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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 Warning:
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s:
Characters:
Additional Tag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eries:
Part 1 of 恋与深空 | Love and Deepspace | lysk
Stats:
Published:
2024-10-30
Words:
99,065
Chapters:
1/1
Comments:
35
Kudos:
45
Bookmarks:
19
Hits:
2,019

TWIN FLAME:破除真相之锢

Summary:

又名“与暗点大佬亲密接触的九个日夜(9DNI)之头两天被我吃了”
前摇很长(很长)的剧情版迈巴赫,前戏充足,后摇饱满,多段高速,保证情感逻辑,也保证香!吃过都说好!
时间线在目前主线剧情「久候狂欢之徒·第二章」主控与秦彻第一次产生共鸣链路之后的第三天,后面接上了「掠心时刻」的部分剧情,性质上或许属于是改写,反正是同人,随我怎么写。本文建档时间7月30日,篇幅略长,写得……略慢,不算预制菜。
夜幕就要降临了,一起开车兜风吧!系好安全带!N109区不限速!

目前进度:第七天结束!!!撒花,多事的一天,终于写完,开始写第八天了,还有两天本篇完结。救命12w字了,已经是一个中长篇小说容量了!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写完啊,我要崩溃了1551
后续会开新章节改一下最新的深渊限日,呵呵。但不会马上写,应该会先写本系列其他三位男主的文,然后再开前世剧情(或者双开,纯正剧,POV复调文,严格意义上其实不算前世,建档的时候会详细介绍)。慢,但保证不是有生之年!写是一定会写的,因为已经有构思,而且也是被推动去写的,给到我的信息很多,甚至压力也已经躯体化了,那就顺应这股灵感吧。可以收藏本系列蹲一下哈哈。

Notes:

本来想写第三视角,但被我朋友劝住,最终用了第一人称代入。
女主设定或许与游戏内不相符,我代入不了太低智、太被动的主控,想必也有亲故和我一样,那本篇一定对你胃口。剧情需要起了个名字,费宸。“费”取自“五四运动”时期代表自由freedom的口号——“费小姐”;“宸”则取自“天地交汇处”之意(对,就是武则天那个“宸”),是对每一位女性的祝福与期盼,不能算是私设,毕竟我游戏ID也不叫这个,但不可避免在写作的过程中有我个人自觉意志的参与(这个是人都避免不了的,就连游戏文案们自己也是,望周知)。

再者前排避雷:
①鉴于本人灵媒体质,不可避免有通灵、通感的成分(好吧,我承认有主动去邀请、连接,也算是试验性写法了,刺激,不过也属于艺术疗愈的一种类型),我个人认为自己的能力足够客观、宏观与精准,但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哈姆雷特”,所以程式化一些提前OOC致歉(但我不觉得OOC哈);
②有其他男主参演,但是剧情需要,不是NP,不喜欢多位男主角共存的可以点退出了;
③情感对抗性质较强,主意志交锋,喜欢吃甜宠娇妻小蛋糕的宝宝们也可以提前避雷下;
④别看前面温和,后面会飙起来,狂飙,可能会有不适感,因为我写的时候就挺痛苦的,快赶上被夺舍的感觉了,要精神分裂了,毕竟呕吐式写法,可能表达有些情绪化,不够美观,总之,angry sex超红温预警,做恨预警。

最后,致谢帮我校稿的,以及夸赞我“可以当主线看”的友人们,再就是我的亲亲读者们!十分感谢在小红书帮我推文宣传的宝宝们!你们是我为爱发电的动力!!!

(See the end of the work for more notes.)

Work Text:

或许是因为某些违禁类药物的滥用,N109区总有一种令人亢奋又烦躁的味道。

三天了,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次次动用Evol的力量去试图切断与秦彻之间的能量链路,却总是徒劳无功。三天了,我盯着秦彻房间里挂着的钟表发呆,从未觉得人生会有如此不受控制的无力感。我们之间相连的能量链路忽远忽近,我不得章法,只能任由它压缩、拉扯。厌烦的情绪在我的心头无节制地膨胀,我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报复欲。

……“他是你的,吞噬他,你就能得到梦寐已久的力量……”……

……“吞噬他,杀掉他……”……

这些声音日日在脑海中盘旋。一旦我放松警惕,于睡梦中,于神游时,它就会钻进来,令饥饿感抽空我整个身躯。

想着,我又抓了一把零食塞进嘴里,却并没有得到预想的餍足。秦彻看了我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自从舞会那天开始,关于我和秦彻的关系,在N109区就已经成为了津津乐道的话题,就算外面的人不敢直接把八卦的心思舞到秦彻脸上,但我还没聋没瞎呢,更不用说薛明薛影那两个小子一天天又是那副嘻嘻哈哈看好戏的态度……

现在非议的声音大到令人无法忽视,能量链路又始终找不到切断的方式,我和秦彻就这么连着,成天地窝在一处……他倒是为了避免麻烦减少了外出的机会,但这样反而越描越黑。

N109区的信息会不会也传到外面了?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拿起手机疯狂刷各种社交平台,直到每个社交平台的首页推荐都变成了秦彻、暗点与N109区,却也没找到任何关于我与秦彻的绯闻内容。

“你是想刷到,还是不想刷到?”

秦彻捏着我的脸强迫我直视他。

“别对我用Evol,现在我也能同样看到你的欲望。”

我挣脱开秦彻的束缚,又抱膝将自己在沙发上团成一团。

“哦?那你说说,我的欲望是什么?”

他倒是来了兴致,但我反而很窘迫,因为实际上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又或者更准确地说,我看到了,却解读不出来。

他的欲望是一团混沌,黑夜里,红色的气雾仿佛远古克苏鲁巨神,我看到了闪电,看到了火焰,看到了一座即将崩塌的巨塔,看到了一团快要爆炸的红色的太阳。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恨,我看到了他的情绪,却怎么也拼不出他的愿望。

“其实你也是恨我的吧?”我随口糊弄了句。

秦彻嗯了一声,又一次翻开了刚刚置在一边的书。

他不想理我。很好,我也不想理他。本来就已经僵持了三天,也无所谓继续僵持下去。

想及此处,我忍不住皱眉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却不料能量链路收紧,我和秦彻又一次被拉近了一分。

“就这么恨吗?”

耳边传来秦彻戏谑的声音。

我扭头向他恶狠狠地看了过去,看见他将手里的书再次合上,放在了一边。

“有家不能回,你说我恨不恨你?”

“呵,‘家’?你还有‘家’吗?”

秦彻冷漠的声音刺痛了我的神经。我攥紧了拳头,反击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秦彻蹙起了眉毛,眼神里似乎有不解,但也有我读不懂的情绪。我忍不住驱动Evol去连接,于是一股浓烈的悲伤顺着共鸣向我袭来,与我共振。我心头一哽,他的情绪竟也能憋得我心头闷痛。我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只听秦彻说道:“你也别用Evol来读我的情绪,我也同样能用你的能力。”

两个以太芯核的共鸣链接与我以往经历过的任何共鸣都不同。它激起了我对自己Evol的新的认识。我发现我可以感受到他人的情绪了。我听到了吵闹纷杂的世界里更喧嚣的声音。那一点点心弦的频率,在一夜间变成了可探知的信号,在我眼前变成了“可视化的数据”。然而共鸣又使我们共享了双方的能力,更放大了彼此的能量。我想去探知他的心理,又更会因此让我本就不安定的情绪走向失控。可那又怎么样?我本就不需要在这个“杀人魔”面前保持形象,所以我没有如他所愿地收回触角,即便秦彻也同样启动了他的Evol来直视我的眼睛,我也没有再回避。

“就算不是你做的,你又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间接原因吗?”我情绪亢奋,近乎是用喊出来的方式问道。

秦彻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我不知道我的欲望会在他眼里形成怎样的形态,也不在乎他能否听见那句让我吞噬他的声音,我只知道这样,我可以找到能攻击他的弱点。

“你也想杀了我不是吗?你难道就对我心脏里这颗以太芯核没兴趣?怎么?堂堂的暗点首领也有下不了手的对象吗?”

“还没到你该死的时候。”秦彻说道,若在平时,那绝对有十足的威慑力,但现在,对我毫无杀伤力。

“啊,又是这句,就不能说点儿新颖的?原来你在我身上就只能看到这些吗?”我嘲讽道,更是刻意用眼神表现出了轻蔑去触怒他。而我也确实成功激起了他的愤怒,但忽然,我在他的愤怒之中找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等等——对,就是这个眼神,我之前就看到过这个眼神。我睁大了眼睛去欣赏他的眼神、他的脸、他的表情。即便之前就对这种可能有所猜测,但当我真真切切地感知到时,却还是忍不住一愣。继而转瞬,我就禁不住笑了起来,甚至颇有些浮夸。

“啊?什么啊!原来你真的喜欢我啊!哈哈哈哈!”

那是伪装成怨恨的眷恋,于是秦彻在我面前展现过的所有的强硬与冷酷在这一瞬都变成了色厉内荏。

“那你早和我说啊。或许哪天我心情好了,就和你玩玩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伸手挑起秦彻的下巴,但也就是这声嘲笑彻底激怒了秦彻,我与他之间的能量链路再一次收紧,手腕叠着手腕,强力的束缚压迫着血管与神经。

“嘶。”我吃痛,下一秒就被秦彻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窒息的感觉让我的话变得断断续续,但我仍不服输。我下意识赌他不会真的动了杀心,更压不住心里那股恶气,只想拼命激怒他。

“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活到我真正想杀你的那一天。想要你命的人,可不止我一个。”秦彻收紧了锁住我喉咙的手,我下意识挣扎,但即便眼前已经因为缺氧而出现间歇性失明,也依旧拗着一口气,故作轻松道:“不就是,EVER?想……保护我的人,也不止……我自己,一个。其他想要……以太,芯核……的,人,我不……”

说着,甚至最后那个“怕”字还没说出口,我就艰难地大吸了一口气。我看不见自己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我只能感觉到身体中的力量似乎在一点点被抽走。饥饿感再次袭来……等等!那抽走的力量是Evol的能量!

……“杀掉他。”……

……“那是你的。”……

神秘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我剧烈地挣扎起来。

“秦彻……”好不容易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两个字,我就在黑暗中看见了他右眼里失控的红光,以及从他眼睛里传来的,第一次如此具象化的,“声音”——

……“杀了她,她是你的。”……

一样的话语,却是男性的声音。糟了,玩脱了。我慌张地拍打、拉扯着秦彻的手臂,试图使用他的Evol叫醒他,但我使唤出的红色能量却根本没有办法像秦彻那样听话,甚至只能呈现出气雾状,根本聚不起来,而他更是纹丝不动。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远远地,我听到——

“就凭你猎人协会的那几个朋友吗?还是,你那个生死未明的‘哥哥’?”

生死……未明?

一瞬间,我清醒了,也愣住了,而秦彻这时也松开了手。他眼中的红光隐去,我跌落在他的身上。强烈的慌张、震惊、愧疚、悔恨、关心的情绪自秦彻那边向我包裹而来,我拼命地呼吸着空气,但方才夏以昼可能还活着的信息从秦彻口中说出时,就立刻在我脑海中炸开。我无暇顾及秦彻那些钻进我心里来的什么其他变化的情绪,更没有察觉到他扭头擦去眼角血迹的动作,只是忽然间,我又想起他之前说过的——

……“你最亲近的人,或许才是最想要你命的人。”……

秦彻伸手想扶住我,但我即刻甩开他,吼道:“别碰我!”声音无比嘶哑,说完更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我忍不住追问道,跳起来抓住了他的衣领,痛苦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哥他还,他还活着……是吗?”

“呵,怎么?你想让他回来?”重新占据上风的秦彻仰起他那高傲的头颅,眯着眼睛玩味地瞧着我,甚至任由我抓着他不放,一副游刃有余的嘴脸上还有些刻意做作的残忍,“哦?你在害怕,你不想让他回来吗?哦不对,你是不敢。你已经知道了你奶奶一直在欺骗你,所以你也在怀疑他,不是吗?”

“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嫉妒他?”

对,色厉内荏,无论是委屈,还是嫉妒,他的情绪现在在我面前已无从遁形。

那我们不如彼此都更坦诚一些。

“你凭什么和他相提并论?”

与话题无关的挑衅使我再一次成功引燃了秦彻的怒火。被刺破真心的秦彻有一瞬的不自在,我等着他的爆发,却只见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扭过头伸手拿起边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

安抚的情绪自共鸣链路的另一端传来,冷静下来的我从他身上下来,坐回沙发里,接过他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

这一切进行得流畅自然又莫名其妙,就好像他经常这么做一样。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刚刚进行的那一场激荡的能量共振还止不住地让我浑身发抖。秦彻找了条毯子披在我身上,即便极力克制,但我也能看得出,他的手指也在颤抖。

“我哥他……是不是,和,和EVER有关?那他是不是……”我攥紧了拳头,后半句话根本不敢问出口。

“我也只是猜测。”秦彻打断了我的话。

“你……”刚刚抚平的情绪再一次爆发,手腕间的共鸣链路也再次拉紧,但在我即将跳起来发难的瞬间,秦彻反攻而上,钳住我的双手把我扣在了沙发上。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诽谤!”我挣扎着,但被秦彻压制着毫无还手之力。

“证据?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好,想要证据,那我让你看个够。”

说着,秦彻倏地起身。我尚未反应过来,就连滚带爬地被拖行到了书房门口,好不容易刚得出空档准备站起来,秦彻便打开了房门,把我拖了进去。他手上粗糙的皮肤与凹凸的疤痕摩擦着我的皮肤,越挣扎越磨得生疼,于是我干脆放弃抵抗,反正这么被拖着也挺省力气的。

薛明薛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在书房里,方才我与秦彻的争执只怕他们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秦彻正在气头上,这两人大气也不敢出,早早就避开了秦彻可能的行动路线,站在书桌旁等候指示。

秦彻拖着我来到了书桌前。在最下面的柜子里,他打开了隐藏在里面的保险柜。一厚叠档案被他拿出来,摔在我面前。

“看吧。看完,我倒是很好奇你会是什么反应。”

说完,秦彻好整以暇,拉了张椅子坐在了我旁边,而我坐在地上,面对这一厚沓的、所谓的“证据”,忽然大脑一片空白。

我为什么要这么相信一个陌生人说的话?我质问自己。

这真是太好笑了。按理说,眼前这个人才最有可能为了以太芯核而害自己吧!甚至就在刚刚,他还差一点吸走了我身上全部的芯核能量。

那么我凭什么要相信他?而不是那个,已经与我朝夕相处十几二十年的哥哥……

捏着档案袋的手还在发抖,也不知是刚刚强行共鸣的后遗症,还是恐惧。高频振动的亢奋从喉咙蔓延到头顶、到指尖。心脏跳得太厉害了,我深呼吸一口气,想令自己镇定下来,但这一口气还没呼出去,只听:

“怎么?不敢看了吗?”

秦彻居高临下地嘲讽道,甚至还把我那只和他相连的手抓在自己手里把玩。

本已衰弱的神经没能禁得住这显而易见的激将,我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没成功,于是直接单手粗暴地用指甲抓开了档案袋的外层包装。下一刻,里面的资料顺着裂缝掉落出来。而第一眼,我就看见了那张照片。

蚁巢,丁业为,还有……夏以昼。

呼吸一滞,砰砰的心跳声在此时显得尤为刺耳。我急忙翻看后面的资料和照片。

有哥哥接受EVER集团奖学金的合同,有哥哥和几个学校领导与EVER的人会餐的记录,有EVER与哥哥所参加的航天队签署合作项目的影音文件,也有……我所不知道的,是否还可以称之为“夏以昼”的,他的另一面。

影像里似乎是梅菲斯特的偷窥视角,距离有些远,环境的杂音也并没有完美消除。

……“她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

……“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哥哥的声音。下意识地,我抓紧了胸前戴着的苹果项链。

“爆炸案发生之后,你……在现场亲眼确认过尸体吗?”秦彻问道。

我呼吸困难,甚至整个脑子都还处在宕机状态。我也知道他是想确认细节,只是他的问题问出口,总是带着一股戏谑的残忍。

“我……”话说不出口,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那你确定那个人就是你哥?”

“我……”

不等我回答,秦彻俯身蹲在我旁边,翻了翻地上散落的一堆资料,挑出来下面几张放在了最上面。

“火化之前,我让人拿了你哥的遗体样本和他入伍之前参加体检留的生物样本做了基因鉴定。”

“你——”

刚想发作,但报告上的“40%”触目惊心。

“可就算同一个人做基因鉴定也不一定能达到100%的匹配率,这不能说明——”

秦彻挥手打断我的狡辩,用手指点着那个“40%”的字样,讥笑一声,像是看破了我的自欺欺人,而他也语气颇为嘲讽:“一旦怀疑达成,他在你这儿就不再是清白的。你说我有什么资格?你的怀疑,就是我的筹码。”

秦彻直言不讳,直白得就好像是在求爱。

我冷笑,嘴唇也开始止不住发抖。“你算什么东西,你——”我依旧恶言相向,甚至挥拳想去打他,却没想到这一拳竟然这么绵软无力。不知何时开始,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秦彻伸手接住我那一“拳”,而后一张担忧惊讶的脸在我眼前放大,却模糊得无法聚焦。在失去意识前,我只记得他在叫:

“费宸!费宸!你怎么了?你醒醒。”

秦彻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遥远得就像是另个世界传来的呓语。眼前瞬白之后,我坠入了一片晦暗。我可能是睡着了,但意识仿佛坠入深空的缝隙。

那里无边无际,寂静无声。我可能是清醒着的吧,也可能已经死了,消融在这无边的宇宙。

可能这里就是“本源”吧。但为何我会出现在这个海边?黄昏中,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好像从未如此自在过,海风中,海浪里,我好像感受到了人们的心声,又或者说,我成为了任何人。

我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日常。地铁里,我感受到了匆匆而过的人们的麻木与疲劳;到了单位楼下,我又感受到了写字楼里进进出出的人们的无奈与怨念。我看到了学校里无知与学识共存的天真与无畏,看到了每个家庭歇斯底里背后的焦虑与不安,看到了街头巷尾流连徘徊的放纵的身影里深藏的不满与愤恨,也看到了唯唯诺诺后的不甘在逐渐沦为无所谓后的得过且过与逃避……

好像一切恶都找到了理由,而一切善都成了处心积虑。是颠倒了吗?还是它终于摆正,而我终于站在了天秤的中间。

陶桃说有一家很准的塔罗屋,想下次休假带我一起去看姻缘。快到晴空节了,也不知道下一次休假是什么时候。沈星回又睡着了,好像对他来说每天都是假期。哦,我还没有和他报平安……他有很多秘密,也不知道楠姐把我和他分在一组,是不是因为知道我的情况。我也有很多秘密,但我的秘密似乎只有对我自己才是秘密,而我就像活在一个真空的单面镜罩子里,在全世界眼里赤裸而不自知。

可我也曾窥探过别人的秘密。上次才帽儿岛看到的应该不是幻觉,那也是他的Evol?总不该是什么流浪体改造的人类吧,又或者……他真的是人鱼……好晚了,黎医生还在手术室加班,医院里往来的人好多,我找不到他的身影,真希望再见到他时不会再被骂不珍惜身体……

转眼,我又忽然坠入了深海。窒息感将我包围,在我即将被海水温柔绞杀的瞬间,我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浑浊的雾气还未散去,眼前是忙碌的人影,但我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声音。我在对自己说——

……“醒醒,快回来。”……

……“你还不属于那里。”……

过了很久,我缺氧的大脑才慢慢恢复了意识,而我看向刚刚我自己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原来我一直靠在秦彻的怀里,而眼前忙碌的是他请来的医生,还有上次那个改造Evol的老板陈非凡。

“高压86……血压太低了。”那医生说道,解开了我手臂上的血压器,“秦先生,您不能再折腾她了。”

秦彻缄默,但攥着我手的他的那只手心里黏糊糊的都是冷汗。

另一边,陈老板手里正拿着一个我没见过的仪器在做着什么测试,“这条共鸣链路外力打不开。秦先生您说的没错,确实是情绪的问题。可能情绪波动越大,能量链路越紧,或许……”

“或许什么?”秦彻声音沙哑。

“或许只有她全身心接受您了,这条链路才能断开。”

全身心接受?呵,怎么可能。听闻至此,我挣扎着想从秦彻怀里站起来,但秦彻好像吓了一跳,又似乎松了口气,只下意识地把我往他怀里按,试图安抚我。

“我没事。”我不耐烦道。我回来了,嗯,所以我没事儿了——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又或者,彻底无视我,也算是一种‘接受’吧?”秦彻问道,虽然是对着陈老板,但眼睛却在看着我。

“这……”陈老板一愣,一时没能理解秦彻想表达什么,只得机械回道:“应该是的。”

秦彻嗯了一声,把我抱起来平放在床上,挥挥手,薛明薛影便把人带了出去。

房间里现在又一次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然而就在他刚准备在床边坐下时,我又挣扎着想坐起来了。

“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秦彻一边按着我,一边蹙眉说道。

“呵呵,这你可帮不了我。”我冷笑道,“我要,上、厕、所。”

短暂的濒死体验,让我的生理机能经历了一番关机重启。我蹲在马桶上拉肚子,秦彻就在我不远处背着身。我垫着脚,用膝盖支撑着手肘,只手捂着脸。还未完全恢复的脱力感令我无瑕顾及所谓的自尊与脸面。

但可能是我半晌没有动静,秦彻忽然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抱歉。”

秦彻手动了动,牵动了我的手腕。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一整天我都在床上躺着,醒了睡,睡了醒,除了偶尔接受秦彻和薛家双生子的投喂,一整天浑浑噩噩。而拜我所赐,秦彻一整天也没能离开床,一直靠在床边、坐在地上。但也有好处,我和他之间的能量链路没有那么紧了,他的活动空间也在慢慢变大。现在晚上11点半,他已经能坐在沙发上了,和我隔着大约两米半的距离。

这两天,我都没有再听到之前那句让我吞噬掉他的声音,就连昏迷时,在走马灯里也没有他的身影。我应该能做到彻底无视他吧?这对我和他来说,对谁都好。而他似乎也有这样的共识。我瞥了一眼秦彻,他又在看书。看封面像是一本法语书。他懂得可真多……最好一直别理我,等这玩意儿断了,我立刻就回去。这样想着,我翻了个身,没留意到能量链路忽然又缩短了一些。

秦彻向我看过来一眼,悄然在沙发上挪了下位置。

12点快到了,第四天快过去了,但我显然已无睡意。于是干瞪着眼睛,眼看着表针在12重合。

第五天,我的作息被迫调整到和秦彻一样阴间。

“吃点什么?”秦彻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和油乎乎的脸,随口应道:“随便吧,只要不是喝粥和白水煮蛋。”

秦彻嗯了一声,拿起内线电话去吩咐。我自顾自走去盥洗室洗漱,而秦彻被我牵着,也来到了门口。等我擦完脸,回头,正好看见他靠在门边看着我。再低头看,这才发现我们两人之间的能量链路又不到两米了。

“怎么又缩了?”我有些不满,以为是他的问题。

但秦彻只是耸耸肩,无所谓似的笑而不语。我也懒得追究,随便将毛巾甩在洗手台上,就出了盥洗室。

“早餐”送来的是豆浆和馒头,还有一碟白水煮鸡胸……虽然不是白粥了,但也寡淡的令人忍不住翻白眼。

“我早好啦,不至于还这么清淡吧?好歹加点儿咸菜嘛……”我喝了一口豆浆,更不满了,“无糖豆浆和白馒头,这怎么吃啊……”

“那等会叫医生来看看。医生说可以,才算。”

“好吧。”我只好妥协,想象着炸鸡奶茶的味道,解决掉了这顿无聊的“早餐”。

而后,我试探着问秦彻要前天他给我看过的那些关于夏以昼的证据。他好像有些犹豫,但还是拿给了我。

来暗点查以太芯核本来就是为了调查我家被炸而找到的第一个线索,现在更多线索就在眼前,我怎么会错过呢。

二十几年了,我家人一直在瞒着我。奶奶不是奶奶,哥哥不是哥哥,而我,竟然也成了什么失落的旧时代的试验品。

我一张张仔细地看着。左手又禁不住握住了脖子上的苹果项链……等等。

苹果项链?

“秦彻,”忽然灵光乍现,我叫了一声。

秦彻向我看过来,眉毛上挑,在等着我的下文。

“案发当日,我没有进家门。”

“嗯,如果你进去了,早就没命了。”秦彻的语气仿佛是在嘲笑傻子。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说,这个项链,”说着,我从领口把项链取出来,“是我之前送给我哥的礼物。他从来不离身的,但是那天,爆炸结束后,我睁开眼睛,它……它就掉在了我手边。可是我哥他明明……”

“他进屋了。”秦彻接道。

“对,而且……”我说着,忽然一顿,又想起了一个细节。

“怎么?”

“他进去后……就随手关上门了。”

“也就是说,他没等你进去。”

“嗯。”我点点头。

“也可能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你进去。”秦彻说着,也捡起一些资料照片看了起来,继续道:“关上门,也可以说明,他很有可能知道,引爆的炸弹的开关就在门锁上。”

“那……炸弹是什么时候按上去的?在我和他出门之后?”

“我怎么知道。”

我有点无语地看着他,“你不是一直都在监视我吗?这些你不知道?”

“我又不是24小时都在不间断地看着你。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梅菲斯特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我扯扯嘴角,翻了个白眼,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现在已知,监视我的人就已经不止秦彻了,还有EVER,甚至可能还有其他什么潜藏的势力。他们这些人不是都在觊觎我身上这颗以太芯核吗?那么按常理来讲,任何一方都该在有能力确保芯核能被他们完整顺利得手的情况下才会对我出手,而这些人之间……也必然存在着相互牵制的情况,不然我也不能这么顺利、无知地活了二十几年。那么这次爆炸……难道不是他们预料中的?毕竟如果有任何一方可能动手,其他方不可能毫不知情,也不可能没有行动,我身边更不会一个防护监视都没有,除非……他们所有人都默认当时那个场景下,我是安全的。

“秦彻,”我叫了他一声,“你……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有夏以昼在,我就是安全的?”

秦彻手撑在床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监视我的应该不止你一个,如果说你们这些势力之间是不对付的、是抗衡的,那又怎么会……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看你还算聪明。”秦彻说着,又拿起一张照片,指了指这张照片里远景处一个不起眼的模糊的身影。“向鸣。”

“就是那天被你弄死的那个……背叛你的手下?”

秦彻点点头。

“之前陈老板说,那两起爆炸案……都是向鸣做的。是……给EVER的投名状?”

“是有这种可能。”秦彻并没有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狐疑地看着他,企图从他眼睛里窥探到真正的答案。然而秦彻嗤笑了一声,伸手盖住了我的眼睛,“别看了,不会让你看到的。”

“为什么?”我把他的手拽下来,不服道。

“你还对付不了。”

“那我也有知道的权利。”我打断他的话,“你凭什么就会觉得我会冒失行动?”

“都敢只身闯N109区了,还不冒失?”秦彻睨着我,似笑非笑,一脸无语。

我一时语塞,当然知道他想切断这个话题,也知道但凡他打定主意不告诉我,我是问不出来的。

“秦彻,”我忽然认真道。

“嗯?”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变强?”

秦彻皱起眉毛,问:“你想做什么?”

“既然都是以太芯核,那我不应该比你差太多。既然这么多人都想对我下手,那我也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自己。”

秦彻垂下眼睑,闪动的双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旧事。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不急。你先养好身体。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七点一刻,秦彻请的医生到了。我本以为来的还是上次那位,可我没想到,被叫来的医生会是黎深。

“很惊讶吗?”秦彻似乎不是很能理解我的疑惑,“他是你主治医生,我请他来,不是理所当然?”

哦,对了,他早就在监视我呢。我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我颓废地坐下来,有点不敢看黎深。

我当然心虚,上次分别时还好好地答应他会照顾好自己,结果一转眼就变成现在这副德行,这能不心虚吗?

除了检查,黎深一声不吭。检查缺少了必要仪器,大家就一起去了陈老板的工作室。路上,除了和秦彻的必要交流,黎深一句多余的都没有和我讲。我有点沉不住气,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但他还是不理我,甚至还把手收了回去。

完了,真生气了。

“咳,黎医生,最近……还忙吗?”我还是决定做第一个破冰的。

“还好,”黎深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克制,“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哦……”有一种把天聊死了的美感。

秦彻挑眉看了我一眼,黎深也瞥了我一眼,但我低着头,谁的视线也没注意到。

“黎医生方才应该也已经注意到我和她之间的这条能量链路了吧?”秦彻忽然说道。

“嗯。”黎深点点头。

“怎么看?”秦彻问道。

黎深略一思忖,“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一种以光的形式存在的源自你们二人芯核的特殊能量物质,可能是由秦……先生,您的芯核能量溢出的粒子,再经由她的振动频率凝结,形成的一条能量脐带。”

“‘脐带’?”

“嗯,你们之间的能量似乎存在着某种互补、共生的关联,现在在通过这条能量链路相互传递……某种信息。具体情况还得看下一步检查才能确定。”

“那……怎么剪断?”秦彻一边继续发问,一边低头看着我,问出了一个我也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剪断?”黎深想了想,道:“如果是光的形式,那么理论上应该不存在‘断开’的概念,也……不该存在‘约束’的概念。断不开,可能更多是出自于二位自己并不想断开。”

啊?自己不想断开?这怎么可能?我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秦彻,见他也蹙着眉头,一副……状似不解的样子,但我却并没有感受到他有疑惑的情绪。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两位男士各自望向了自己旁边的车窗外。秦彻那边始终没有什么波动的情绪传过来,就好像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一般平静。但黎深的话让我想起光的波粒二象性。那么这是否也同样意味着,我和秦彻之间相连的这条共鸣链路也同样有着“只有我们在观测它时,它才是存在的粒子;而当我们不观测它时,它就变成了散开的波”的特性?

或许牵绊着我们的,只是我们之间的吸引力;或许困住我们的,只是我们之间被吸引力扭曲的场域。

那如果按照黎深所说,这条链路是由秦彻的粒子和我的频率所组成,那么我又是否可以通过我的Evol改变频率操纵它的形态,甚至从而去“解开”它?

于是我盯着手腕上的红色“手铐”,开始暗自发力,然而粒子的构成形态还是十分稳固,几次三番尝试也只是改变了波长,换了几种可见光颜色,又提升到了不可见的红外光。

“尝试去视觉化你想要它变成的形态。”黎深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向他看去。

“比如,想象它变成了一条绳子,或者其他什么图案。”黎深举例道。

我从善如流,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执拗地去试图“解开”,而是想象着“手铐”溶解了,变成了一条柔软的绳子。变成红外光的粒子又回到了可见红光的状态,慢慢地,粒子果然开始动了,我和秦彻手腕上封闭的圆环逐渐变成了各执一端的光粒绳索,沿着我们的手腕向上蔓延,就像花藤,慢慢抽芽、开花……

是曼陀罗。

我没有规定花是什么样子的,更没有想过,我只是随便一个临时起意的念头,竟然就这么直接显现了出来。

是你喜欢曼陀罗吗?我看向秦彻,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给我答案。

那么如果我现在再去试图解开呢?我凝神静气,却立刻从共鸣链路里收到了从秦彻那边传递过来的抵触的情绪。我莫名其妙地看向秦彻,但秦彻只是冷眼看着我。

干什么?你不想解开?我怒视他。

怎么?你就这么想甩开我?秦彻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却很分明地在向我传递着这一信息。

一番情绪抗争,共鸣链路又恢复了手铐形态。眼见又一次失败,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慢慢来,”黎深说道,“欲速则不达。”

“你不生气了?”未等黎深话音落下,我立刻问道。

当着“外人”面,黎深被我问得一愣,耳朵也有些泛红,但我却在用这一重忐忑的心情掩饰着另一重忐忑。我背着秦彻迅速在黎深手心上写下了几个字:我哥还活着,可能与EVER有关。

黎深面上不漏破绽。收不到直接反馈,我也拿不准他认没认出来我写的字,便索性听天由命,毕竟如果表达得太明显,我又怕被秦彻看出来。

说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我对我身边这个小世界的认知早已颠覆。

我不知道我的信任该交给谁。我爱的奶奶不是我的奶奶,成了研究我、观察我、记录我的“科学家”,而我爱的哥哥,也成了监视我的人。

那么黎深呢?他早就从奶奶那里收到过那些东西,他又是否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其他身份?

但我仍想选择相信黎深。

“我没有生气,”黎深淡然说道,“是你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我……没有权力管你。”

“我……嗯……下次一定注意。”我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

黎深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不远不近的疏离感一如往昔,而这一点上,我也无法给出他一个承诺,便只好缄默。

陈老板的工坊很快就到了,先去拍了心脏彩超,秦彻又说要陈老板再检查一下我的Evol。在仪器前等陈老板过来给我做进一步检查的空挡,远远地,我听到黎深在与陈老板对话。

“她身上那颗以太芯核,和秦彻的应该是同一个吧?”黎深问道。

陈老板也不瞒黎深,点头道;“是的,但试验过程中出现了意外,逃逸了部分能量。”

“逃逸?不是人为抽取的吗?”黎深不留情面地挑破。

我一怔。人为抽取?怎么之前……在方院长那里,并没有提到过这一点?我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为什么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就我自己不知道?真是可笑。

秦彻似有安慰意味地拍了拍我的手背,但我飞快把手收了回去。在隐瞒我这一点上,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共犯。

陈老板有些尴尬,回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我,低声道:“但一开始确实是意外。黎医生既然知道,就应该也明白这样也是为了她的稳定。你做的那些手术,不也是在分离、抑制她的能量?你们Akso医院这些年应该也收集了不少——”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且她的以太能量也只是被抑制了,至少在我手上并没有被分离出去。”黎深打断道,并也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陈老板沉默,“不是物理抑制,你怎么做到的?”

“用了我的Evol。”黎深道。

陈老板了然,点了点头,“但她的能量眼下已经出现变异了。”说着,指着片子中一处隐藏在心脏里的晶体结构,问道:“看你不是很惊讶,之前出现过?你准备怎么做?”

“手术,心尖穿刺异能量消融。”

“或许不用那么麻烦。”陈老板摆手道,“之前秦先生不在,可能手术是最优方案,但现在他在,用他的Evol应该就能做到。”

黎深蹙眉,“是那条能量链路?”

陈老板点点头,拿出一叠记录递给黎深,“这是上次的检查记录,大约快一个星期前。你看,那时候她心脏里异化的部分比现在大。这条能量链路看似是强行共鸣的后遗症,但它的作用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多。刚才,黎医生你讲的‘脐带’这个说法提醒了我。”

黎深蹙眉翻阅着,表情十分认真。

陈老板继续道:“前两天,费小姐昏迷,据秦先生说,他曾无意识吸走过不少费小姐的Evol能量。所以我猜测,这次异化结构缩小,应该和这个有关。”

“如果说,这种能量转移是因为同源芯核的力量导致,那么吸走了异化能量的秦彻,他的芯核难道不会发生异化吗?这样做会不会无形中给两个人同时增加负荷,最终导致能量失控?”黎深问道。

陈老板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理论上有这个风险,但……暂时还没有发现。”

两人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我扭头看了眼秦彻,用胳膊碰了碰他,小声道:“你要不要也拍个片子看看?”

“不用,”秦彻漠然道,“我有分寸。”

好吧……我也懒得去管他,径自坐进了仪器里。秦彻的情绪现在有些烦躁,就好像对什么事情想不通,还对我颇有怨念,看我的眼神又好像是在看一个弱智。

呵。我在心里冷笑。你爱怎样想,就怎样想吧。

“等会儿你来帮我做异能量消融‘手术’?”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对秦彻问道,但秦彻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实在憋不住了,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就直接说、直接问。别在哪儿偷着蛐蛐我。”

秦彻蹙眉道:“你不知道你的以太能量是能够做到自我转化的吗?出现异化,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听到我们这边的争端,那边黎深和陈老板也结束交流,向我们走来,而我被秦彻气冲冲的质疑问得一愣,木然道:“我对异化倒是……有感觉,但是‘自我转化’是什么意思?”

秦彻无奈地揉着太阳穴,“你是只会用你的Evol来和其他人共鸣吗?做个复制党很有成就感是吧?”

“我过去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Evolver。”我辩解道。

“你可一点儿也不普通。”秦彻嘲道,指向我的心口,“你找一下感觉,去感受一下你自己,然后集中意识,找到异化点。如果在形成晶体之前改变它的频率,就能完成转化。”

“你平时就是这么做的吗?”我随着他的指示,抚上自己的胸口,好奇道。

“我的Evol和你不一样。”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你们到底,”我环视周围几个人,“都瞒了我些什么!”

陈老板熟练地将一些大大小小的仪器连在我身上,启动了监测系统。示波器上显现出了连续的稳定的图形。秦彻和黎深都没有回答。空气里十分尴尬,陈老板停下手,尝试询问道:“费小姐,想自己试试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此时三个人都围在了我身边,没有人说话。工坊里很安静,我闭上眼睛去感受。烦躁郁闷的心情让我难以静下心控制住自己的心神。熟悉的安抚又一次从共鸣链路的那端向我传来,我静下来了,却变得很厌恶自己,但慢慢地,我似乎找到了感觉,“听”到了心脏的声音。疾驰的血液细胞在我为引路,可就在我以为自己成功找到异化晶体的位置时,忽然觉得不对——

那么我的芯核呢?

如果左心室里那个异化晶体是坏死的芯核能量,那么我的芯核呢?这里、那里……分明都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那么我的力量究竟是来自哪里?

疑惑间,我调动起身体里全部的能量冲向那个异化点,也想试图在那里面找到关于芯核的线索。然而忽然一阵波动,检测器上的数值跳了几跳,我感受到了秦彻的紧张,我下意识伸手去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秦彻回握住我的手,虽面上不露痕迹,但我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就在他准备将他的能量如触手般沿着共鸣链路伸向我身体时,我睁开了眼睛,松开他的手,摇头道:“不行,堵住了,能量通不开。”

秦彻蹙着眉,对黎深道:“把她身上的抑制解开。”

“不行。”黎深拒绝道,“现在释放太多能量,她控制不了,会失控的。”

“不可能。她受得了。”秦彻打断道。

陈老板也劝说道:“秦先生,或许这次……您先帮她把异化排出去,再解开抑制更稳妥一些。”

“这一次我是可以帮她,但下一次呢?”秦彻说着,向我看过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黎深有些犹豫,但秦彻说的没错,该我面对的,躲是躲不过的。我向黎深点点头。“没事,我有分寸。”我对黎深安抚道,但说完才想起这句话刚刚秦彻也说过。

黎深蹙着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我伸手去拉黎深的袖子,而秦彻的视线就随着我的手一路看过去。我吸了口气,想进一步说服黎深,但秦彻抢先一步,问道:“能控制能量释放的流量吗?”

