沈卿之到附近借了個輪椅,推着顧錦容回去兩人住的屋子裏。
鄉間路徑颠簸,顧錦容單手扶着椅背,另一只手卻半刻不曾離開手機。
"都傷成這樣了,還沉迷手機,也不怕我把你給摔出去。"
沈卿之推着人進了院裏,嘴上說着怼人的話,手上卻小心将輪椅停靠在門邊。
"卿卿這樣仔細,定是不會讓我摔出去的。"顧錦容發完消息,擡頭看向沈卿之,目光黏人得緊。
沈卿之被人瞧得臉熱,哼聲道:"別以為說點好話就沒事了,我可不吃這套。以後坐輪椅的時候老實點,不許玩手機!"
"好。"顧錦容從善如流,将手機收回兜裏,主動解釋。"我剛給劇組和薛導他們發消息說明了今晚的情況,北森林拍攝場地那邊的安全措施還需要再加強,并且這幾天拍攝順序也需要做出調整。"
"你這幾天還要拍攝?要是傷勢再加重怎麽辦?"沈卿之瞄一眼顧錦容還打着石膏的右腿,擔心的話接連而出。
顧錦容牽着沈卿之一只手,安撫道:"所以我讓薛導先把室內戲提前,放心,我有分寸。"
"可是......"
傷筋動骨這種事,明明可以多休息幾天的。
沈卿之清楚顧錦容是這部劇的制片人,有着最大的話語權。也了解劇組大概每天的拍攝成本,尚不至于給她這麽大壓力。
顧錦容把玩着沈卿之的手指,耐心解釋,"我們這部電影計劃在十一前殺青。"
"這我知道,特效是我老姐那邊同步在做,說是要沖春節檔。晚一周殺青也......來得及吧?"
"主要倒不是因為這個。"顧錦容撐着椅子起身,搭在沈卿之身上往屋裏走。
"我們演員這行是不存在法定節假日,拍戲期間所有工作人員也得陪着一起。只是這部戲按原計劃剛好可以在國慶前殺青,劇組裏好多人都等着忙活完這陣回去與家人團聚。又怎可因為我一人的原因,毀了衆人心願。"
這番說辭倒是有些出乎沈卿之的意料,自打進圈以來,她便已經沒了法定節假日的概念。
前些年沈母人都待在國外,她便也不需要阖家團聚。每逢重要節日,不是在劇組,就是在參加活動。
照理說顧錦容的情形應該也與她差不多啊,怎麽會留意到這些?
沈卿之扶着顧錦容到沙發上坐下,雖未吱聲,圓圓的眼睛卻寫滿了大大的疑惑。
顧錦容心有靈犀,主動解惑,"演員演千人千面,需要感受不同人的生活,以前我一個人在劇組,閑暇時便喜歡與周圍的工作人員聊天,觀察她們的生活。"
沈卿之沒想到随意閑聊兩句,也能被上了一課。
她自持天賦,平時也沒少琢磨前輩的演技,卻是獨來獨往慣了,很少留意周圍。
怪不得人家能是影後呢,這便是差距了。
沈卿之兀自汗顏了幾秒,納悶道:"可我看你這次在劇組裏,閑暇時好像并沒有怎麽觀察人呢?"
她心思直,絲毫沒意識到,這一句話便将自己平時偷窺顧錦容之事抖露了個徹底。
"誰說的,我一直都在觀察啊。"顧錦容勾着嘴角,眼裏閃現出兩分不符合氣質的狡黠。
"我觀察到某人平時看上去厲害得不行,但每次被薛導一教訓,頭都快要埋進劇本裏;
"還觀察到某人有時裝作認真讀劇本,眼神卻忍不住偷偷往我身上瞄,被瞧見了又心虛;
"還觀察到某人......"
沈卿之越聽越不對勁,捂住顧錦容的嘴不讓她再說,"哪兒來這麽多'某人',你少污蔑人了!"
嘴前是溫熱的掌心,顧錦容輕輕啄了一下,見某人光速縮回手,于是笑得像是一只餍足的狐貍。
"我又沒說某人是誰,卿卿為何如此着急?"
沈卿之:......
哼!
這黑心肝,不說話則已,一說話便氣死人。
算了,好女不跟傷患鬥。
"我不跟你說了,天不早了,洗洗睡吧。"
沈卿之氣哼哼地踱向洗手間,沒多久又折返回來,這會兒手裏多了一個裝着水的塑料盆。
她将毛巾沾水擰幹,搭在顧錦容臉上,帶着幾分怒氣一通亂抹,"傷成這個樣子,還得我來伺候你,你這段時間得讨好着我一些,知道不?"
顧錦容伸手接過臉上的毛巾,好脾氣道:"卿卿,其實我的手并沒有骨折。"
"哦。"沈卿之讷讷松了手,見顧錦容将毛巾揭下,原本細膩挺翹的鼻尖都被搓得有些紅。
剛剛一不小心,力氣使得大了些。
沈卿之見顧錦容擦完臉,有些艱難地去夠水盆。
于是又忍不住伸出了援助之手,"手沒骨折又怎麽樣,還不是得靠我。"
"嗯,是得麻煩卿卿。"顧錦容待沈卿之再次将毛巾擰幹,從善如流。
她重新拿毛巾沾了沾臉,鼻尖上的紅暈來得快去得也快,再次取下毛巾時,便露出一張天然無攻擊的素顏,連笑容都帶着幾分缱绻。
"還是剛剛卿卿替我擦臉時,更為舒服些,想必是卿卿的手被施了什麽仙法。"
沈卿之愣了一秒,表情嫌棄,"咦,你這是在幹嘛?"
