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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 可乐
可乐放多了，亲进去感觉很甜。舌头嵌进嘴唇裂开形成的沟壑里，崔珉豪跟着对方的节奏来，感觉那双冰冷的大手又摸进了自己的头发。
某瞬间他意识到：如果是想和金起范上床，好像也不需要太努力的样子。他总会愿意，他可能一直愿意，就是纵身一跃的事。只是有些人站在沟前思前想后好几年，想得累了就转身走开，毕竟不是真的蹦极。
他俩就这么四肢交缠着扑在沙发上。民宿房主特意安置的毯子被踹到地上，也不冷，暖气开得很足，但金起范的身体还是冰冷的。崔珉豪俯下身要去吻他脖子，结果被他抓住衣服后领整个拎起来。
“知道变成同性恋会是什么下场吗？很累的。在美国的话，只要注意卫生，酒吧里都能勾搭到漂亮的女孩子。能把你服务得很好。”
脑子没过，想到好像还是他勾引的自己，可能想让自己给出承诺。崔珉豪有点无助、有点可怜地回应：“嗯，克服就好了。”
平时根本说不出这句话，此时竟然额外坚定。其实和跑马拉松没有区别吧，感觉快死了，嗓子里冒得全是血的味道，也没关系。所以和金起范接吻也没关系。呀，反正已经吻过了，很舒服，可以再吻一次。接吻很累人，凭着自己有些模糊的意识，崔珉豪闭上眼睛，感觉金起范粗长的舌头伴着下唇又贴近，冰凉的鼻尖撞到一起，嘴唇却是暖的，热得他觉得牙齿都要被融化干净。
“啊！”
金起范短暂地惊呼一声，突然推开他：“崔珉豪？不是第一次想吧？早就想这么做了吗？是吧。不要骗我。不要骗我。你不能骗我。只有你不能骗我。”
好没有逻辑。崔珉豪晕乎乎地回答：“我不会骗人。”
“嗯，”金起范说，声音黏糊，语气有点委屈，“硬了。”
“……”
崔珉豪欲言又止，把男的搞硬了这事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他支支吾吾地问：“怎么硬了？”
金起范微微喘气，带上一点撒娇的口吻：“别管了。就来做吧。不做就太犯规了……”
崔珉豪抬头，看到金起范的嘴被自己啃肿了，泛着水光有点色情。这对嘴唇跟昨天一样，好看又水润，没有死皮也没有温度，沾了酒有点像可乐冰，咬下去挤出的糖水溢满嘴，舌头会淌在里面长出大泡。再看那脸，跟喝醉了的样子有些类似，只是更漂亮，不像同事Key，不像爱臭美的同事金起范，好像像点别的。只是他现在仅存的理智无法总结形容，只能探出脑袋继续吻。
“啊。”
金起范吻间抬起身子去蹭他，仰起头很配合，夸奖他做得好。
但本就没做什么，只是亲得很认真，舌苔味蕾都要一颗颗尝遍，牙齿撞到一起，不小心磕到嘴角，有点疼。结果金起范弓起身子拿腿环住他，粗重的呼吸混着糖味全喷脸上，崔珉豪亲累了伏下身，下一秒被他抓住腿间硬了一半的阴茎。
“插进来吧。”金起范半喘气半陈述，“喝酒了，不会痛的。”
金起范喝大了，下手没轻重，摸两下之后崔珉豪大喘气，推他说有点痛。
“是不是好久没和人做爱，还是说是处男啊，怎么碰到男人还会硬？珉豪啊，还是SHINee member的时候也没见过你这一面呢。”
金起范语气轻佻在嘲笑一样，不以为然，可能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话。
“SHINee member？”
崔珉豪眯着眼，熟悉的词语钻进脑子。念叨了十年的身份现在听起来有点陌生，像被视线刻在心脏上，平时也没法拿出来温习。只是这会儿，心跳得快要掉出嘴巴，他好像低下头就能看到那几个字，如拿着放大镜找了一个世纪犯罪证据的冒牌侦探，非就一切都摆在眼前才能认清。实在是笨得要命。
他抿嘴：什么叫还是member的时候？硬了但还要问这种事算什么？如果和起范上床了，就得是恋人了吧。起范和别人做过吧，应该是的，那些都是起范的恋人吗？如果我进来了，我得负责到底的。就是，和起范可能就不是成员的关系，得是恋人了吧。
这话说不出口，崔珉豪最后说：“起范经常这样吗？和陌生的男人睡觉？会去和别的成员这样吗？”
醉得太厉害了吧，舌头捋不直，他听到一声不成形的“不会？”。
金起范这人从不把话说满，但凡需要承认真心时总要后退一步。他为什么能这么坦然地面对性事，一晚过去之后难不成两人还能成为普通的同事，一起站在队伍的末端牵手？他怎么能这样要求自己？他怎么能这样要求崔珉豪？
“起范喜欢我？”
崔珉豪说，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这有什么关系？”
“起范喜欢我吧？爱我吧？”