黎深略一思忖,点点头,道:“可以。”说完又看了看我,见我做出一副十足诚恳的表情,只好叹了一声,道:“那就试一次吧。”

语毕,黎深伸手覆盖在我心口之上,对我道:“准备好了吗?”

我点头。

“那我开始了。”

说完,一朵雪花从我胸膛里飞出,速度很慢,几不可见。渐渐地,雪花越来越多,我明显感觉到了胸口的寒气。好奇怪,我之前从来不会觉得冷,怎么解开抑制的时候反而会觉得冷了呢?

愈发强劲的力量从我胸口源源不断地蔓延开来,流向我的四肢全身。我的身体开始痉挛,却并非呈现出抽搐的形态,而是像一条舒展的蛇,在座椅上禁不住地扭动。这种感觉好“舒服”,我贪婪地沐浴在能量的海洋里,灵魂深处回荡的快感让我的身体愈发渴求能量。

可是黎深释放得太慢了,太慢了!

我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几度要冲开束缚着我手腕的仪器。示波器上的波动峰值已超过最大限度,警报的蜂鸣声几乎要将仪器撕裂。

“不行,不能再释放了。”黎深担忧道。说着,他就要准备收手,但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立刻,我本能地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臂。黎深瞪大了眼睛,想往回抽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动。限制他的是原本属于秦彻的Evol能力,在此时被我下意识使用了出来。红黑色的粒子气雾裹挟着黎深的手臂径直按在我心口处动弹不得,而黎深的Evol此时也被我强制共鸣,那道他曾在我心脏上施加的Evol限制就在这一瞬间被我全数解放。

这一系列动作与变化发生得太快,甚至秦彻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就已经做完放开了黎深。痛苦而又满足的呻吟声从我口中溢出,秦彻抓住了我的手,试图深入查验我以太体的状态,却被我弹开在星光体之外。

“你……”

我无意识地呻吟着、叫嚷着,说着我自己都听不懂的语言,看起来好像疯了一般。意识好像冲破了肉体,在他们不知道的我的世界里,于我眼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周围的一切仿佛马上就要被蒸腾的能量汽化,目光所及之处、肢体所触之处!处处都是波动,似在现实之上,又叠加了一层现实。

我看见秦彻被一团黑烟包裹着,看不出形态,有角像龙,有翼似鸟,有尾类蛇,红宝石般的眼睛发出了刺目的光,撕裂了浓雾,带着他的灵魂穿透进了我的灵魂。我回握住他的手,近乎贪婪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心疼。是的,我竟然萌生出了心疼的情绪,强烈得如海水般蔓延,是在心疼他,却也是在心疼我自己。

秦彻目光闪动,他在期待,期待着我认出他。可我的灵魂却先我一步认出他,识神的局限与束缚让我这一腔情绪无从宣泄,只能本能地疑惑、本能地渴望。

黎深似乎想重新用Evol把我的能量收回去,但他刚伸出手,还没触碰到我,就被我周身忽然变得黏着的空气阻挡。

“你加强了她的能量?”黎深不可置信地问道。

秦彻摇摇头,回道:“她的Evol改造不了,她是吸收了其他以太芯核。”

黎深皱起眉,我看不太清他的脸,只在他头顶八横指处,看见了一朵冰茉莉在漂浮旋转。好漂亮。我盯着那里看得入迷。隐约间,一只手向我伸来,我向上看去,看到了留了长发的黎深正穿着不合现代时宜的服装,但也只是一瞬,还来不及探究,眨眼间烟消云散。

这时,秦彻再次试图用Evol侵入我的身体,我看到他周身的黑色烟雾向我袭来、将我笼罩。它气势汹汹地闯入,似乎想剥夺我全部感官,可我却能感受得到它并无恶意,于是我敞开怀抱,任由黑雾无孔不入地将我侵占。秦彻的眼睛直视着我,我不知道他都看到了什么,只是浓雾中的夺目红光让我忽然想起我曾一次次在梦里见过的那只红色眼睛。

……“别在这里倒下!”……

……“如果倒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遥远的声音再次与于颅内震荡,但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这个画面。

被岩浆灼烧的土地,早已不复往昔地貌。重力在发生改变,大气层越来越稀薄。我满身满脸的血,已然精疲力竭,而眼前的人,姑且还能算作是人的……他,只剩下半张脸够我认出是秦彻。

这……是流浪体还是人?眼前的秦彻已经超过我目前的认知范畴,只有直觉在告诉我——停下来,救他、救他、救他,但我手中握着的剑却已然穿透了他的胸膛。

我怎么会……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他庞大的身影将我笼罩。我恍恍惚惚站起来,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这是我从未敢想过的画面。我竟然见证了一个星球的解体。剧烈的震荡中,我拼命去抓秦彻的手,叫他的名字。

忽然一声冷笑在我脑海中响起。是秦彻的声音。我看向那个护住我的庞然大物,他神色未变——不是他,那是……

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模糊、交叠。秦彻抓着我把我按在椅子里,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但我双目失神,难以聚焦。我不知道他的Evol在我眼里看到了什么,但他那声冷笑却让我心慌。

为什么……到底有什么是我还不知道的?凭什么瞒着我?

而他爱恨交织的激烈情感最后竟然归结为一种不可名状的残忍的平静。

黎深还在与我周身那到看不见的“空气墙”较劲。陈老板手忙脚乱地调整仪器数值,企图用外力让我平静下来,“或许秦先生可以把她的以太能量吸收一些过来。”他建议道。

“不用,”秦彻平静道,眼中的红光暗淡了下去。“她办得到。”

终于,能量浪潮的冲击,从眉心降了下来,眼前的异象消失了。混沌在我的喉咙里挣扎,低吼着几欲将我撕裂。我无意识地张开嘴,似乎有什么从我口中脱出,而我被牵引着、说着闻所未闻的古老语言。秦彻的手在发抖,他抓着我胳膊始终未松开。他能感受到我的震荡,而他不安定的心绪也在反作用于我。痛苦的表情沿着我们相连的共鸣链路,爬上了他的脸。

“你……”黎深注意到了秦彻的异样,但还未来得及说完整句话,两颗以太芯核的共振便使得整个工坊内的空气迅速蒸腾起来。黎深只得尽力释出Evol维持整个空间的稳定。

“黎医生!”陈老板惊呼,眼看着冰霜在黎深手臂上蔓延,更沿着脖子攀上了他的脸。

真是三个活爹。陈老板立刻调整机器参数,又找来其他稳定器,准备给秦彻和黎深也连上,但此时能量忽然猛地一收,陈老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而后开始耳鸣。秦彻剧烈地咳了起来,细细的血痕从他眼角流下来。秦彻睁开眼睛,皱着眉头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平和安抚的能量涌进我身体里,我贪婪地将身体凑过去贴着他,更险些从躺椅上跌落,于是被他接在怀里。而我身体里的能量在此时开始变得柔和,于喉轮徘徊向下,来到了心口处。

痉挛与抽搐终于停止了,我又找到了左心室里那个异化晶体的位置,但晶体早已在这场能量巨变中被冲散,只零星还能找到几片碎片。能量继续往下走,经过了太阳神经丛,来到子宫,蓬勃的生命力似乎在我身体里孕育了一个宇宙,最终沉于海底,又再度于尾椎散射开来,占满我整个身心。

“啊……”一声畅快的呻吟于唇边溢出,而我终于恢复了清醒,又或者说,终于从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醒”中回到了熟悉的幻象。

我禁不住抻了个懒腰,长呼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缠在了秦彻身上,于是赶紧坐起来,理了理头发,再低头一看,原来我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湿。

“你……还好吗?”秦彻也冷静了下来,或许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问出来的话略显尴尬。

检测器上的波形回到了常态,平缓均匀的“嘀、嘀”声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的事情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幻觉。

“诶,真是造孽啊。”陈老板低声叹道,工坊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推开了秦彻,站起来,疲惫道:“回去吧。我想……洗个澡。”

从陈老板的工坊出来后,薛明就开车送黎深回去了。薛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剩我和秦彻两个人。秦彻拉着我的手在街上逛着,无畏他人注视,我却有些不自在。

“不回去?”我小声问了他一句,身上披着他的外套。

“回。”秦彻言简意赅,“离这儿不远,走两步路就到了。”

“啊?”

“又没说要回之前住的地方”

“……”

“在屋里憋了好几天,你不闷吗?”他问道。

“闷,但那也不好……这么招摇过市吧?”

“怕什么。”秦彻嘲道。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隐约我似乎看到了日光,要出N109区了?但秦彻只是带我来到了一家马具店。

我:“?”

秦彻随便挑了个帽子戴在我头上,道:“想骑马吗?我在这附近的房子还有个跑马场,想玩吗?”

我眼前一亮,“好啊!”

新奇的期待冲散了我脑海中的阴霾,我随便选了套基础的马术西装,去试衣间换下已经被汗浸湿又风干的皱皱巴巴的衬衣,再出来时发现秦彻也已经换好了衣服。他选了一套和我一样的款式,和我一样的红、白、黑配色。我一时有点尴尬,拉了拉手腕上的共鸣链路,示意他给我让让路,但他好像没有意会,又或者是在装作没懂,就站在试衣间门口一动不动。

“不想穿一样的?”秦彻很直接地问了出来,“你很在乎?”

“也……不是。”我连忙摆手掩饰,“你随便,和我没关系。”

听罢,秦彻嗤笑一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有什么好和他掩饰的?他什么都知道,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那……你既然能自己换,之前为什么不用Evol帮我换衣服?”我尴尬地没话找话。

“你应该不希望我碰你。”

“……”我真是多余说话。

下午,这个跑马场只有我和秦彻两个人。风里,我闻到了青草的味道,感受到了自然久别重逢的爱抚。秦彻这处马场的选址很好,更不惜花大价钱搞来一个用芯核改装的“人造恒星”高悬在穹顶之上模拟日光。

他特意选了匹健壮的夏尔马,先牵着马带我走了一圈,而后也跨上来与我同骑。由于共鸣链路的束缚,他把左手绕到了我胸前,就这么抱着我骑在马上。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即便我知道是假的,也依然觉得浑身都舒展了,就像重活了一遍。

“秦彻。”我叫道。

“嗯?”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太过亲密了吗?”我不满道。

“现在才发现,不觉得太晚了吗?”秦彻嘲讽道。

“你……”我张张嘴,但话刚开个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之前戳破他……嗯,喜欢我的事,本来就把关系搞得有些僵,现在我更是说什么都好像不合适,毕竟我还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而且我们现在的姿势也只是看起来像是抱着的,实际上他也并没有碰到我什么地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秦彻说道,“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想对你做什么。”

我立刻闭了嘴,但骑着马,在风里我又想起了之前在陈老板工坊里发生的事。

“秦彻,如果能量失控会变成什么样?”我忽然问道,显得有些没头没脑、不着边际。

“那就死呗。”秦彻说得很轻描淡写,让我怀疑他根本没有重视我的提问。

“我是说之前上午那种情况,我知道我看起来很危险。”我穷追不舍,“你也是以太芯核,而且你还……额,嗯,就反正你肯定、应该、或许……比我清楚这个情况是什么情况吧?你之前见过吗?”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秦彻非常直截了当地说了谎话。

我忍不住犯了个白眼,报复地夹了下马腹。马受到了刺激,一阵嘶鸣后,开始向前冲刺。秦彻抓紧缰绳,肌肉记忆似地一下子就控制住了方向,还抽出空来低头看了我一眼。

“想加速?”秦彻问道,问得十分戏谑,“那你可坐稳了。”

说罢,秦彻全力加速。我被惊得竖起一身汗毛,虽然强忍住了尖叫,却没忍住伸手抓紧了他的胳膊。颠簸中,我听见了秦彻在我耳边的嘲笑。

“这就害怕了?”秦彻嘲道。

“我没有!”我嘴硬道。

在疾驰与颠簸中,我有些控制不住身体,似乎只有倚着他才能维持住稳定,但我还不想投降。

“腿抬高、收紧,”秦彻在我耳边提示道,“背挺起来,坐直,重心放在马鞍上。”

我从善若流,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掌控。

“尝试握紧缰绳。”秦彻把着我的手,握上了缰绳。

“等等,我还不会——”

“放轻松,我在。”秦彻打断道。

然而他的手并没有离开缰绳,只是在我手旁边虚握着。我深吸了一口气,严阵以待。

“胳膊抬高。”他手指碰了碰我的手。

“哦。”我立刻抬高。

“太高了,再往下点。马嘴、缰绳、手肘要保持一条直线。”

“嗯。”我调整姿势,渐渐地,感觉似乎掌握了诀窍,速度也稳了下来。

马匹在我的控制下,速度逐渐降了下来,而此时,我才发现,秦彻已经从缰绳上松开了手。

“学得很快,你还真是个好学生。”秦彻赞道,但就算是好听的话,也能让他说得很刺耳。就这一点而言,他也算是个人才。

“是‘老师’教得好。”我没有呛回去,扶着他的手,从马上跳了下来,但腿麻了,不太听使唤,刚落地就打了个趔趄,被秦彻一把扶住。

“回去?还是想再继续玩会儿?”他问道。

我想着要不再玩会,但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是的,4点了,也要到了秦彻这个阴间作息——现在也是我的阴间作息——该睡觉的时间了。

“回去吧。”我恹恹的,“明天再玩也不迟。”说着,我晃了晃手腕上的共鸣链路,接着道:“谁知道这玩意儿还会持续多久,能玩的机会,应该还很多。”

秦彻笑了笑,不置可否。他领着我往马场外面走,走了好一会儿,穿过小花园,才算到了主建筑。他在这里的私宅是一座庄园,来N109区之前我就知道他有钱,但没有具体想象过他有多有钱,虽然也知道在拍卖会上花1000w买了一堆没用的芯核肯定不是他的上限,可就在我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了,刚进客厅,正面正对的那座“管风琴”还是直接冲击了我的视觉。

“你是……‘盖茨比’吗?”我不可置信道,“谁没事儿在家里弄个管风琴呀?”

“有钱有地方,就弄了一架,不好看吗?”秦彻完全不以为意。

“你会弹?”

“会一点。”

“……”

“不信?想听?”

我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不必大费周章。”

秦彻带着我兜兜转转上了二楼,拐进了一间卧室,很大,看不出是主卧、次卧,还是客卧。

“今晚睡这儿?”我问道。

秦彻耸耸肩,“或者你想去逛逛再决定也可以。”

“那还是算了。”我无所谓道,骑马骑得正浑身僵硬,根本不想再多走一步路,于是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琢磨着等会儿怎么开口要求洗澡。毕竟快一周没洗澡了,就算我再怎么不顾形象,上午检查时出了一身汗,刚刚又做了运动,头发出油,身上更是黏糊糊的,太难受了,现在只想洗个澡。

我看了秦彻一眼,默默地想驱动这条能量链路变长,但不知怎么,它就是没有办法想我想象的那样拉长。

我怒视秦彻。

秦彻:“?”

我败下阵来,直言道:“秦彻,我想洗澡。你能不能……嗯……”

秦彻:“哦——我知道。你之前就说了,所以才带你来了这边。那边的房子……浴室太大,你洗澡的时候,我没有办法站在外面。”

我松了一口气,刚想赞美他考虑周全,但来到浴室我还是很傻眼。淋浴间的玻璃槅门只有下半边贴了磨砂膜,虽然关了门,但我人进去了,还是能看见在门外的……他的大半个上半身,而且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我整个人。

我:“……”

秦彻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眼神大概意思是在问我“怎么还不洗(脱)”。呵呵,我气急败坏,也可能是搭错了神经,当即心一横就去解扣子,然而我刚作势要脱,秦彻的眼神就出现了闪躲,转过身去。

呵,真怂。

洗完澡,身体变得很轻松。秦彻不知何时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浴袍、睡裙或是衬衫配短裤,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衬衫。毕竟扣子多,安全点。但秦彻好像对我的选择不太满意,情绪怪怪的。我懒得探究,穿好衣服后,就在外面吹着头发,而秦彻自顾自地也进去洗了。

哗哗的水声引人遐想。他身材肯定很好吧?摸都摸过了的,但还没看过。胸肌、腹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腹肌……我想象着他身材的轮廓,几次三番萌生出偷看的欲望,但都被压制住了。

“想看你就回头看,”秦彻的声音忽然从门里响起,“随便给你看。”

我懊悔地一拍脑门,恨自己怕不是被浴室的热气熏得失去了理智,于是赶紧闭上眼睛,念起了清心咒。

秦彻嗤笑了一声,幸而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露骨的话。过了一会儿,他也洗完了,随便围了条浴巾出现在我身后。浴室的镜子被蒙上了一层水气,我看不清他的倒影,但我依旧能通过轮廓与他身上的温度感受到他与我的距离。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脸颊有些发烫。他伸出手推了一下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

“是你常用的牌子吧?”他随口问道,似乎是想确认自己的安排是否得当,但更像是没话找话。

“嗯。”我点了点头。

“搽完了吗?”

“还……没。”

“嗯。”

我偏过头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穿上点?”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但我知道,我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也没回头看我,本以为他可能没听见,但他回应道:“等会儿的。”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揉脸,继续默念着清心咒,燥热被我压下去了,可出了浴室,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苦恼——睡床上?还是先去沙发上坐会儿?我抬头瞟了眼秦彻,他已然穿好浴袍,嘴里还哼着什么音乐。我见他情绪很好、很稳定、似乎没有什么事的样子,就试探着直接摸到了床上躺下休息。秦彻没什么反应,还是照例坐在了床边,只是他伸手越过我头顶去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拿遥控器开唱片机播放音乐的动作,小小地吓了我一跳。

我心里怦怦跳,担心他会发现我心里有鬼,也怀疑他根本就知道我心里有鬼,却什么也没有表示。我开始好奇他的想法。为什么没有反应呢?也许是处于礼仪和尊重(那我很感激),也或许……根本就是我会错了意,毕竟喜欢也不见得代表着一定要发生些什么……

共鸣链路动了动,似乎有收紧的倾向,我呼吸一滞,赶紧甩甩头,把手机拿出来刷,企图分散些注意力。

这是出发去蚁巢前,沈星回为了我能成功伪装身份进入N109区而给我新换的手机。这些天虽然经常拿来查些外面的资讯,但我其实很少用来消遣——也没精力消遣,而里面各种软件虽然齐全,却不是我原有的账号。之前刚拿到手的时候,我曾好奇地刷过一会儿。这并不是一个全新的手机,甚至不只是外观上有使用痕迹,就连里面——相册、各种社交、游戏软件里也有很鲜活的印记,甚至能轻松地从中看出原来的“主人”的喜好取向。

“她”好像很喜欢看帅哥,Tik Tok里从上刷到下,十有八九都是擦边肌肉男;“她”也是个很精致的时尚达人,相册里有很多秀场照片,也有那个长着我的脸的“她”的各种高定试装与改版的照片;“她”下了很多购物、种草软件,上面全是各种奢侈品和买手店的推送;就连游戏,无论是乙女游戏、换装游戏,还是对战类游戏,全都是满星满命满角色的土豪配置。然而这部手机里虽然有着诸多“联系人”,真正我熟悉的却只有沈星回。他在联系人列表里被备注成了“克里斯蒂安”。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设置。他说:“你就当成是你叫过的‘男模’好了,这样不会引起怀疑,也符合你的新身份。”

打开“克里斯蒂安”的聊天界面,前面历史内容里伪造的聊天记录露骨得不堪入目,导致我每次打开就想关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星回或是邱诺亚为了整蛊我才搞出的花样,但就算做戏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要不还是传个消息告诉沈星回以太芯核已经找到的事情吧?我一边刷手机一边想着。这么多天我一直“音讯全无”也多少有些不太礼貌,但我猜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而且……找以太芯核本来就是我来N109区的一个“借口”,只是第一个目标。这一点,他应该也知道。那我还有必要说明吗?反正我想做的事、想查清的事都还没有完成,而眼下我就在秦彻身边,事情姑且算是进展顺利,走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上被他植入的信号发射器。或者,对于我现在的情况,他可能会知道我该怎么脱身?要不问问?

正想着,秦彻向我瞟过来一眼,而我正低头越过手机看着手腕上的共鸣链路。

诶,就算他告诉我了,但就眼下这情况而言,虽然看似困扰,但其实反而比没有链路连接更有利于我。

算了,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秦彻眉头一皱,共鸣链路拉紧了一寸。我吓了一跳,被迫往秦彻的方向带了一下。

我:“?”

秦彻:“……”

我手一抖,做贼心虚地又第一百零八次退出了和“克里斯蒂安”的聊天界面。看着我瞬间锁屏的手机,秦彻无语,故意嘲讽道:“你来N109区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没人找你?你是没有朋友吗?”

“……”

你才没有朋友,你全家都没有朋友。我在心里恶狠狠地反击道。明知故问很有意思吗?我压着眉毛怀疑地看着他。

“你也知道这不是我本人的手机吧?”我不悦地反问道。

“嗯,”秦彻点头赞道,“伪装做得还可以,但是百密终有一疏。”

“我哪会知道你认识我。”我大言不惭,反击说道。

秦彻打了个哈欠,半阖着眼睛靠在床边,似乎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但这事情说不过去。”我并不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秦彻,”我又叫了他一句,“要不,你……给我讲讲‘她’吧。”

“‘她’?”秦彻疑惑,语气倦怠。

“嗯,就是……那个我不知道的‘我’。”

秦彻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但还在强撑着耐心,“如果只是想听睡前故事,可以把那两个姓薛的叫来陪你。”

“不是,我……”

然而我话音未落,秦彻便翻身上床,躺在了我旁边。我立刻闭上了嘴。

“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忘了在这里,谁是主谁是客?”

我没敢吭声,但秦彻好像很生气,翻身起来,向我压过来半个身子,鄙夷道:“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没以为什么。我这心里样想着,赶紧闭上了眼睛,没敢直接回答。

“睡觉。”他叹了口气,显然不想再与我拉扯,翻身躺了回去。

秦彻很疲惫,浓浓的倦意沿着共鸣链路向我传来,我被传染得也打了个哈欠。

五天了,这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躺上床。由于和我连着,除了僵持的时间,就算在我昏迷时,秦彻也只是在床下靠着边沿坐坐,或者倚在床边,一直没有睡过好觉。而从我来到N109区那天开始,到现在也已经有一周多了。这一周多又或许远不止一周多的时间里我也没睡过一次好觉,衰弱紧绷的神经从家里出了变故后就未曾有过松懈,但近来这几番折腾却早已让我这层强撑着的硬壳出现了裂痕。倦意沿着裂痕缝隙侵入神经,我眼前渐渐出现了重影,意识飘起来了,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而我和他之间的共鸣链路此时也在无意间“飘散”开来,发着荧荧红光的能量粒子化成了气雾,在我和他的头顶将我们笼罩在了一起。

【此处接入《不设防禁区》的动画剧情食用,更香哦~也可直接跳过文字版本梦境接后续现实体验~】

下午骑马的体验很新鲜,此时躺在床上,那阵颠簸动荡的动感也没有完全消失。梦里,好像还是秦彻的那个跑马场,但与下午不同,头顶不再是虚拟的日光,无比真实的烈日下此时此景我自己一人在骑马。秦彻呢?我四下去看,却没有找到人。

他一定在这里。没来由地,我是这么笃定的,于是骑着马到处去找他,最终在一个小木屋里发现了他。

这里似乎是一间储藏室,墙上还挂着不少收藏的马具。我伸手去抹了一下架子,灰尘的触感真实得让我忘记了自己身处梦境。

秦彻就坐在这一排排置物架后方一把椅子上,木屋里光影昏暗,但仍有一束光线透过天窗打在他身上。

梦境里是没有交流的,又或者说,梦境里的交流是不需要言语的。我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到他平素盛气凌人的模样,便想着如果角色能换一换该有多好,让他也能屈于我之下,让他也能尝尝被蒙在鼓里整日战战兢兢的滋味。

想罢,我挑起他的下巴,发现他脖子上还带着项圈,于是手往下一滑,勾着他的项圈将他的脖子提了起来。

“这么气焰嚣张。”他的双手背在后面被手铐限制住了,虽受困,但面上依旧不落下风。这一点,我们还真是相像。

然而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从旁边的架子上取来一支马鞭,慢慢地剐蹭着他的脸。

都说你是“强大”的代名词,那么像你这样的人,也会被驯服吗?

秦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我尝试去共鸣他的欲望,却听见他说:“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祸到临头,还想调戏我?那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于是,我一脚踩上了秦彻的大腿,鞭子一挥,但被秦彻躲开。

怎么?害怕了?

“说不定是兴奋和期待。”他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让我十分恼火。

我拿着鞭子游走在他身上,从下体沿着身体中缝往上。他的呼吸明显被我打乱了节奏,我乘胜追击,在胸肌的位置上胡乱抹了一把。

“没有章法的撩拨,你希望我怎么回应?”

刻意的调笑与轻视激怒了我。我一鞭子拍打在他脸上。他面露不悦。

“但挑衅不是明智的选择。”他警告道。

这就不喜欢了?这么快把喜恶显露出来,也不是明智的选择。我并未停手,更一下一下地接连拍打着他的脸。但秦彻好像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玩味的表情再一次浮现,似乎是在嘲讽我:就这?

哼。我一脚踢了过去,叉开了他的大腿。

“你好凶啊。”他好像更兴奋了,“但作为‘驯服者’,别那么吝啬。”

既然主动邀请,那就如你所愿。于是我一脚踩住了他的下体,更用鞋跟用力地碾压研磨。秦彻吃痛。他的阳具在我的刺激下,愈发坚挺起来,直到轻薄的裤子布料上透出一圈深色,但他却并未服软,甚至反而笑出了声。

“加码。”他还嘴硬。

我放下鞭子,绕到了他的身后,连人带椅子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秦彻大笑,“你的耐心就只有这么点?”他嘲讽道。

我走到他跟前,捏起他的下巴端详。

“是想好好记住我吗?”他眼神轻佻,诱惑着我。“得寸进尺的感觉好吗?”

当然。我答道。

“原来你喜欢我用这种眼神看你。”他一副了然的表情,想用眼神继续深入探索我的领地。

你最好别乱猜我的喜好。我不悦地将他的脸甩向一边。

“就这点本事?”秦彻挺身从地上坐了起来,“想要驯服我——”他逼近我,右眼的Evol亮了起来,“你还需要更多手段。”

霎时,上午在奇异工坊见过的黑色气雾又一次自秦彻周身向我笼罩而来,无数交叠的各种姿势、场景的性爱画面连带着神经上的真实的体验感在一瞬间在我眼前、在我脑海里炸开。我忽然变得身不由己,身体向后倾倒,但被他扶住了腰。

“我不介意陪你花掉一整夜的时间。”原本锁住他双手的手铐不知何时自己解开了,他左眼的红光又一次破开重重幻象来到我眼前。这是一种解救,也是一种侵占,一种从眼睛深入精神、深入灵魂的“性爱”,但就在我即将被他的气势压倒之际,我惊觉——

“你怎么……‘来’了?”

我突然意识到他这是造访了我的梦,于是下意识对着秦彻问出了声。但说出的话竟然不是我想发出的声音,因为那其中包含的兴奋、怀念、爱恋全是我所陌生的情分,可也正因为我这一句话,梦境空间瞬间开始变得模糊,展开的意识连带着那团黑雾瞬间被压缩回肉体,我倏地睁开了眼睛。

大约11点左右,我伸了个懒腰转了个身,姑且算是结束了这个荒诞的梦境。有些细节信息似乎在意识折叠时遗失在虚空之中,但精神上美妙的触感是真实的。我尚未从回味中抽离,那些没能在梦境中再放肆些的遗憾,和我怎么能和他滚在一起的现实的羞辱感分别占据了我的左右脑,天人交战。梦境和现实的双重感知交叠,使得我的神智尚且处在震荡之中,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这是我与秦彻刚刚度过的一个同床共枕的“夜晚”。我睡眼惺忪,待双眼聚焦后才发现秦彻早就醒了,他眼中的神情意味不明,但我还是识别出他独有的富有攻击性的玩味。这与我梦中的他的表情相重合,于是我猛然惊醒,睡意全无。

他……没用Evol窥视我吧?我心里打鼓,有些心虚。但我并没有收回眼神,反而反守为攻,沿着共享的情绪链接反击了回去:怎么?“睡”了一宿,幸福了?

我用眼神与情绪传递着不友善的信息,但秦彻却没有给我意料中的尖锐回应。他的眼神柔了下去,只是看着我,还笑了笑。于是我与秦彻四目相对,就躺在床上,我没闭眼,他也没有闭眼,甚至谁也没有起床或继续睡回笼觉的打算。

五天了,我们之间说过的话,好听的、难听的,都说了太多。现在很累了,于是我与秦彻很默契地都选择了缄默,只是这么相互看着,就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现在他在想什么呢?梦里的场面再一次浮现在我眼前。我盯着他的脸看,高挺的鼻子,下垂的嘴角。有点忍不住想动用Evol去看一看他,但我还是克制住了。

其实你一路走到现在,也一定很累吧?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这句和我没有什么关系的废话,自顾自地陷入了感性的幻想。

Hot summer nights,mid july……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仲夏夜茫,七月未央,我不知为何想起这句歌词。

可他配得上这么纯洁的音乐吗?疲惫与怨恨让我变得恶毒。我记得初遇时,他从一座残败教堂上跃下,伴随着钟声。或许对于N109区、对于暗点来说,他也是某一种信仰般的存在。

我伸手去触碰了一下他的鼻梁。他没有拒绝。

好锋利的鼻子,如果和他接吻会不会被割伤脸呢?我莫名其妙地想着,又手指向下去抚摸他的唇。

如果这个地球,这个世界还是像之前那样平静和平,那么他现在又会在做什么呢?你又是否也有什么想做却没有办法、没有条件,也没有能力完成的事呢?一个已经习惯于黑暗的人,又会不会憧憬阳光……

可我又有什么立场揣测他人的愿望?总归是和我没关系。想着,我把手收了回来,但收到一半,被他反手握住。我想抽离,但没抽动。好吧,那就这么耗着。反正……你不是喜欢我嘛,那就给你占点儿便宜。

呃……不对,等等。

既然喜欢我,那他难道真的就不会有点儿别的……

怎么可能?他应该是个正常男人吧?想着,我的眼神忍不住向下游移。

那之前下午洗澡的时候,他就在那个低头就能看见我裸体的形同虚设的玻璃门外面站着,他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想……

不会吧,怎么可能不想?

想着,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遭了,我现在是不是有点脸红?不能再想这些了,再想下去绝对会被他发……

现……的。

霎时,我眼睛睁大了,看着他抚向我的手,落在我脸上,落在我唇上。

秦彻动作迟疑,也似乎惊讶于我没有拒绝他的碰触。略显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嘴唇。我原以为他下一步是想亲我,可却迟迟没有行动。

我脑海中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的思绪似乎瞬间被安抚下来,但转瞬,另一种欲望爬了上来。要不我干脆生扑上去得了,反正他长得也不错,而且看样子也不像那些不干净的会乱搞的家伙,我也不吃亏。

想着,我口干舌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但就趁我张嘴的空挡,秦彻把两根手指插进了我嘴里。

我咽了口唾沫,但他那两根手指卡在我嘴里,口腔一收一放,反倒就像是我在主动吮吸他一般。

我当然知道他这样做是代表什么!

但这也太超过了!有必要一上来就这么直白的嘛!我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秦彻改用大拇指摩挲我的脸庞,虽然食指中指还没有动作,但一直保持着张嘴姿势的我,总会因为口中生津而忍不住要吞咽。太暧昧了。我的舌尖抵在他两根手指根部的缝隙处,甚至整个口腔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指上的纹路。直到我控制不住唾液,禁不住哼了一声,他才开始缓慢抽动。

他的手指很长,一抽一插间,几次弄得我想干呕。我本能地想推开他,却被他另一只饶是被共鸣链路束缚的手轻易制服,被他抓住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两只手腕被他单手牵制着,嘴里还插着他另一只手模拟着口交。我本该生气,但被操控的屈辱感迅速将快感充满了我的全身。

怎么会是这样?我好像……不像我了。

恍惚间,半眯着的双眼前似乎有另一个场景与之重叠。我还是被迫张着嘴,眼前的人也还是秦彻。他怎么忽然变了个位置?我在模模糊糊的疑惑间,艰难地仰视着他,直到后脑勺一股强迫的力量将我按下去,我才发现,在这里,插进我嘴里的不是他的手,是他的阳具。

我惊醒,无意识地剧烈吞咽同样刺激到了秦彻的神经。我与他之间那奇特的共鸣通道再次被动开启,我感受到了他的情欲,我耳边似乎又听到了与他初见那天那残败教堂的钟声,又仿佛是找到了最恰当合适的助燃物,使我的欲火瞬间从耻骨涨到了头顶。原本像手铐一样链接两个手腕的能量链路此时忽然变得像蛇一样,缠上了我和他的手臂,将我们彼此间的距离再度拉近。

他把手从我的嘴里拿了出来,手指上沾满了我的唾液。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又挑起我的下巴。

“如果现在想停下,还来得及。”

嗯,事到如今,还能想起来问我的意愿,也是够形式主义的。停?怎么可能,但若让我直接说“不想”,那也是不可能的,太丢人了。刚刚那副被强制口交的画面太过刺激,也太过真实,即便我知道在真实世界里秦彻用的只是手,可是他那阳具的触感和温度还依旧留在我的口腔里。

我舔舔嘴唇,忽然反守为攻翻身将秦彻压在了身下。我坐在他身上,用手撑在他的胸膛上。

秦彻的浴袍早就散开了。我跨坐在他身上,隔着一层裤子、两层内裤,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硬挺的触感。

共鸣链路开着,他现在知道我的感受,知道我想要,知道我想做,但他就这么好整以暇地躺着,看似接受我的支配,可我知道,他在等着我主动或张口,要么主动坐上去,要么开口求他。

这事关这场关系里的掌控权。我希望他直接强迫我,快一点,激烈一点,甚至不需要太顾及我的感受,这样我爽了,也同样不占道德下风,一旦发生立场对立可能进退两难的情况,想抽身随时都能。因为没露过真心,一切都是“强迫”,离开自然是我的自由。

可我没想到,秦彻,比我想象中的要能沉得住气。他多半是已经看出我的想法了,所以他用欲望诱惑我,只要我主动了,那么这场精神上的权力转移就完成了。

我该怎么做才好?撑着他身体的手,顺着他身上的线条摩挲。想要,却也不想服软。

这么想着,忽然窗外响起了爆炸声,我吓了一跳,但随即又传来了烟花的声音。

“怎么,N109区也会放烟花吗?”

“不然呢?你以为是枪声吗?”秦彻转头去拿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室内的灯灭了,窗帘被打开了,花火的光亮投在我们二人身上,有一种暂离危机的不真实感。

“今天是晴空节。”我才想起来。

“嗯。”他还在等着我的“答复”。

“原来N109区也会过晴空节。”

秦彻没有理会我的讽刺,但我看着他,忽然就冷静了,“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上周。”秦彻答道,显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分明一直想我记起来什么事。怎么现在反而不想了吗?”

“不重要了。”秦彻答道。火光里,他的脸明暗不定,情绪却平静得反常。

我翻身从秦彻身上下来,换了个方向,拉起他自由的那只手臂枕着在他身边躺下。我想着这样会不会太亲昵,而他倒是很自然,直接抱着我的肩膀,把我圈在了怀里。

“秦彻,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

“嗯。”

“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我的全部,你让我……你想我做什么?”我将本来想好的后半句话吞了回去,试探性地问道。

我本想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可这样说目的太明确。用性去交换信息?我还没这么无耻,他……应该也没这么下作。如果他真想和我发生点儿什么,我不会到现在还有机会去揣测是不是能用这个来拿捏他。

我的心理活动,多半秦彻看得一清二楚。我等着他主动提出条件,可他并没有如我所期待的有什么更亲密的举动,只问道:“那就……告诉我,如果没有来N109区,今天你会和谁一起过?”

“不知道,可能同事吧。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面无表情,语气麻木。而我现在还和那个可能与害死我家人的人有关的人滚在一起。

秦彻的臂弯圈得又紧了一些。心疼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利用到这份感情了?狡猾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随机立刻打消,气恼地反过来谴责自己的恶。

正直善良的人,怎么会利用他人情感?

我贴在他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有些放纵的快感,但焦虑依然让我很紧绷。

然而忽然,几日前,秦彻说过的话又一次浮现:

……“我们才是真正的同类。”……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才不会呢。

“只知道这个就够了吗?”我推开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十分怀疑地看着他,“你根本就是在搪塞我吧?你就没打算告诉我,但我迟早都会知道。”

“对,你迟早会知道,但不该是我来告诉你。”

僵持半晌,见他确实拿定主意闭口不言,便泄了气地又窝回了他怀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彻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他这是又要睡了?才刚睡醒,还睡?我忽然仰起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问道:“还做吗?”

他显然一愣。

秦彻松开手臂,与我拉开一定距离,大概是想看看我的表情,确认我的想法。但我的手比他的动作要快,握住了他尚未完全松懈的阴茎。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我的手已经开始上下套弄。

我的手活应该不见得有多好,只能通过Evol感应来试探他的感受,再不断尝试着不同的力道与速度给予反馈,但看样子他还算受用,在我耳边的呼吸变得炽热,握着我肩膀的手也快几乎将我捏碎。

可他比我想象得要持久。我手快酸了,而他除了变得更硬更粗了,丝毫没有要泄的倾向。是我力度不够?我更用力握了一下。

秦彻“嘶”了一声,“你这手劲儿,也是够大的。”

我急忙松开了一点,又回到刚刚的力道继续套弄,但这次我又分出一根手指,用指甲轻轻挠了挠他的龟头。秦彻的身体抖了一下,我知道对了,于是继续在他的龟头上打圈。秦彻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但当我手指略过他龟头上的马眼时,他身体猛地一震,随即扒开我的手,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

那东西还硬得很,就抵在我小腹上。我低头一看,没射。

哦,刚刚明明差点儿就射出来了。真可惜。

秦彻撑手支在我耳朵两边。还忍?还想等我求你?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急得,还是两者都有,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我向他展示我的手,指尖上莹莹有他的体液,而后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张嘴舔干净了手上的精液,含了进去。

我看你还怎么忍。想着,只见他抽了口气,闭上眼睛。于是我趁机解开了衬衫扣子,等他再睁眼时就看见我已经拉开了衬衫,将上半身全裸在了他的眼前。

我的身体必然是对他有吸引力的,但他到现在甚至都还没亲过我一次,隐约中我有些失落。然而我这一闪而过的情绪还是被秦彻敏锐地捕捉到了,我感受到了他近乎狂喜的喜悦。席卷过来的愉悦心情吓了我一跳。干嘛?他这是怎么了?但我木木然地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就落在了我的唇上,很轻,但几乎只是贴了一下就分开了。我的心被拨了一下,激起了涟漪。我不明就里,刚想用Evol感受一下他怎么回事,就对上了他红光乍现的眼睛。

于是,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个根深的吻就盖了下来。我一直都是欢迎他的,我只是不想说,更不想承认。所以除了硬邦邦臭烘烘的面子,我根本就没有对他设防,他的舌头很轻而易举地就突破了我的齿关探了进来,我主动用舌头回应他与他交缠,他便肆无忌惮地在我的口腔里搅动风云。

但他的手此时也没闲着,摸索着捏住了我的乳房,力气有些大,我有些吃痛,但我的呻吟全都化在了他的嘴里,无济于事。他大拇指摩挲着我的乳头,我欲望难耐,忍不住拱起身去蹭他,可他却偏偏不遂我意,弓着身子后撤了一寸,我一时气不过,一拳打在他胸口上。

我的两只手腕再一次被他单手遏制住拉高到头顶,他的手也一路沿着我的身体,从乳房,划过小腹,伸进了内裤里。

“这么湿?”秦彻戏谑道。才只是刚刚接触,还没深入,他就把手拿出来展示给我看,只见食指、中指、无名指这三根手指上都满满的透明液体。他手指分了分,那液体拉出了丝。他放在嘴边舔了舔,我呻吟出声,身体扭动着邀请他。他又让了让下体,只是低头看着,而后忽然伸手按住了我的耻骨,制止了我的扭动。

他的中指隔着内裤压在我的阴蒂上,我兴奋地蜷起腿,但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

“求我。”他道。

我口干舌燥,张张嘴,一时间沸腾兴奋的血液似乎全冲上了头。

“不是很想要吗?那就求我。”他重复道。

我憋着一口气,只觉得很委屈,眼泪反上来些许,瞬间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求你?不就是求你,这算什么!