"如你所說,在讨好你。"
這要求确實是不久前沈卿之自己提的,她有些尴尬地起身,"倒也不用這麽讨好,怪肉麻的。"
顧錦容笑得溫柔又耐心,"那卿卿想讓我怎樣讨好,盡可以提。"
其實沈卿之剛就是嘴上這麽一說,沒想到這人竟然還較真起來。
剛自己才親口說的話,又不能立馬撤回,這樣會顯得很沒有原則,她只能現編。
"第一,受傷期間,除了拍戲,別的時候都必須待在屋裏養傷,哪兒都不能去。"
"好。"
"第二,得進謹遵醫囑,不許瞎折騰,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直接提,不許逞強。"
"好。"
"第三,拍戲的時候要是覺得受不住了,必須第一時間說出來,不許硬撐。"
"好。"
無論沈卿之提出什麽,顧錦容一律老實點頭,讓人挑不出纰漏。
第四條沈卿之一時沒能想出,于是拍了拍手道:"那就......先這樣。"
需要被讨好的人暫時滿意了,但負責讨好人的那個卻似乎不怎麽滿意。
"這樣不夠吧,剛說的那些分明是你對我這個傷患的關心叮囑,怎麽算得上是我讨好你呢?"
沈卿之:嘶~
你擱這兒給我出題呢?
她以食指輕輕敲擊着顧錦容小腿處的石膏,哼哼道:"你現在這樣一個連行動都不方便的傷患,能夠照顧好自己不給我這個室友兼對手演員添麻煩,便是最大的讨好了。不然我還能指望你做別的?"
顧錦容含笑點頭,"可以指望。"
沈卿之不解,"嗯?"
"我是說,你可以指望我做別的。我現在雖然腿受傷了,但我的手,我的嘴,都可以讨好你。"
沈卿之一張小臉騰的一下燒紅,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大......大晚上的,你耍......耍什麽流氓呢!"
顧錦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我剛才的意思是,這幾天待在屋子裏的時間會比較長,我的手還是可以烹饪的,我的嘴也可以多說些好話來哄你,卿卿是想哪兒去了?"
沈卿之:......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閉嘴,睡覺!"
第二天一早,顧錦容是坐在輪椅上被沈卿之推進拍攝現場的。
薛導昨晚收到她的消息,這會兒已經提前到了,正拉着編劇在讨論接下來的拍攝調整。
其他工作人員看見顧錦容這般模樣,紛紛上前關心,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
沈卿之推着輪椅,還沒靠近薛導,便已經寸步難行。
顧錦容平日裏在劇組雖然話少,人緣卻是頗豐,這麽多的工作人員,一個個倒也關心得情真意切。
"顧影後,我家有祖傳的治跌打損傷的藥,正好帶得有,我給您拿點。"
"顧影後,您這段時間要是在片場有什麽需要打雜跑腿的,肖淩姐忙不過來,就盡管使喚我。"
"顧影後,聽說受傷期間飲食得清淡,我這就去叮囑夥食團。"
沈卿之瞧着眼前這般熱鬧景象,抿了抿唇:黑心肝還真是個......大紅人啊。
顧錦容倒是好脾氣,基本上每個人的話都沒讓落下。
她将每個人都安撫一番,既感謝了大家的好意,又讓人不能再多作滞留。
如此過了幾分鐘,直到薛導上前,"大家先去忙自己的吧,我跟主演們有事要商量。"
在顧錦容到來之前,薛導便已和編劇簡單讨論過一輪,這會兒她拿着被重新标記過的劇本來征求主演意見。
"關心的話我就先不在這裏說了,這是調整後的劇本,你看看。"
顧錦容接過劇本瞧了瞧,威亞戲和水戲勢必得往後壓,薛導将村子中的日常戲份許多都提前了,估計能拍上個十天。
她将被勾出來的片段快速浏覽一遍,點了點頭,"這些沒有問題,不過要是我的腿好不了這麽快的話,可以臨時置個景,把後面所有室內的戲份也一并在這裏拍了。"
薛導思索片刻:相似場景置換,不讓主演行程落空,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只是......
"其實我們前面室內戲已經拍了不少,剩下的室內戲份在出村莊後尺度都比較大,我原本想着盡量按順序拍,讓你們情緒能跟着劇情走。這樣一下子就跳到最後,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薛導嘴上問着"你們",眼睛卻只盯着沈卿之,顯然顧錦容在她的認知裏不需要如何準備。
尺......尺度大?
沈卿之回憶了下之前自己看的劇本,心想:沒覺得啊。
她勇敢迎向薛導的目光,堅定點頭,"放心吧薛導,我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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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与白月光影后婚后热恋 - 辞旧迎卿(完结)
General Fiction沈卿之想不到自己年纪轻轻,竟然沦落到被逼着去相亲。 赴约之前,她给自己捣腾了个特别非主流的造型。顶上爆炸头,装饰骷髅头,是人见了都摇头。 她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不管跟我相亲的大冤种是谁,见我这副模样,不得傻眼。 很快她就见到了相亲对象,可傻眼的人,却是她自己。 顾锦容,娱乐圈最年轻的金熊影后,沈卿之年少时倾慕的白月光,此时正坐在包厢的卡座上,笑容风情万种。 沈卿之抽出帽子压住自己张牙舞爪的爆炸头,慌忙转身时就这么直愣愣地撞到门上。 "卿卿。"顾锦容起身,修长素白的手指勾住沈卿之帽檐外调皮的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