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今天一上班，李昶就感觉到了战队内气氛的不寻常。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唐柔那个五轮一挑三的誓言今天就要迎来最后一次机会。虽然大家都旗帜鲜明地表示对唐柔的支持，但是对于结果还是很没底的。
午饭的时候，李昶和公会部门的伍晨和林易同桌吃饭，谈起上一轮比赛都扼腕叹息。伍晨叹着气：“打义斩是最好的机会了。霸图、蓝雨和今天的微草都有擂台赛高手，贺武可能因为不熟，可义斩跟我们那么熟，小唐没能完成一挑三，太可惜了。”
李昶却有不同意见：“不不不，绝对不能是义斩。正是因为兴欣与义斩关系好，如果唐柔的一挑三是在打义斩的时候完成，谣言一定满天飞。”
林易皱起眉：“就算你这么说，也比没做到要好啊。我真替小唐捏一把汗，万一……唉，她那么好的技术，不能因为这种事退出啊。”
李昶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而这不祥的预感在当夜就得到了证实。只是没有完成一挑三，还不至于让李昶头大，记者会上唐柔的回应才让他两眼一黑。
这种时候哭一哭，哪怕服软承认自己之前不谦虚了，都还不至于不可收拾。谁能想到唐柔竟然强硬到不讲道理，断然毁诺。
叶修的回应也让李昶很想吐血，还感谢唐柔没有退出。你们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了，我这个做粉运的要气死了啊！草台班子，真是草台班子！
第二天，陈果把李昶找来的时候眼睛还红肿着，她满面愁容地对李昶说：“关于唐柔的事你也知道了，现在舆论反应很激烈，我想你应该是这方面有经验的人，能不能想想办法维护一下她。”
李昶心下一阵咯噔，果然还是找上他了。他想了想，答道：“如今这个局面，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比如让唐柔发布道歉的视频，承认自己之前不够谦虚，现在已经认识到了一山还有一山高，请大家原谅她的狂妄，以后会……”
陈果没有听完，便打断了李昶的话：“小唐并不是狂妄，她有一挑三的实力。只是赛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昨天在记者会上已经为毁诺道歉了，不需要重复道歉。”
李昶叹了一口气：“老板，我可以说句实话吗？昨天唐柔选手和叶修队长对突发状况的处理真的有很大问题。任何一个环节有人服个软，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您真的不能放任他们肆意妄为下去了。”
陈果微蹙眉头，似乎不想和李昶争辩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你现在先想想可以怎么样维护一下小唐。外面对她口诛笔伐的，都要把她说成世界末日的罪人了。”
李昶捏了捏鼻梁，沉声说：“好吧，抛开情绪不谈，唐柔现在的困境在于她缺少战斗力很强的唯粉为她冲锋陷阵。为今之计，只有提纯了。”
陈果又听了一耳朵新鲜词汇，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去求知，只是摆摆手：“你有办法的话，就交给你了。总之一定要表现出对唐柔的支持。”
下午，兴欣超话里就出现了一个不限圈抽奖的帖子。帖子内容是唐柔粉丝控诉兴欣战队没有好好维护唐柔利益，变相鼓励她做出过激发言，利用她炒作热度的檄文。
奖品有高档化妆品、电脑配件、现金红包，非常吸引人的眼球。重赏之下，转发量很快就起来了。有关唐柔被队内霸凌的话题也被营销号加热着。
有人真情实感地为唐柔感到不甘和寒心，也有人骂唐柔言行不一拖累战队形象。看着话题广场上真假路人的混战，李昶几个月以来终于有一种味儿对了的感觉。操纵舆论，带动节奏，搅弄人心，这才是粉丝运营的精髓嘛！
办公室门被急促地敲响了，陈果甚至来不及等李昶的回应就冲了进来：“有人在微博搞了个抽奖转发，拿小唐给我们泼脏水，你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吗？”
李昶让陈果坐下：“老板你别急，那个帖子是我发的。”
陈果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了：“你为什么要造谣？！”
李昶无奈地笑起来：“这是我们粉运常用的手段，这样可以让很多同情唐柔的人成为粉丝，原本就是粉丝的人会成为死忠。本来他们心里就有强烈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释放，我这样是给他们一个方向，从此他们就会自发为唐柔说话，维护她了。”
陈果脸上惊怒交加的神色没有半分消解：“可你那帖子里都是造谣啊！哪有这种抹黑自己的做法？！”
李昶摇了摇头：“正是因为这都是假的，我们可以很轻松地辟谣。顺便还能给兴欣造一批死忠。至于路人那边的影响，您放心，真路人根本不会下场，下场就不是路人。”
陈果有些压不住火气，一拍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该不是陶轩派来毁我们的吧？！”
叶修忽然从门口冒出来：“我刚好路过，你们俩没事吧？”
陈果指着李昶的手发抖：“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个抽奖微博，就是他发的。还跟我说一大堆死忠啊，路人啊什么的，你说他是不是就是来搞事的？”
叶修看了看气头上的陈果，又看了看满脸坦然的李昶，大概就猜出了几分：“老板，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去下面看看店，你去忙吧，我跟小李谈谈。”
陈果深呼吸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叶修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小李，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来我们兴欣？今年的新队不止兴欣一支，出于职业未来考虑，也应该选择更成熟的战队。”
李昶没想到叶修会说这些，不过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言道：“正是因为兴欣不成熟，所以我才想来。锦上添花，怎么可能比得上从零开始建功立业。我有这样的野心也无可厚非吧。”
叶修点点头：“我听说你仍然不会玩荣耀，我们毕竟是基于荣耀网游的战队，你完全不会玩，恐怕也对你的工作不利。要不，你去公会部门，让伍晨、林易他们带带你。”
李昶脸上的血色褪尽：“你要给我调岗？”
叶修点点头：“我觉得你真的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荣耀是怎样一个游戏，我们又是怎样一支战队，才能做好这个工作。”
李昶想起了这几个月以来自己的挫败感，又想起了兴欣队员们对他的工作也不理解，他忽然就下定了决心：“不用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辞职。”
叶修怔了怔，叹了口气：“如果你坚持的话，老板会给你安排离职手续的。另外，如果之后有求职背调，我们也绝不为难。不过那个抽奖微博，你处理一下。”
李昶转身把微博一删了之，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心里还是有火气的，动作完全没收敛，收拾得锵里哐啷的，很是纷扰。
叶修没再说什么，正准备离开。李昶忽然叫住他：“你们如果按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兴欣的粉丝群体永远发展不起来。”
脚步顿住，叶修回头看了看李昶，笑了起来：“那又怎样？”
时光飞逝，李昶在离开兴欣之后又去了一家娱乐公司应聘，重操旧业，轻车熟路。渐渐地，李昶已经把在兴欣这段短暂的经历抛诸脑后了。
第二年六月的一天，正在密切关注微博热搜的李昶忽然看到一个火箭般蹿升的热搜词条「兴欣 冠军」。李昶点开一看，兴欣战队竟然夺冠了。他记得自己还在的时候，兴欣的成绩还不太好来着，八轮比赛只赢了两场。
出于好奇，李昶搜索了一下兴欣的超话。总共20支战队，兴欣的超话排名果然倒数。正如他当年所料，兴欣的粉丝团还是一副野蛮生长的草莽样子。
但李昶仿佛也听见叶修的声音对他说：“那又怎样，我们是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