“好,求就……求你。”我发着抖,咬着牙说道。用着恶狠狠的模样说着没底气的话,声音说出来很小,但也足够羞死人。

秦彻笑起来,更用力地抠了一下我的阴蒂,我浑身战栗地大叫了一声。

“大点声,再求我!”秦彻命令道。

“求你,我求你,啊——”

我说着,秦彻开始用力摩擦我的阴蒂。我上半身和双腿因为刺激而不停地扭动蜷缩,可下体却因为他按着而纹丝不动。

“再大声!求我什么?说出来。” 

我崩溃的大叫,开始在他手底下疯狂挣扎。“秦彻你别欺负我。”

秦彻大笑,又一次加重力道,更是一下比一下更重的抠着我的阴蒂。

“秦彻……”我已经有了哭腔,“我求你,我求求你,快操我,快,快进来。”

“怎么操?”他还没玩够。

“插进来。”

“什么插进来?”

“你的几把,快,啊!快插进来。”

“插进哪儿?”

“我的,我的……我身体里,啊……”我的声音逐渐减小,显然秦彻很不满。他停下了手部动作,用膝盖岔开了我的两条腿。我当然猜得到他要进一步使坏,但还是没料想他竟然一巴掌就抽了下来,我尖叫出声,整个阴唇剧烈颤抖,更多体液直接流了出来,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这不是挺会大声的吗。从头说,大声点!”

他拉下我的内裤,改用大拇指和食指掐着我的阴蒂揉搓,然而本就肿胀异常的阴蒂早经不起这么折腾,太疼了,我几乎是哭着喊出来:“求你,秦彻,求你……快,插进来,操我。”

秦彻终于心满意足了,全身上下最后一块布也被他扯了下去。紧接着,他的阴茎一整根插了进来。

一瞬间的失神,过了一会,我才意识到,我得逞了。

但也可能不是我得逞了,是他得逞了。

所谓的利益得失,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区分的意义。太大了。阴道口隐隐有一丝撕裂的痛感,同时也似乎在排斥异物,我整个阴道倏地夹紧。

“太紧了,放松。”秦彻皱着眉头,看表情也有些痛苦。他俯下身吻我,抱着我,安抚着我。

我摇摇头,“不行,太大了,疼。也太长了,顶到宫颈壁了,不舒服,有点反胃。”

“放松,我退出来一点。”秦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就揉着我的阴蒂、阴唇,帮我放松。

他终于拔出来一截,我松了口气。他也松开了我的手腕。于是,我抱住了他。

他没敢继续动,就这么僵持着。他又低头亲了亲我,见我有些动情,阴道动了动,他才试探性顶了顶,又见我没什么反应了,才开始缓慢律动。

阴道里的神经本来就没什么,女性高潮又从来不是靠插入。这会儿我的情潮已然退下去些许,倒也不至于说没了兴致,只是这样抱着他,相比让我自己快乐,想接纳他、让他快乐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或许是激素使然,但面对着他,我都能“母性爆发”,我还真是疯了。

秦彻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他观察着我的表情,又将手探了下去,双管齐下,一边抽插,一边揉搓着我的阴蒂。

“嗯~”短促的呻吟从唇边溢出,我的兴致又被他撩拨起来。他动情地亲吻着我的身体,更是舔舐、啃食着我的身体。他吮吸着我的乳房,乳头也在他的玩弄下硬了起来。他用舌尖撩拨着激凸的乳头,还时不时地咬一下。有点痛,却刺激着我的身体又一次分泌出润滑的汁液。

他的速度变快了,即便不用手,他的阴茎、睾丸,我们相连接的他的整个下体,他的动作幅度也大得足以摩擦得到整个阴唇、阴蒂。

我又一次动起了情,情难自禁地夹紧了阴道,但这次却是足以刺激到他的力度。他的速度更快了,泥泞的声音和肉体与肉体相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

快要被捣烂了。我双眼失神,完全不知何时我与他之间的能量链路已然将我们的手腕松开,转而换了一种形态,缠绕、捆绑在我们的身体上。

高潮的声音从来不是什么浮夸的浪叫,一声声抽气声哽咽在嗓子里。我像个被活煮的虾,像个被碰触的含羞草,蜷缩,扭曲,看似想逃,却又无比期冀着他能再用力,再用力!

对,就是这样!还差一点,快——到了!

我更加剧烈的颤抖,所有情感与动作都再难自持,餍足感弥漫在四肢百骸。

自我认识秦彻以来,我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无比庆幸他能拥有这幅强健有力的身躯。毕竟人在高潮时总是会下意识想逃,而逃避与痛感相近的快感又是生物进化中远离伤害与操控的“物竞天择”。

还好他能控制住我,没有让我溜掉。不然,哪能有这么爽。

我双手抱着秦彻的脖子,这时才发现自己同样也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可这真不公平,就因为是晚上,几被我抓出来的条痕迹就这样化成红雾,消失在空气里。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秦彻还没泄怠,他还保持着刚刚的频率,但因为刚经历一次高潮而肿胀十分的阴部,在这种冲击下愈发敏感。痛感让我十分厌恶这种接触,我开始推搡他,想让他出去。

但他怎么可能如了我的意?他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抱在怀里,力道未减,更越捅越深。宫颈壁一次次被撞击的钝钝的触感十分怪异,滑滑的,也可能是因为没有神经,所以没有痛感,也没有快感,只有被侵占的屈辱。

“用完了就想甩掉吗?”他恶狠狠道,“还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其实从来不抱希望能在与异性的性行为中获得快感,更不会想到秦彻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操控了这一切。都是Evol和共鸣做的好事。我忿忿地想道。

可秦彻现在看起来还是很不满。他有什么不满?都被你操高潮了,我的身体还不够配合吗?

我怨恨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但他并未动摇,而我却因为这一口咬下去而恍惚地看到了另一个画面。

又或者说,恍惚地,来到了另一个场景。

耳畔的呼吸声很重,但秦彻是在我身后。是后入。他一只手抓着我的两只手腕(又是这个动作),拎过头顶,按在墙上;一只手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这里晦暗得很,除了上方天窗透进来的日光,这里毫无光线;这里好像是我下午梦境里的地方,但又好像不是,因为这里空间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下两个人并排而立,所以我想躲也躲不开,只能被他按着一遍遍侵入,无力地咬着他的手。

看样子像是强奸。他的动作丝毫没有怜惜可言,阴道也里没有足够的润滑,只是生硬地被占据,被拉扯。我痛苦地挣扎,却根本逃脱不了他的桎梏。这个秦彻和刚刚那个同我做爱的样子判若两人。

为什么?

这应该就是两个人吧。这本就是我恍惚间看到的,或许只是幻觉,是我自以为的秦彻的样子。毕竟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呢?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事态发展到非要激怒他、让他对我动粗的程度呢?

可就算这样,我也依旧奇异般的爽,禁不住撅起屁股去迎合他。

“这么骚。”他在我耳边低声咒骂。我甚至听见了他浅浅的笑声。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身体变化,秦彻加快了速度和深度。狭小的空间里,只能听见肉体碰撞声音。

他好像总喜欢顶得很深,但这样其实并不舒服。于是,我把腿夹紧,去借外部结构来拉长阴道的长度,然而刚舒服一点,秦彻就把膝盖挤进了我双腿之间。

“分开。”他命令道。

但是,开玩笑。我会听他的?我抵抗着,嘴也跟着用力,直到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哦,是我把他的手咬破了的味道。

秦彻没有吭声,或许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现在是白天,他的伤口不能快速愈合。血流进我嘴里的滋味并不能让这场性爱游戏更浪漫,只会让我感到窒息。

我们的腿还在较劲。虽然他成功地撬开了我的双腿,但我还在用力地夹。这打乱了他撞击的动作。于是他把牵制着我手腕的手松开,捏住了我的脖子。

由于呼吸忽然被剥夺,缺氧使得肌肉耐力增强,原本被他操得有些松懈麻木的盆底肌倏地夹紧。秦彻满意地呻吟了一声。

尝到甜头的秦彻动作更用力了,不仅撞击频率提升了,手上也更收紧了一分。他就是真不顾我的死活了呗?我禁不住张大嘴呼吸。他那只被我咬住的手重获了自由,但却并未抽离,他只是向上挪了挪,就直接将我的口鼻全方位捂住,并用力把我的头拉向了他。

我完全发不出任何声响。双重压制的窒息感让我全然失去了对身体感官的控制,快感被成倍地放大。很快,爱液源源不断地从阴道里分泌了出来。我快站不住了,只能手脚并用地缠住秦彻。

我出现了间歇性失明,身体开始疯狂抽动。快死了……那就一起死吧。想着,我身体上每一处能抓住他的位置,手、脚、阴道,都开始尽全力收紧。秦彻在我耳边低吼。忽然一阵痉挛,我卸了力。

【*友情提示:窒息性高潮不要在独自一人的自慰行为中尝试,也不要和没有相关经验的对象一起尝试,国内外有过很多玩脱了把自己搞死的案例嗷。】

眼前仿佛一阵阵烟花闪过,回过神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二次高潮,快感更胜过第一次,喷出来的爱液溅了秦彻一身。

是的,我失禁了。幻觉消散了,感觉却是真实的。现实与幻想的双重冲击叠加在一起,于我的脑海中激荡。共鸣链路彻底被快感冲撞开,是一切隐私被曝光在白光下的感觉,我的一切都在他面前敞开。

“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痉挛,而秦彻虽然停下了动作,但他嵌在我身体里的阳具丝毫没有一点疲软的迹象。这会儿,他没再压在我身上,他坐了起来,把我的两条腿架在他的腿上,单手掐着我脖子,就在刚刚,和幻觉里的一样,利用窒息把我送上了高潮。

我大口喘着粗气,头发都黏在了脸上,喃道:“你怎么知道……”

我浑身湿透了。秦彻帮我理了理头发,拉起我的发梢凑在嘴边亲吻。

一种被窥视了内心的羞耻感让我偏过头,不敢与他对视。怎么,连这种幻觉他也能看得见?那一开始……他用手插在我嘴里,那个被他强制口交的画面……他也都看到了?

红色的能量链路飘散在我们四周,随着我们几乎同步的呼吸频率一收一缩,如同心脏的脉搏。

但我还是颤抖着去寻他的手,抚摸着他虎口上的疤痕,问道:“这个,是我咬的,这是我咬的,对吗?”

“你还会想起来更多的。”说着,他又开始动起来。

我尖叫出声,疼痛让我拒绝他的侵入,但我根本挣扎不过他。

“秦彻,你够了没有!”语气中已经带了哭腔,所有曾在他面前矫揉造作的矜持、尊严全都被撞碎了,我被他抱了起来,坐在他身上。他把头埋在我颈肩吮吸:“快了,我忍不了了。”

他的声音沙哑,我竟然有些怜惜,但我的阴部已经肿痛难耐,我捶打着他的胸膛。“下次再做不行吗?已经两次了。”

他又把手伸了下去,用力捏着我的阴蒂挑逗我。我仰着头,身体绵软无力,两眼放空,实在委屈得要命。

“秦彻,实在不行,你再去找个女人来解决吧,我不行了。”我近乎绝望道。

“你说什么?”秦彻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啊——!”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按着我的腰把阴茎一插到底。我本能地抽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给我缓和的余地,就立刻再一次提着我的腰拔了出去,并再次迅猛地插了进来。更甚至,他的阴茎长度本就长于我的阴道,他又往里挤入三分,将一整根阴茎深深嵌入我的阴道,用坚硬的龟头使劲研磨、挤压着我身体里最深处的、那本该没有什么敏感神经的所谓的“花心”,用被占有的羞辱感在我的精神上创造着新的独属于他的“G点”。

我剧烈地挣扎着,但秦彻面露凶光,红色的眼睛闪耀而刺目。我心虚地不敢与他对视,想逃走,却被捏着下巴扳了回来。

“你再说一遍?”他逼问着,一次比一次更用力地攻击着我身体中的最深处。

太深了,又深又慢,只会更疼。

“秦彻!”我强忍着颤栗的本能反应,费力道,“我和没和你说过,里面,没有感觉,除非你只是想我难受。”

“忍着。”他冷冰冰道。

敌不过他,我便只能任他摆布。但几次深入,已经搞得我反胃。不行,我得积极一点,快一点结束战斗。于是我努力夹紧,一松一紧地迎合他,更展开手臂抱住他,亲吻他的耳朵、脖子。

秦彻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惊讶又惊喜的情绪传递进我心里。他想推开我看看我的表情,但我不,我反将他推倒,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秦彻停下了动作,任由我坐在他身上一上一下摆弄。他好像笑了笑,我似乎捕捉到了那丝转瞬即逝的笑意,但我知道这不是眼花看到的幻觉,因为喜悦的心情是真实的。他平躺在床上,任由我收紧了双手。为什么不反抗?不怕我掐死你?我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情绪好复杂。怅然,怀念。他在看着我,又好像在透着我看别人。

我蹙起眉头。别不是什么替身文学。就算那些我“记不起来的”事情、那个拥有完整记忆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一个“我”,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那与我而言,就不是一个“我”,而现在和你做爱的人是我,就不能尊重一下我?

见我生气,秦彻笑了起来,伸手抚平了我皱成疙瘩的眉心。

或许是窒息所带来的效果立竿见影,他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眼神开始涣散。而我看着他的脸,也有些动情。他开始抬起臀部一上一下迎合我的动作,还把手伸向了我的阴部,一只手揉搓阴蒂,一只手随着进进出出的阴茎一同插进了我的阴道里。

“你……”

阴道口又被扩了一指,虽然有足够的润滑,但再一次被撑大、撑开的感觉还是有些疼痛。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阴道深处里的阴蒂脚。高潮过后的身体是极敏感的,几次扣弄撩拨之下,又湿了一大片。

我咬着嘴唇,忍耐着呼之欲出的快感。我再一次被操得脱力,趴在他身上,扭动着无意识地迎合他所有动作。见我又一次进入状态,他双手从我下体抽离开,抓住了我的臀瓣,一次比一次更快、更用力地重重地砸向自己。

我的双手随着他的动作早已掐不住他的脖子,一下一下更像是不痛不痒的爱抚,于是我干脆放弃,转而揽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紧贴着他的。

“啊……”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已经止不住痉挛。秦彻亲了亲我,速度几乎提升到了最大限度,我被颠簸得眼前已经出现了残影。第三次高潮的时长明显持续得最久,竟然足足有半分多钟。我的意识似乎已经从我的肉体里抽离,我又一次失禁了,潮吹不停地喷涌,阴道里的爱液也止不住一股股流出来。

随着我第三次高潮高点的到来,沉重的闷哼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感受到秦彻的阴茎在我的身体里几番搏动,他想推开我抽出去射精,但我拼命抱住他,更夹紧了他的分身。

秦彻得到我反馈,在最后几秒钟里竟然又胀了几分。他几乎用尽力气抱住我,还低声咒骂了一句。我只觉得浑身的血肉骨头都要被他揉碎了,而这时,他也终于射在了我身体里。后来,他松开我,平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复。

我那股高潮的尽头还未全然散去,抽搐着伏在他身上。他伸手安抚我的后背,翻身将我放倒在床上。他擦了擦我脸上的汗,刮了下我的鼻子,从额头亲到了我的嘴角。

这算是什么……事后关爱吗?但是他抽出的动作还是令我浑身战栗。

随着他抽离的动作,白色的精液从我尚未闭合的阴穴里流了出来。他欣赏地看着我的身体。

“夹紧。”他支着头侧卧在我身边,伸手摸进我的下体,蘸了些精液摸在我嘴唇上,饶有兴味地命令道,“不许流出来。”

听闻,我下意识盆底肌用力夹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已经做完了,没必要再继续配合,便完全不理他,转过身去背对他。秦彻笑了一声,也没恼,只伸手揽住我的腰,把我拉向了他。

又是肌肤相亲的距离,但这时的感受,与性爱中的拥抱完全不同。我有些眷恋,他也是。彼此相似相同的情绪随着周身弥漫的共鸣量子雾共振,愈发高涨,填满了我们的心。秦彻在我肩头落下一个吻,手臂收紧,我陷在他的怀里,竟然有一种……这些天以来,少有的,甚至说,完全没有过的,平静。

我好像可以试着把自己全身心交给这个男人。我想做的事情,他都能替我摆平。我……应该可以依赖他。

这样想着,我却没有察觉到拥抱着我的秦彻的身躯此时微微有些颤抖。他看起来那么小心翼翼,但我只是在放空,看着天花板,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放空。

不,不行。

忽然,我坚定地拒绝了自己那软弱的念头。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落在我耳边。他好像有些失落,却也自若,甚至有些……骄傲?骄傲什么?骄傲自己持久吗?我无语,然而秦彻像是被逗笑了,无奈地坐起身,在我脸颊上亲了亲。

“去冲冲吧。床具……”说着,他瞥了眼我们身下的床单,“我叫人进来换。”

我点点头,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张开双手抱住秦彻的脖子。欲潮褪去,他抱着我来到淋浴间。原本以为可以随着性爱的交融得以解开的共鸣链路又一次回到了我们的手腕上,形成了一种弹性的绳索态,乍一看,倒像是儿童用的防走失牵引绳。花洒开着,我们四目相对。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我并不想去探究。我倚在他身上,没了力气,任凭他冲洗。

镜子里,我看清了他留在我身体上的痕迹。咬痕、吻痕、掌印,还有顺着我腿流下的、还没有被冲洗干净的精液。每一处都那么明显……太淫荡了。

“下次非要选个白天做。”我不服气地说道,“你弄我一身痕迹,自己却什么也没留下,这不公平。”

秦彻抬了抬手,将虎口上的伤疤展示给我:“像这样?”

他面带笑意地问着,而我却忽然想起刚刚被他窥探幻想的情形。

“你……都能看到?”我不可置信地问道。

他故意表现地所有所思似的,一边点头一边回道:“大约……是能看到一些。”

“大约?大约是多少?”我眼皮狂跳。

秦彻挑了挑眉,“大约,看出来你喜欢后入了吧。”

“……”我两眼一黑,行吧,“那你为什么要强奸我?什么时候的事?”我追问到。

“总之不是现在。”

“第一个问题。”

秦彻眼神隐藏在晦暗的暖光灯里,语气隐约带了点烦躁。他回道:“强奸需要理由吗?我想要了。你不是也很享受?”

我一时语塞,知道他在避重就轻,但也不想承认自己享受,毕竟快感是会顺着共鸣传递给秦彻的,饶是自己再嘴硬,也没用。

“但是强奸就是强奸了,你还有理了?”我反击道。

“嗯,对不起,是我的错。”秦彻说着,给我身上打满了沐浴露,慢慢按摩。

然而听到他的“道歉”,我反而一愣,忽然想逃避,不再想去探究。我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那些到现在我都还无法真正接受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算作是属于我的“事实”。在那样的场景,他会做出那样的事,多半那时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的,我已经对秦彻建立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绝对信任。因为信任,所以忍不住将怀疑指向了自己。

【*友情提示:这里别代入,强奸就是错的,不需要理由。这里我想表现的是一些特殊的因果业力作用下的债权关系,也即主控曾经与现在正施加给秦彻的精神伤害/虐待所形成的业力,与秦彻报复在主控身上,通过施暴带来的二次业力叠加,所形成的债权纠缠。即便在玄学角度上,业力伴侣间确实容易出现这种有毒的情感模式,但是真的补药沉浸啊啊啊啊!无论灵魂契约是什么样的,补药PUA自己一些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啊!我写这个的目的,也是在于想理清这层业力关系啊!!!】

秦彻默不作声。他也在观测我的心理活动,但我心烦意乱,无法去感知他的情绪与态度,只想尽快就此揭过这一话题,于是撇嘴道:“算了,算了,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形,但也可能……就是情趣吧。毕竟……从体验上来讲,我还挺喜欢的。”

说完,抢过秦彻手里的浴球,往他身上乱画了一圈泡沫,又拿下花洒对着他一阵乱冲。然而正冲洗着,秦彻的阳具又立了起来。

“……”

秦彻看见我的视线在盯着他下面,也有些窘迫。

“别去管它。”

“你是憋了多久?”我打断他的话,将花洒挂了回去,抱着肩膀审讯他,“你一个暗点老大,平时就没有人给你解决需求?”

“你对我的误解好像很深。”他语气很不悦,“你之前还说——”

完了,要算账了。我眼前一黑,立刻吻上去打断了他的话。

秦彻反手抱住了我,加深了这个吻。花洒将水打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身上,一个深吻结束,我手指顺着他身体中缝向下抚摸下去,直到抓住他的阳具。我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锁骨上,一路向下,亲吻过他的胸肌,张嘴含住了他的乳头。

他的阴茎在我手里愈发肿胀了。我的舌尖不停舔舐着他这边的乳头,还用另一只手画圈抚摸着那边的乳头。

秦彻深呼吸,伸手支在了我身后的墙上,“还想做?但你可能承受不了了。”

我充耳不闻,一边舔舐一边亲吻一路向下,直到跪在他面前,像吃棒棒糖一样手握着他的阴茎,含住了他的龟头,一边吮吸一边在拔出来后,又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他的龟头,用舌尖在他马眼上打着转。我握着他阴茎的手还在用小指还在他会阴处发着力按压,得出空来抬头仰视着他,用行动回应着他。

“这不是你想的?我看你想得挺美的。”我返呛道。

秦彻吃瘪,才知道我已然窥探到了他的欲望。但他又怎么会是个会因为害羞就退缩的人?于是,瞬间他反客为主,伸手扣住我的下巴,将阴茎捅进了我的口腔,但他也只是连着冲刺了几下,就停了下来。我强忍着干呕,把他的阴茎吐出来。

我半张着嘴,口水与他龟头上的,不知是他的体液还是我的津液,的液体拉出来一条长长的水丝。我跪着向前走了几步,把他身体拉低,挺直了自己的身体凑了上去,用乳房蹭着他的阴茎。头顶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龟头蹭着我的乳头,甚至撩拨得我自己下面都湿了。紧接着我双手按着胸部,挤出一条乳沟,夹住了他的阴茎,上下套弄。

“哈,这么小的一条缝,可夹不住。”秦彻打趣道。

但我并不为他触怒,依旧保持着乳交的姿势,仰头看着他。他伸手摸着我的脸,一如今日一开始那般,又将手指伸进了我嘴里,两只、三只……随着他手指不断深入探索,我几乎干呕出声。我手上的动作一直未曾停下,胸部的肌肤已经摩擦得火辣又黏腻。而他那阳具还是那么持久,一丝松懈的迹象都没有。

我转动着舌头,卷着他的手指,回应他抽插的动作,直到他玩腻了,把手指抽了出来,我也停止了乳交的动作。他站直身体,伸手向下按着我的头,我顺从地矮了矮上半身,而后他坚挺的阳具对着我的脸颊就抽过来一个耳光。我侧过脸去舔那肉棒,秦彻却找来一条毛巾,把我的双手举起绑在了花洒下面的水管上。没有了手的参与,我只好把脸更凑过去一些,舌头也伸得更长,嘴也长得更大,舔舐、吮吸着他的阴茎。

“这么想吃吗?”秦彻笑着问,挺了挺身,将龟头浅浅送进我嘴里。我张嘴迎着,伸着舌头舔着。他觉着好玩,便一边浅浅抽送一边用阴茎抽打着我的脸颊。

“就这吗?你还有什么想用的手段,尽管用出来。”我不怕死地挑衅着,把秦彻逗笑了。他用手轻轻抽了我一个耳光,“小骚货,那就如你所愿。”

秦彻一只手按着我后脑勺,把阴茎更深地插入我的喉咙。我被迫往前送着嘴,贪婪地想将他整根吞下,但他的粗度挤压到了气管,我有些呼吸不顺。下巴隐隐有些脱臼的麻木,他逐渐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有了之前第一次射精,这一次秦彻的忍耐度明显更高了,也更持久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把我手解开,将我抱了起来。我嘴巴酸了,几乎没了知觉。他亲了亲我,伸手抚摸着我不断往下流着爱液的下体,问:“想要吗?”

我头脑一片空白,倒不是因为什么异类性行为的冲击,只是单纯的什么都不想去想。

“随便吧。”我说道,头靠在他肩颈处抱着他蹭了蹭。

秦彻迟疑了片刻,没有如我意料中的那样直接闯进来。他静静地抱了我一会儿,把我放了下来。

我:“?”

“你太累了。”

“但都到了这个程度,不让你做下去,是不是显得我太残忍?”我笑了一声,手掌摸过他的胸肌。

秦彻想了想,俯下身,拉着我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他道:“那你抱紧我。”

我不明就里,刚抱紧他就被他整个人提起来按在墙上。我被冰冷的墙壁激了一下,想离开墙面,却被他按住了。他太高了,虽然我也不矮,但这个高度也仅堪堪只够我绷紧的脚尖划擦触地。我整个人几乎都是悬空的,腿蹬了蹬,摸到了他的脚背。我踮着脚踩了上去,就像小时候家里那个八音盒上的芭蕾演员。但刚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他就两只手握住了我的大腿,我又一次悬空起来,重心落在了抱紧他的双臂上。他把我的双腿并紧,而后就着这个姿势,将阴茎插进了我两腿之间,紧贴阴部,抽插摩擦。他的呼吸粗重,我紧抱着他,用鼻尖蹭着他的耳朵,啃咬着他的耳垂,轻舔他的耳廓。

很快,由于阴蒂与阴唇处的刺激,我再一次抵达了高潮,我禁不住痉挛的身体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而我紧贴他耳边的闷哼的呻吟也刺激着他提快了攻速。大腿根中间泥泞不堪,我的皮肤被磨得火辣生疼。他再一动作,又惊得我浑身战栗。我挣脱开他,跳到地上,见他阴茎似有搏动迹象,便知道他也快到了,于是蹲下身,跪了下来,再一次张嘴含住了他的前端,双手并用,套弄了起来。

然而此时此刻,我这种轻巧的速度与力道又如何能满足得了他?于是他掰开我的手,扶着我的头,用力捅了进来。我脸涨得通红,想抱住他的腿寻找身体的支点,但被他拒绝,手上更被他用Evol反剪在身后困了起来。

他会射进来吗?恍然间,我忍不住想象。应该会吧,他应该会喜欢。刚刚他还内射了,口交又怎么会不喜欢看我吞精呢?就在之前,他还用手蘸了点射在我体内的精液往我嘴里抹。他肯定喜欢的,而且说不定他还会不顾我的感受这样做呢!我脑中的思绪止不住地兴奋着。我还从来没有给人口交过,这还是第一次。虽然从常识上讲,精液的味道应该不好吃,可我还是想尝尝他的。

这样想着,秦彻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他把阴茎从我喉咙里拔了出来,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以最大限度仰起头直视他。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他一字一句道。

“什么?”我懵然道,已全然忘记此时的我在他眼中是一个透明人。

还来不及作想,他再次用力把我的头按了下去。这时,一声调笑的咒骂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骚。”……

但秦彻沉闷的喘息声还在我耳边。

不是他……难道又是“幻觉”?

但眼前并没有出现画面。

……“小骚货。”……

不知怎的,我忽然清醒过来,想起这可能是他的心声。我挣扎着想要他拔出去,我想要去看他的眼睛,我想去证实我的猜想。但他的手太用力了,即便我用共鸣挣脱开了他Evol的束缚,可我怎么也推不开他。

你干嘛!你骂我?

嘴被堵住,于是我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骂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他语气听似愉悦,但我已经无暇探究。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在脑子里硬塞进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可第一次切身体验颅内对话的我,脑子里嗡嗡的。就像突然他打开了一个闸口,他想说的话一瞬间如泄洪般将原本属于我自己的思绪全部冲散,只剩下精神与灵魂同时被强占而束手无策的无措。口腔、喉咙里真实而充胀的触感,使我的身体止不住疲软。我开始发抖,无助地扒着他的腿,但又一次被他拒绝,用Evol绑了起来。共鸣链路不知何时被激活至最高限度,连带秦彻的情欲一起,我的欲望再一次被点燃,却不同于身体上的快感。脑海里一瞬间被塞入了太多不属于我的意识,有他的爱、他的恨、他的愤怒、他的悲伤。他在我所不知晓的心底讲了许多不曾说出口的情话与咒骂,甚至脏话。那些由我引发的情绪上的激荡剧烈得使我颤栗、令我沉醉。他在发泄着他一切的不满,连带着他的爱、他的恨、他的愤怒、他的悲伤。他想发泄在这一声声咒骂中,也想发泄在我无法抗拒他的身体上。

但是秦彻,秦彻,你停下来,你先停下来!

我挣扎着与他交流,但再听不到他完整的语句。几次用力的深喉,他将阴茎深嵌入我的喉咙。充盈的精液被他直接射进了我的食管里,我只得被迫吞咽,但奇怪的感觉令我疯了似的挣扎。这时秦彻才意识到不对,即便还没射完,也赶紧强忍着欲望拔了出来,于是剩余的尽数被喷在了我嘴里和脸上。

秦彻俯下身抱住我,怕了拍我因窒息而涨红的脸,用手抹掉了他留在我脸上的精液。我双眼迷离,被呛得止不住地发抖。

“快吐出来。”他急道,拍着我的后背。

但我摊在他怀里,忍着干呕,直到把嘴里那一团黏糊糊的精液都咽了下去,才放声咳了起来。

“你……唔!”他抱住我,刚想说什么,却被我突如其来的亲吻封住了嘴。

我们吻得很深,托我的福,他也尝到了自己的味道。我很用力,秦彻几乎要被我推倒在地。我知道他想对我说不必做到这种程度,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是想这样表达,甚至不带任何意图。

“等一下,你……”秦彻将我推开。看样子,这一次轮到他分辨不清我的情绪与意图了。但我舔了舔嘴唇,凑近了一张笑脸。

满意吗?我用心声问道。

你对我的身体还满意吗?

“你……”秦彻的目光闪动,强烈的控制欲几乎破壳而出。我仰着下巴,瞪大了一双眼睛,深深望进他的眼里。我察觉到了他情绪中的裂痕,我故意摆出一副带着自毁倾向的脆弱的任人宰割的姿态去诱导他潜意识中的支配欲,却忽略了兴奋感给我带来的不可忽视的攻击性同时挑起了他的道德观。

秦彻深呼吸了一口气,避开了我的眼睛。他摸了摸我的脸,似乎有些流连忘返。一切看似好像开始进入了缓和期,但他抓在我腰间双手还在持续用力。疼痛感告诉我,他在强忍着“伤害”我的冲动。

狂暴的破坏欲支使着我继续深入,想引诱出更多他失控的情绪,但忽然脑海中警笛大作,我身形一顿,仿佛一盆冷水从头灌浇下来。我并不想他察觉出我的失常,于是嘤咛了一声“疼”,就软下身子重新窝进他的怀里。

花洒的水一直没有关,浴室里热气蒸腾,但欲望的温度已经渐渐消散。我这样趴在地上、伏在他怀里,并不见得是什么舒服的姿势,但此时此刻将意识放空的我们,正拥有着难能的平静。我不想动,很巧,他也不想动。时间仿佛停止了,只有那些淋在我们身上的水花,在提醒着时间还在继续。焦虑与急迫似乎已经被隔离了出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笑出了声。秦彻觉得有些奇怪,低头看了看我,我仰头轻触他的唇。我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不需要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理由。我又啄了他几下,笑意更浓,而他似乎也被我的情绪感染,跟着我笑了起来。最后一丝紧张的情感较量终于散去,他欢愉的情绪不假掩饰地向我传递过来。但这时,我突然觉得精疲力竭,竟然就这样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第六天,我几乎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身体被他清理完,又被他抱着回去睡个回笼觉,再醒来浑身都酸得难受。

有了性关系,我和秦彻日常的行为交流出现了变化。之前就算能量链路拉得再紧,我和他之间也总保持着最少两个手臂长的距离,而现在能量链路虽然能拉远了,我和他却靠得很近。我靠在他身上玩手机,他戴着个眼镜在看书。秦彻的阅读习惯向来很认真,可就算他再专注,也总能分出一丝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时刻关注着我的需求。他总是无意识地摸我的头,或把玩我的头发。这样的互动时而让我觉得恍惚,可秦彻却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或许我们曾经就这么亲密吧。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失忆岂不是对他太过残忍?

秦彻似乎感知到了我的顾虑,原本搁在我头顶的手滑了下来,捏了捏我的脸颊。

“别想了。”他说道。

我抬头,倒在他怀里。他换了只手拿书,另一只手抱着我,而我则伸手去帮他翻页。但我做完这一动作,才反应过来,我何时意识到他这一需求的?他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

一切忽然变得流畅得让我陌生,仿佛他的所思所想已经变成了我主观中的一部分。

“所以你一开始就全都能听见我的心声,对吗?”我怔怔地问道。

“嗯。”秦彻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那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原来都是掩耳盗铃,还真是多余……”我沮丧道,“这么多思绪,你难道不会觉得吵吗?”

秦彻没有回答,但我瞬间了然,他习惯了,在我所不知道的,更早的以前,就已经习惯了。

“也不是一直都能听到。”秦彻说道,“如果你真心不想让我知道,就算挖穿你脑子,我也什么都找不到。”

“哈,”我尴尬地笑了笑,“倒也不至于把话说得那么吓人。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秦彻把书合了起来,放在一边。他刮了刮我的鼻尖,笑道:“说吧,想吃什么?”

我瞬间来了力气,坐了起来。“清汤寡水了这么多天。姑奶奶我今儿要吃——满、汉、全、席!”我叉着腰说道,“秦老板,小事一桩吧?”

“当然。”秦彻轻描淡写,“这就让他们把临空饭店的主厨请来,只给你一个人做。”

“原来这就是被霸道总裁‘狠狠爱’的感觉啊。”我捏了捏秦彻的脸,“真是受宠若惊。”

秦彻嗤笑,“夸张。”

午饭的时候(更准确来讲是这个阴间作息的晚餐),来到餐厅,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那位知名的主厨和他的助手还在一旁忙着处理最后一道菜,但我的眼睛已经被这满桌子的佛跳墙、狮子头、龙井虾仁、松鼠鳜鱼……吸引了去。

这是——国宴菜?我不可置信的眼神努力地盯向秦彻。

秦彻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不以为意。我吞了吞口水。

主厨又当着我们的面现场片了烤鸭肉,布好菜后询问我们鸭架是否还需要煲汤,但秦彻摆了摆手:

“不用了,撤下去吧。”

我松了口气,被这大阵仗唬住了,但秦彻毫不在意,随口问了句我想听什么音乐,我胡乱点了拉赫曼尼诺夫,也没讲是哪首,他放出来的就是我最喜欢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主厨他们离开后,餐厅里就剩下我和他两人。

“我就随口说的满汉全席,你还真上满汉全席啊?这哪吃得了……”我无语道,“还说我夸张,你比我更夸张!”

“这可是你说的,我当然要满足。”秦彻醒了酒,给我也倒了一杯,又反问道:“不然你以为会是什么?”

“我看你平时吃的都是那种‘白人饭’,还以为你会准备牛排、鹅肝这种西餐……”

“想吃?那明天叫他们准备。”

“要不……”我忽然提议,“你把薛明薛影也叫来一起吃?不然也太浪费了……”

“他们现在不在N109。你尽管吃你的,不用管别人。”

我感慨地叹了一声,开吃。

6分51秒,拉二第一乐章的高潮来了。我摇头晃脑地边吃边听。强烈的情绪于此宣泄而出,这一版本在这里拉慢了节拍,变成更为深沉,在原本就“滥情”的拉二里更显突出。

“喜欢这版吗?”秦彻问道。

我点点头。“很美。”我说道。这就是我想象中的,爱情的模样,它会让我联想到一句老歌词:洪峰不过一瞬,难得跟你一起痛。虽然老土,但贵在贴切。

“那我叫他们来临空,给你办一场演奏会。”他说道,又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态度。

我连忙摆手,不想秦彻再为我搞什么排场,说道:“哦,那倒不至于。听这个,就够了。”说罢,我抿了一口红酒,透过杯子看向秦彻。他的眼睛与酒同色,他伸手凑过来与我碰杯,用无声的对视来承载我无节制的宣泄。

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呢?甚至都不需要动用Evol和那条奇异的共鸣连接,我就已经很明显地写在脸上、表达在肢体上。

放纵。

疯狂。

自从家里出了变故以来,在他这里,竟是我第一次得到喘息的机会。在他面前,我不需要再装作坚强,无论喜、怒、哀、乐,我都可以没有负担地把情绪丢到他身上。

他确实有能力承载我无节制的宣泄。

我还是太小看你了。本以为你是什么肤浅的人,但原来肤浅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下午,我们又做了一次,但与昨夜不同,今天他很温柔。他吻着我的额头、鼻尖、嘴巴,从脸颊、脖颈、身体……他的吻一路向下,来到花丛里。

阴蒂被他含在嘴里,用牙齿厮磨,用舌尖挑逗。强烈的刺激使我禁不住弓起身体,夹住了他的头。

哦,暗点老大在舔我。这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里,有点儿爽,也有点滑稽。

“放松。”他的声音从我的下面含糊地传上来,但我并不能如他所愿地松懈下来。我抓着他的头发,担心一旦没有了节制,会伤到他。

“你伤不到我的。”他感受到了我的担忧,一边回应着,一边将手指插进了我的阴道。

双重刺激令我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脚尖,阴蒂在他的齿缝间被撩拨得逐渐攀上高潮,我下意识夹紧双腿,但他的头卡在我腿间,我避无可避。

就快到高潮了。我控制不住地扭动。这时秦彻停下了嘴上和手上的动作,从我腿间抬起头来审视我。我发出了不满足的呻吟,娇嗔地踢了他一下。

“要懂得延迟满足,宝贝儿。”秦彻打趣道,抓住了我的脚腕。

我不服气,伸手去抓他的脖子,想抱住他把他拉下来,但他往后一躲,直接用Evol把我手绑在了床柱上。

“……”

“急什么。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阴道在他的抽插下已然开了三指,足以容纳下他的尺寸。他舔了舔嘴唇,抽出手,抓着我两只脚腕扛在了肩上。我整个身体被他折叠在一起,阴道的长度被压缩,他一挺身,很轻而易举地就触到了最里端。

“唔,”我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我不喜欢这样。”我说道。

“可我喜欢。”秦彻用力更深地一顶。“我喜欢正面看着你,看着你的脸,看着你的表情,可你每次都喜欢背对我。所以我们打平了。”

好吧。我妥协了,深呼吸了一口气,承接着他一次比一次更深入的缓慢的入侵。

“秦彻,”我叫道。

他“嗯?”了一声,把手撑在我两侧,俯视着我。我仰头向他索吻,他抚摸着我的脸,动作很轻缓。

“想要什么?”他明知故问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但我直视着他,将欲望赤裸裸地写在眼睛里。

他缓慢推进,直到整根没入。他在我身体里慢慢搅动,却迟迟没有吻我。

“你在找什么?”我问道。

“宫颈口。”

“?”我无语,“插又插不进去,你找它做什么?”