脑袋乱得糟糕。没和男人睡过觉，但应该和与女孩子上床原理相似，进去就会忘记掉这些前提条件的，身体会告诉他怎么动，可能会让起范很痛，可能明天起床会很尴尬吧，但可能真的能成为恋人。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这样下去，或许SHINee就保住了。名字的前缀没有了，那这五个人就毫无关系，喜欢着成员们的心情会一直持续吗？只是，只是如果是起范，应该会分手，分手后又算什么？恋人和成员之间似乎不能画上等号，会很辛苦。所以要一个来自金起范的，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好像金起范听烦了，搂过他再次接吻，最后说：“要做恋人的话可以做很久吧。不要啰嗦。你不会害怕吧？”
酒话不成逻辑，崔珉豪有点生气，有点委屈，在想金起范快三十的人还这么孩子气。但他又想起自己也只是二十几的年纪，好像就经历了很多这年纪不该经历的事。谈过恋爱、打过球赛、没当成足球运动员、一天内飞过三个国家、好像也不是很擅长唱歌跳舞、很爱的哥哥死了，之后还要活几十年，好累。明明和喜欢的人做爱应该是件幸福的事，怎么就这么想哭呢？
“做了恋人就不是成员了。”他说。
“那就上床吧。”
“如果不是SHINee member的话，在别的公司出道的话，我……你是我的哥哥。是我很珍惜的成员。”
“嗯。”
“是我很爱的人。不会想伤害的人。不会想失去的人。”
“嗯。”
“和你成为恋人的话，会伤害你的。”
“嗯。”
崔珉豪感觉眼前蒙上水，眼睛跟雷暴一样，下一秒疯狂下雨，哗啦啦全掉在金起范脸上。这就三天的时间怎么就哭了两次？十二月都没哭得这么丢脸，但好在是起范。因为是哥哥们最阳光的弟弟，弟弟们最严厉的哥哥，同事们最好的朋友，所以不能示弱，但因为是金起范，不用装矜持阳光，他好像就能哭得很痛快。自小就这么讨厌，这时候也不会找机会笑话他的。
如他所料，金起范没有笑。他把崔珉豪扶正，直起身子沉默许久。
“都是你的错。”
没来得及回应，金起范伸手抹掉他的眼泪，结果一指头碰到眼角，弄得他哭得更狠了：“都软掉了，还做什么？”
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才会让他开心一点。崔珉豪明明是哭的那个，倒是觉得对不起金起范，心里难受，低下头说对不起，心很诚。抬头他看到金起范木然的眼神，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苦笑。
“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啊？”
他这么问，崔珉豪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他的未来也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峡谷。所以只能抱住他。
电影已经结束很久，自动播起下一部Legally Blonde，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女主在屏幕上考上了哈佛，遇见了男主角。崔珉豪茫然地看了两眼屏幕，下意识吸鼻子，自觉拿酒杯去厨房，听到金起范来自客厅的声音。
“如果你去演音乐剧，说不定能做得很好。”
打破沉默的是这样一句话，有点无厘头。
“我不行的。”崔珉豪果断回答。
“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不行？”
“我唱歌不如哥哥，演戏不如前辈。好像什么都差一口气。”
“但你不甘心的。”
“嗯，不甘心。”崔珉豪又一次吸鼻子，“但也只是我自己。不是SHINee。”
他想说点哲理富有诗意的话，例如时间停在去年十二月，再怎么站在阳光下也不是被照耀的人，站在一个人的身后朝他跑去，明明跑得很用力了，也没法拉近距离。只是出口的是这样一句：“什么都想要，做不到的。我不是钟铉哥。”
“我也不会甘心的。”金起范突然说，声音变轻，听起来好像也哭了。
崔珉豪带着两杯热茶回到沙发时，听到女主说I'll show you how valuable Elle Woods can be。金起范斜躺下，头朝着另一端，又一次轻声叹气。
“我们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
金起范轻柔地、不带感情地这么问，听着好像酒醒了一点。崔珉豪想，是不是再去亲他会让他感觉好点？于是探了探脑袋，发现那个人的身躯在沙发上平静地起伏，似乎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