“找着玩。”

“……”更无语了。“那两个姓薛的不会给你看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我怀疑道。

“我还没那么无知。”秦彻扶额,明显是气笑了,于是更用力地顶了一下。

我闷哼一声。“秦彻,”我又叫道,“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岔开了话题,试探性询问道。

“和我说话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秦彻放下了我的双腿,俯下身,解开了我手上的Evol,挽着我的脖子让我枕在他手臂上。

“谁‘小心翼翼’了!”我蛮横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别人探究真实的自己。我这样问你,只是担心会冒犯到你。”

“哦。你最懂礼貌。”秦彻敷衍道,抬起我的一条腿缠在他腰上,抱着我侧躺下来。“只有你会不想我了解你。但在我这儿,你是例外。”他摩挲着我的头发,话说得很像埋怨,但语气却没有。

我有些……心虚,因为感受到了他不开心的情绪,可我就是这样的人,习惯也不是会因为遇到了一个人,在一朝一夕就会改变。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我追问道,不想与他继续探究我的个人偏好问题。

“想帮我实现?”秦彻下半身的动作没停,我舒服地禁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他亲了亲我的脸,抱住了我。

“嗯,你说出来我听听,也许我就能帮到什么忙呢?”我回应着他的亲吻,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唔,和你做个三天三夜?”他加深了这个吻,更说着,用力顶了一下。

我的呻吟变了调,把他推开将将一个小臂的距离,怒视他,“你在逗我吗?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问的是什么?”他把我抱了回去,力气大得仿佛要将我按进他的胸膛。

“嗯……比如肃清N109区其他反对你的势力,推翻临空还有天行的一些……政、政权?又或者……你的势力其实比我预想的更宽泛?那么——”我迟疑地答道。

秦彻被我逗笑了。他加快了速度,打断了我的揣测。我的声音变了调。他抬着我大腿的手逐渐向上抚摸,抓住了我的臀瓣。

“哦,轻点。”我不满道。

“你就这么看我的?”他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撩拨着我的头发,“我是什么……独裁者吗?”

“不是那你就告诉我啊。你不是说,我是‘例外’吗?”

秦彻一口咬在我锁骨上,一路摸索着,来到我颈间。

“嘶——别咬。”我拍了一下他,有些动情。

秦彻低声笑了笑,抬头用鼻尖蹭了蹭我的。“你看不出来?”他的眼睛离我不过咫尺,一团混沌的欲望在我眼前展开。他倒是大大方方不瞒我,但我看不出来。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道:“我看不懂。”

秦彻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暗淡了下去,“看来我们之间的共鸣,还差点意思。”他亲了亲的我额头,“你都看到了什么?”

秦彻开始加速律动。我抱着他的脖子亲吻他,“我看到了一团混沌。”我缓慢描述着,呻吟声逐渐盖过了我讲话的声音,“里面有一座塔。”

“唔,继续说。”秦彻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进入了正题,又一次把我的腿抬高,压过了头顶。

“混沌里还有一片……看起来像是有生命的雾,要仔细分辨才能看到那座塔。”我仰起脖子迎合他,“雾是红色的,但也可能是那个红色的太阳映衬的。啊——”我的声音被他的动作打断。

“继续。”秦彻说道。

我扭动着身体,声音在呻吟中变得断断续续,“那个太阳……是,红巨星?看起来,像、像你的,眼睛。我之前见过……”“WOH G648,‘巨兽恒星’,你好像……离我的世界很远。”“但……又很近。”

秦彻的身体有些发抖。他抱着我的手抓得我生疼。

“疼……”我挣扎了一下,但被他抱得更紧。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下一下亲吻他的嘴。“有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劈中了塔尖。”我被他顶得失神,但嘴里依旧在不停地诉说着,“塔,摇摇欲坠……”“窗户里,喷出了火焰。”“塔……是有什么象征吗?应该不是你。”“不像。”“那个红太阳才是你。”“可我感受到了你的愤怒,还有你的恨。”“复仇、惩罚、发泄,又或者是……”

……“审判。”……

秦彻的声音再一次无征兆地闯入我的脑海。他将舌头伸进了我嘴里,舔舐着我口腔里的每一寸领地。

深吻中,我们谁也没有闭眼,我们四目相接。他的Evol又启动了,红色的眼睛和我幻象中看到的“红太阳”重合。

“你想……破坏。”我迟疑道。

秦彻没有回答。

“破坏……重建……但又好像不止这些。”“我看不懂,秦彻。”我说道,大脑有些过载,呼吸逐渐困难。

秦彻盖上了我的眼睛。“祂只是在用你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展示给你。”秦彻说道,将我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们下面还连着,但他抱着我的腿迅速转了一个方向。强烈的刺激惹得我连连抽气。我双手被他抓在背后,被迫呈现一个跪姿,被他按在枕头里掠夺。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我总能看到这个画面。”我追问道,声音闷在枕头里,而他亲吻着我的后背,声音含糊,却依然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他说:“我想看一看,这个世界的,真相。”

“真、真相?”我反问道,被他突如其来转换的话题打乱了思绪,神智已经聚焦不了太多思考。“这和……雾里那座塔,有什么关系?”我的腿开始止不住发抖,膝盖不断在向后滑,我就要快趴倒在床上了,秦彻拍了一把我的屁股,说道:“撅高点。”

好吧。我直接摆烂往床上一趴。秦彻的阴茎从我体内滑出去一截。我呻吟了一声。

“你就不能按照我说的来了是吧?”他气笑了。

“我问你,你不是也什么都不和我说吗?”我反唇相讥。

他把我从床上捞起来,坐在他身上。

“你都想听什么?”他握着我的腰一上一下地律动,但不等我回答,他又说道:“其实要解释,也没有那么复杂。”

“那你……呃啊——”我的话被他的动作打断。秦彻又塞了一根手指进来,还用另一只手掐着我的阴蒂。

“你就这么喜欢把手也一起插进来吗?只用一样满足不了你?”我崩溃道。

“可是只有手指才能照顾到更细致的地方。”他说道。

我在他怀里蜷曲着。他没有空余的手来扶住我腰,我身体不受控制,又一次栽倒下去,又变回了刚刚后入的姿势。枕头上浸湿着我的汗水,我禁不住抽搐,紧张感使我绷起全身肌肉。我企图用深呼吸令自己放松下来,毕竟性爱这种事,我全身心交给秦彻,我才能更舒服,而且……我也没什么不好信任他的,不是吗?

秦彻感受到了我的思绪,俯下身来亲吻着我的耳朵安抚我。阴道在他手指的扣弄下愈发痉挛。尿道十分酸胀,流出来的液体灼伤着我的皮肤。我又快到高潮了,扭过头去与秦彻接吻,但他又把速度降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不满地嘟囔道。

“哈哈。”秦彻一边亲着我一边笑,“给你保存体力。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要消磨。”

“别一会儿给我弄得没兴致了,你得不偿失。”

秦彻把插入我阴道的那根手指拿了出来,塞进我嘴里口交,保持着后入的姿势把我按倒在床上。我的味道连同他的味道在我的口腔里蔓延,他的全部重量压在我身上,使我有些窒息。我含着他的下半身不断索取,我感受到了他在我身体里的搏动。

“其实与你找来暗点的目的相似。”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身上有秘密,你想查清自己身上的秘密。我也是。我也想弄清楚我身上的秘密,只是碰巧我知道的比你多一些。”“我对什么独裁者的那些权力的游戏没有兴趣。”“与其在权力与物质的束缚里作茧自缚,我更想逃出去。”

“逃?”我含着他的手指,声音含糊不清,“可极端的自由,就是对其他人自由的剥夺。这还不算独裁吗?”

“自由?我从来不需要‘自由’。”

“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很自相矛盾?”

“眼见不一定为实。我说的‘逃出去’也可以和表面的‘自由’毫不相干。”秦彻说道,“这些天你都看到了什么?刚刚你说看到的‘塔’‘雾’‘太阳’,之前那个阴暗角落里的‘强奸’,还有那个梦里你在小木屋里对我做的‘调教’……”

“等等!”我惊愕,打断他的话,挣扎着想把他翻下去,却被他锁在怀里动弹不得,“你……说什么?那个……梦?你……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秦彻的笑意味不明,下半身更用力一顶。

“疼!”我反抗道。

“所以,你是怎么分辨现实和幻觉的?你奶奶骗了你,哥哥也骗了你,但你会认为这些年的亲情都是假的吗?”秦彻问道。

“怎么可能!我——”

“嗯,情感是真的,体验也是真的,所以你想找到一个‘真相’,为他们的欺骗开脱,说服自己接受一切。可你觉得‘真相’就一定会是‘真相’吗?你逃出了你给自己构想的‘幻觉’了吗?还是又为自己构造了一个‘表象’?”秦彻不等我说完,接着说道。

被他这样挖掘,我很生气,于是我阖紧牙关咬住了他的手指。

秦彻吃痛,把手拿出来,还给我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

“既然与我‘相似’,那你想找的‘这个世界的真相’也是一个‘借口’吧?”我问道,“一个‘麦高芬’,想说服自己接受我会忘记你这个事实。”

“你也别把自己想得太重。我的世界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他被我的嘲讽激怒了。而我也承认他反击的这句刺痛了我的自尊心。

两厢气氛又一次迸发出火药味。我其实也没有把自己想得太重。我在心里反驳。我甚至从始至终都还没能完全相信他真的不会对我有恶意,即便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但也还是会怀疑,万一这份情绪也是他装给我看的伪装呢?毕竟对于应对这种共鸣后遗症的局面,他比我熟练得多。

原本化作气雾状笼罩在我们周身的能量粒子又一次恢复了链条形态,缠在了我们的身体上。就仿佛是在玩什么捆绑play,这条能量链路愈收愈紧,逐渐蔓延至全身,直到我们从头到脚严丝合缝。

“呵呵,它好像很希望我们能‘合二为一’。”人在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确实是会笑出来。

“嗯,毕竟都是以太芯核。这么剧烈的能量波动,当然会刺激它想融合了。”秦彻也很无语,但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他亲了亲我鬓角,轻轻顶了一下,“还做吗?”他问道。

“都做了大半了,现在不让你做,你能忍得住?”我不可思议道。

“这有什么不能的。”秦彻漠然道,从我身体里抽离了自己。

共鸣链路‘松绑’了,又回到了我们的手腕上。他坐起身,我忽然察觉到他情绪里有一丝浓重的悲伤,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

“对不起。”我脱口而出。

“你什么时候对不起我了?”秦彻蹙起了眉头,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就是……刚才不该那么和你说话。”我斟酌道。

“怎么说话是你的自由。而且,你说的也不算错,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什么就我说的也不算错了?刚刚不是还强硬地说他的世界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吗?怎么现在就我说的也没错了……我有些捏不准他的想法,我尝试去探听他的心声,却什么也没听到。“不,我是想说,我不是那么想的。”我有些胡言乱语,思维有些对不上波段,只下意识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更沿着他手臂一路抚摸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我……其实没觉得自己多重要……也不是!我不是质疑你的感情。我的意思是,你想做的事情本来也该和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想干涉。你是你,我是我,我只是想更多地了解你,我们——”

“——原本就是‘一个人’。”秦彻接道,说完,他吻了上来。

一个人?什么意思?我一愣,但还未来得及深入探究,就被他抱起来跨坐在他身上。我扶着他的阳具坐了上去,一声呻吟化在彼此的口腔里。温度再次上升,我夹紧了阴道,用力感受着他阴茎上每一根筋脉的跳动。

他抱着我一路做到了隔壁起居室的壁炉旁。那里有一面镜子正对着沙发,他把我面朝镜子按在地毯上,又是跪着后入的姿势,但他这次拉着我的脚踝,把我的腿大打开锁在了他身后。上半身被他拉了起来,他掰着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镜子里自己淫荡的模样。我禁不住伸手背到身后推拒着他,但他却用Evol把我双手吊了起来。

这是一个重心完全落在下体衔接处的、无法挣脱的姿势,甚至越挣扎,插得就越深。我认命地想着,他该不会又要像昨天一样搞我搞好几次吧?他怎么这么精力旺盛,不会累的吗?

秦彻一口咬在我脖子上,留下一个红肿的吻痕。他握着我的腰不断冲刺,已然没有先前的克制。我闭上眼,感受他在我身体里的触感,去试图连接共鸣。

“你在做什么?”他从我脖颈间抬起头,红晕已经涨到了脸上,皱紧了眉头的表情十分隐忍。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身体上,也让我体会到了这份被我的共鸣放大的情欲能量在他的感受里有多么剧烈。

他亲了亲我的脸颊,伸出舌头舔舐着我的耳廓。唾液搅动的声音刺激着我,我禁不住呻吟出声。他的手从我腰间向上抚去,抓住两只乳房用力揉搓,更用大拇指和食指最后一个关节捏住了两颗早已因激凸而胀痛不已的乳头。

“疼疼疼……”我连声叫道,“轻点。”

“忍着。”他沉声道,咬住我的耳朵,又是深深一顶,“既然想玩,就别这么快败下阵来。”

我止不住地颤抖。他插在我身体里的阳具似乎在我的共鸣作用下又膨胀了几分,更多爱液被压榨着分泌出来,滑腻粘稠的声音随着肉体碰撞的啪啪声充斥着整个起居室。

但他似乎对这个深度和速度都不太满足。我被他顶得眼前发黑,只得条件反射地夹紧阴道,绞着他的下体缠绵。

高潮很快就来了。由于前戏做得够足,快感持续了半分多钟。我失声尖叫,语无伦次。我几度挣扎,但被秦彻牢牢地锁在怀里。镜子里,我清楚地看见了自己喷出爱液的地方。太羞耻了。地毯上被我弄湿了一大片。秦彻解开了Evol,我摔倒在地毯上。他仍旧保持着高攻速,而后伏倒在我身上低咒了声,才抵着我阴道中最深处的后穹窿,射了出来。

我蜷缩在秦彻的怀里战栗。他安抚着我。我们双双倒在地毯上接吻,依偎了半晌,他才把我抱起来,找了间有浴缸的浴室,把我泡了进去。

“秦彻,”我仰面躺在浴缸边沿上,任由他捧着水淋在我身上,“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我说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对我瞒着,虽然我确实没理由过分探究你的目的,但如果是和我有关的部分,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我……应该影响不到你。”

“不是我想瞒你,”秦彻不假思索道,“是我也有想不通的地方,我现在也解释不清什么。”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我转过身来问他,“现在有多离奇的理由我都能接受,就算你说我们是上辈子认识的,我也信了。”

秦彻被我逗笑了,“但说不定……‘真相’可能就和你玩笑说的类似,”秦彻笑道,“不然,你清醒的这十几年里,为什么没有我的影子。”

“啊!人真的有前世?”我好奇地凑了过去。是的,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疑惑的地方。10岁以前的记忆,我确实模糊不清,但后来的十几年里,在我身上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太出格的断片的情况。那么我和秦彻这份“多出来”的记忆到底是哪儿来的?他总不会是和10岁不到的小屁孩谈恋爱吧?这也太刑了。而且,他那个时候应该也是个小屁孩吧?

秦彻亲了亲我的额头,继续说道:“但说‘前世’可能也不太合适。”

我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也只是我的个人理解。”他说道,把我捞过来抱在怀里,摩挲着我的手臂“其实你通过以太芯核看到的那些幻象既是过去也是未来。那些碎片里有你损失的意识信息,它们可能是这个时空里发生的事,也可能不是。但准确来说,它们,这些碎片,只有在被你观测到时,才算是真的发生了。你在这里消磨了太多时光,很多事情忘了也正常。”

“捕灵网、地球监狱说?”我追问道,“还有这个——‘被我观测到时,才算真的发生’,双缝干涉、波粒二象性?”

秦彻没有直接回答,只继续道:“深空隧道的另一头也不是其他星系,而是另一个状态下的‘我们’。”

“深空隧道?”我惊道,“你怎么知道的?对于深空隧道的研究不是还……”说着说着,我顿住了,因为我又想起了我哥。他往返于隧道与地球之间,那么他是否也掌握着大部分人都不知晓的秘密?

“秦彻。”我忽然叫道,感觉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被忽略的盲点。

“嗯?”

“之前他们说你死了,那么你消失的那段时间,你在哪儿?所以你是从那头过来的?”我问道。

秦彻摇了摇头,没有解释。我拿手上下交替着比划了一下,又问道:“这些记忆……是平行世界?还是说……深空隧道其实就是一维的时间?我看到这些东西,既是过去发生的,也会在不久的未来再一次发生?”

“未来……并非不可逆。”秦彻说道,伸手在空中用他的能量粒子画出一个螺旋状的立体图案。他调整着角度向我展示,“从这个角度看,这是一个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的圆,但这样——”说着,他将图案调转了一个方向,“看似循环往复,但其实每一次都并没有回到原点。究竟是上升还是下坠,也完全取决于个人选择。”

“叠加。”我惊道,伸手沿着纵向虚虚画下一根经线,“我听说过‘时间不存在’这个说法,是说我们当下的每一个体验——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同时存在的,说时间只是一个相对的度量标准,而不是一个客观维度。那么我之前看到的场景,都是曾经或者未来将在这同一个‘切面点’上发生的事?”

秦彻没有回答。我只当是默认。

“但为什么我只能看到和你做爱的场面?哦,还有第一次见面和你共鸣,还有在天台上那次,但那两次都是以太芯核的共鸣,可是这种共鸣也并不能每次都会触发这种‘叠加’的意识感受,毕竟我们之前……你把我关起来强制共鸣那么多次,也没见有什么新的剧情展开。”我不停地思考,试图归纳整合这一规律。

“性高潮的能量频率很高,”说着,秦彻点了点我的额头。“不亚于两颗以太芯核之间的直接共鸣。尤其,这个对象是和我。”

“就类似于密宗的双修灌顶?”

“呵呵,我们的猎人小姐懂的还真多。”

我切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但他没什么反应,于是我回到之前的问题,继续追问道:“但如果时间真的不存在,那四维又是什么?”

“或许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黑洞的奇点上,被困在一个循环往复的矩阵里。每一次死亡,都会损耗意识信息,被遗忘在事件穹界上。”他说道,所答非所问。

“秦彻,你是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忽然问道。

秦彻紧紧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颈间,躲开了我的眼神。

“我瞎猜的。”他说道。

“这就是你想要找的‘真相’?”我蹭了蹭他。

“嗯。算是。”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在这些蛛丝马迹的碎片里拼凑。

“该不会……‘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吧?”我试探性问道。

“‘世界’的定义很宽泛。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秦先生,你这话说得好像个人机。”

“那恭喜你,你是第一个和AI做过爱的人类,感受如何?”

“还不赖。”我挑起他的下巴撩拨。“可是找这样的‘真相’有什么意义呢?只为了把彼此的记忆找回来?”

“被人操控的感觉很不好。找到真相,也是拿回主权的方式。”

“‘操控’?还有人能强迫你做事?”我难以理解,但说完忽然就噤声了,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瞪着眼睛与秦彻对视。“秦彻,你相信‘神’吗?”我问道。

“不相信。”秦彻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说的……操控你的人,你是指?”我疑惑道,“你怎么就能肯定这些是被人为干涉的,而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秦彻挥手把刚才的螺旋图又展示出来,打了一个响指,原本规则的螺旋立刻扭曲成了不规则的“线圈”。

“在这么多‘偶发事件’里,一直重复着同一个必然,你和我说这是‘自然而然’?”他说道。

我缄默。确实找不到理由再反驳。我只好说:“好吧,但我现在还体会不到你的感触。虽然我能看见那些……叠加的体验,但我只有当下这一个时空的实感,没有你的天赋异禀,看不到那么宏观的东西,也感受不到什么‘重复’的体验。所以这就是……你不想解释给我听的理由?”

秦彻没有回答,只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下巴搁在我肩膀上,蹭着我的脸颊,但别看他头小,脑袋还挺沉。

“那……那些……控制你、控制我们的人,是谁?”我继续问道。

秦彻摇了摇头,回道:“我不知道,但我原本以为,你和‘祂们’是一伙的。”

“那你现在……不这么认为了?”我用肩膀挤了挤他,好奇道。

他皱着眉把我按在怀里,“别蹭了。”他不耐烦道,“如果我是‘祂们’,是不会用你这个不可控的变数的。”他继续说道,“你也是受害者,被‘祂们’利用的饵。”

“用来钓你的?”我尖锐道,“你是谁?我是谁?值得这么大费周章,闲的吗?”

“我看起来很像‘被害妄想症’?”秦彻失笑道。

“哦,是有点像。”我讽刺道,“你的所作所为可以完全与我无关,而我也不是围绕你存在的。秦彻,我们只是在当下有了交集,谁也没必要为了谁而转移自我。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是我过去的局限,我现在已经不这样想了。”

他没有解释理由,但我还是能清楚的感知到他因为我说的“无关”“只是当下”这类撇开关系的字眼而难过。于是我稍稍偏过头,用脸蹭了蹭他,也算是安抚,也算是道歉,虽然,我没觉得自己有错。

“但你看到的很多事,其实不是我做的。”他忽然说道。

“你说爆炸案?”我问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毕竟就这一点而言,我已经相信他了。

秦彻摇了摇头,“这件事在不是我做的这一点上,是一个共识,但还有很多事‘祂们’尚有分歧。”

“听起来像是一个共创的虚构角色人设崩塌。”我随口胡说道。

但秦彻没有否认,“而且我的Evol‘祂们’也还不会用。”秦彻说着,伸出手向我展示着如蛇般沿着手臂蜿蜒向上伸展的能量,“真是一群自负又没有想象力的家伙,”秦彻嘲道,“能量又怎么会让你看见形态?”说完,红色的气雾消失了,但我仍能感受到空间中能量的流动与变化。

我:“!”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感受能量中的频率。

“说起来,我先前在陈老板那儿,应该是看到了你的能量体。”我忽然道,“和我在你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很像,但……感受好像不太一样。”

“嗯。”

我手指搅弄头发,思索着,想找到一些联系或线索,但毫无收获,只得再跳回原话题,说些俏皮话。

“可能红黑色的粒子气雾看起来更炫酷。”我说道,“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审美呢。不过或许某些场合下,确实能起到震慑作用,就是看起来有些中二。”

“但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也都在受着监视与支配?”我又问道。

“以‘祂们’那废物能力,还做不到无处不在,至少在这里,你这里,我是自由的,我是我自己。”秦彻说道,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看着我,又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其他人。

我又是没来由地烦躁,拉着他的脖子把他拽过来,亲了一口,力气有些大,牙齿撞破了他的嘴唇,我的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唔,你还想做?”秦彻皱眉,摸了摸嘴角的伤。伤口愈合了,他抱着我的腰往上一提,蹭到了他勃起的阴茎。

“我发现你的精力好旺盛啊,秦老板。”我无奈地赞叹道。

“这不就是你期望的吗?不喜欢?”秦彻调侃道,但我还尚未意识到他这句话里的第二重意味。

“唔,还行。”我随口应道,想装作漫不经心,“但我还是更在意你讨好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什么透过我想象出来的人。是你说的,人不可能回到原地,那我就算还保持着醒觉的记忆,活到现在也不会是之前的那个我。”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察觉出我的心虚和嫉妒。我靠在他颈窝里用额头蹭着他,“你说是想逃,但看你的所做作为,却是在告诉我你先想回到过去。”“这对我不公平。”“秦彻,我们之间到底是欲、是情,还是爱?”

秦彻静静地听着我喋喋不休。

“是,我承认,我对你有感情,”我忽然把他推开,继续道,“但这种感觉太复杂了,我一时……”

“——嗯,我知道。”秦彻打断道,试图用自己的能量安抚我,但安抚并不是每次都有效的,有时候制约只会让我觉得受到了轻视。

怎么?是对我感到不耐烦了吗?

“人为什么不能简单点?”我跳了起来,怒道。

秦彻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

“简单?可维持一成不变的稳定性,在这个宇宙里本来就不是一个‘自然’的事。‘简单’本身就不是个简单的事。”他回道。拉着我手,大拇指摩挲着我的皮肤。

“那你……你们就不如一直瞒着我,等到时机成熟再咔嚓一刀把我一波带走。我少点烦恼,你们也称心如意。”我故意用力挑起他的下巴,翻身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你这是在逃避。”秦彻皱起眉,隐忍着下体膨胀的欲望,将我抱在怀里。

“嗯,你说对了,我现在就想回去做我的猎人。”我胡搅蛮缠道,“又或者,你不如直接做得绝一点。想要我的以太芯核吗?那就拿走它。或者圈禁我、奴役我、虐待我,直到占据我全部身心、全部精神。不要再让我有机会想其他的、做其他的。你想让我做什么?”说着,我用力推开他坐起身,扶着他直立硬挺的阴茎坐了上去,又像模像样地、十分做作地刻意呻吟了一声。他被我激怒,闷哼一声,把我按在浴缸边上。但我无所畏惧,继续激烈道:“是做解决你欲望的工具?装点你身份、门面的花瓶?还是想拿我的Evol去做什么其他改造?全拿去!”说着,我抬手与他十指交叉,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与他共鸣。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我的Evol是一个能量放大器,这让我以为我只能在战斗中充当辅助的作用。虽然这段时间秦彻激发了不少我的Evol能力,但此时我用这种我早已习惯的方式让我直观感受到了他被我激怒后的气焰。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我还是有点小得意。

“死亡也许才是这个宇宙里最浪漫的事。”我说着,亲了亲他的唇角,“或许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意识信息都销毁吗?”

“你……”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在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无意识的死循环,那么这些信息都不存在了,都灰飞烟灭了,我岂不是就解脱了?”

秦彻深深地看着我。忽然,我感受到了源源不断如甘霖般的能量从我们身体相接处向我传来。这太舒服了,我几近贪婪地吮吸着。然而渐渐地,秦彻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动作逐渐也变得沉缓。

……“吞噬他,他是你的。”……

那个声音又在我脑海中响起。我这时才惊醒,叫道:“秦彻!你疯了,快放开我,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我惊呼着,但秦彻充耳不闻。我推开他,捧着他的脸晃他的头,但他的眼睛已经逐渐失去了焦点。

我原本以为自毁只是我一人的情感宣泄,而秦彻,你到底什么时候……我竟然从未察觉。

不行,必须要制止他。我拼命挣扎,却丝毫动摇不了他臂弯的桎梏。啊……你干嘛要把肌肉练这么大块!我崩溃地想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秦彻,你快停下!”我近乎哀求地捶打推搡他,企图用亲吻唤醒他,但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然而就在这时,从我的心脏向上,到唇齿间忽然有一阵暖流涌出——是我的能量开始回流进了他的身体。

我喜出望外,立刻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能量感知上。也正是此时,我们之间终于连通起来的能量通道开始加速流动。我们连接着的下体随着这阵能量激荡,禁不住加快了抽插的动作。每一次更比一次用力的深入,仿佛是想以此将我们身体里的淤堵撞开。强势的共鸣力量终于冲破了身体里重重关卡,而我与他本就同源的力量在此时开始走向融合。

秦彻清醒了,定定地看着我。原本连接着我们手腕的能量链路在此时逐渐凝聚成红色的光球,连接着我的心脏和他的右眼。他更紧地抱住了我,而此时,我也终于“看清”,原来他那半个以太芯核并非浅显地被植入在眼球里,而是穿过了右眼被深嵌在松果体里。

你在赌,赌我不是真的寻死。

忽然,我似乎看见他背后展开了一对翅膀,不,不止一对。这又是什么……记忆中的场景吗?可这个场景过于抽象,我睁大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但自他眉心处突然迸发出的强烈白光太过耀眼,我什么也没有看清。

秦彻的眼角流出了血,我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回过神来,我才感受到两颗以太芯核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复位,我的身体在被反复掏空、填满,精疲力竭。

“你看,你也不希望我消亡,不是吗?”恢复神智的秦彻伏在我身上气喘吁吁地说道,“那我又怎么会放任你不管?”

我们唇齿相接,我被他按在水面以下,只能通过紧紧缠住他来汲取空气。浴缸里的水卸掉了大部分他进攻的力道,再凶也显得温柔。他又一次泄在我身体里,而我们似乎都在这场性爱的斗争中迎来了新生。

事后,浴缸里的水温降了下来,我们依偎在一处。秦彻又换了新的热水,而我靠在浴缸边,望着天花板。

“刚刚,你看到了什么?”秦彻问道。

“你没看到?”我疑惑道,“不是同步的吗?”

秦彻摇了摇头,“我刚才的情况,进不到那个空间。”

我了然。“我看见你,生活在阳光下。”我说着,伸手去抚摸他的后背,“这里,之前长过翅膀吗?说起来,之前我看到的你的能量体也有翅膀的形状,但不太一样。”

秦彻有些茫然,“什么颜色?”

“好像……是白色?或者金色?”我模糊地答道,但随即察觉到不对,问道:“你不知道?”

“嗯。”秦彻点头,“我也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存在,当然有我不知道的。”

“那这个……”我忽然卡壳了。我要是看到了连他都不知道的东西,那这算什么?一个得不到证实“幻觉”,一个什么也没看清的信息,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或许‘翅膀’也是你之前说的,是‘祂们’用一种我能理解的形式向我展示出的……‘表象’吧。”我试图解释,“或许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所以可能,我描述的也有问题。那个环境太亮了,别的我什么也没看清。”

“无所谓,迟早都会知道的。”秦彻漠然道,从浴缸中跨了出去。

“秦彻,”我的目光随着他转动,“会不会我们现在这个世界也是某种‘幻觉’或者‘表象’呢?”

秦彻没有回答。但我认为他在默认。

于是我又继续寻找话题,“你听说过双生火焰吗?我有个很喜欢玄学的同事之前总和我提到这个词。她说这是两个人拥有着同一个灵魂,相似又互补,互斥又相吸。她看起来似乎很憧憬这种相互束缚又相互成就的关系。可你不觉得,我们,就很像这种关系吗?而我们刚刚,就像是在经历‘合一’。”

“‘合一’?还早得很。”秦彻嘲道,“但双生火焰倒是挺好听的一个名词。”

“你没听说过?她说很火的。”我趴在浴缸边看向他。他正在擦身子,又拿来吹风机给我吹头发。“你现在如果把吹风机丢到浴缸里,我就没命啦。”我撩起水花,掸在他身上。

“我还没那么笨手笨脚,想害你也不会等到现在,用这么蠢的方式。”

我哈哈大笑,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务。他的动作很轻,在这样的抚摸下吹着头发,我竟不知不觉靠在浴缸里睡着了。再醒过来时就已经过了凌晨,不知何时我被秦彻抱回了床上。

这是在一起的第七天。今天秦彻醒得也很早,又已经靠在床头上看起书了。朦朦胧胧地,我把秦彻当成抱枕骑了上去。

“醒了?”他摸了摸我的头。

“没有……”我含糊应道,“再睡会儿的。”光线刺眼,我不断往他怀里钻。

“怎么了?”他问道。

“灯!”我抱怨道,“太亮了。”

秦彻放下书,关掉了台灯。室内陷入了黑暗。他重新躺好,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抱着我。

“那我就再陪你睡一会儿吧。”

3点,我从被窝里爬起来,但刚起床就被秦彻告知下午有事要一起出去一趟。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我忽然如临大敌。

“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怎么坏?回去告诉你的猎人协会吗?他们还管不到我头上。”秦彻一边穿衣服,一边腾出手撩起我下巴,给了我一个“早安”吻。

“不是……你一个堂堂暗点老大,谈判还需要你亲自出马?总该有小弟能替你出席吧?”

“你以为我和你待在一起的这些天,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吗?”穿好衣服的秦彻,抱着胳膊,好整以暇,“能让别人办的,都已经交给别人做了。”

我语塞,正琢磨着其他托词,秦彻一个响指,他的粒子气雾就绕上了我的身体,转眼我就穿好了一件裙子。

“好看吗?”秦彻一边欣赏,一边问道。

我低头看了看,“你还真喜欢红色,上次也是红色。”

“红色很衬你。”秦彻说道。

我起身来到起居室的落地镜前,先前弄脏的地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个。我光着脚踩在上面,左右转了转,赞许道:“还不错,干嘛?想让我穿这身去?还想让我像上次一样,扮演一个‘花瓶’?”

秦彻挑着眉点点头,“或者你有更好的提议。”

“那我的提议就是——不、去。”

“驳回。”

“……”

大半天,我都在想办法解开共鸣链路,但不管我怎么尝试黎深之前教给我的方法,最多也只是拉开了最远不到10米的距离,而不能做到真正的断开连接。

“十米,我在屋外等你行不行?”我退而求其次地与他商量道。

秦彻皱眉道:“在外面还不如在我身边安全。”

“可是……”

秦彻伸手点在我的嘴唇上,止住了我想继续说的话。

“想找到你身上的真相,这一步迟早都要踏出去。”他说道。

我叹了口气,找不到话来反驳。

“我不是‘花瓶’。”我说道,思来想去,脑子里跑过几十条拒绝模板,但没一条用得上,可又总要说些什么,于是一张嘴,就是这么一句别扭的话。

“嗯,你不是。”

“秦彻,”我叫道,“那就教我用你的Evol。”我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想向他传递我的决心。

秦彻在餐桌边倒红酒,递给我一杯。我小酌一口,等着他的回应。

“物质的本质就是能量,”他低着头审视着我,“所以你可以调用一切物质。”说着,他拿起醒酒器将里面的红酒倒在了地毯上,却没有浸湿地毯,只形成了一摊酒石。

“结晶!”我蹲下,捻起一颗晶体,惊叹道。

“嗯,我可以改变粒子的排列方式,但这也只是一种用途,最简单的方式。”

“所以那天……”我顿住,“你对那个背叛你的手下……”

“对,我让他‘消失’了。”秦彻说得轻描淡写。

我没敢接着问他把那人“打散”之后“转移”到哪儿去了。我又一次对他产生了恐惧,不是对传闻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而是对“知道”的恐惧,因为“知道”悬殊而恐惧,因为“知道”传闻的原因而恐惧。

“凭什么你的Evol就能这么强?就算是天生的,这也太不公平了。”我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想用玩笑话缓解逐渐变得冰冷的氛围。

但我的情绪瞒不了秦彻。他没有像普通男女朋友关系中那样,在你出现异样时拥抱你、安慰你,他反而保持着原本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看着你。这确实是我理想的状态。别指望我在这种时候会扑上去闪着星星眼吹捧你、去求你怜爱与保护,更不需要你主动向我提供承诺与保护,可我也不想因此放手,因为不知何时,我对他的情感已经超越了恐惧。

他是了解我的。

他,怎么能这么了解我?

我咬牙切齿地想着,既兴奋又不服气。

“那你的Evol有什么限制吗?总不能完全没有克星吧?”我问道。

“有。”

我等着他的下文。

“频率。”他说道。

我忽然一怔。

“我只是操控能量,但‘频率’产生能量。”

“但能量不是一样能‘产生’频率吗……”死去的物理知识开始攻击我的大脑,但我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你在说什么?”我不可置信道。我怎么就成了能制约秦彻的那个人?就凭我?就凭……

“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秦彻说道,“但我如果我想对你下手,我有很多机会和办法,不用等到现在,也不会做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说得也是……”

“而且,你也别妄自菲薄。你只是还没掌握,不代表你很弱。”他打断道。

我半信半疑,深呼吸一口气,舒缓了一下内心不由自主萌生出的恐惧,“但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通。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身上的以太芯核,那为什么会选择爆炸这种方式?这不是会损耗芯核能量……吗?等等,‘芯核能量’,都是‘能量’,那你的Evol岂不是也能——”我话没说完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秦彻点点头,对我最后的疑问做了肯定的解答,但开口却是在回答前面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爆炸。”秦彻蹙眉,“这么低级的错误,他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没有常识。”

“除非……是想打乱什么人或者你们这些对立势力间的节奏,又或者,就是单纯的得不到就毁掉的心理?”

秦彻缄默,拿不定答案。“总之这件事,我会继续帮你查下去。”

“不用你帮我。”拒绝的话我脱口而出,“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

“之前还想从我这儿套取情报,现在让你利用了,你又不想要。自尊心就这么重要?”

我没有回答。秦彻叹了口气,也不准备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发泄似的揉了揉我的头。我拍开他的手,他躲开又偷袭,一来一往地打闹了一番后,我趴在了他肩膀上。

“情绪也是一种能量。”我说道,岔开了话题。

“嗯。”他示意我继续说。

我一边思考一边道:“那这种能量你是怎么观测的?现在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共鸣一直连着,所以才有这么畅通的感知,那如果没有呢?你对我……不对,对其他人,你是怎么用的这个能量?它应该……不是固定可控的对象。”

“所以我不用‘情绪’。”秦彻说道,“有这么多能量我可以调用,为什么偏偏我要用个麻烦的?”

“啊,不是……你平时都是直接暴力镇压的吗?”我不解道,“你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的欲望,能量操控的Evol又能调用情绪能量,你这完全可以控制别人的精神啊。你做这么长时间的暗点老大,和别人谈点儿生意什么的,从来都没用过?”

秦彻挑了挑眉,手指撑着太阳穴,看我的眼神带了点趣味性。“你好像提醒了我。”

“所以你……”说着,我的声音忽然哽在喉咙里。感觉不对。怎么越看他越觉得帅?是啊,他本来就挺帅的,虽然最近天天面对面看着,审美有些麻木,但这种程度的脸,再麻木也是赏心悦目,只要看着心情就会很好。而且……他性能力也很好。

我舔了舔嘴唇,想着,下面滑溜溜的起了反应。

不对,这感觉确实不对。

我向秦彻肩膀打过去一拳,没好气道:“那也别对我用!”

秦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这一拳,把我带到怀里,亲了亲我的耳朵和脖子。“做不做?嗯?”他伏在我耳边问道,语气愉悦。

我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出门了,哥们儿,你确定?”

“嗯,”他的声音含糊在亲吻里。

“要不一会儿你拿套薛明薛影那种制服给我?不然这么多痕迹露出来让人看见该……”

“我们的关系很难以启齿?”秦彻一口咬在了我脖子上。

“嘶……”我吃痛,躲了一下,但被秦彻牢牢抱在怀里,“我也要面子的啊!就不能顾及一下我的体面吗!啊!秦彻!”

说着,秦彻又在我脖子后面嘬了一口。

“不要这么幼稚,学什么小说里的男主角‘宣告主权’。”我抱怨道,“也就你多看我几眼,别人都没你这意思。”

“这么对自己的魅力没自信?”

“……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我无语道,任凭他扒开我的内裤,扶着我的腰对着他的阴茎坐了下去。“轻点儿……别再给我咬出血栓。”我抱怨道,慢慢回应着他,“用这种方式跳过前戏,你也太省事儿了,下次不许。”

“嗯,好,你说的算。”

我背对着坐在他怀里,扭过头和他接吻。忽然想起他说过喜欢面对面抱着我做,我便将他推开了些许,蜷着腿转了个面。阴茎在我体内扭转一周的刺激令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我亲了亲他的嘴,靠在他肩头上,说道:“好了,继续吧。”

秦彻笑了起来,连带着我跟着一起颤。我好奇地拉开距离看他的脸。

“喂,就我一个人卖力,太不公平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我反问道。

他用力顶了一下,说:“想要吗?那就自己动。”

“……”哦,来劲了是吧?那我偏不随你意。我用力推了他一把,从他身上站起来,“谁说我想要了?我、偏、不!”说完,刚想拍拍屁股走人,就被他抓着手腕用力压倒在沙发上。

秦彻再一次用力插了进来,用深吻封住了我的嘴。我钩着腿缠住他的后背,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去扒他的衣服。没有再浪费时间去推拉、拌嘴,反正我那句算不上拒绝的“拒绝”本就只是在向他传递个我不想做花力气服务的主攻方的信息罢了,他既然已经接收到了,也做出了我想要的回应,那我还继续装什么?倒也不是不懂情调,虽然我们之前也没讲过什么情调……只是现在时间有限,既然选择开始,那不如抓紧时间享受。这才是真理。

“宝贝儿,你高潮真的好快。”秦彻亲了亲我的鬓角,而我还尚未从第一次高潮中回过神。我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被他抱着,即便这两天已经经历过多次高潮的行为,但眼下刚从快感里抽离,还是生理性地抗拒他尚未停歇的攻势。

“好吧,你对我的了解,甚至已经超过了我对我自己的认知。输给你,又不会让我觉得不光彩。是你太厉害了,开心了?我以前可不会这样。”我把头扭到一边。

“以前?”秦彻皱眉,支起手臂,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头扭过来,迫使我直视他的眼睛。

“我都二十几快三十的人了,交交男朋友怎么啦?而且你不是一直监视我吗?这些事情你还会不知道?恐怕我交过几个、都是谁、叫什么名字你都知道吧?而且……等等——该不会你还看到过——”

“我没这个癖好。”秦彻打断道,更用力地顶了一下,我连声尖叫。随即他又俯下身,亲吻我的脖子,伸出舌头,舔舐我的耳垂,低声说道:“只是我没想过你会当着我的面直说。”

湿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道,惹得我再次动情,但愧疚感也伴随着他说完这故意示弱的最后一句话在我心里滋生。

“我还不知道你交没交过、交过几个女朋友呢。要算起来,我才是吃亏的那个。”我负气地说道,在服软和沉默中选择了一个不太高明的攻击方式将他打给我的愧疚情绪又弹射了回去。

“那你是吃醋了吗?”他忽然茶里茶气地问道。

“谁吃醋了!”我尖叫,“我干嘛要吃醋?真要有什么人对你有那么重要,在我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活不成啦,早就变成你手里的一颗芯核了。”

“呵,”秦彻嗤笑,“还不算笨。”

粗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逐渐变得急促,我按捺不住,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你在我心里重不重要?”

“没有必要。”

“这么自信?”我揶揄道。

“不是自信,是不自信。”他支起手臂看我的脸,但下半身仍保持着高强度的冲撞。我被颠簸得眼花缭乱,骤然离开他温暖的怀抱让我怅然若失,于是伸手去拉他的脖子。本以为他又想做那个掌控者,不会理会我的要求,但没想到,我只是稍一用力,就又把他拉了回来。

“但你既然这么问了,”秦彻在我耳边轻笑了声,继续道,“那就说明,我在你这儿还是有分量的。”

“嘁,你想多了。我只是随口一问。”我扭过头,不敢直视秦彻的眼睛。

快感逐渐袭来,我调整姿势迎合他。沉默、呼吸与呻吟代替了我们之间的交谈。他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条领带把我眼睛给蒙上了。黑暗中,欲望变成了声音,变成了嗅觉,变成了味觉,在我身上被无限放大。

忽然,我说道:“秦彻,你还没教完呢。”

“什么?”他一边亲吻着我,一边问道。

“你的Evol怎么用,你还没教完。”我补充道。

“教完了,”他用鼻尖蹭着我的脸颊,“就这些。”

“就这些?”我怀疑道。

“就这些。”他又重复了一遍,“原理,就是这个原理。用法,你自己探索。”

我两眼一黑,无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让我闭卷考试。“我这还不是为了不给你拖后腿?”我怒道。

“你怎么样都不算给我拖后腿。”他用力深入,摩擦着洞穴深处。

“那plan B或者plan C呢?”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咬住了他的耳朵。

“唔。有你在,我只需要一个计划。”

“什……?”刚要问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我心下一沉,差点儿忘了眼前这个人他是暗点的首领,不说令人闻风丧胆,但也足够杀伐果决。他可能只是在我面前才显得好相处些,我怎么会忘了残忍才是他的本性呢?“如果可以,能不杀人就先别动手……”犹豫再三,我低声说道。

“当然,”他回答得不假思索,“我不喜欢杀人。”

我拉下领带,怀疑地看着他。他忽然笑了,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道:“看来你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更了解我。”

他说完,我还没来得及回,忽然身下一紧,短促的呻吟声于唇边溢出,用力抱紧了他。

“这么敏感。这就又要到了?”秦彻在我耳边问道,“还真快。不过还好,这次我也快到了。”

他再次提速,快两百斤的体重撞得我五脏生疼,但压迫的快感很快占据了我一切感知。我禁不住蹭他,浑身肌肉被性高潮拉扯得僵直。

秦彻闷哼一声,“放松。你太紧了。”

他皱着眉头安抚我,但我双眼失神,喘着粗气,下体还尚未松懈,就感受到秦彻的阴茎一阵搏动,又一次射在我体内。

秦彻伏在我身上抱着我,过了一会儿才从我身体里抽离出去,抱着我去了浴室。

“这两天,这几次你都直接射进我身体里,就不怕我怀孕吗?”

冲澡时,我又被他按在墙上做了一次。对于这个问题,我虽然一直没问,但一直压在我心里。也不算是内耗,毕竟一开始是我给了他可以内射的信号,是我选择的,后果自然是我自己担着。现在,我用这么责怪的语气问他……其实我才是那个没有立场的人。也不知道秦彻有没有听到我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可能听到了。可能这些天,他早就心知肚明。

秦彻帮我吹头发,用他的Evol按摩着我身上那些红肿的吻痕,直至消失。

“已经帮你清理过了。”秦彻说道,“怀不上。”

“什么?”我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而秦彻眼睛被我发梢扫过,无奈地揉着眼睛。“哦!抱歉抱歉。”我笑着帮他吹眼睛,但秦彻握住了我的手和肩膀。

“你的Evol已经全能到这个程度了吗?怎么做到的?”我震惊道,故意回避掉那个过于亲密又可能会对双方都造成刺痛的问题。

“你自己也可以。”秦彻无奈道,“你不想的事情,没人能强迫你。”

我难以置信,怀疑地看着他,质疑道:“没人能强迫我?你难道就没强迫过我?”

“我‘强迫’你?”秦彻微微蹙眉,捏了下我的脸,但即便情绪因我这句话而变得不那么开心,可他一贯高傲的作风也依旧没有抹去他唇边勾起的那一丝嘲讽又挑衅的弧度。“我只是顺水推舟。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是真的不想吗?”他继续说道,“如果把所有对自我的谎言都推在我身上会让你好受些,我倒是无所谓。”

我抿着嘴,没有回答。

“如果你真的不想,你的Evol——”说着,他抚上我的心口,“会自发改变你自己的频率,很快就会脱离当下那个环境。你的显化比任何人都快,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我是唯物主义者。”我皱起眉头打断秦彻的话。

“嗯,”秦彻“赞许”地点点头,讽刺道:“这就是‘祂们’想看到的。”说完,他收好吹风机,打了个响指,我就穿好了衣服。

“……”

嗯,即便之前见过,再见一次,也还是很震惊。

“怎么做到的?”我好奇地追问道。

“障眼法的小把戏。”

“教教我。”

秦彻光着身子靠在洗手台旁,向我摊开手做出邀请,“不如你先自己试试?”

我托着下巴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想着他之前说的他的Evol可以调用一切物质的能量,于是盯着被他放置一旁的浴袍发力,试图去操控。

哦,成功了。红色的粒子气雾将那件浴袍卷起,于是我对准秦彻的身体挥了过去,然而红雾散去,那件浴袍却没有端端正正地穿在他身上,而是被撕成了……碎布条……挂……在了……他身上。

“……”

“这是你们临空市的什么新兴时尚吗?”秦彻讥笑道。

“不是……为什么……”我有些懵,但被他这一嘲笑反而激起了胜负欲,道:“再来!”

我先用Evol把他身上这些碎布条拉扯掉,随即陷入了纠结:浴袍撕碎了,那我是试图复原它还是再找来一件新衣服给他穿上?正想着,忽然听秦彻说道:“你不是见过我穿浴袍什么样?”

他仿佛随口一说,但我顺着他的话确实想到了他穿浴袍的画面。在沙发上读书看报的样子,喝酒吃饭的样子,还有我去找胸针那晚,我把他拷在床头上的……样子。

不知道秦彻自己知不知道,其实他穿着衣服的样子,比他什么都不穿还要有诱惑力。我舔了舔嘴唇,试图用手上的操作掩饰心虚,但没想到,只是胡乱地用Evol在他身上比划,反而……成功了。

“哦,竟然是这件。”秦彻抬起手臂看着袖子。

之前那件被我撕碎的金色浴袍“不翼而飞”了,我给秦彻的穿上的是那件红色的,就是刚刚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我去找胸针那晚,他穿的那件。

“原来你喜欢这件。”秦彻坏笑道。

“哦,红色衬你。”我假装镇定,机械地回应道,说了一句他之前对我说的话。

秦彻不置可否,拉着我出了浴室。

“走吧。该准备出发了。”出了浴室的门,秦彻就换好了一套整齐的正装,继而转过身来看我。

我:“?”

“你想穿什么?”他问道,“如果想穿成薛明薛影,那不现实。他们俩,没有办法跟我进房间里。”

“那……”

“你和我的关系在N109区已经算不上秘密。”他不等我说完便打断道,“拍卖会上你就是我的女伴,后面又天天腻在一起,这么多天,早传开了。与其遮掩,还不如直接以女伴的身份去。”

“他们两个不行,我就行?”我怀疑道,“你们对于保密的要求还真是双标。是瞧不起我吗?还是……”瞧不起女人?

我瞪着秦彻。虽然后半句话我没有问出口,他也没有回答,但在我看来显然是默认。

我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女人在你们眼里都只是没有脑子的玩物。”

“至少我不是。”秦彻反驳道,“只是这种场合,做符合某种不成文规则的伪装似乎更方便‘狩猎’。”

“原来你也会妥协。”

“这不是妥协,是变通。”

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烦躁道:“那我还用那个‘黑道大小姐’的假身份?”

“呵,随你。不过我先提醒你,你的伪装最多骗骗蚁巢那些人。你接下来要见的人,根本不会承认你和你小伙伴们编出来的什么‘黑道家族’。”

“……啧。”我撇撇嘴,虽然有一种被戳破伪装的局促感,但并未觉得多窘迫,只是觉得……阶级差异带来的信息差真的很无力。“我倒也没想过真能编得天衣无缝。”我说道,“一个闻所未闻的势力,没和你们其中任何人有过来往,能被当回事儿才怪。”

秦彻耸耸肩,不予评置。

“那我要怎么配合你?”我继续问道。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秦彻说道,“只要让他们知道,你是‘秦彻的女人’,他们就不敢太放肆。”

“‘秦彻的……女人’?非要加个附属吗?听着怪不爽的。”我不满道。

“不喜欢?”秦彻蹙眉。

“不喜欢!”我回道,“你总要尊重我的个体性吧?”

“只是当下这个场景的‘设定’,又没说要用它禁锢你一辈子。你也可以说我是‘费宸的男人’,我很喜欢。”秦彻说道,“有‘附属’……不见得一定是什么失权的事情,至少……‘费宸的男人’会让我觉得,我做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但我不觉得你是在为了我做什么事。”我反驳道,“这场交易是我需要的吗?这难道不是你一厢情愿地自我陶醉?你怎么就知道,你做的就是对我有益的?”

“嗯,就是我一厢情愿。”秦彻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反正‘我喜欢’也是我主观的,不需要你认可,也不需要你应允。”

“但如果我不想要呢?你问过我吗?你不怕这样我会很有负担吗?”我接连抛出去三个问题,感受到了秦彻的愠意。

“你也可以不要。我有说,一定要你接受吗?难道你认为,我所做的一切,目标都是为了你?”

“那你怎么好意思大言不惭地把我当成你的寄托的?”我没准备放过他,“你总说我不愿面对自己真实的欲望,那你自己呢?就完全对自己诚实了吗?”

秦彻没有回答,甩手就走了。因为共鸣链路的作用,我被拉扯着跟在他身后。反正都要走的,反正都要出门的,没必要在这里和他较劲拔河,但是……等等。

“哎!秦彻!你等等,我还没换衣服呢。我到底穿什么和你一起赴约啊?”我叫道。但秦彻没有回头,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只是手一抬,我就换上了早上试穿过的那件红裙子。

我和秦彻之间的低气压在上了车后也没有得到缓解。他这辆车很宽敞,后排只有两个位置,还和前排的驾驶舱用隔板挡开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气氛这么差劲,等会儿被人看出不对,危险的就是我们。于是我通过共鸣链路拽了拽秦彻的手。他眼睛一斜,向我睨过来一眼,还在闹别扭。

“额,秦彻,”我尴尬道,“我想我们还是先……暂时休战。一会儿不是还有个共同的‘敌人’嘛?总不能,咱自己人先窝里反吧?嘿嘿。”

“谁跟你是‘自己人’,这位猎人小姐。”秦彻讥讽道,“我们很熟吗?”

我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做都做过不知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次了,不止做过,还都是内射,然后你现在问我“我们很熟吗?”呵,呵呵,真有你的啊,秦彻。

于是我恶向胆边生,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直接抓住他的领带就把他拽了过来。秦彻也反而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张惊讶的帅脸在我眼前放大,还真是诱惑得想让人去狠狠地蹂躏啊。但我没有给他反击的余地,拉过来就直接吻了上去。

“你说我们熟不熟?”我恶狠狠道,伸手去使劲擦他嘴唇上沾染的我的口红印。

秦彻的眼神又变得炽烈起来。他笑了,又是招牌式的坏笑,没等我擦干净他的嘴唇,他一只手拉开我的手,一只手板着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被我半途而废的吻。

“感情是感情,理智是理智。我想对你抱以什么样的情感,那是我的自由。这不会妨碍我做事的判断,也不会打扰到你。你对我也一样,你……之前厌恶我,也是你的自由。”秦彻忽然认真道。

我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回应刚刚我们争执期间我对他的疑问,只是我本以为这个问题可能会就此揭过,却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认真,反倒让我有些手忙脚乱。

“秦彻,”我寻找着合适的语言,并不想直接说出“你已经打扰到我了”这种生硬的话,这样只会弄巧成拙。我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不想让他听到我的思绪,于是考虑再三,干干巴巴地说道:“我们之间的情感问题,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理清。给我点时间。”

“嗯,当然,我知道。”秦彻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如果才这么几天,你就能完全爱上我,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另有图谋。”

“我一开始确实另有图谋,只是现在……好像有些乐不思蜀。”我十分直白地说道,“但是秦彻,我发现你还挺温柔的。”

“你第一天知道?”秦彻被夸得嘴角上扬。

“也不是,就是……”我思索着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我的感觉,“之前没想到吧。有种……很宝贵的感觉。”

“宝贵?”

“嗯,大概因为稀缺?”

“这是‘费宸的特别限定’。”说着,秦彻伸手弹了一下我的脑袋。

“不用,”我格挡着他的“攻击”,“你如果对我太好,反而会让我忘了,你们这个阶层原本该有多险恶。”

“你是受虐狂吗?”秦彻一脸不可置信,蹙眉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又说错话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争辩道。

“嗯,”秦彻鄙夷地看着我,“我看你还是别说话了。”

秦彻揉着额头,我对他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噤声动作。

车内的氛围缓和了许多,也逐渐从终日黑夜笼罩的N109区驶出,来到了阳光之下。原来他要去的地方在临空。我打开车窗,深呼吸了一口气,无比怀念太阳的味道。过了一会儿,我似乎感受到了秦彻注视过来的目光,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从旁边的扶手箱里翻出一副墨镜戴了上。

“嗯……所以我们待会儿要见面的这个人是谁?”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秦彻回道。

“我那是尊重你的隐私,担心触及你们暗点的核心机密。”

“那现在怎么又关心了?”

“马上要正面刚了,总要知己知彼吧?”

“呵。”秦彻笑了一声,把鸟架上的梅菲斯特召了过来,手指在投影屏上划拉了几下,调出一份档案递给了我。

柯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名字,和它旁边的头像照片。

“竟然是他……”我嘟囔了一句。

“怎么?你知道他?”秦彻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是我们协会重点关注对象之一。不过,以我的级别,还接触不到就是了……”我答道,但心里思忖着,秦彻怎么会和这人搅合在一起?按说一个搞非法Evol毒品的,不过是亡命之徒,像秦彻这种层次的人应该看不上才对。

“你们交易内容是什么?”我询问道。

“一种新型武器。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

我呼了口气,“芯核改造的?”我拿眼睛睨着他。

“当然。”秦彻开了瓶清酒递给我一杯,“你要举报我吗?”

我接过秦彻的杯子,沾了一口,没有接他的话茬,“现在就喝酒,当心一会儿谈判的时候脑子不清醒。”

“小酌怡情。”秦彻不以为意。

“看样子你胜算满满。”我里里外外观察、观测着他的表情和情绪。

“有你在,我所向披靡。”

“你怎么就……”我刚想反口嘲讽,但忽然想起他之前提到的……我的Evol让我的显化比任何人都快,难道说……“和我的Evol有关?”我问道。

秦彻点点头。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始终都站在你这边?”

秦彻的眼睛被遮挡在墨镜之后,我无以凭神情猜测,只得专心去听他的心声。但我好像触及到了他的什么创伤,他似乎并不想展示给我,也没有给到我任何信息。难道又是与他之前说的那句什么我“过去和未来即将犯下的罪行”有关?

很快,他的异样情绪消失了,就好像我刚刚感觉到的只是幻觉。他看着我,指了指我面前梅菲斯特的屏幕,“至少这次,你不会站在他那边。”

哦,那倒是。

我把注意力又转回到那份档案上,继续看下去,注意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他不是你这次谈判的直接合作方?他只是个中间人?”我皱起了眉头。

“嗯,”说着,秦彻又让梅菲斯特开了一块屏幕,“实际合作方是他,这个叫罗姆的,目前人在国外,说是来不了,让第三方友人‘暂代’。不过当然,他们两个明面上做的生意倒是看起来好像没有关系、各自独立。”

“各自独立才怪。”我啐了一声,“一个做赌场、夜总会生意的,一个制毒、贩毒的东南亚军阀头子……想也知道,这个柯维就是个狗腿子。原来他上面有这么大的保护伞呐。难怪协会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也找不到他手里这些货的来源。但人在国外来不了,这不是理由。他这是在轻视你。”

“你生气了?”秦彻似乎带点儿好笑与宠溺的神情看着我,心情也轻飘飘了起来,但我可开心不起来。

“被轻视了,你难道不生气?”

“所以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准备做什么?”我认真地看着他。

“别紧张。”他握住我下意识攥起来的手,“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这还要看他们的表现。”

但饶是他这么说,我也并未觉得松一口气。一场从头就不对付的谈判,过程只怕更容易横生枝节,“不过你既然说这是一场‘狩猎’……”我眼珠子一转,扯开了盘好的头发,揉了两下,头发就变长了、变卷了。

秦彻:“?”

“你的Evol还真好使。”我感慨道,随手掰开前排椅子后背上的镜子,调整妆容。

秦彻挑挑眉,“我还不知道这里竟然有镜子。”

我讶异,“我以为是镜子……”

“唔,那它就是镜子。”秦彻摆摆手,“这不重要。不过你的老师肯定很喜欢你,你对Evol……学得很快。”

“那是自然。”我骄傲道,“在猎人学校,我的成绩,可一直是数一数二的。”

“只可惜你没能遇到懂你Evol的老师。”秦彻说道。

“本源系,都说很少见,可能也是没有足够多的样本吧。”我回道,合上了镜子。我随心做了一些变装,之前秦彻给我弄的倒是很像我平时的喜好,但出席这种场合,总要搞得浓一些。

“好像还缺点儿什么。”我自言自语道,低头看了看胸前别着的秦彻之前给我的胸针。

秦彻疑惑道:“想要什么?”

我摸了摸脖子,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此时汽车刚经过临空广场,商场外的大幅海报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于是我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红色气雾缠绕上我的脖子与耳畔,消散后,一对刚刚展示在海报上的珠宝出现在了我身上。

“哈,品味不错。”秦彻赞道。

接着,我向秦彻两手一摊,“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借来用用。”

“借?都可以直接给你。但这种场合——”

“不让带武器?”我接道。

秦彻点头,继续道:“所以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我低头看向掌心。第一次上没有武器的“战场”,还是一个我从未接触过的世界,虽说我不觉得自己有多紧张,但要说毫不忐忑,那肯定是骗人的。单凭我的Evol真的可以吗?虽然有秦彻在身边,可是……

秦彻察觉到了我的不安,把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但他接下来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他把我的手背翻过来展示给我。

“!”

“既然要戴珠宝,就戴齐一套。”秦彻说着,将一枚戒指戴在了我的食指上,而我也注意到,随着他方才的动作,不止是戒指,手镯不知何时也已经套在了我手腕上。秦彻将一个手包交给我,我忍俊不禁,“竟然还有美甲。秦彻,小看你了哦,很懂的嘛。”

秦彻笑了笑,收回手前还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打开手包,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你想放点什么进去?”秦彻问道。

“枪。”

“……”

“好吧。”我妥协道,“那就……纸巾、粉饼、口红。放点补妆的东西进去,总显得符合人设了吧?哦!又或者,有那种伪装成口红的枪。带那种进去,会不会被发现?”

秦彻扶额,“你的Evol要比那些武器好用的多,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靠武器取胜?”

“过时了那你还做军火生意?”我不服道,“而且不是还有那些芯核改造的武器?”

“我卖什么,不代表我就要用什么吧?”秦彻无奈道,“而且,‘芯核改造的武器’,你敢用吗?你不是‘正直的猎人小姐’吗?”

我被秦彻呛住,撇了撇嘴,“这不是非常之期,行非常之事嘛……”

秦彻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这个手包上就安装了芯核,可以让里面的东西避开安检。”秦彻坦白道,指了指上面装饰的珠宝,“但是很小,能起到的效用不大,需要你的Evol来加强它的作用。”

说着,梅菲斯特开启了扫描模式,我在它的屏幕上看见了刚才我讲的“纸巾”“粉饼”“口红”,但手包里依旧空空如也。

“它的磁线很短,只能在半米内和你保持连接。远了,维持时间最多只有半分钟。入门时,他们很有可能让你打开包检查,所以现在就放东西进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所以……?”我疑惑道。

秦彻将手盖在包包的开口上,再拿开时,包里就出现了和梅菲斯特的监控上一模一样的物品。

“它就是个普通手包,你的搭配单品。”咔哒一声,秦彻合上了手包。

“……”

你玩儿我呢?我表情不善,拳头硬了。

“这么紧张?”秦彻问道。

“也不是紧张,就是……”我努力找着合适的词汇去形容我现在的感受。我想说“担忧”,可担忧不就是紧张?

其实这些天以来,我已经度过了最极致的生理性紧张,暴食、呕吐、腹泻、休克……眼前这种情况真算不得什么。我自认为已经没有人能超越秦彻给我带来的压迫。

不知道秦彻听到了多少我的心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向我伸出手,说:“那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样你就不用紧张了。”

“什么?”我一愣,一时间没理解过来,但秦彻抓住我的手,把我拉了过去。

“打开共鸣。”

“啊?”我疑惑,但也从善如流,然而下一秒,我的意识忽然就被抽出了身体。

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天地间的颜色全部变成了黑白反色。我知道秦彻在拉着我的手,但我稍稍偏“头”看过去,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全神贯注,不要分心。”……

秦彻的声音响起。我才发现我们现在已经不在车里,而我们“行走”在街道上的体验已经不能用“走”来描述,甚至速度也远超于“飞”,但我仍能清晰地看到街道上每一处细节。

穿越。

是的,虽然我没有体验过穿越,但这种感觉可能真的只能用“穿越”来形容。我飞速地在反色的城市里穿梭,我看见了每个人的脸,也看得见每个人的情绪。样貌和情绪在此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所有的体验都真实地展现在我眼前。有些高昂的人在微微发着光,有些低沉的人将自己藏匿在阴影下。那些自傲的、讨好的、谦卑的、激进的灵魂,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原来在秦彻眼中,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我被秦彻一路引导,穿过临空广场,来到了他今日的目的地,东方酒店。这里与猎人协会不过一街之隔。

秦彻与柯维相约会面的房间在东方酒店的最顶层区域,但秦彻并没有图省事地直接拉着我跃到楼顶,而是顺着酒店大门,绕去电梯,穿过走廊,才抵达那间房间。

这是我们即将要走过的路。他带着我熟悉每一个细节。房间里的一切令我震惊。我竟不知,原来在这个距离“法治”如此之近的地方,居然经营着一个这么大规模的赌场。它就藏在一个看似寻常的总统套房里面,用一个非法改装的流浪体的磁场,展开了这个充满罪恶的空间。这里人来人往,有些甚至是我熟悉的面容。他们衣冠楚楚、光鲜亮丽,有商人、有政客、有艺人,也有……我的领导,呵呵。他们是各行各业中的翘楚,都是曾出现在报纸、新闻、广告上的正面人物,但此时他们聚在这里,在进行各类非法芯核制品的赌博交易。

我本以为蚁巢之于那个黑暗的世界已经是一个足够分量的地方,但与眼前这个地方比起来,完全不够看。是我太天真吗?不,我知道在我认知之外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世界。那我是在害怕吗?

或许是吧。我还是太对这个世界抱有自以为是的期待了,如今这些被精心包装过的美好的假象都已经被层层撕碎了,那我还有什么好期待的?还有什么好震惊的?

穿过人群,我又被秦彻引向一个更深处的房间。房间并不大,但里里外外有层层安保把守,进去后,这里只有一个独立的小牌桌。看来这就是今天秦彻与柯维谈判的主战场了,但柯维现在还不在这里。我环视房间里的陈设,用心记下每一个细节,但我却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任何监控设备。难道这个空间有其他的运作形式?按理说,这种地方人员复杂,做的又多是一些涉及各方利益的“大事”,不该没有监控。

于是,我在房间里乱逛,企图找到些不寻常的线索。很快,牌桌两侧的小天使雕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们栩栩如生,立在正中央墙面上的装饰画两侧,眼睛盯着牌桌,不是什么平和的神情,隐隐有一丝诡异。这种地方出现天使,还真是讽刺。该不会这两个雕像就是监控吧?还是说……我凑近去看,感受到了一些细微的能量波动。

……“你猜对了。但它们不只是监控,还是某种芯核武器。”……

武器?那这能量波动这么小,杀伤力不够吧?

秦彻转而带着我看向天花板上的四个角。

……“四个Evol屏蔽器。这里藏着不少秘密。”……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一面落地窗上。在流浪体展开的磁场里,这落地窗外显然不该是现实场景,但在这里,透过落地窗,我却看到了那一街之隔的猎人协会。街道上的人很生动,我看见自己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不是静态的假象,那这是被复制出来的现实,还是突破流浪体磁场的一处“窗口”?

……“那是假的,只是外面的投影。你可以把它想象成监控显示屏。”……

秦彻的声音在我又脑海中响起。于是我收回目光,继续打量着屋里的其他布置。

那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方式只有来路吗?我默默问道。

……“还没见面,就已经在想怎么逃了吗?”……

总要想好退路吧。我无语道。

……“嗯,是只有这一条路。不过,只是理论上。”……

理论上?我疑惑,不过瞬间我反应过来:还可以击碎流浪体!

秦彻赞许,饱含讥诮。

但我无视他的嘲讽,开始搜索流浪体的踪迹。刚刚这一路进来,我的注意力全被人群吸引,这才想起来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形似流浪体的生命。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什么计划?

……“放心,死不了。”……

哦,那你确实死不了。(闭目)

……“也不会让你死。”……

呵呵,真是谢你吉言。

短暂的对话,让我放松不少。我的意识在这个房间内上蹿下跳,最后注意力还是被背景墙上的装饰画吸引了。

这幅画从我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毕竟很大幅,就在门的正对面、两个天使雕像的中间、牌桌的正上方,很难不看到。开始我只以为是寻常的抽象装饰画,没过多留意,但就在刚刚,我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就藏在那两个小天使的能量之后。

这幅画看起来有些熟悉,但此时此刻在我的视界里,它呈现着黑白反色,那么它到底是什么色彩?好像……是某种蓝色?

……“在看什么?”……

秦彻凑了过来。

……“哦,是你认识的那个利莫里亚小画家画的?”……

小画家?利莫里亚?你说祁煜?

【*备注:在1.0、2.0主线剧情中,并没有给主控透露祁煜与利莫里亚的直接关系,且两人的亲密关系也还没有建立。目前已知剧情中,第一次得知这一信息是在牵绊剧情“潮汐之章”里,新主线-分线在未注明的情况下跳过这一内容实属欠考虑,所以也并不足以接在我的这个剧情里。】

我迟疑地看着眼前这幅画。

秦彻,你看得见颜色?

……“嗯。你看不见吗?”……

这里难道不是黑白反色的?你怎么看见的?我大为震惊。

……“也不能算看见。是感觉到的。颜色也有能量。”……

我心下了然。是我之前从未察觉过,也没有经历过的东西,眼下没有经验辅助,我又怎么能对得上呢?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我深入探究的余地了。我又往前凑了凑,想更努力看清这幅画。

……“蓝色,紫色,嗯……红色?或者粉红色……这画有什么问题?”……

秦彻问道,我感受到了他凑近我时的温暖。

唔,你不觉得画面里的海水在流动吗?应该不是我的错觉,我盯着看好久了。

……“流动?”……

秦彻也跟着去看,然而不等他给我做出观察反馈,我和他瞬间就被一起吸入了画中。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我的意识仿佛被打成了一团浆糊。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理清思绪清醒过来,才发现已经身处一片阴风呼啸的海域。空气中湿黏的潮气侵蚀着我的意识,无边无际的海洋看不清尽头,与天空连成了一体。我丧失了方向感。天上的乌云很低,沉沉地压在头顶,即便我此刻没有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在这里,只是意识也已经足够能感受到这里备感撕裂的压抑。远处不断有闪电划过,过了好一会儿,才有阵阵轰隆声传来,就像回声。也许这里只是一个“楚门的世界”,但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我这里很大,远不止一个简单的狭小的画中空间,仿佛我已经离开了地球,来到了宇宙中一颗远离太阳的全是水的星球。

秦彻!我忍不住叫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原来能量体也能颤抖。

……“没事,我在。”……

我舒了口气,安心了不少。可这时我听到隐约有哭声传来,断断续续的,很微弱,被打散在了风里。

秦彻,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我疑惑地问道。

……“嗯。我也听见了。”……

可这明明只是一幅风景画。

秦彻带着我向前探索,但茫茫海洋似乎根本找不到目标与方向。

声音近了,可面前的景象并未与之前有什么差别,或许只是海浪的声音,又或许是海风穿过礁石的缝隙,发出来尖锐的哭泣一般的声音。然而这时,秦彻说道:

……“原来,这个磁场的中心在这儿。”……

磁场中心?你是说,画?是……流浪体?还是海?

……“你看前面。”……

我顺着秦彻的指引看了过去,寻向声音的源头。只见远处有一块露出海平面的礁石,周围的海浪很高,高得几乎吞没了那座“小岛”,而“岛”上,一只人鱼正被困在笼子里,浑身伤痕,奄奄一息。

竟然是……人鱼!恍惚中,我之前与祁煜一同前往帽儿岛遇到麟龙的记忆被唤起。

秦彻,你刚刚在外面说了什么?“利莫里亚小画家”?这是什么意思?你说祁煜是什么?我不停地追问道。

秦彻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为什么是……利莫里亚?我知道他可能和那里有关系,难道是后裔?可是那里不是已经是上古文明了吗?就像亚特兰蒂斯,早就没了。那他到底……你想说是祁煜帮他们营造了这个磁场空间?这怎么可能?我无法相信,一连串问题被我机关枪似的打了出来。秦彻被我问得不耐烦,回道:

……“哼,我可没这么说。他再疯,也还不至于这么对待自己的族人。这幅画是被人改造过的。”……

族人?他……真的是人鱼?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不算是人鱼。在N109,总有些特殊渠道的消息。”……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靠近探索,但刚触碰到笼子,就被弹了回来。

等等,这怎么回事?我现在的状态不是能量体吗?为什么还……

……“这种芯核改装的能量遮罩能隔绝90%以上的能量波动,和外面那四个便宜货不一样。你看这个笼子的八个角上,各安了三颗,一共二十四颗,还真是大手笔。她出不来,你当然也过不去。”……

那能帮她脱困吗?

……“现在?”……

嗯。

……“哼。帮她?容易。但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先多管闲事。至少在交易完成前,这里最好是稳定的。”……

这个交易对你很重要?

……“不算重要。”……

那你……?我深吸一口气。好吧,我不问了,那等会儿你交易完,不许拦我。

……“随你。”……

秦彻的情绪似乎在进入到画中后就开始变得烦躁。即便他已经尽可能地在压制,可我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攻击性。然而就在我们准备离去的瞬间,笼子里人鱼又开始激烈挣扎起来。

她难道能感受到我们?

我禁不住去看。但正当我疑惑之时,本来伏到在地上的人鱼忽然抬起头,海风吹开了她的长发,露出了一张……我的脸。

我愣在当场。而身边的秦彻直接显露出危险的气息。

……“你还真是四处留情。”……

他嘲讽道。

……“你到底招惹过多少人。”……

我的脾气也在瞬间被点了起来。

哦,是啊,我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你有过那多纠葛,也难免不会和别人也发生点什么。我反唇相讥。

秦彻冷哼。接着头脑意识突然被人抓紧的感觉传来,我惊得不住震颤。

秦彻,你在干什么?我惊呼。

……“把你塞回去。”……

晕车般的恶心感,在意识归位的一瞬间向我袭来。回过神后,我才发现自己已跌落在地。我的手还在秦彻手里被他交扣着,但人却伏在他脚下止不住震颤。在清醒状态下经历出体又回神,这种精神上的体验使我惊出一身冷汗。头很胀、很晕,我暂时还使不上力气,于是先勉强趴在了他的膝头。

但我此时的感知力是敏锐的,于是一下子就捕捉到秦彻在回过神的一瞬间看到我趴在他脚下时那股兴奋的性欲,混杂着刚刚被激起的愤怒,不同于我之前对他刻意展露出易碎感去引诱出来的操控欲,而是更直接、更暴力的破坏欲,即便被他的道德心压制住了,但他呼吸中仅一秒的停滞还是被我捕捉,被我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想要将我掌控、桎梏、蹂躏甚至践踏的报复欲。

是想将我踩在脚下吗?是想在我身体的每一处都留下专属于你的印记吗?是想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占有我吗?是想……杀了我吗?

我一直知道秦彻对我的感情中混杂着恨,也知道他将这种恨粗暴地归结成了“爱”,于日复一日地压制、曲解与忽视中,在心底某个角落扎了根,长成了树。可这怎么能行呢?既然恨我,那就该发泄出来。

我忽然变得很兴奋,即便知道这是危险的信号,但还是莫名觉得自己抓住了能强占上风的关键点。那些事关秦彻私欲的隐晦的碎片画面在我眼前展开,但我不着痕迹,迅速将此于我脑海中藏了起来。我伏在他膝头没有动,就算已经从冲击中缓过神来,也暂且先装出了一副柔弱的模样。秦彻深呼吸一口气,他拍了拍我,手指摩挲着我的肩膀。

“还好吗?”他关心道。

“没事。”我点了点头,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坐回原位。

他应该还在在意祁煜那张画里的“我”。即便他撑着面子不说,我也能感知到。我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他,盘算着如何安抚他,但我刚想开口解释说,自己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与秦彻之间的事,我不也是毫不知情?那么我此时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苍白得连我自己都无法信服。

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主动示好,于是伸过手去握住他的,而他也似乎是遗忘了刚才的事,很自然地就回握住我的手,与我双手交扣。而这时我才发现,刚刚经历那一番惊心动魄的神游,此时回到车里的现实空间,竟然还没有经过刚刚就在前方不到五十米的红绿灯。

“你……每次都会用这种办法先去探查虚实吗?”我试探性询问道,也算是寻找一些转移尴尬的话题。

“不用。”秦彻回道,“你去打哈特、豆佬也要‘提前探查虚实’吗?”

我一时语塞,知道他在讽刺我低能,而我也确实被他激到了自尊心,于是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行车并没有办法像能量体穿梭一般来去自如。绕过临空广场后,我们才算抵达东方酒店的楼下。这里要比反色世界中豪华得多,虽然我对这里很熟,但还从来没进去过。秦彻牵着我下了车。进了电梯,我才在镜子里发现,秦彻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还在我鬓角上别了一个超大、超夸张的镶满了红色马眼石的麦穗形发卡。还真是——

我看了秦彻一眼。他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高调。

他没说话,揽着我肩膀的手,用手指敲了敲我的肩头,就好像是在说:这么迟钝,怎么才发现?

酒店的构造和我在方才秦彻的能量探测中所“看”到的反色场景别无二致,于是在走向目的地房间的那条路上,我没有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陌生的紧张。一切看似尽在掌握,然而刚转过一个弯我的身体忽然倏地僵硬起来,赶紧偏过头躲在了秦彻怀里。

秦彻:“?”

“秦彻,”我低声道,“墨镜借我用一下。”

“怎么了?”他不解道。

“我,我看见我同事了。”

这一“突发情况”打乱了我的阵脚,显然秦彻也没料想到,但他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波动,甚至不以为意。“你很怕他们发现?”他戏谑地问道,显然是在报复我刚刚“激怒”了他,“还是怕他们知道你与我有关?”

“秦彻!”我急道,抓着他衣服拽他,“什么仇什么怨我们回去再算,现在能不能先别闹?”

“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他依然一副雷打不动,抱着我强行往前走。

“……啊?”简直不可理喻,你是在重新定义“坏事”吗?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半推半就地跟着他走。我心里又气又急,但这种情况下又不好太过于抗拒,毕竟越是反常越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你现在这幅样子,没人认得出来。”他笃定道。

“谁说的?我们平时出任务,也会做伪装的。”我反驳道。

“哦?也是这种伪装?”秦彻忽然凑近,看着我,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挑起了我脖子上的项链。

“……好吧,是没这么贵过,但是——”我低声说着,忽然噤声。

那几个同事走近了,马上就要擦肩而过了。我心想完了,要被认出来了。

“试试用你的Evol。”秦彻忽然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啊?什么?”我完全反应不过来,但倏地心脏感受到了一种像是被什么揪起来的触感,而后我身不由己向秦彻的方向蹭了一下,他抱着我,向我的方向低下了头。氛围瞬间变得暧昧,可我的心思仍在那几位同事身上。就在马上要碰面之时,他们转过了头。

“!!”

他们走远后,秦彻放开了我。我扭头看向他,他一副得逞的表情。

“看来你的同事都很礼貌,知道‘非礼勿视’。”

“你……”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刚那一些举动,是直接挪用了我的Evol。虽然他只是用来营造一层“狎昵”的气场,可这种感觉……这种跳过共鸣,Evol能量直接被他操纵的感觉,让我终于有了他是真的能随时把我捏碎的实感。我止不住地发抖,但秦彻这次并没有给到我任何关怀与温情的安抚,连抱歉都没有。

哦,是啊,这才是他。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我又算什么呢?就仗着那些我根本不知情的情感“渊源”?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他能像对待他人一样待我的……方式吗。

“直接做做样子不是也能……达到效果,干嘛非要……”虽说抱怨,但我的语气谈不上有底气。

秦彻的神情很冷漠。“直接用频率改变,不是更有保证?这种事情,你不是很怕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去探听他的心声,却一无所获。

“开门。”忽然,秦彻说道,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这才恍然初醒似的发现我们已经到了目标房间的门口。我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不能再在这个时候闹情绪了,我想,总会有解决的时候的。我没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才从他外套口袋里摸出房卡,打开了房门。

进入这一层房门,里面还是寻常的套房客厅,有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摆了道茶,示意秦彻先坐下尝尝再进去与他老板会面。虽说是狗腿子的狗腿子,但倒是做出了一副十足的主人气派,只是不巧撞在现在这个情绪不佳的秦彻的枪口上。

秦彻很烦躁。我想这个人可能也要就此消失了吧,但忽然,我有了个灵感。

我抢在秦彻前面吊儿郎当地向着那男人走了过去,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他对面。秦彻被我的举动挑起了好奇心。对面那个中年男人显然没反应过来,我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伸手拿了一杯茶过来。喝自然是不敢喝的,但可以闻一下,于是我一脸嫌弃地皱着眉头端杯子闻了闻,又放了回去,但可能力气有些大,茶水从杯子里溢出不少,沾在了我手上。我不悦地甩甩手,看似不是故意地,但实则就是刻意地,将手上的水珠都甩在了那个男人脸上。

“你……”那人似乎要发作。

但我先声夺人,说道:“柯老板就只有这点儿东西拿出来招待人吗?这么寒酸。”

秦彻轻笑了声。

“你!”那男人站了起来,自然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因为我才捡回一条命。他怒道:“秦先生,这就是你带来的人?这么不守规矩。”

“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约束。”秦彻向我走来,把手放在我肩膀上,似乎在向四周传递某种主权。“柯维呢?如果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那么今天这场交易,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说着,他拉起我就准备离开。那男人慌了神,明显只是被派出来折秦彻面子、占他便宜的,如果真把人气走了,那倒霉的肯定是他。

“哎,秦先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

但秦彻完全不给他说话的余地,就快出门了,直到我们的去路被那个老人挡住,柯维。

“年轻人还是气盛啊,哈哈哈。”老人打着圆场,但我却心下惊异。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个连通赌场空间的入口,明明不在那个方向。在通往房门的路径上,在我们来时,我并没有发现其他空间。

然而柯维乍一出现,注意力却并没有在秦彻身上,而是在我身上。像是在看什么商品,什么猎物,鹰隼一样的眼睛盯得我发毛。我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被秦彻用手稳住。

我忽然想起小包间里那幅画里的人鱼,那张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是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同吗?是只有我和秦彻才看得到这张脸吗?还是……那就是我的脸?又是我在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和什么不知道的人,是和……祁煜吗?发生过我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谁把她关在那里的?是柯维,还是什么其他人?画中的秘密空间显然是被人刻意设计出来的,那么眼前这个老人是否已经见过那人鱼?如果见过,那他现在看到我,看到我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会想到什么?这么奇异的“巧合”我尚且还无法从震惊中出离,又何况旁人?或许当初我在蚁巢喝下黑杯时,他也已经盯上了我,就像秦彻,在我抛出“以太芯核”的关键字眼时,趋之若鹜的人又何止一个两个。

“哼,柯维,你还是老样子。”秦彻说话算不上客气。他没有理会我脑中纷乱的思绪,大概对他来说,想再多也没有意义。反正以他的能力,他确实有底气等着答案与真相自己找上门来。

“呵呵,人老了,再变化还能有什么变化?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听说最近秦先生和费小姐浓情蜜意,我还以为是什么误传的小道消息,但今日看来……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柯维一边说,一遍上下打量我,而我心中厌恶,却也只能忍着。

“她既然好奇,我便带她来玩玩。怎么?不欢迎?”秦彻语气不悦。

“欸,秦先生,这说得什么话。哈哈,来者都是客,不如先坐下大家一起吃吃茶,等房间收拾好了,咱们大家再进去谈生意,也不迟吧?”

“‘柯老板’,”秦彻强调道,“我看你们也不是诚心想谈这笔交易。既然如此,也不必再浪费时间。”

“等等。”柯维再度阻拦,“秦先生,这批货我们可是很早就定下了。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这么公事公办?”

秦彻没有说话,但态度不言而喻。

“哈哈。”柯维尴尬地笑了笑,妥协道:“那……秦先生,请吧。”

秦彻冷哼。可到了套房的棋牌室房门前,我却被拦了下来。

秦彻不耐烦地皱起眉。

“哈,秦先生不要误会,只是按规矩检查下费小姐随身携带的物品。您也知道,这里面,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这个做东家的,有责任确保他们的利益。”

“那我就不是有头有脸的了?”我傲慢道,继续装大尾巴狼,借秦彻的气势狐假虎威。

柯维赔笑,“就是走个过场,费小姐不要见怪。”

“那他呢?”我指了指身旁的秦彻,“他也要被你们查?”

“这……呵呵呵,秦先生是贵客,我们自然——”

“是不敢吧?”我打断道,“可是你们查我,不就是在查他?你说是吧,亲爱的?”我亲昵地挽着秦彻的手臂,语气讥诮。

见秦彻默认,柯维干笑,只得给我们放行。

磁场入口就在棋牌室的壁炉里,如同从豪华版的韦斯莱家穿越到翻倒巷。然而进入到磁场空间后,还没到赌场大厅,只是在走廊里,我就一眼看到了祁煜。

他太显眼了,只是站在那儿就足够瞩目。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怎么一个两个今天都要来插一脚?还嫌情况不够烦吗?

我知道眼下的情况自己不该过多关注旁人,但还是没能忍住,偏过头,目光锁定祁煜,向他的方向定定看去。蚁巢的邀请函是他给我的,我知道他身上有很多疑点,我也从未真正信任过他,可是每个人身上也都有自己的磁场,他就是与这里格格不入。这么世俗、污垢的地方,他来做什么?或许是因为那幅画?他是来“救”那个人鱼的?还是……

秦彻向我传递来警告的意味,我调整了一下呼吸,但刚准备收回视线,祁煜便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向我看来。

“呵呵,费小姐见到熟人了?”柯维这个老狐狸,怎么背对着我也能注意到我的反应。

“哦,是那个新兴画家,之前见过几面。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我装作不以为意,和祁煜错开了视线。

“需要等您去打声招呼吗?”

“额,这个就不——”

然而一句“不必了”还没说出口,祁煜和他身边的人就向我们走了过来。

“费小姐,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您。”祁煜客气道,向我伸出手。

我回握,但感受到了身边传来的愠意。哦,秦彻,还在想那幅画里的“人鱼”呢?我有些头疼,挽着他手臂的手向下滑去,与他双手交扣。秦彻的情绪得到了安抚,但祁煜注视着我们交握的手,神情有些莫测。

“哈,祁先生,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尴尬。

“上次送到府上的画还满意吗?”祁煜忽然道。

啊?画?什么画?给我问懵了。我用眼神质问祁煜,但祁煜还在继续编瞎话,我听得莫名其妙,只好模糊地应和着,就怕哪里露馅。

“满意,满意的。祁大画家的画,怎么会不满意。”

然而忽然,我意识到他话里有话,试探道:“但……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请讲。”

“祁先生的画里似乎总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我斟酌道,“听说你喜欢自制颜料,那……你有尝试过把芯核融入进颜料里作画吗?”

祁煜点头,“看来费小姐发现了我的一个秘密。我确实会选用一些芯核碎片作为原料,它们总会给色彩带来不一样的感受。或许肉眼看起来并无差别,但加了芯核原料的色彩总会更多一层生命力。”

“祁先生笔下的海洋确实很有生命力。那么祁先生来这里……”我探究道。

“有些有趣的东西,最是会在这种特殊场合里出现。”

“不过祁先生似乎很少画人像。”我调转话题。

“我确实很少画人像。”

“但这一次送来的画里,有一张竟然画了人物,隐约看着像是我的脸。祁先生,你该不会画的就是我吧?”我揶揄道。

“之前令尊在我这儿定了三幅画,其中有一副说是在运输过程中损坏了,于是作为补偿,擅自画了这幅,让费小姐见笑了。如果小姐不喜欢……”

“哦,不,我很喜欢。”我打断道,“你画得很好,只是……我有些意外。”

疑惑已经得到了答案,悬着的心也终于死透了。果然是我。哈哈,搞什么东西?老子不玩了。

秦彻冷笑一声,听似冰冷,但在我看来更像是对我的嘲讽。

“在我的面前,和别的男人聊这个话题,你的胆子还真不小。”秦彻说着,捏起我的脸把我扭了过去。

我疑似失去所有力气与手段,摆烂道:“总要给你些危机感,不是吗?呵呵。”

说完,周围几位男士都笑了起来。摆烂还不忘角色设定,我还真适合做个演员。但即便这一轻松俏皮的环境是我故意引起的,这样的氛围也还是让我很不舒服。我想起出发前和秦彻发生争执时,他说的“规则”,那些心照不宣的,父权语境下的,规则。它们此时被具象化了,成为被凝视的我,还有参与的秦彻、祁煜。

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头窜起。秦彻察觉到我的异样。他可能无法完全共情我所思、理解我所想,只是用力捏了下我的肩膀提醒我冷静。但这使我愈发烦躁。

……“想打架?别着急,等会儿让你打个尽兴。”……

让我?我什么时候需要你的允许了?

我反问着,可我挣脱不开他的束缚。秦彻用他看不见的能量将我捆在了他身边,而我只得被操控着跟着他进了那间挂着那副画的房间。

你不是说这场交易对你来说不算重要吗?你也不像是会被困在这种局中的人。那你是很享受这种物质利益?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可你不是说权力对你没有意义吗?

我不断地在心中质问着。我很沮丧。

但秦彻没有回答。他在和柯维说什么赌博上的东西,我一概不懂。可我就是急于找到这个答案。毕竟总该不能是……这场交易会与你想得到的“真相”有关吧?

秦彻依旧默不作声。

荒唐。我忽然觉得很好笑。就凭柯维,还有什么罗姆,他们的样子哪里配得上你想要的“真相”?

我愈发觉得身处的环境不真实至极。它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我为什么会身处这么一个可笑的处境之中?想毁掉这个空间的欲望达到了顶峰。我呼吸急促,心跳飙升。秦彻蹙眉看了我一眼,胳膊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你终于知道我的感觉了?”……

秦彻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温润的能量如潺潺流水向我传来。我深呼吸一口气,暂且闭上了眼睛,调整情绪。

“一起玩一局?”忽然,秦彻对着我问道。

啊?我?

我被问得一愣。

在这个赌场里有许许多多不同的花式玩法,而用赌博的方式交易,大多是为了确定最终交易价。秦彻和柯维选择的玩法是基础的二十一点。秦彻压上他的货,对方则压上他想出的底价。如果秦彻赢了,就以底价乘上对方总点数的数值作为新的底价再开一局;如果对方赢了,则以当前底价除以秦彻手中牌的总点数作为最后交易价。据说这种交易方式大多用于小范围竞拍中,卖家坐庄,只要没有买家赢,他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翻底价,直到有人赢了他。那么我参与牌局,算什么?我茫然地看向秦彻。

“这个武器,我想你‘父亲’也会感兴趣。”秦彻高深莫测道,也开始编起了胡话。

“……”

“你——”柯维激动地站起来,在我与秦彻身上打量了一圈。“秦先生,你是想毁约吗?”柯维说着,向我投来了尖锐的目光。他眼珠子提溜转,又开始做起了算计。之前我借秦彻的Evol看出他确实如秦彻所言,根本没有相信我是什么黑道大小姐的身份,只以为这只是秦彻为了给我装点出一个合适做他身边人而故意抬出来的虚高的背景,但此时秦彻忽然这么说,再加上之前祁煜那通胡扯,柯维也开始疑惑,难道说,我、我家真的是什么隐藏的势力?

我在心里嘿嘿笑,又庆幸又无语,庆幸于我身上的以太芯核似乎还只是少数人掌握的机密资源,而柯维就算再百事通,也无非只会以为是我掌握着相关情报。无论是EVER,还是什么人,他们监视我也都是隐秘的行为,还轮不上柯维这种人知晓;又无语于,这个世界果然如此滑稽,只消几句话和几个人作保,都不需要我真拿出什么东西,就已经坐实了这个有权力的身份。那是不是,我现在画个大饼,也能拿到巨额融资了?

秦彻睨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肯定答案。

呵呵。我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行,那就玩下去。我手托着下巴,靠在桌边,尽力表演出一副任性娇纵惯了的样子,做作地摆出伤脑筋的样子,嘟嘴道:“我倒是从来不参与我老爸这些事呢。”说着,我瞟了一眼柯维,见他神色似乎有些缓和,于是我又说道:“但……亲爱的,既然你说我爸可能会喜欢,那我——就试试?”我俏皮地对他眨眨眼。

“秦彻!”柯维拍桌怒道。

秦彻微微蹙起眉头。

柯维情绪激动,“你不要——”

“既然要通过赌博来议价,”秦彻傲慢地打断道,“多一个人竞争,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柯老板是怕了?”我在一旁帮腔激将,捂着嘴做出娇嗔的模样,“可我还从来没玩过呢!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有什么好怕的嘛。你说是不是,柯老板?”

秦彻大概是被我愈演愈烈的做作嘴脸恶心到了,挑眉看了我一眼,先是在我这边替我压下了与柯维所出的底价同分量的筹码,而后起身踱步到庄家的位置,双手往前一摊,说道:“那就开始吧。”

柯维被迫接受了规则的改变,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与我对称,在两侧的闲家位坐了下来。

荷官开始洗牌。我心里有些打鼓,在思考有没有用Evol作弊的可能。我瞥了眼秦彻,默默问道,你是想赢还是想输?有心理价吗?

……“赢。不卖。”……

秦彻简短地回答道。好吧,我原以为他是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技法,想通过我滚雪球翻倍涨价,没想到只是单纯想我来搅局。行,那就如你所愿,反正只要我赢了,赌局就可以结束。

我绞尽脑汁地去回想二十一点的规则,琢磨着哪里可以用Evol不着痕迹地搞出Black Jack,但大概是我在心中盘算的声音太大,只听秦彻烦道:

……“不用你想。我来。”……

这种小事还要秦老板您亲自动手出老千?我忍不住揶揄道。

……“你想试试?”……

呃……

……“那你来。”……

秦彻无所谓道。

哦,不了不了不了。我立刻拒绝三连。您的Evol我还不太熟,别弄巧成拙。

……“无所谓。你输了,我就解决他,一样。”……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虽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大惊小怪,但还是禁不住胆寒。

所以,你今天就是来耍他玩的吧?我忍不住问道。如果你真不想来,没人请得动你,但你来了,又是这个态度……你故意的?

秦彻没回答,但我看见了他嘴角的笑意。

那你非要选择现在这个不能和我解绑的时机,是想做什么?总不会是想带我出来玩吧?有你这种玩法吗?

秦彻挑眉。我盯着手里拿到的几张牌,完全摸不清他的套路。但忽然我灵光一现:该不会,你是想借这个机会带我了解你的世界吧?

秦彻依旧没有回声。可你的世界怎么可能只有这么肤浅呢?赌博、交易、武器、酒会、拍卖、火并……太刻板印象的黑社会形象了。你不像会是掉入到这些闹剧里的人,秦彻,你要处理的事务又怎么会如此简单?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恍神间,秦彻已经接连赢了几局,底价被翻了几百倍。我等着他让我赢呢,但看起来他似乎想再耍一会儿柯维。柯维已经坐不住了,显然当下的价格已经超越了他们的预期。

我忽然想起之前秦彻和我描述过的“祂们”。他说,有一个“祂们”正在掌控着我们生命的走向,能力不强,想象力薄弱,总会让人不自觉进入到一些……混乱的、捋不清因果的、表面的事件里,或许就比如现在的“闹剧”。它看似像是秦彻这个黑老大的日常事务,却到处透露着一股草台班子的low味。我尚且都能看得出这些人事物不足以困住秦彻,他自己又如何看不出呢?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而“神”又正如“祂们”这般,那么由“祂们”构造出的“矩阵”还真是……我倒抽一口气,想起我家爆炸的事。或许关于我这颗以太芯核的竞争,不仅仅只是人性的贪欲支使。在我和秦彻身上,又或者还有其他本源系的同胞,我们……可能正是某些打破规则的钥匙。我还是太过迟钝了,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对物质规则的盲从也是一种迷信。而秦彻所谓的,想找的“真相”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边缘,这个“钢化玻璃”般的“矩阵”的爆点吧。

那么,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我想着,翻开了手中的牌,A T,Black Jack。我将牌面摊开展示。我赢了。

“秦彻!”柯维终于爆发,“你找一个小姑娘来搅局,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不等秦彻回应,我先接茬反问道。“愿赌服输,柯老板是输不起吗?”

秦彻气定神闲,但我知道周围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武器都已经指向了我们,包括那两个天使雕像,也将“眼睛”锁定在了秦彻身上。

冲突一触即发。我攥紧拳头,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盘算着到底是逃,还是应战。我知道,跟着秦彻,应该是死不了的,所以我有底气,没了这一层顾虑。但我其实也没有这一层顾虑,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就算真有轮回转世,大不了重开就是了。

秦彻皱眉看了我一眼。我忽然感受到原本规律的环境频率里出现了小范围的无序震荡,是安装在天花板吊顶四角的Evol屏蔽器,柯维在调高震动企图压制场域里的芯核活性。他想以此镇压秦彻。我立刻反击,想通过自己的Evol将屏蔽器关掉,但还没等我感应到屏蔽器的波段,秦彻操控着柯维手将他兜里的遥控器拿了出来。

“‘公平交易’,柯老板,你这样作弊,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做出其他什么‘违约’的事。”说着,秦彻打了个响指,那枚遥控器在柯维手中炸了。

柯维吃痛,眼见自己处于下风,立刻换一副嘴脸。“哈哈哈,打牌而已,输赢都是小事,两位不必当真。”

“‘输赢都是小事’?”我借着秦彻的Evol把四角的屏蔽器都震碎,凑近柯维,“那这武器你真不要啦?不要没关系吗?不要你上面的人不会生气吗?”

柯维被我问得青筋直跳,又不好当着秦彻的面放肆,只好隐忍道:“那不如费小姐开个价?”

我看了秦彻一眼。他没什么反应,想来是随我发挥。我眼睛一转,看到了墙上的画,于是来了主意。

“这幅画……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是祁煜画的吧?”我问道。

“是……是他画的。”柯维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警惕道。

“那——不如就刚刚的交易价,再加上这幅画如何?”我提议道,“应该很划算吧?”

“这……方才见费小姐和祁先生很熟,这幅画……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也只是他寻常展出的作品,怎么好入了费小姐的眼?”

“不,”我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就要这幅。”

“那……明天,明天,我派人送到府上,如何?你看这画这么大,也不方便——”

“不,我现在就要。”我打断道。秦彻绕过桌子来到了我身边,揽住了我的肩膀。“柯老板,你是觉得,我们连一幅画都带不走吗?”我继续说道,“还是说,你藏了什么秘密在这幅画里?”

“你——”柯维再次暴怒,“你们,不要太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秦彻反问,在手中凝出一团红色的能量球,作势要向那幅画扔去。

“秦彻!”柯维怒道。

话不投机,秦彻正要去毁了那副画,但忽然,一枚子弹从左侧小天使的眼睛中射出。本以为是打向秦彻的,我正准备去打散它,然而电光火石间,那枚子弹就停在我左眼前两三厘米的位置。瞬间,秦彻的怒意几乎要吞噬整座楼。正当他要出手,我忽然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的方式。我看到了子弹像我飞过来的路径,于是将它“倒退”回去,而周围的磁场似乎也引起了某种连环波动,人们的行动仿佛经历了“倒带”。我一时恍神,等反应过来,已经又一次坐回牌桌,回到了刚刚那场我已经赢过的牌局上。

秦彻皱着眉头看向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是那场激烈的冲突是幻觉,还是现在才是幻觉?我握着手中的牌,向秦彻看去。

……“你的Evol还不稳定。”……

秦彻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不要试图去干扰过去,你会混乱。”……

我深呼吸一口气,稳住内心的慌乱。

很快,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又一次重演。我又一次赢了牌局,他们想要交易的武器又一次落在了我这。在场的人中,似乎只有我和秦彻清楚这是一次时间倒退的重演。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搜寻着任何可能扭转局势、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全身而退的细节。但不想倒好,一想整个棋牌室磁场的小时空又一次被我倒退了回去。

我该怎么做?秦彻,教我。

我慌乱了,在心中焦急地询问着。秦彻不断安抚我的情绪。

……“往未来去想。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结局?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但我的思绪却禁不住飘向远方。我似乎回到了乡下老家,院子里奶奶在摇椅上晒太阳,哥哥在屋里招呼我们回去吃饭。苹果树上开了花,树下,我看见秦彻从阴影里走向了阳光之下……

……“别想那么远!”……

秦彻打断了我的思绪。

……“就想今天,就想当下。”……

我赶紧回过神。但看着手中的牌,却一时想不到主意。我的目的是什么?消灭这个空间里的流浪体,离开,毫发无损地离开。那秦彻呢?不卖,耍柯维。那要怎么实现?我默默想着,先寻到了那四个Evol屏蔽器的波段,准备直接把它升到最高频率,烧掉里面的磁线。

Black Jack出现了,我又一次赢了。冲突毫无疑问又爆发起来,但这一次,出现了变数。就在我将Evol屏蔽器的频率升到最高时,一阵蜂鸣声响起,整个场域内的所有Evol全部失灵。紧接着,如我意料中地,屏蔽器因过载而烧毁。在拿回Evol的瞬间,秦彻将房间内包括那两个天使雕像在内的所有武器全部击碎。而发生这一切的前后,不过5秒钟。

另一边,屋外的赌场大厅里明显也受到了刚刚屏蔽器爆发出来的能量波动。一阵骚乱后,一条粉红色的火舌从门缝钻了进来。门板炸裂的瞬间,祁煜的身影出现在了火光之中。

秦彻皱眉看了他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将祁煜的火焰热能集中起来,投向了柯维。柯维惨叫,而祁煜显然不满于秦彻的“借力打力”,于是抽了个空档将匕首向秦彻甩了过来。秦彻躲开了祁煜的攻击,但片刻的松懈还是让柯维捕捉到,继而消失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啧。”秦彻的不满不假掩饰。

我十分震惊。柯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难道说这个空间里还有其它我们未曾探知到的磁场?他出去了?还是逃去了那幅画中?

我看向祁煜,刚想张口直接询问他这幅画到底怎么回事,但祁煜只是阴沉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消失了。秦彻抓起我的手臂,钻进了画中。我原以为,秦彻的目的达到了,应该会带着我即刻离开,或者最多像之前那次一样,丢一团能量过去,不分青红皂白地全部暴力摧毁,没想到他还记着我想做的事,也知道我想要探究的欲望,并没有随意忽视它们,即便现在可能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吃惊什么?你不是想解决这里的流浪体吗?”秦彻不耐烦道。

我们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礁石,但柯维并不在这里。秦彻显然是在催我速战速决,可面对这张脸,我还是禁不住震颤。秦彻击碎了困住她的笼子,但就在他要对人鱼动手时,我立刻抓住秦彻的胳膊,下意识释放出频率将他的能量活跃度降到了最低。秦彻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等等秦彻,先别杀她。”我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不是你。”秦彻咬牙道,怒意几近将我吞噬。

是,我知道她不是我,但是——

如果她身上也带着些许我的回忆呢?我禁不住想。而秦彻捏着我的手腕,几乎要将我捏碎。

忽然,我听到了祁煜嘲讽的冷笑,弥漫在海风里。我捕捉不到他的实体,只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频率跳动,秦彻趁机打乱我刻意压低的频率,然而就在他刚要重新出手的瞬间,粉红色的火焰就在礁石周围瞬间燃起,用爆炸般的热能阻挡住了秦彻转移来的潮汐能。

“不自量力。”秦彻冷道,破开了火焰构成的屏障。

火焰退去了,祁煜出现在了礁石之上。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秦彻,将倒在地上的人鱼拉起。祁煜动作温柔,但随着他的碰触,人鱼身上的鳞片开始从鱼尾向上半身蔓延、开裂、破碎。飞散在空中的鳞片就像钻石,在风暴中闪着不真实的火彩。人鱼逐渐消失在海风里,最后只剩下祁煜手中的一块蓝宝石一般的芯核。

是心傀的芯核!可仅仅一个心傀的芯核足以支撑起这么庞大复杂的磁场空间吗?是被改造过的吗?那这到底是个芯核能量构成的幻象,还是流浪体的磁场?我禁不住疑虑。

“她……是谁?”我终于问出来这个哽在我心里已久的问题。

然而祁煜并没有回答,眼神只在我与秦彻之间扫了一圈之后,落在了我们十指交扣的手上。我向他投去疑问的表情,可忽然,他甩出一条火龙向秦彻袭来。我正下意识要去阻拦,秦彻却冷笑一声,用力攥紧我的手。我们瞬间就出离了磁场。

一阵眩晕后,我和秦彻出现在了街道上。车水马龙的人工噪声一瞬间取代了呼啸的海风,不真实的错位感令我短暂地大脑一片空白。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

“砰!”

一声爆炸巨响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转头向身后看去,只见东方酒店的顶楼火光漫天,粉红色的火焰如同顽劣的孩子在半空中跳跃起舞。我有些腿软,失去了重心。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跌去,秦彻扶了我一下,我撑着他的胸膛,才勉强站稳了。

即便之前经历过和沈星回的光速瞬移,以及先前和秦彻的意识出体,乍一体验肉身被能量“打碎”“转移”“重建”的过程,还是会止不住产生排斥反应。熟悉的濒死状态后生理系统重新启动的感觉又上来了,肠胃似乎搅在了一起,有些虚脱。

“你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难受道,抓着秦彻的胳膊,几乎是吊在他身上。

“我早习惯了。”秦彻的怒意未消,但面对这样的我也还是狠不下心太过冷酷,于是把我抱起来,在城市中心花园里找了处有阳光的长椅,让我坐了下来。

我靠在他身上,额头上冷汗津津。虽然又是胃肠感冒的症状,但所幸这次没有拉肚子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和过来。

我知道秦彻还在生气。也许有我竟然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与其他人也有着不寻常的连接与联系的缘故,但更多应该还是生气于我竟然会因为祁煜在画中制造出来的人鱼假象,而对他使用了Evol,限制住了他的能量。

思虑再三,我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心翼翼道:“秦彻……我,我的Evol我还不太会——”

“那你歪打正着的准头还真是厉害,不愧是优秀的深空猎人。”秦彻打断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

“是啊,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确实有可能会与很多人有过关系。你都不记得我了,你当然不是故意的。”

秦彻说话阴阳怪气,似乎是在责怪我。我心里忽然萌生出羞愧,在逼迫我低头,可这真的很莫名其妙,这种谴责在我的逻辑认知中完全不成立。

“所以我凭什么要背负这些呢?”我问道,“那些‘我’是现在的我吗?”

秦彻不说话了。

“你也知道‘不是’对不对?”我继续逼问,“但你就是想证明我还是那个‘我’。”

秦彻忽然站起身,走开了一段距离。可我并不想放过他,于是我在心里将话问了出去:

这难道不是你的执念吗?强加给我,这并不公平。

秦彻静静地站着,看着花坛里的花草出神。

而且,你埋怨我对你用了Evol,就没有想过之前你直接抓取我的芯核能量,我会是什么感受吗?

我持续逼问着。我知道他听进去了,但他没有给我回应。

中央公园里,我们就像是一对吵架的寻常情侣。一丝由于太过平凡而显得太不日常的出离感将我愤怒的情绪从我身体里抽离出去。我静了下来,秦彻似乎也得到了安抚,可我们之间的氛围依旧冷若冰霜。

忽然,我觉得有些饿,想到自己这些天一直住在秦彻那里,这一趟出门也没带钱,于是看了看那边的早餐车,又看了秦彻一眼。

秦彻还是不想理我,但僵持了半晌,终于叹了一声,认命似的去到那边的早餐车随手给我点了一堆东西。

但我倒是……

也吃不下这么多东西。见他把手抓饼、葱油饼、杂粮煎饼、鸡蛋灌饼、红豆薏米粥、皮蛋瘦肉粥、豆浆、油条、茶叶蛋……几乎所有早餐车里叫得上名的食物排排码齐了放在长椅上,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秦彻,我们其实应该好好谈谈。”我说道。

但秦彻不为所动,又晃晃悠悠回到了那个花坛前“面壁”。不知何时,花坛里多了一只猫,看见秦彻也不害怕,喵喵叫着过来蹭他的鞋。

“秦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情感可能只是出于同源芯核能量影响下的吸引力,而非真正的爱情?”我烦躁地说道,“你明明可以随时杀了我,甚至可能杀了我对你的更有利。我也不想影响你。”

秦彻没有回答,开了盒刚买的罐头,蹲在花坛边,逗着猫。但他越是不理我,我越是烦躁。我偏过头去看他,却听不到他任何心声。我有些泄气了,也知道自己刚才说得又有些过分,但刚想再说些什么找补,就见秦彻站起身,向我走了过来。

“你还真是残忍得让人放心。”秦彻冷冰冰道,阴影盖在了我的身上,令我有些窒息。

“放心?”我不明就里,疑惑道。

“你和你之前几任男朋友分手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这种突如其来的‘理智’?”

我张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于是只能不去看他,干涩道:“你还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之间也谈不上分手。”

秦彻冷哼地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有说过‘分手’吗?”

我皱眉看向他,不懂他的意思。

“你我之间,从来不是寻常男女朋友关系可以定义的。”

“那你想怎么定义?”

秦彻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隔了好一会才说:“你在你身体里找到过芯核的影子吗?”

“什么?”我被他突如其来地话题转换问的一愣。

“你认为以太芯核是什么?”

“我……确实没在我身体里找到过芯核,可我之前每次在医院拍片都能——”我顿了顿,“等等,如果真的没有这颗芯核,为什么他们能拍到?”

“都是些异化结晶,被误认为是芯核,不正常吗?”

我沉默。“那……是在哪儿?”

“以太芯核就是我们的灵魂,费宸,在我的眼睛里,和你的心里,我们共享着同一个灵魂,我们一人一半。”秦彻说着,让我觉得难以置信。

“心里?”我反问,“你说在松果体里我还能理解,但……心里?而且,‘灵魂是芯核’,你在讲什么?”

秦彻将手覆在我心口上。“‘芯核’从来都不是有形的。”他说道,“它是我们生命最原始的力量,只有异化才会催生出那些被称为‘芯核’的结晶。你知道,每个人的天赋不同,能量动力中心自然也不同。有的人在松果体,有的人在喉咙,有的人在肾脏,自然就会有人在心脏。”说着,他指了指我。

“而且,那天你不是已经看到了黎深的‘芯核’了吗?”秦彻说道。

我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震惊道,“你是说那个……他头顶的‘冰花’?你也能看到?”

秦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显得我问出这种问题像一个智障。

“那为什么evolver们几乎都有实体的芯核?大家都……异化了吗?这不可能吧?evolver的数量这么大,不可能这么多年了也从未发现过任何一个没有芯核的案例。”我不解道。

“你认为Evol就是什么稳定的东西吗?既然被催生出本不该属于这道肉身设计蓝图的能力,就要时刻做好被吞噬的可能。”秦彻冷漠道。

我深吸一口气,“那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以太芯核。”

我沉默了。

“好吧。那你说,这颗出现在我心脏上的芯核,这个为所有人忌惮、觊觎的‘以太芯核’,它是想让我怎么用它的能力?难道是用‘爱’吗?”我问道。

秦彻没有回答,但我知道他是在默认。

“呵呵,真滑稽。”我嘲讽道,“秦彻,”我又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你会爱吗?”我问道,烦躁,又充满怀疑。

“我会不会我不敢说,但你不会。”秦彻冷冷道。

我语塞,但又想不出反驳的话。

“其实刚才我有想过,祁煜画中那个……‘人鱼’是不是也是以太芯核的一个碎片。”我说道。

秦彻冷哼一声,“以太芯核还没有那么孱弱。”

“秦彻,教我怎么用我的Evol吧。”我不抱希望道。如果他真想教我,又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要我开口求他?

我们之间的交流似乎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境地。争吵、对抗,大多源自于某些意见的不统一,可又会因为一些“哦,他知道”“算了,他又不会改”“想也知道他会说些什么”的心照不宣——比如,我刚刚其实是想追问,到底是以太芯核找上了我,还是我自以太芯核中诞生,这种“鸡生蛋、蛋生鸡”的存在主义疑问——可这样的问题就算我抛出去了,想来他也只会安慰我,以我的个人意志为中心,实际根本不会解决什么问题,更妄论我的不信任与疑惑。于是所有的矛盾最终化成了神经质一般的自说自话,而所有回避核心矛盾的毫无逻辑的发泄看似总能得到回应,但隔阂从未真正消失。

秦彻并不是拒绝沟通的那类人。他很想说,他很想我能理解。我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急迫,但我知道他说不出来。能将问题准确描述出来是一种对头脑逻辑中心天赋要求极高的能力,他尚且不能完全具备,那我呢?就连他所知道的那部分都全然不晓,又谈何描述。

语言,上帝为人类降下的分离精神与心灵,使之相互之间不能沟通的天罚,如今具象化地体现在了我们之间。

我不理解为何我会陷入这么荒谬的境地。我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背负这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错。”秦彻忽然道,“错的是——”

“‘祂们’。”我烦躁地接道,“我说的对吧?你是想这么说吧?”

我语气咄咄逼人,我尖锐刻薄。秦彻又不说话了,他看着我的神情很悲哀。你是在可怜我吗?愤怒又一次窜上头顶。你凭什么可怜我?我攥紧拳头,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你算什么?我从不认为我有资格干涉你,那么你呢?你就有资格干涉我吗?你难道就能从规则的套子中解脱了吗?你到底在高傲什么?

我们之间的共鸣链路已然将我们的手腕紧紧拉在一起,手指已经被勒得有些充血。秦彻在我身边坐下,我瞥见我们相连的那只手,他也在微微颤抖。

我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徒劳无功。我自暴自弃地想,如果可以选择,我既不想爱你,也不想成为自己。

秦彻忽然伸过手把我抱在了怀里。

你在想什么呢?我靠在他肩膀上,神情木然。你为什么不把心声透漏给我?哪怕一点……其实你也没得选吧?如果你能选,也不会再想与我又什么瓜葛不是吗?

“你的Evol……其实很简单。”他回到了之前被我随口提起来的问题上,“任何事情,只要你相信它一定会发生,就一定会发生。”

“又是‘显化’是吧?”我没了脾气,不想再去纠缠唯物还是唯心的问题。“那要怎么做?”我问道,“什么事情都行?”

秦彻嗯了一声。

“没有限制?”

“没有。”

理论上没有。我在心里得到了答案。

“我该不是毁灭过世界吧?”我无语道。虽是半认真猜测、半胡言乱语,但我还是想到了之前在幻觉中看到的那个画面,那个星球解体的画面,那个……我将重剑插进秦彻身体里的画面。

“算是吧。”秦彻轻描淡写道。

“就凭我?”我笑出了声。

“希望这个世界毁灭的人很多。大家活得都很累。‘你’承载的,不止是你的个人意志。”秦彻说道,“只是刚好,你有这颗名为‘频率’的以太芯核。”

“不是‘我有以太芯核’,而是我刚好出现在‘以太芯核’上才对吧!”我尖锐道,“其实我根本不该拥有个人意志对不对?说到底,‘我’的出现才是变数,才是灾难。‘我’就不该存在!”

“秦彻,你为什么会救陈非凡?为什么会给他庇护?你根本就知道他是我奶奶的学生,也知道他在被EVER追查。你就是想从他那里拿到当年独角兽计划的资料!”

秦彻没有否认。而我像是得到了某种鼓舞,继续道:“所以你也别伪装爱我。你真的爱我吗?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所谓的‘爱’难道就不会也像某种‘设定’一样是你不得不遵循的‘规则’?你说你是自愿的,你不想束缚我,但是你真的就没想利用这种牺牲来诱导我的愧疚吗?我凭什么要愧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能得到什么?情感上的满足,能帮你突破壁垒吗?你费尽心思得到我的爱,又有什么用?你不是痛恨‘规则’吗?那你打破它啊!为什么一定要来惹我?”

他完全回答不上来,而我除了发泄似的提问,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忽然,我的心脏又像是被什么揪了起来。

“秦彻!”我怒道。

又用这种方式回避冲突,但熟悉的“触感”令我颤栗,我知道,他又一次捕捉了我的芯核能量。

秦彻的右眼亮了起来,他的声音也在我脑海响起:

……“看仔细了,你的Evol,是这么用的。”……

说着,我感受到了空间的扭曲,看到了我和秦彻牵着手在晴空广场进出于每一家店。他买了很多东西,衣服、箱包、珠宝、腕表……他半跪在地上帮我试穿上一双鞋,是我之前想买但一直没舍得买的那双。他付了款,又拉着我出门。寰飞商厦顶楼那家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的甜品点破例招待了我们。我站在落地窗前,看到了整个临空市的景象。奶油甜腻的味道攀上了我的味觉,我尝到了“我从未吃到过的东西”。是幻觉吗?还是真实?我想起之前在车里我用秦彻的Evol给自己戴上了那套珠宝,可那时我用的是复制,而现在……

恍神间,我们已经牵着手来到了我家楼下。秦彻手里提了很多袋子,大的、小的、橙色的、绿色的、黑色的、白色的……我脚上穿的是之前秦彻给我买的那双鞋,衣服也换了一身休闲的小裙子,不再是出门时那套礼服。

等等!我慌张道。某种忽然抓不住自己的恐惧令我下意识抓紧了身边的秦彻。心脏被提起来的“触感”落地了,他收回了他的Evol能量,而我这时才真实地意识到,我已经切切实实回到了自己家中,就站在玄关里,与秦彻四目相对,身边堆满了刚买回来的东西。而秦彻也换了一身衣服,浅绿色的衬衫卷起,露出了手臂,手腕戴的表应该是我选的,肩膀上还披着一件墨绿色的针织外套。

玄关的试衣镜里映照出了我们的身影,而在那个镜像的世界中,我和秦彻就像是寻常的情侣,照不见我们手腕间那道泛着红光的能量链路。

原来他这么高啊。我茫然地想道。竟然比我的试衣镜还高。

“喂,”秦彻蹙眉叫了声,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哦,抱歉。”我下意识应了一声,后退了一步,没留神,鞋跟被脚下的购物袋绊了一跤。他扶住我的腰,我深呼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刚迷失在了无意识中。

我禁不住伸手去触碰墙壁。真实的触感告诉我,我现在确实是在我家里,而不是在中央公园。我大脑开始陷入宕机,看了看秦彻,又看了看脚边堆着的购物袋。秦彻知道我在疑惑什么,所以也不等我开口,就把所有购物小票还有手机上的消费记录全都递给我看。

是的,这是实际发生了的,不是幻觉。所有一切都在印证这一点。

是时间被频率加速了吗?还是空间被折叠了起来?似是而非的体验模糊了幻想与现实的边界,让我忽然觉得……我抓不住自己了。

“你的想象力,也不是那么丰富嘛。”我强装着镇定,对秦彻说道。“这就是你想体验的约会日常吗?”

“哼,反正不是去抓娃娃和打什么鬼的喵喵牌。”秦彻烦躁道,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我被他逗笑了,但等等——我在笑什么?我又察觉到了不对的气息。

“我们一起抓过娃娃、打过喵喵牌吗?”我疑惑道。

秦彻又不说话了。他的眼睛看向一边,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厌恶。

我好像总是会触发到一些他十分想回答却又难以应答的“机制性”问题。

“哦,那我们现在是还没到那一步。”他想了半天才回道,但话说得十分莫名其妙。

“什么?”我反应不过来,但隐约又好像知道他在指什么。

秦彻似乎还没有从不满的情绪中走出来。是啊,只是一次“不存在的约会”,我们之前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实际的解决。我直觉认为自己应该静一静,去理清刚刚发生的一切和我心中的疑惑,但我和秦彻连在一起,我们之间互通的思绪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即便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我那担心被他窥探、知道一定会被他窥探的心思也足够使我陷入更深一层次的消耗。

还是动起来吧。我去拉秦彻的手,试探性问道:“那我自己试试?”

秦彻挑挑眉,示意我自便。但我一时间又想不到要用Evol做什么。之前,他说我不要去干扰过去,会混乱,可是未来不也是一样混乱?我拉着秦彻进了房间,在客厅里坐了下来,开始酝酿想做的事情。他倒是泰然自若,毫不担心我会带他去哪儿。就不怕我把你送去猎人协会吗?

秦彻嘲讽地哼了一声。

哦,不怕。也对,是没什么好怕的。经历了今天这遭,我也确实不敢肯定协会里就真的没人参与到更深层次的有组织的违法事件里。天行市都已经变成了EVER垄断的“殖民地”了,国家机构里都尚且有腐败呢,更何况一个区区的“协会”?毕竟有些人、有些事能做到今天的规模,怎么可能没人保驾护航?

“想骂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秦彻说道,见我一直没有动作,就把我抱了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里。

“也不是骂你吧。”我说道,“毕竟是你带我见识了新世界。”

“呵,‘新世界’。”他着重地咬着这个词的三个字,很是嘲讽。

我当然懂他的意思,但没必要就此展开深入讨论,那些义愤填膺的愤青言论说多了总会显得很无趣。

秦彻的心情似乎好了点。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我莫名有些怅然若失,就好像一直抓紧我的那根弦忽然松动了,就像个橡皮绳,他松开了一端,弹在了我身上。紧绷时我咬住不放,等松开了才感受到延迟的痛。我是贱吗?但我还是想不到要做点儿什么,或者就这么安静待着也挺好,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和我没了关系。

秦彻完全不给我反应,即便我知道,他一定听到了我的心声。得不到他的信号,我有些泄气,但我也犟了起来,并不想主动做什么。

那我到底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想看到什么样的景象?我不禁思索。既然要试验我的Evol,那……

我忍不住瞟了秦彻一眼,想起了之前在车里,我刚刚回过神时在他眼睛中和情绪里看到的、体验到的欲望。秦彻搂着我肩膀的手紧了一下,我向他看去,索性打开了一点Evol的力量去试探。

“是让你用它制造未来,不让你待在舒适圈继续做你的能量‘放大器’。”秦彻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但声音隐约已经变得沙哑。“你还真是欲求不满。”他捏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的眼睛。“这些天,还没喂饱你吗?”

他在羞辱我,但我并没有因此不高兴。他用手指摩挲着我的嘴唇,我能明显感受到他有了渴望,可他也仅仅止步于此。那个画面是什么来着?秦彻望进我因兴奋而闪动的双眼,被迫随着我的思绪一起拼凑起他曾想隐藏起来的、破碎的欲望。

他将我绑了起来。他将我踩在脚下。他在鞭打我。他在——

等等。我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他在用他的“尾巴”,一遍遍贯穿我的身体。

秦彻少有地露出了因抗拒而扭曲的神情,但他并没有松开我,反而搂得更紧了。你为什么不松开呢?放开我,你才能冷静,不是吗?我禁不住伸手轻轻触碰、摩挲他的身体。

“你怎么也有尾巴?”我揶揄道。

“我没有!”秦彻否认道,沉闷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吼,“至少现在没有。”

“哦,”我敷衍地应道,“还以为你也是什么‘人外’呢。怪老套的剧情设定。做人不好吗?”

秦彻没有回答,但他紧绷的身体在释放能量与我做对抗。他明明可以直接压制我的。他的Evol毕竟比我现在强得太多。但他没有。

他想放权给我去做,却又不想妥协。放权?我捕捉到这个尖锐的词汇。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与我相抵触的能量场,仿佛是一层软软的、硅胶似的壳笼罩在他的周身。我伸出利爪去戳、去抓,但每一次碰触都会让他十分抗拒。所以你凭什么会觉得我想做的事必须要通过你的“放权”才能实现呢?

“其实你的遭遇应该和我差不多才对。”我说着自己的猜想,无关欲望,但却将自己柔软温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继续突破他的边界。“既然我们共享、平分着同一个灵魂,既然一切显化都是内在的外应,那么我们之间,也不该有那么多不同。”

“你也是试验体吗?”我问道,“你也是试验体吧。”

秦彻没有回答。我知道他被我困在了欲望的幻境里,用一把名为理智的锁将自己关了禁闭。现在这把锁的钥匙在你自己手里,为什么不打开它呢?

秦彻的身体在发着抖。我稍稍欠起身,想轻轻亲他一下,再给他一点刺激,但他却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这样对他于我而言难道有什么好处吗?我禁不住反问自己,想来他也想问我这个问题。但是,没有,我只是好奇,只是想做。我喜欢看人的反差,喜欢看高傲的人卑微,喜欢看节制的人疯狂,喜欢看无畏的人求饶,喜欢看信徒亲手杀死自己的信仰。但秦彻是一个始终站在灰色地带的人,他高傲但又从不惧卑微,他节制却又从不回避疯狂,他从未自认无畏,也从没有信仰……他好像没有反差,只有中和了一切的终点一般的平静。那便分裂他吧。我想。将统一的混沌再次分裂出对立的二元,在极端的爱与极端的恨里表达情感,在极端的柔情与极端的冷酷里展示迷恋。你不是爱我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样子。

“你事事都想与我竞争,但主动放弃权力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他毫不留情地戳穿道,粗重的声音裹挟着滚烫的气息吹拂在我耳边。我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抱住他。

“可是,如果能掌握你的情绪,这难道不也是权力吗?”我说道,且十分自信地认为这句话中,我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爱意,但秦彻似乎很抗拒,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但并不疼。他舔舐着那块肌肤,更像是一个深吻。

“佛教道教似乎都有元神的概念,”我说道,“那么你的元神是‘龙’吗?”我在他头上比划着双角的形状,继续自说自话,“我之前就在你身上看到过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有角,有翅膀,有爪子,有尾巴……那么你是哪种‘龙’?西方恶龙?唔,不太像……那太低级了,你不是那种会失去自我被欲望奴役的人,也不该成为别人英雄之旅的垫脚石。你看,你到现在都没有对我妥协,不是吗?”

秦彻的呼吸变得急促。我真是个恶人,我在拉着他下坠。

“听说龙也是分种类的,”我继续道,“白龙、金龙、青龙、蓝龙、红龙、黑龙……据说东南亚那边龙蛇常常混为一谈,那么你算是龙还是蛇?我还听说有人是组合的!之前就有个博主说,有一个女明星的元神是狐狸脸、蛇身、有翅膀的形态。那么你是哪种?也是组合的吗?还是说,那些都只是千变万化的‘法相’之一?那么我呢?与你共有灵魂的我,也是‘龙’吗?”

秦彻没有回答。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的身体很烫。我用指尖一圈一圈抚摸着他的耳廓,就像与法海斗法的青蛇,想象着将自己缠绕在他身上。

我和他的缘分确实不是一周前刚刚开始的。我终于确切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也终于敢笃定这一违背唯物论的认知。那些我通过他看到的碎片画面被我一点点拼凑了起来。我的手抚过他心口曾经插着那把剑的地方。是我把它拔出来的,也是我把它插进去的。

可是我没忍住,嘲讽地笑了一声。“你是在演《鬼怪》吗,秦彻?”

我的表情很夸张。我能通过他的眼睛看见自己的脸——一边眉毛很怀疑地蹙起,一边眉毛很轻蔑地高高挑起,嘴上一边说着不中听的话,一边还弯出一道……很玩味的弧度,就和他平时嘲讽我的样子一模一样。

秦彻显然被我这样子激怒了,但我潜意识中知道那个落在所谓的深渊里的、泥泞的模样也并非他所愿。他受到了侮辱,被他最瞧不上的人事物操控、摆弄,他被迫失去自我,被迫沦为无意识的奴仆。这是他极力回避的部分,是他抗拒被设定成的样子。可我现在冷静不下来。这些太新奇了。我只想再挑衅一些,撕开这一层表象,去看看更深层的他是什么模样。

于是我忽略了,为他带来厄运的,为他真正带来厄运的——那个人,原来其实就是“我”啊。是“我”忽视了他的人格,成为了奴役他的“欲望”。而我自以为无心的、自以为他也无所谓甚至也会喜欢的“玩笑”与“情趣”,字字句句都变成了那把锋利的重剑一遍又一遍地插进他早该愈合的伤口,将命运引向重蹈覆辙的旧路。

“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他的声音颤抖,在留恋里混杂着恨与愤怒,拨动着我兴奋的心弦,“那我当然要尊重你。”他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语气逐渐冷却,“不过我希望,你最好是能接得住一切可能。”

接住?我当然接得住,这就是我要看到的,我为什么接不住?然而不等我有所反应,瞬间他反客为主。我的心脏又一次被提了起来。

“等一下。”我慌张道。不是我来主导这次的频率吗?怎么权力又一次流到了你的手里?

“怎么?我顺应了你想要的,你不高兴?”秦彻迅速找回了状态,拎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沙发上丢了下去,坐起了身。

他的动作算不上轻柔,而我从沙发上跌落后,同时也是一瞬间,双手双脚就被他束缚了起来。我们之间的共鸣链路不知何时攀上了我的脖颈,就像一个项圈,伸出了一条“牵引绳”连在了秦彻的手上。

秦彻绷紧了那根“牵引绳”将我猛地向前一带,我立刻趴倒在他脚下。我头脑一懵,这一系列动作的发生不过几秒之间。我下意识想爬起来去看他的表情,但他一脚就踩在了我的头上,把我死死地按在地上。

和想象中的画面一样。我木然意识到这一事实。

所以我是成功了?即便细节似乎有些出入……

秦彻打了个响指,用Evol将我的衣服剥去,将我赤身裸体地压在地上。我的心跳速度骤然升高,兴奋令我颤抖。我期待地等着他下一步动作,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如此静置中,我有些情难自禁,甚至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呻吟着,邀请他。

我感受到了体液从我的阴道中流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想要,我十分想要。我想他插进来,我想他把我按在地上、桌上、床上、门上、墙上,从前面、从后面、从上面、从下面狠狠地操弄。我想象着他猛烈撞击我身体的触感,想象着他双手紧扣住我的脖子将我一次一次拉扯到死亡边缘的刺激。把我玩坏掉吧。我陶醉地想着,渴求着,竟然在毫无直接接触的情况下抵达了高潮。这种奇异的感觉令我颤栗,快意满足了,但身体从未被填满的空虚感立刻吞噬了我,想要更多。

“你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你也尝尝这种感觉。”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操控着我的Evol又一次将我的欲望放大、提升了一个限度。一瞬间快感冲破天灵盖,我毫无意外地再次攀上高潮。然而失神间,又有来自其他时空的画面在我眼前展开了,叠加在现实之上。

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过的事?

过去又或是未来?

画面里,我没有被他踩在脚下,我是被他用尾巴缠着吊了起来。我赤身裸体,我伤痕累累。而他躺在下方一个石台上,冷漠地看着我,用同样的方式令我反复高潮,吸食着我不断向外泄出的性能量。我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在因为高潮而痉挛,潮吹喷涌出的液体滴落在他身上,他用手沾了一点,送到嘴边舔了一下,露出了一令个我陌生的邪气的表情。

真是错得离谱。我崩溃地脱口而出。

……“哪里不对?你不是很喜欢吗?”……

秦彻来自现实的声音钻进我的脑海。

哪里都不对!我高声驳斥道。那根本就不是你!你根本,不会这样对我!

……“哦?你很了解我吗?”……

我颤抖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如果还算得上“人”。秦彻的冷哼声在我脑海中震荡,于是他的痛苦与怨恨都随着愤怒一起不假掩饰地传递给我。一瞬间,我竟有一种作为霸凌者的羞愧,甚至再难分辨出他情感中那丝令我得意的爱与迷恋。

可明明我才是性暴力的受害者吧!我身体摆动的幅度变大了,但越是挣扎,快感越是剧烈。

……“你还真是擅长装可怜。”……

秦彻嘲道。一颗硕大的眼睛在层层现实之间出现在我的头顶上方。又是那颗“红巨星”!是秦彻在看着我。

眨眼间,我的意识又回到了我家客厅。我的身体在因渴望而不自觉地蹭着地面,那捆绑着我双手、双脚的能量链路也跟着收紧了,我的挣扎被束缚在他用能量规定出的狭小空间内,而他就坐在沙发上踩着我的脸,看着我在他脚下因欲望而扭曲的身体,在他对我身心的双重控制下,在幻境与现实中一遍一遍自我高潮。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双腿控制不住地抽搐。余光隐约看着墙上的时钟过去了一个小时,我就这样被放置着折磨了一个小时。可他又总会留一处清醒的空间给我,有时是干涩的身体,让我疼;有时是叛逆的精神,让我反复自我审判,自我厌弃;有时,又是委屈无助的情绪,让我哭,让我哀求。而他,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从未向我传递过哪怕一句心声。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一个小时,还不够泄恨吗?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一丝神智从泥泞的肉体中脱离,来到了秦彻身边,看着他,感知他,探究他,甚至就跳脱在他的旁边,随着他的视角审视着我自己。

忽然,他挪开了脚,拍了拍膝盖。哦,是让我过去,但我现在根本站不起来。于是我把身体蜷曲着,尝试着爬起来,但下半身的痉挛抽搐让我又倒了下去。而后,我只好一点点爬着挪了过去,靠在他腿上,把脸搭在他的膝盖上。他一下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发,似乎是在奖励我乖巧、听话。但那种因不由自主的生理性行为违背了精神原则所带来的不舒服的质感又一次绞在了胃里,那种与厌食相仿的感觉,强迫性地让我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贱吗?我如此这般卑微真的值得吗?我到底爱他什么?我是真的爱他吗?还是吊桥效应?那么他呢?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他又是真的爱我吗?

秦彻忽然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提了起来,使得我因挣扎而扭曲的脸毫无隐私地展露在他眼前。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连眼神也收了回去。不知我探究的心理被他看破了几分。他那么熟练,想来早就透彻了吧。所以是我的疑问又触怒了他?我原本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他的小秘密,可以在这场竞争中抢占上风,却忘记了他在更早的过去就已经悉知我灵魂里每一处潜意识与无意识中的罪行。

但直到现在,我仍没有反思。危险,只令我更加兴奋。

秦彻按着我的头,把我的脸贴到他下体的位置。炽热的坚挺在裤子上支起来了一个小帐篷,隔着布料杵在了我的脸颊上。他想让我帮他把裤子脱了,给他口交,但我双手被绑在身后,就只能用嘴。

用嘴解裤子的速度非常慢。甚至只堪堪咬开一个腰带,我就被裤子上的扣子难住了,怎么咬也没有办法把它解开。秦彻有些不耐烦。他抽下裤子上的腰带。我猜到他要干什么了。我呼吸变得急促,在期待与恐惧的双重夹击下,身体有些微微发抖。但我又是在引诱他的,甚至身体在我意志下达了这个指令前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将腰背扭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嘴上仍旧努力地解扣子,心里却在兴奋地叫嚣着:打啊!快打啊!快打死我吧!可即便做足了心理建设,当腰带抽下来时,我还是止不住颤栗,疼得尖叫出声。

扣子开了,秦彻的情绪有一瞬的晃动,让我短暂地拿回了一点我的Evol能力,于是我尝试探入秦彻的情绪,用它去放大他的感受,想从中窥探他的真实想法。

“你还是这么不知悔改。”他的声音响起,说出了这一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

但我此时绝不会认为这话“珍贵”。我一时气血上涌,愤怒也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悔改’?难道这一切错——”就只在我吗?

话没说完,我的下颚就被他掰开,他的阳具插了进来。秦彻用行为给了我他的回答。是的,他认为这全都是我的错,认为是我的引诱让他变得暴虐,是我的忽视、我的曲解、我的自私、我的索取、我所有一切不顾他感受的自我陶醉与幻想的操控让他憎恨、厌恶。

但委屈还是令我泪意上涌。

“你真的很恶劣。”说着,他抹去了我眼角的泪水。“我确实没有必要爱‘你’。”他开始回答我一直以来徘徊于心的疑问。

“你觉得,‘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去爱?”他把皮带换成了马鞭,拍打着我的脸颊,一下,一下,又一下,甚至一次比一次更用力。

“‘你’不过是把我当做欲望的载体,自以为是地把我捏造成‘你’想要的模样。‘你’认为我是猫,我就必须是猫;‘你’认为我是‘龙’,我就必须是‘龙’。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他捏着我的脸颊,语言甚至比耳光更令我煎熬。

“真可笑。‘你’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感受。‘你’爱的只是自己的欲望。就包括你写下这段话时,不也是满满的自以为是?”

心跳似乎在此刻停止。我忽然开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我不想哭,我不该哭,我只知道他说的不对,我该抗争,我不该示弱。我想吐出他的阳具,想大声否认一切他对我的指控,但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而是直接按着我的头把我压了下去,单方面地宣判了我的罪行。

那么你又可曾给过我机会去了解你?你又是否哪怕一次地对我直白袒露过心迹?我几近歇斯底里,但说不出一句话。

阴茎又一次捅进了我的喉咙,我干呕得想吐,嘴巴也被干得麻木。但就在我以为自己失去知觉时,我的口腔感受到了他些许细微的搏动。要结束了吗?快结束了吧!我祈求着。可能是察觉到我肠胃有异,他松开了我,但依旧泄了一点在我嘴里。

“咽下去。”他命令道。

我僵持不动。是,我是吞过精,但不代表这次我依旧会从令如流。

叛逆心被激起,我不想听话。于是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头仰到了最大限度,手指关节用力滚动我的喉咙,想逼迫我咽下去,但我还是倔强地流出来了一点。

“就这么想让我惩罚你吗?”他拭去我嘴边的精液。温柔吗?温柔。但是他手中的皮鞭并没有让我得到意料之中的怜惜。

脖子上的共鸣链路被他勒紧了,接着他又用Evol幻出一条尾巴将我卷起,一如刚刚幻象里的姿势,他靠在沙发里,仰着头,“观赏”着被吊起来的我。

他拿着马鞭顺着我的身体线条描绘,虽然抽打我的力道不至于让我皮开肉绽,但疼痛依旧让我频频战栗。我的腿被他分开,尾巴尖蹭着我的阴蒂。或许我对BDSM只是叶公好龙,一开始的期待与兴奋早已消失殆尽。可我虽然抗拒,但我那已经被榨干的身体却还是不争气地又一次起了反应。

“秦彻,我们……谈谈,好吗?”窒息中,我挣扎着哀求道。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会有什么误会真的解不开,有什么问题说开不就好了?说开了,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总好过相互折磨。但他根本不理会我。

“还是说,你自己也理不清?”我继续揣测。

秦彻蹙眉。

“呵,那你想要的‘自由’还真是空中楼阁。”他的态度激怒了我,于是我不遗余力地讽刺道。“连你自己都描述不出来,还想我理解你?凭什么?这不公平!”我声音嘶哑,几乎用尽全力喊了出来。但忽然,他用尾巴拉着我向下坠去,将我撑开的阴道对准、落在了他的阴茎上。

失重与瞬间被撑满的强烈刺激令我禁不住尖叫。我眼前出现了短暂的失明,黑暗中,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拉近,我感受到了他喷洒在我脸上的炽热的鼻息。

“公平?你和我说‘公平’?那有谁在乎过我的公平?”

“我在乎!”不等他话音落地,我脱口而出。视力恢复了,我看见秦彻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也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了残忍的冷漠。

“可你又能做什么呢?”他嘲道。

我无言以对。的确,我的力量不如他,能力不如他,权力、资源也不如他。除了“爱”,我好像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可就算是“爱”,也在刚刚被他否决。

眼前的秦彻与幻象中那个长着角的“龙”重叠。是什么让他面目全非?是什么让我们面目全非?我们眼睛对眼睛、鼻尖对鼻尖,我似乎曾对他的眼睛起过贪欲,但我现在忽然很想吻他。

然而不等我反应过来,秦彻操着尾巴就开始卷着我上上下下地抽动起来。阴道中的爱液被他操弄得噗嗤噗嗤地发出淫秽的声音。他的速度很快,捅得很深,但他似乎对我的阴道表现并不满意,于是用Evol猛地收紧。阴道一遍遍被不断撕裂的疼痛惊出我一身冷汗,而他的行为又如此熟练——这是他做过的事!恐惧这才后知后觉爬上我心头。

我一直以为秦彻在性方面是个服务性很强的人,即便我总是摆出一副任人支配的模样,也只是在释放我想要更多的信号。他尊重我,所以并不会真的伤害我。我以为我们是和谐的,他总是能满足我的需求;我认为他也是享受的,他的喜悦与满足总不会欺骗我。

但现在,我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工具”。他仰面靠在沙发里,舒服的呻吟声溢出了喉咙。这是我没有见过的样子。他情难自禁,竟然将尾巴连同阴茎一起插进了我的阴道里,并将能量态的尾巴又膨胀了一分。疼痛令我尖叫出声,我禁不住剧烈挣扎,想挣脱他的控制,于是他将圈着我腰的尾巴锁紧,几乎将我拧断,威胁着我、惩罚着我,甚至又将插进我身体里的尾巴膨胀了一分。我有些崩溃,但不得不承认我又着实喜欢他这个样子,他这个表情。我不敢再动了,只得默默承受,但刚想开口求他能不能玩够了就拿出去一样,嘴巴里就被他用Evol幻出的阴茎塞满了,一直捅进了喉咙里。

上下同时抽动的感觉冲击着我的神经。这些我原本以为只会出现在3P、4P里的方式,现在被秦彻同时满足。羞耻吗?或许有,但快感更快一步抵达,又快要再次高潮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他忽然说道,又用Evol幻出了一根插进我的后庭。

我瞬间剧烈抽动起来,强烈、绵长的快感令我一股一股地喷出爱液。我不能自已,溺了秦彻一身。

“还真是淫荡。”他“赞赏”道,捏起我的下巴,欣赏着我因高潮而失神的脸。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啊,他骂的也没错。被Evol阴茎撑大的嘴巴,因无法吞咽而流淌出来的口水,迷离的眼睛与眼角的泪……是啊,是挺淫荡的。

他揉捏着我的乳房,力道很大,疼,但不足以痛苦。然而忽然一阵刺痛令我蜷缩起身体,他刺破了我的乳头,穿进去了一个环。可这一波疼痛未消,我的心脏又一次被他抓住。灼伤的痛感在心尖蔓延。你在干什么!我痛苦地呜呜乱叫。但嘴里和后庭的Evol阴茎此时也如同射精一般射出一股能量,顺着食道、肠道进入我的身体,流淌进每一寸经脉。内外在同时被侵占的感觉实在太过异样,我浑身的血液连同五脏六腑开始沸腾,痛感几乎令我昏厥。

“想知道我刚刚做了什么吗?”他抬起身,附在我耳边说道,“一个‘礼物’,我在你心脏上写下了我的名字。怎么样?喜欢吗?”说完,他靠回沙发上,得意地看着我,看着他的“作品”。

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做出回应了。额头上的冷汗开始被高热的体温蒸发掉,整个脸上的皮肤都收紧了。难受。我现在除了难受,再无快感。阴道里的体液润滑也快干了,现在粘稠得就像个吸盘,紧紧地裹着秦彻的阴茎。但于我而言,这种疼痛的摩擦,却给了秦彻更紧致的体验。他太舒服了。他的眼神开始失焦。他把他的体验通过共鸣传递给了我,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把他伺候得很好,他满意极了。

原来人格主体性不被尊重的感觉是这么糟糕。

你难道不喜欢与我做爱吗?我茫然问道,用残存的逻辑神经尝试寻找问题的根源。

喜欢。他如是回应,没有声音,只有意识。

那你为什么……你是不喜欢为我服务吗?

不,我无所谓。

他抬手按着我的脑杓,逼迫我与他对视。亮起红光的右眼再次将我带入幻觉,我们跌落在夕阳下的花丛里。

这里似乎是叫塔尔城。记忆里他说过“塔尔城的鲜花也可以只为你一人开放”。可我不需要啊秦彻。我不在乎这些外在的、表面的东西,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短暂的抽离,将我疼痛的灵肉安抚了下来。我抚摸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唇角。

秦彻回应着我,将我垂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他悲伤地看着我,他看起来像是要碎了,但又好像并不指望我能理解。

他在对我说着什么,这句话很长,没有语言,只有抽象的意识,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去理解,但就在我以为自己就快要找到头绪了——

忽然,敲门声响起,倏地将我从幻觉中抽离。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秦彻进攻的动作停了,看向了房门,又转过头看着我。忽然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变得很恶劣。瞬间我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即刻疯狂挣扎。

“费宸?是你在家吗?我刚刚听到你家好像有声音,是你回来了吗?”

是沈星回的声音。我对着秦彻摇头。

不,不行,这绝对不行。

但秦彻置若罔闻,将我翻了个身,放在地上,改作后入,一手捏着我的脖子,一手锁着我的手腕,逼着我就往门口走去。我仍徒劳地抗拒着,直到他把我按在门板上,我再也不敢动弹。

……“开门。”……

不是意识,是他明确的命令在我脑海中响起。我只觉得荒唐。

他抽插的动作很轻缓,我知道他在给我留有余地,于是我僵持不动。开门?那绝不可能。即便当下我落在你手里,但我的尊严谁也不能侵犯。秦彻冷哼一声,惩罚似的用力撞了一下。我有些紧张,可防盗门质量很好,几乎没有声音,但他的尾巴尖撞到了宫颈口,撑开了一点。

秦彻!我倒吸一口气,在心中惊呼,脚尖使不上力气,瞬间浑身瘫软。

猫眼中,我看见沈星回停下敲门的动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搭档?”

他听到了?我呼吸一滞。

然而恍惚中,我又看见了过去与未来。秦彻说过,我还会记起更多,我也期待着记起更多,但绝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挣扎着想恢复理智,我要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我要离开现在这个危险的境地。但同样的姿势,我被秦彻按在一间狭小的塔楼石室的门板上,毫无还手之力。这里很眼熟,只有斜上方天窗透射进来的日光。等等,强奸?这里是我之前看到过的场景!

黄昏的钟声响起了,巨大的声响震碎了我的理智,掩盖了我罪恶的呻吟。腐朽的门缝里,我看见沈星回服饰华丽,高贵圣洁,宛如天使。他与这里格格不入,他银色的头发正映出太阳的暖光。为什么他也在?难道我们也曾有过故事?想要跪倒忏悔的冲动如此强烈,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我对光明的渴望,但我与光明一墙之隔,却深陷身后的黑暗,不能自已。

可那身后的黑暗啊,它并不是秦彻。它只是被捏造成了“秦彻”的形状,投射着我的欲望。

“这就是你的未婚夫?”秦彻在我耳边挑衅道,滚烫的鼻息混杂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喷洒在我颈间。“可你想要的权力,他给得了你吗?”他死死掐着我的脖子,令我在死亡边缘徘徊。

“说得好像你就能给我一样。”我听见自己反唇相讥,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的侵占。我自认为已经拿回了理智,却仍旧无法从场景中醒来。

“但我可以把他们都杀了——”秦彻的声音如梦中呓语,每一个喘息都陶醉在我的身体里,“直到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只有你。”

“这就是你理解的权力?”我不遗余力地嘲讽道,听到了来自两个时空的声音在此刻重叠:

“没有人心做基的王座,秦彻,你的权力——”

……“你想要的‘自由’——”……

“——还真是海市蜃楼。”

……“——还真是空中楼阁。”……

我闭上眼睛,几乎放弃了挣扎,不想再探究自己到底是谁、到底做过什么、到底想要什么,只想象着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逃避着一切可能遭受的伤害。

“那么他就能给你吗?”秦彻操控着我,迫使我睁开眼睛看向那道门缝,和门外的沈星回。“他就能将王位拱手让给你?”说着,秦彻甚至笑了起来。

门缝里,沈星回似乎感知到了黑暗中的我的存在。他幻出了一些光子,要将之射入门缝,查探究竟。我下意识想往后躲,但身后是我此时此刻最想逃避的秦彻的怀抱。

“别太高估了你的‘爱’。”秦彻说着,张开一个能量场域,吞没了所有的光。

钟声停了,沈星回的光子终究是被吞没在秦彻制造的黑洞之中,但秦彻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中响起,代替了钟声回荡。

“在权力面前,‘爱’?不值一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的视觉神经被他的话语冲击得无法聚焦,大脑神经绞成一团。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已然失去身心灵全部主导权的我,又一次在秦彻的攻势下被迫高潮,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我终于被拉回现实。

出离的瞬间,我意识到这是反击的机会,企图趁机从秦彻那里夺回Evol的控制权,想调用Evol影响频率干扰沈星回的行为判断,让他离开,但能量刚有些运转起来的迹象就立刻被秦彻打散。心脏被揪起来的感觉又一次袭来,我的芯核活力被秦彻直接降到最低。我的知觉如同方才在幻境里那样开始变得迟缓,只余下动物本能。他在反复按着我心脏上他之前刻下名字的那里,我呼吸困难,但我不再乞求,也不再有所反应。我趴在门板上,就像个死人。

沈星回迟疑了,又敲了几声后,停了下来。但我刚松一口气,以为他要走了,他忽然抬头看向猫眼,就像是看见了猫眼后的我一般,而后打开密码锁开始输起密码。

“他竟然知道你家密码?”秦彻危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只是麻烦他在我不在家时,帮我照顾一下我的花。”我解释道,十分苍白无力。

秦彻回头看了眼阳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但我已经不再关心。

沈星回密码输错了几次,警告提示音响了,却并没有令我松一口气。

故意的。

沈星回他知道了。

他知道我在家,知道我可能带回来了什么人,知道了……我可能在做什么。我崩溃地揣测着,甚至是笃定。是的,两个世界,两个时空,他都是知道的,或是出于情面,或是出于尊重,他本可以直接破门而入的,但他选择不去戳破。可他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眼睛就仿佛这世上最大的酷刑,于是所有任何可能残存的情趣、情意在这一瞬消失殆尽,我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抗拒秦彻。

沈星回没有再继续输密码,只是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我的芯核能量被秦彻压制着,无法动用Evol去探知他的心声。我手足无措。可明明在遇见秦彻之前,我就是这样蒙昧地过活着的呀,怎么现在却已经不再习惯?他在想什么?他真的猜到了吗?下垂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睛。他总是这样面无表情。他应该不在乎吧?我想。反正只是同事,除了搭档和邻居,除了刚刚看到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过去”,我们之间……好像也还没那么熟,不是吗?

半晌,他最终合上了门锁,转身走了。

沈星回离开后,我彻底泄了气,投降了。是啊,我根本反抗不了,甚至还要为秦彻这一次顺应我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感激他,那我还挣扎什么呢?

我闭上眼睛,靠在他肩膀上。但秦彻却倏地从我体内抽离,并撤走了所有Evol幻化出的器官。没有了支撑的我,直接摔倒在地。

身体上的疼痛令我蜷缩,心灵上的痛苦令我绝望。我躺在地上没有动,等待着他下一步掠夺,却迟迟没有等来他的动作。于是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甚至不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我见他一直没碰我,便从地上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我们之间的共鸣链路不知何时消失了。我不知道秦彻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我不想提醒他,我只想把他赶出我的家。但我知道在这种力量悬殊之下,我现在这样做只会引起他的猛烈报复。

行,那我走,去哪儿都好,我不想再见到他。可就在我刚要开门出去时,秦彻忽然用Evol把我拽了回去,从背后抱住了我,钳着我的手与我强制共鸣。

“你——”

那条熟悉的能量链路再一次出现在我们手腕之间。我顿时失去了任何挣扎反抗的欲望。

“其实你根本就知道这玩意儿怎么解开、怎么连接吧?”我冷笑道,“既然你的Evol是能量操控,我之前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这可能……根本就是你故意制造出来绑住我的。”

秦彻没有说话。

“是啊,以太芯核之间的连接不存在断开,那又何必再用一条有形的链路来束缚?”我继续说道,“你是觉得,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我记起你,让我们回到过去的关系吗?可是,秦彻——”我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们真的有回到过去的必要吗?难道我们以前就没遇到过这种问题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矛盾一直解不开,可能就是因为你的选择,而不是我?因为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秦彻的身躯有些僵硬。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却也固执地不曾松手。

“其实想起来,你可能也没做错什么。”得不到秦彻的回应,我的话又一次变成了自言自语,“可我呢?我做错什么了吗?难道我们每一次开始,都是我引诱的你吗?你就没有引诱我吗?还是我曾经对你说过好话?但我哪一次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还不能接受?身体、情绪、理智,是,我承认我做不到知行合一,我不会爱,我引诱你了,我有罪,我让你痛苦了,所以秦彻……我们,可能还是不合适。”

秦彻的身体垮了下来。他的怀抱松动了,我感受到他在颤抖,但我还是没舍得直接推开他。其实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再否认我对他的“爱”,即便只是始于肉欲的迷恋,但现在,这份以情欲为包装的“爱”将其写满了伤痛的内里向我展开,我真的能接下吗?我想,我至少能选择拒绝。

秦彻紧紧地抱了我一下,将我松开。能量链路断了,我推门离开。

离开了秦彻,就连空气流过皮肤的触感也跟着改变了。衣服穿少了,我有些冷。我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却又令我感到陌生的残酷的世界。黄昏了,这一天又要过去了。我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如同行尸走肉。

我难道不应该为解开束缚而庆幸吗?我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回到了临空市自由的阳光下,我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呵,庆幸;呵,高兴。这种情绪离我太远了,我庆幸不起来,也高兴不起来。剧烈的痛苦将我淹没,Evol不稳定的波动在我心口处跳跃,我又一次触碰到了异化的结晶,它们生长在他之前留下的痕迹上压迫着我的心跳,我喘不上气,只觉得灵魂被紧紧扼住了咽喉。

但我又能去哪儿呢?我想尝试搜寻一处能给我安全感的去处,可我根本没有地方去。朋友家?以我现在的状态和样子,突然造访只会给彼此的友谊增添不必要的负担。要么去住店吧?但我还没带钱。

我又忍不住想起哥哥,想起奶奶。如果他们还在,我总还有个容身之所。可现在,我是孤身一人,甚至连秦彻这边的关系也没维护好,唯一能追查下去的线索也断了。

想着,我在马路边上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把脸埋在腿里。

有路人来问我是否需要帮助。她看见我身上的痕迹,以为我受到了家暴,我有些尴尬,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现在不想去想秦彻的事。与其探讨他是否对我造成了伤害,我宁可希望从未认识过他。

可是又怎么能忍住不想呢?

我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是的,我看到了,我看到我们曾在一起过。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他变成了一条长着蝎子尾巴似的“龙”,他救了我,我救了他,他想杀了我,但最终我杀了他。欲望、贪婪,这两个被无节制地重复着的词。它们就像某种咒语般的精神烙印,却只是存在,而没有逻辑。它们仿若一段被植入的病毒,机械地执行着要将我们变成傀儡、变成行尸走肉的指令。爱吗?我矫情地哭喊着什么“我的龙死了”,像花千骨一样诅咒着他“灵魂永不灭”,但满眼无根据的金钱物质欲望,在放纵之下,我只看到了好肤浅的思想、好表面的爱。可是他爱我,为什么?他恨我,为什么?还有他认为的,我不配去爱,到底为什么、凭什么他会觉得,是我造成了一切?

怎么?你的“命格书”是我给你写的吗?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被困住的,又何止你一个?明明与我无关的事,凭什么也要把我困在你的命运里?

我也想自救啊。我就是在自救啊!可是你呢?你自诩跳出了规则的无意识掌控,口口声声说“爱”我,口口声声说想拉我出来,但你想把我打回过去的所作所为又真正起到爱我的价值了吗?口是心非的你又凭什么否定我的“爱”?你说我没有资格,那么你呢?你就那么高尚?你就有资格了吗?

激动之下,心跳过速的感觉就像灵魂出窍。我的心脏抽痛不止。晚霞的尽头,残阳逐渐隐藏到了云层之中。阴郁的气压令我愈发喘不上气。我大概是要猝死街头了吧?那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为我的死亡而伤心吗?或许有吧,比如黎深。成为他医疗生涯里的败绩,他应该会很惋惜。

要不……我去黎深家看看?我突发奇想道。他总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吧?也不会问我太多。他是个很注重个人边界的人,而我只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或许睡醒了第二天就能知道解决的办法了。

但到了黎深家,天已经黑了。我在门口站了半晌,才鼓起勇气敲响了门。然而敲了半天,却无人应答。哦,还在医院加班呢吧……但一次勇气并不足以支撑我再去到医院找他,于是我又离开了。

夜色里,伴着街边的霓虹,我像个无业游民,徘徊、落魄。秦彻应该已经走了吧?我麻木地往回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公寓。但打开门,借着楼道里的灯光,我看见他竟然还在原地,就在之前离别的那个原点,他坐在那里,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刚开门的我。

一瞬间,方才被压制下去的情绪从胸口喷涌而出。疲劳使我无瑕顾及那都是些什么情感,我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止不住颤抖。泪腺在膨胀,我并不想哭,却止不住流泪。终于,我扑了上去,抱住了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但我知道他想说,因为我清晰地“听”到了他在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们之间的以太能量似乎链接得更为直接了。原来人不用说话,也能感受到声音的沙哑。我用力捶了他一拳。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难道要去N109区吗?”我怒道,一边挣扎一遍拳打脚踢,想将一切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

然而秦彻没有躲避,任由我乱抓乱打,用身躯承载着、包容着我的一切。可你没有必要这样!我再一次提出我的质疑。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之前的“过失”吗?我抓着他的衣襟,身体在颤抖。我不知道他是否能理解,所有他对我的包容、迁就,都不是我所想看到的。我想看到更鲜活的你,想看到你的拒绝、你的选择,想看到你真正热爱你所成为的模样,想看到你不再顺从我,想看到你可以放下一切离我而去,想看到你热烈地去往那个美好的充满光的能实现你理想的未来。你干嘛不走呢?为何还要在原地?事到如今,你既然也已经承认没必要爱“我”,而我也选择不再受制于你,那么我们的关系还有什么维持下去的必要吗?就因为以太芯核的“羁绊”?那我们这样又算什么?

我将自己埋在秦彻怀里,贪恋着他身上的味道。或许我再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我是个本能的动物这一本质吧。我的身体比我更加清楚我对秦彻的渴望,甚至无关情欲,我只想这样抱一抱他。温情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我的理智,就像深冬里梦醒时分的暖床,其实不起床也无所谓的吧?或许我的理智才是不应该出现的“肿瘤”,它阻挡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不可逾越的隔阂。

我双手环着秦彻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而他放在我后背上的手很温暖,没有像之前那样简单粗暴地用能量的直接传递给予我安抚,只是这样摩挲着,只是单纯的眷恋,我便会觉得鼻子发酸,眼泪更止不住了。

他似乎一直在说:我在,我在,我在。可是……你在什么在呀!你还不如走了算了,明明都那样对我了,还要惹我投怀送抱,令我难堪。我吸着鼻子,用力抱紧他的腰,想起来他之前用尾巴卷得我腰腹快断裂的痛楚,便报复性地更用力一分。

秦彻吃痛地嘶了一声,捧起我的脸,擦掉了我脸上的眼泪。我脸上应该还有他之前留下的印子,他抚摸着之前激情时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那些吻痕、咬痕,还有被腰带、马鞭抽打过的痕迹。他很抱歉,他想说对不起,但我迅速以吻封缄。

我无法面对他说对不起,我很矛盾,有些话我知道他该说,但我并不想听,所以这一吻很深,我很着急,更险些直接上牙啃。

“其实……我想去的未来也可以有你。”连续深吻的间隙,秦彻在我耳边回应道,甚至说得有些小心翼翼,他拿不准情绪暴涨之下的我是否会拒绝他,而他又是否能承受,但他避开了我想逃避的问题,我很感激。

“我的未来和你的未来不见得就一定是相悖的两条路。”他伸手按住了我的唇,制止了我的索吻。

“你更渴望未来还是当下?”我忽然问道。这可能是一个关乎我将如何配合他的问题。未来?可能我给不出承诺,而他的承诺,我可能也不会信。但当下——

秦彻抿着嘴。他在犹豫,他想说他都要,想说无论我的当下还是我的未来,他都想占有一席之地。但他没说,他又将他的掌控欲缩回了壳里。他在询问我的意见,可他明明可以直接决定我的未来。

“你不会希望我来决定你的未来的。”他蹙眉说道,不满于我又将问题推回了原点。

“我胡思乱想的。你别去管它。”我错开脸,想要推开秦彻,但他没有放开我,紧紧地把我箍在怀里,还与我双手交扣。

是想共鸣吗?我盯着我们的手发呆,但他没有。

“你不需要配合我。”他回应着我的心声,“但我想要你每一个‘当下’。”

“哈,这我可承诺不了。”我如此回应着秦彻的诡辩。

秦彻笑了,抱着我的身体摇晃了起来,就像个摇篮。半晌,我们之间的氛围安静了下来。我侧靠在他的肩膀上,而他另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不轻不重地抚摸着。

我似乎失去了目标,将自己遗忘在了虚空中。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哦,秦彻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跟着他就好,他都会帮我完成。这就是我潜意识中的惯性思维,在第一次与他发生关系后埋下了种子,如今展开了萌芽,甚至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

我是该把它拔掉了,但,又还舍不得。

“秦彻,我们之间是不是总是会陷入这种……病态的依恋?”我问道。

“病态?”秦彻反问,“你依恋我,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呢?不管我承认与否,我们都早已坐实爱人的关系。我难道不该依恋他吗?冲动又使我浑身颤抖起来,只能靠着与秦彻皮肤相亲获得镇静。可这种冲动并非出自性欲,而是一种大喜、大悲。我不知道为何总是会被他激起这么多情绪。我真的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我从未在任何情况下、任何关系内做出有失体面的事,更枉论如此歇斯底里。难道就是因为我的麻木,我就注定要在一个特定的人事物身上消耗掉我一生的情绪吗?

这倒也算得上“能量守衡”。我自嘲地想道。

秦彻将手盖在我的心脏上,想安抚下我激烈的情绪。

“你不信任我。”他说道。

“不,我信任你。”我否认,“我信任你爱我,也信任你能接得住我的一切。我从一开始就信任你。”

“那你……”他疑惑,于是将我抱紧,闭上眼,更努力地、更仔细地感知着我,“你……是在害怕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又留你独自一人面对世界。”

“不,我没——”我想否认,但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是,我经常认为爱一旦产生,就会在精神上成为相伴一生的永恒,但是现在,我的所作所为,我所谓的对自我边界的坚持,对依恋的回避,对将自己全身心交给他的排斥,不就是在害怕,有那么一天的到来,我又要回到自己一个人,带着已然养成的依恋的习惯回到原来的模式,在不甘心与绝望中度过一生吗?

“对不起。”秦彻忽然说道,给我吓了一激灵。我知道他又想说回之前的事情了,于是我立刻打断他:“不用说对不起。”

“但至少今天——”

“不用。”我坚持道,“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你别告诉我。我不想听。”我捂住自己的头,躲了起来。

秦彻叹了口气,抱着我倒在地上。

他知道我在逃避。他的心声没有对我保密。是的,我是透明的,我们的情感、我们的意识交流在每一个瞬息,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直接谈论它的勇气。逃避、忽视,这是我的防御机制,若要我放下它,那就要彻底将它击碎。而秦彻做过,他不是没做过,他在每一次重逢都做过,甚至就在刚刚,这个下午,他就在做。

但秦彻总是留有一丝余地。他怕我恨他,怕我厌恶他。可就是因为这一丝余地,令我们停滞不前、原地打转。可难道只有刺痛才能通过那个关卡、走向成长吗?下午的经历历历在目。如果每一次前行都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每一次前行都要毁掉所有的爱与眷恋,每一次前行都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么成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一段只能带来痛苦和失去的成长,还有经历的必要吗?

还是说,我其实也得到了什么……

我看向秦彻。他的手指在我心口处摩挲,他想起来之前在我心脏里留下的印记,想要消除掉,但我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即便相遇即触发分裂与痛苦,我还是因相遇而得到了他。如果成长的过程注定是痛苦的,那么就让这个痕迹留在这里,至少它还能告诉我:有他在,我没有跨不过去的山峰,也没有越不过去的沟壑。

我拉着他的手贴在我胸口上,“那就试一试吧。”

“嗯?”他偏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我抱在胸前,慢慢地用他的能量为我消掉身上的伤痕。

“如果总要有一个人要先做出改变,那就从我开始吧。”我说。

秦彻看着我,为我捋顺头发,隔着衣料抚上了我的胸部,想要取下之前他上的乳环,但他只是碰了一下,我便抖了抖,往后缩了一下,更深地陷进了他的怀里。他垂眼看了我一眼,把手收了回去。

“对不起。”他又一次说道,然而我刚想开口,他立刻打断道:“不是这件事。我是想说,所有事,对不起。”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潜意识依旧告诉我他的歉意我承担不起,或许我对他造成的伤害远大于他施加给我的。在时间深处的塔尔城,在遥远未来或过去的菲罗斯,在我们一遍一遍走过的相同的路上,是我一遍一遍用自己的绝望逼迫他、毁掉自己,既没有耐心,也没有勇气。我引诱着他一遍一遍无意识地走回到死胡同,却指着他的鼻子,控诉他的罪行。是我恶人先告状,用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合理地施展暴行。

而那个总被秦彻挂在嘴边的“恶魔”也从不是什么旁的玩意儿。它当然不是秦彻,却吞噬了秦彻。它被具象化成了“我”,那个哭喊着“我的龙死了”的“我”,那个诅咒他“灵魂永不灭”的“我”,那个把他定义成什么东亚小孩、回避型依恋天菜的“我”,那个为了满足小我的安全感私自将他幼化成“未成年小龙”的“我”,那个想拉着他一起在激情中下坠、满嘴daddy地叫着把他固定在dom的支配者交椅上堕入无意义的发泄与狂欢的“我”,是千千万万集体无意识的“我”,以“爱”为名义用卑鄙自私的欲望喂养出来的一个“恶魔”。是“我”,成为了秦彻的噩梦。

于是他迷失了,迷失在一张捕梦网里,被模糊成了“恶魔”的形状,在我应约而来时,被迫植入了“纵欲”的编程,又再次将我捕获,却又在这个被精心布置成温情的陷阱里,挡在了我身前,承担了我的罪恶。

“对不起。”我也对他说道。我真的是钓你的“饵”吗?那么恨我吧。你怎么可能没有理由恨我?

秦彻眼睛忽然睁大,可能没有想到我这一番心理活动下,最后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慌了。他紧紧地抱着我。“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他摇头,抓着我的手很用力,让我有些痛。

“可你……”我感受着他的情绪,止住了话意。我想问他,你不是总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怎么又说不是我的错?可我知道此时此刻再有任何的疑惑、任何的质问都只会让他陷入更深的混乱。那就算了吧。我知道,他也是想把不幸的根源全部归罪于我,为自己开脱。这是减少痛苦的本能反应。我们在各自的视角里都是受害者。我想掐死他,他想拧死我,而后在反复不休的报复、伤害与再报复中彼此将因果业障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或许好胜心才是原罪吧。在这场博弈中,早没有了赢家。

“秦彻,你永远不必和我说对不起。”我说道。

“可如果我不觉得抱歉,你不会觉得我可怕吗?”他把头贴在我的额头上,我们依偎在一起。

我怔住。矛盾又回到了当下。

可这真是一个哲学性问题。关于BDSM关系中的人格对等,你说我没想过吗?我怎么可能没想过。这甚至与秦彻无关,这就是我个人的问题。我有自知之明,但既然一直以来都如此醉心于这种不寻常的危险关系,那我又怎么可能从来没有挖掘过自己?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道德高尚的人,只是可能相比许多恶而不自知的伪善者稍稍微有那么一点良知。我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我也会为自己的私欲感到羞耻。我喜欢到处标榜自己独立、自主、强势、不靠男人、只取悦自己的大女主形象,但我又不得不承认我确实痴迷于成为强者手中被支配的“花瓶”。

性癖与现实生活要分开看待。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从未在亲密关系中暴露过自己这一喜好,秦彻还是第一个,毕竟我其实并不信任处于这种关系中的人真的能够维持住最初“协定”的平等、流动的自由关系。一个沉迷于支配操控关系、暴力虐待关系的人,本就有逃避现实的倾向。当我们在这种互动中获得满足了,一旦上瘾,将会轻而易举冲破精神上对道德坚持的最后一丝防线,慢慢地将这种性关系中的不对等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心理决定行为,行为影响心理。当这条反馈线形成回路,在这场双人碰撞的关系中,我可以不去怀疑秦彻,但我真的能坚守住自我吗?

我并不信任我自己。所以,也势必会影响到你。可是秦彻,如果我们之间还要用愧疚来填补、连接,那么维持这样的关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他探听到了我多少心声。他的声音并没有闯进来,我也没去追究他的意志与答案。我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把自己埋在他颈间。

“我之前玩过一款游戏,乙女游戏。”我忽然说道,显得莫名其妙,“我很喜欢里面的一个角色。他……是个吸血鬼。”

秦彻静静地听着我叙述。

“这是一个有着十足dominate倾向的S角色,很多玩家都喜欢叫他‘daddy’。虽然我也时常会嘲讽那些轻而易举在网络上叫他‘daddy’‘主人’、把自己放在被支配地位的人肤浅可悲,但他还让我觉得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不用想别的。无论是关于关系的梳理,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听他的,都可以依赖他。他会为我安排好一切,我不需要操心。

“我其实很讨厌在SM关系里,男的把自己当人看,却不把我当人。玩物、玩具……或许在这种关系里,被物化是作为M的一种爽点,但如果你太把自己当个人,从而用那种……贪婪,哦,不,不对,不是贪婪。你也很贪婪,但我很喜欢。”我抚摸着秦彻的脸,用手指在他陡峭的鼻骨上滑动。

“他们是那种油腻的嘴脸,似乎在他们眼里你的价值就只有一副皮相、一具可供他们泄欲的肉体,是一个生产工具,只有性价值,而不配拥有作为‘人’的其他价值。这种冒犯会让我觉得很恶心。我享受于你欣赏我的灵魂、肉体的模样。凝视与欣赏是不同,我分辨得清。

“但那个角色,他又不一样。他不把我当人,也不把自己当人。囚禁、监听、强迫、暗查、欺骗,坏事做尽。可他施展在我身上的性虐待,与他对自己自虐式的严苛正好内外相应。他有一种很严重的自毁倾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不得不听从自己族群的指示,做着与自心违背的事。他很压抑,在秩序中走向疯狂。他想毁掉自己的族群,也想毁掉自己。于是这种危险关系,就变成了我们彼此逃离现实的避风港,在性欲中迷失。他将压抑发泄在我身上,用放纵找到自我存在,于是他又将我‘神化’,赞美着我的一切,又用给我带来的身体上的疼痛来提醒我,哦,我还活着,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是希望我这样对你?”秦彻问道。

我摇摇头,却也无法坚定地表达拒绝,只是回道:“你做不到,秦彻,我也不想你这样。你和他不一样。他是个虚构的角色,有游戏策划和玩家们赋予他的刻板标签。而你……‘你’没有那么压抑、难以突破的环境,‘你’还有余地,‘你’可以活得更肆意。而且,我希望你能做‘你’自己。”我望着他的眼睛,搂住他的腰,“你有你的行事风格,不需要迁就我,更不需要为我成为任何人。你之前说的那些,虽然……我可能总是忍不住向你投射期待,但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压力,更不希望你愧疚,尤其你有些情绪其实根本不是你的,是我诱导出来的,就像之前的事,其实你本不想做的,是我自己犯贱,非要强人所难。所以,你的愧疚,会让我无地自容。你只要是你自己就好,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可你凭什么就能断定那些情绪不是我的?”秦彻反问,翻过身来,把我压在身下。“如果我真的不想,那些画面为何会出现在我脑海中,被你捕捉到?你真的认为你就能强迫得了我?”

我没有直接回答,但我的态度是肯定的。我们之间似乎总会在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陷入竞争情结,但我既然能影响你的情绪,那么在这种激烈的情绪下所作出的冲动行为怎么不能算是非主动的扭曲与强迫呢?

秦彻看着我,“那你呢?你又怎么敢肯定你的情绪就完全是你的,而不是我诱导出来的?”他撩起我的头发,抚摸我的脸庞。“‘只要是我,你都喜欢’?你这样自我牺牲,你认为我就会感激你吗?”

我一愣,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好像……也不是……没道理。我似乎又陷入了另一种极端,由对被控制的迷恋进入极端的奉献,由放弃自我进入到了无节制地放大自我、蔓延、消融,但总归还是受害者本位,还是那个无意识的枷锁。就在刚刚,我以为我意识到了,我触碰到那个束缚着我、束缚着我们的枷锁了,我以为我可以冲破它了,可结果——它还是在那里,纹丝不动。我有些沮丧。

“不是你的,别人再诱导,也不会无中生有。”秦彻说道,“就像我不爱吃辣的,你再怎么诱导,我也不会觉得它好吃。而我不吃辣,也与你无关。只是我们之间,太容易放大彼此的情绪。”

“那如果我用频率影响呢?用频率来改变你的行为、喜好,甚至改变……你的人格。你会爱上‘辣椒’吗?”我心里怦怦跳,但说不上是紧张,是不安,是期待,还是激动。

“你做过吗?”

我摇头,但又犹豫了,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不算是我在用频率强行改变他的意志吗?他本不想做,我难道不就是在用Evol显化他的性虐待吗?

“那些不算。”秦彻回答了我的心声,“那些是你已经看到过的画面,不能算‘无中生有’。”

“那什么才算?”我问道。

“你可以试试,比如,让我不再爱你。”他说道。

我一怔,但忽然意识到,秦彻这个提议也许正是解开这个死结最好的办法。如果没有这一层纠葛,我们之间的问题可能根本没有这么复杂,可是……我不甘心——

“为了防止你下头的瞬间,直接秒杀我,我决定,驳回你这个提议。”我错开了他的眼神。

秦彻笑了起来。而他这一笑,被他戳破心思的我不禁赧颜,于是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可是,那些出于我个人想象的,对你的期待与描绘,在我兴奋时必然会掺杂进芯核的力量。那这算不算我在用频率影响你?”

“那你是故意的吗?”

“当然不——”

“你不是连你的Evol都还不会用吗?”秦彻打断道。“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的频率都会受到对方的干扰,被对方改变。这与你的Evol无关,这是客观事实。你也不能偏激地认为所有人在受他人影响时,改变都是非自愿的。你也没有资格替我决定。”

“那么那些被描绘成纵欲的‘恶魔’、出没在各种情色场景下、做个在‘掌控’的舒适圈内打转的‘土地主’‘小国王’,也都是你自愿的了?”我反驳道,甚至有些尖酸刻薄。

秦彻蹙起眉。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被push,都是‘自愿的’,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谴责我?”

我和秦彻的对话已经陷入了诡辩。即便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无意识的竞争习惯依然让彼此都在用抬杠的方式反驳对方。而他也在用另一种方式陷入了我刚刚走过的“圈套”——无节制地蔓延与消融,用牺牲为自我找出路。兜圈子,又是在兜圈子。我十分烦躁,而秦彻深呼吸一口气。

“那么你就试试。试试,我是不是真的能被你变成那样的‘恶魔’。”

我攥紧拳头,把脸偏到一旁,并不答话。

“你看,你也做不到。只是想,就已经在谴责自己了。‘精神控制’?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

我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但一想到自己方才那一大段“剖白”可能确实过于夸大、自负,又过于沉浸于自我,过于孤芳自赏,便觉得……难堪。可能这才是属于我们之间的“dirty talk”,他总是会毫不留情地刺破我的自尊心。

“说得好像你就给我留过自尊的余地。”秦彻捏着我的脸转了回来,迫使我直视他。

“我哪有?”我面红耳赤,往他怀里蹭了蹭,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又被秦彻拔了出来,“你比我坦然得多。开始,我拿你喜欢我这件事去激怒你、去伤害你,你也没有真的对我做什么……秦彻,你看起来太无坚不摧了,让我总是好奇你的背面会是什么。”

“那你看到了吗?”

我摇摇头,“我不确定。毕竟,如果我之前在看到你对我的那些占有欲、控制欲、支配欲时,就直接表达出来,不管我态度会有多么不好,你也一样会承认的,不是吗?毕竟我们之前才……你还说这不是我强加给你的情绪。”

“你说的事实,我为什么要否认?”秦彻说道,“只是我知道你会不舒服,而我想让你开心的欲望,要比那些更强烈。”

“你又怎么知道我会‘不舒服’?你凭什么要替我做决定?你这么说,是想凸显你的‘伟大’吗?”我抬手抱住他的脖子,用他曾质问过我的话反问他。

秦彻亲了亲我,在我耳边叹了一声。“我不是替你做决定,我是了解你。我曾……不止一次差点失去你。”

“就像刚刚?”

秦彻点头。

“算了算了,又是死循环。”我无奈道,想粗略地结束这个理不清的话题,但秦彻夺走了发问的主动权。

他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他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想听我说对不起,不想看我道歉,其实也是对伤痛的回避?”

我蹙起了眉头。

“你在吸引伤害。”他继续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因无法掌控局面、被迫回到原点而带来的烦躁。我真的,完全不想回答。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接受你的对不起呢?我疑惑不解,甚至烦闷得想要去抓头发。你难道是担心我会一直记恨你、会心存芥蒂?是,我承认我有逃避,我承认我之前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是想回避自己本身也是加害者的的事实,可是秦彻,我不想接受不是因为我还想保持着那个受害者的道德高位。你是在担心我又缩回到壳子里停滞不前吗?不,我不再想审判任何人。即便我可能还是会被无意识裹挟被带回旧模式,但在我有意识的地方,我就是想从根本否认这套逻辑。既然你爱我,我爱你,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一致,那么这些“伤害”就不应该再存在。它们过去了。与其继续陷在它的逻辑里不断梳理那些乱成一团的因果,不如跳出来,撕毁这个规则所带给我们的、这一纸老旧的“不平等条约”。否认规则存在的合理性,从来都是打破规则的第一步。你应该比我更熟练才对。而我想得到的,无非是你无条件的爱与支持,那么是不是应该由我这个先提出新契约的人先迈出这一步,先给出我的无条件的爱与支持?

“我本以为你能懂我的。”我小声抱怨着,十分郁闷。“你是想说‘受害者有罪论’吗?”我沮丧,但又禁不住嘴欠挑衅,即便我知道他没有这个意思,即便我知道他只是想说我回避型依恋的障碍,想说我故作的姿态,和我暗示的撩拨,使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反复陷入旧瓶颈,但我还是不想示弱,于是我继续:“可如果你没有想伤害我的念头,只是吸引,我就能改变你的意志吗?你不是说,别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吗?而且,你也不想听我说对不起,你就没有回避吗?”

秦彻默然。他有些发愣。他大概是终于理解了我想表达的意志,又或者说,宽心了。这一次他忽视了我表面口头上的挑衅,他终于听到了我心里去。

这些东西我之前虽从未明说,但我以为我已经明确地表现出来了。可也许还是太过抽象隐晦,反而是我自作聪明地高估了秦彻的理解力。

“对不起。”他又说道,揉了揉我的头。

“嘶——”我倒吸一口气,气笑了。

不是说好了不再说“对不起”的吗?

秦彻笑了,揉我头的手更用力了。

你忽然得意什么?故意耍我?我挣脱开他的“蹂躏”,报复性地掐了他一把,但没想到他腰的手感这么好,没忍住又多掐了几下。秦彻笑了一声,捉住了我的手,按在了我头顶。他很想说“不愧是我的女人”,但又担心我会不喜欢,于是没说出口。我嗤笑一声,“算啦,你想说就说,不用憋着。”我仰起头,亲亲他,“有时候因为太过于在乎对方而束缚真心,也不是什么健康的事。而且——”正说着,忽然秦彻擅自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滑了进来,封住了我的嘴。

“我们还是谁都不要去刻意改变了。”唇稍稍分开一寸后,我轻声说道,“越刻意纠正一件事,未得到纾解的情绪在我们心里扎的根就会越深。”我抽出一只手缓缓抚摸秦彻的头发,“不如就顺应它吧。也许答案自己就会出现。”

“你就不怕哪天我真的杀了你?”秦彻戏谑道。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试着幻想了一下,却没有常理中的恐惧与对抗。“也许这就是我需要抵达的终点,没什么好怕的。”

“‘在做爱中死去’,这就是你的极致浪漫吗?”秦彻看到了我幻想中的画面。我有些窘迫,但反而更大胆了一些,捏起他的脸颊,反问:“怎么?不行吗?”

“没说不行。”他将细碎的吻落在我鬓边,含住了我的耳垂。

“那,你哭了吗?”我忽然问道。

“什么?”秦彻一愣。

“我‘离开’之后,你哭了吗?”我追问。

“想看我哭?”秦彻挑眉,抬起头俯视我,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但语气却稍显鄙夷,“这是你什么新的性癖吗?”

我被他调侃得有些愠怒,推了他一把。“我就是问一下。谁想看你哭了?”我反驳道。

但我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脆弱,就在刚刚交流的整个过程中,就在我回到家时刚进门的那一刻,甚至在之前,他一边伤害着我,一边将自己的脆弱全然展示给了我。

我看着秦彻,忍不住想亲近的冲动,于是抱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脸颊边蹭了蹭。

“真会撒娇。”秦彻被逗得笑了出来,亲了亲我耳后那里,气息吹拂得我有些痒。我躲了躲,但他又把我困在怀里不能动弹。

“我也想依赖你,这有什么错吗?”秦彻说道,直白得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这些话他不曾说过,不只是在我有所感知的现在,还有那些记忆碎片里,他都不曾说过。忽然,我觉得自己的形象也变得高大了,我也是值得依赖、信任的了。

幸福的感觉在此刻膨胀,我回吻他,而他的手顺着纽扣的缝隙又伸进了我的衣服里。他揉捏着我的乳房,在乳环的辅助下,乳头很快激凸起来。亲吻间,他半眯的双眼在注视着我的眼睛。是的,我们都没有闭眼。我们沉浸在彼此对视的眼神与唇齿间的亲昵里。我情难自禁地仰起头。忽然,他拽了一下那个乳环。我猛地一抖,呻吟声从我们紧贴的双唇间传出。

“还要吗?”他沉声问道,“累不累?”

“还没尽兴?”我已经有些动情了,但依然很惊诧。不过我忽然想起,之前做的那一通,虽然激烈、痛苦,但他确实还没到射精的地步,于是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算了,听你的。”

湿漉漉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上,他在舔舐着我的脸,从嘴唇,到鼻子,到眼睛,到额头……我的耳朵被他搞得有些痒,但我听见他轻声说:“这可是你说的。”

压迫的性欲再次向我袭来。我的衣服被他扒开,我下面已经很湿了,他的两根手指很轻松就插进了我的阴道里。我仰面躺在地上,感受着情动。而他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挺身将自己的阴茎缓缓地送了进来。

我们从地上做到沙发上,又从沙发上被拎起来按在墙面上,我们一路跌跌撞撞进了卧室。

“别弄出太大的声音。”在两次高潮的间隙,我忙不迭地说道,“太晚了,别让人听见。”

“你是怕被沈星回听到吧?”他毫不留情地揶揄,把我抱起来翻了个面,还伸手把我的头按进了枕头里。之前羞耻的经历被唤醒,我想转过身来与他对峙,结果双手反倒是被秦彻抓住反剪在身后,还被他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把屁股抬高点。”他说道。

床单摩擦着乳环,随着他攻击的节拍刺激着我的乳头,而我跪在床上,已经把臀部撅到了最高限度。

“你……”我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你是和沈星回有什么仇什么怨吗?还是和我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

秦彻放开了我的头,一手扣着我的手,一手抓着我的臀部向他的方向迎合撞击。我觉得肉被掐得有些疼。

“我和沈星回……呵,也没什么仇什么怨,但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刚才不是都算清了?”

秦彻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和先前相比,变了个样,但也不是说180°大转变,只是我感觉得到,他少了一层顾虑,他的语气变了,他的行为变了,他更开放了,我也比之前更接近他的内心了。他好像没有那么顺应我了。之前就算也有强制爱的成分,可他还是隐约更在乎我的感受,反而把自己的需求放在了我的后面。他知道我喜欢什么,所以很多时候就算看似是在强迫我,但其实是在满足我。

可也不是说我不喜欢现在这个被强迫着后入的姿势,之前也做过,只是现在我能感觉到他的主观愉悦更强烈了。他在主动讨要自己的需求。我们在情感上,是平等的了。

我的腿在发抖,本来之前就已经透支了体力,就算刚刚秦彻用能量对我疗愈了一番,此刻我也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于是他将我拉了起来,扶着我的腰就这么后入着坐在了他的怀里,可他在这种事情上又追求深,无论在哪种姿势下,他都要整根进来。我身子前倾,核心使不上力气,就算背过手去拉他的胳膊,在他的颠簸之下也很难控制住重心,实在没有办法舒服得靠在他怀里。于是秦彻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乳房为我提供支撑,但他触碰到了乳环,刺激使我剧烈颤抖起来,叫出了声。

“舒服吗?”他贴到我耳边问道,“需要我把它摘下来吗?”

理智让我接受这个提议,但感受令我沉醉。我咬着嘴唇不想回答。

“好,那就不摘。”他轻声说着,另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脸颊,掰开了我的嘴,把手指抠了进去。“别咬嘴唇,会弄伤自己。”

可你没少弄伤我。我在心里嘀咕着,扶着他的大腿,捏了一把。

“嘶,”秦彻把手抽了出来,捏着我的脸把我扭向了他。我以为他要放什么“狠话”调情,但他只是看着我。我忽然就心软了,砰砰跳着像是要从喉咙里钻出来,想将自己展示给他。我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没有头绪。于是我也看着他。我们四目相对。我想起那会儿与他一起跌入塔尔城那片花海里时,他在意识里对我说的那长长的一段话。

他说他恨我,他说他爱我,他说我是他最初与最后的依恋,也是他唯一的痛苦。他说:“你永远是自由的。”

我眼睛又酸了起来。我想正面抱着他,我想亲亲他。

忽然秦彻捞起我的腿弯,抱起我,把我悬空抛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没忍住叫了一声。他把我转了一圈,接在了怀里。

床垫的震荡还没有停下,我们面对面。

“你想把我的床做塌吗?”我搂着秦彻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本想说点儿情话,结果开口又是玩笑。

我逗着秦彻,一边亲他,一遍往后退。他则追着我亲,抓住我的肩膀,让我无处可逃,但我还是躲着他,缩着脖子与他调笑,他便直接含住我的耳朵,说:“别躲,我赔你一个。”

湿漉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呼吸节奏被打乱,搞得我手脚发软。他扶着我的腰又让我坐了上去,很慢,很深。克制的呻吟声从我唇边溢出,阴部的刺激令我浑身震颤。爱液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我扭动着身体,想避开这种“危险”的感觉,但秦彻禁锢着我,又用阴茎用力地研磨着我阴道深处的A点。

体内高潮的感觉与阴蒂高潮的强烈不同。这是一种难以逃脱的、瞬间失去身体自主权却又持续绵长的快感,之前我体验过,就在今天下午,但精神与心理的痛苦让我无法沉浸。现在,我在秦彻怀里控制不住地扭动。他又把手指伸了进来,摸到了U点的位置,用力抠按挤压。我露出痛苦的神色,敲打着秦彻的胸膛。

“怎么了?”调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秦彻低下头舔着我的耳朵,“欺负?这就叫欺负你了?”

呻吟声快控制不住了,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他手里的一个玩具,他的脖子现在就在我眼前。我报复心大起,于是一口咬了上去。他的笑声响起来,“你胆子还真不小?忘了我之前怎么对你的了?”

“怎么?想威胁我?”我也来劲了,又开始挑衅起来。“你以为我怕吗?”说完,一口咬了他的喉结。

我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他的敏感点。我对男人的敏感点并不了解,但他脖子上那个凸起的玩意儿就在我眼前晃,不咬一口怪对不起我的好奇心的。

秦彻呼吸有一瞬的停滞。忽然天翻地覆,我被他按在了床上,但这边是床沿,剩余的长度明显不够,我整个肩膀以上都垂下了床沿。我抱着他的头,他啃着我的脖子,我把腿盘上了他的腰,他手掐着我的胸,用力得很。

“疼。”我叫了一声,但他置若罔闻。

乳头在乳环的辅助刺激下,肿胀得发痛。他一口咬了上去,舔舐、吮吸。心口处又开始发烫。

“你——”

他又碰到了之前在我心脏上留下痕迹的那里。这里本与性欲无关,但他在用这种方式宣誓主权,向我展示他对我的绝对控制。

“这不公平。”我喘息着说道,“我也要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痕迹。”

我挣扎着爬起来,抓起他的手与他共鸣。他抬起头看我。我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嘴唇,亲吻他的鼻子,亲吻他的眼睛。我发着抖,担心自己失误,但他丝毫没有畏惧,他将自己全然交给了我。于是我慢慢地将能量顺着亲吻渡进了他的眼睛,异样的感觉似乎令秦彻有些抗拒。他伏在我身上,呼吸明显漏了节拍。

疼吗?我着急地问道。要不我还是停下来?

……“继续。”……

他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想起。我一咬牙,顺着神经,冲了进去,找到了他的松果体。瞬间,广袤的虚空冲进了我的意识。我似乎感受到有金色的光线在流动,呼啸着发出巨响。它们充斥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游走在每一层空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我看得有些呆了,但我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的灵魂。”……

我们的?这是他的松果体,他的整个世界似乎都会呼吸。我在这里顺着他的眼睛看到了我的模样,那是我不曾看到过的,我自己的样子。原来这里、那里,早已到处都是我。我忽然不忍心留下我的痕迹了。

……“你也想留下你的名字?”……

秦彻的鼻息喷洒在我颈间。我心里痒痒的。他又抚上了我的心口,那里又热了起来。金色的光线顺着我们的连接链路流动了起来,但它肉眼看不到,我却能感受到。我就是能感受到。

留下什么?我想……留下我的吻,我想……

我禁不住抱紧了他。

于是我也留下了我的名字,我想,我要他……眼里只有我。

但你是自由的,秦彻。“你永远是自由的。”

我的吻离开了他的眼睛,而他憋着的那一口气终于剧烈地喘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拉开距离去看他的情况。

秦彻眼睛失焦,但仍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把我带回了怀里。“你不是说我们之间不再需要说对不起吗?”

他的呼吸恢复了节奏,低头吻了吻我,又开始缓慢律动起来。我们之间又一次形成了共鸣链路,只是这一次不同了,它不再是红色的,变成了白金色。光线散布成粒子在我们周围弥漫、飞舞。我感受不到链路的束缚了,它们就像成为了我的呼吸,只是存在。

它们看起来和沈星回的光点相似。但秦彻说,这是我与他在梅尔卡巴场上纠缠的光辉,肉眼并不可见,即便没有“共鸣”,也早已纠缠在一起了。

他嵌在我身体里的阴茎搏动了一下,他似乎快要到了,但他硬是皱着眉头忍了回去。

“……”啊?

“我们一起。”说着,秦彻把我抱了起来,放在枕头上,倾身压了下来,再一次缓慢将阴茎送到了最深处。

舒服的呻吟声脱口而出。我已经不再需要说里面不舒服的话了。他之前就是刻意避开角度,故意让我不舒服的。他那么了解我,了解我的身体,即便在最高频率下,也依然能命中我最敏感的地带,怎么可能会那么笨拙呢?

秦彻支着手臂撑在我身体两侧。他的汗水顺着鼻尖、顺着发梢滴落在我脸上、脖子上。我觉得有些痒。我抚摸着他的胸口。“疼吗?”我忽然问道,仰面望着他,挺起上半身,禁不住迎合他。

秦彻有些发怔。他的身体因性欲而潮红,激情下,还有些微微发抖。他当然知道我在问什么,即便我说得再含糊不清,我所抚摸的地方早已在他的灵魂里刻下了深深地印记。

“再严重的伤,也总有痊愈的一天。”他说,将我抱在了怀里。

“那里的伤……我记得之前怎么也愈合不了。”我缓缓念着,拼凑着我之前断断续续看到的“记忆”,“那个伤口就像一座怎么也不会熄灭的活火山,”我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他,亲吻着他的胸膛,“血液仿佛燃烧的岩浆,以你永恒的生命为燃料。”“永恒吗?你也确实该‘永恒’。”

体内高潮的感觉又上来了。秦彻用一遍一遍的贯穿摩擦着阴道里的G点,又一边用力撞击着A点。

“人们崇拜你的力量,却也忌惮你的力量。”下半身从内到外的肌肉都酸了,我在他怀里挣扎着,止不住地颤抖。我的身体本能地在往后躲,然而秦彻挺起身,拽着我的两条腿就把我拉了回来。

“所以他们选择杀了你。他们认为任何东西都不够献给你,甚至是最高的权力。所以杀了你,再把你当做‘神’来拜。”

“你比我更像个唯心主义者。”秦彻说道。

“哈哈,你说‘神’?也是呢……我也不知道我都看到了些什么,在说些什么。”

他抓着我的脚腕举高,本想把我的腿架在他肩膀上,但我在他身上乱抓,想把他拽下来,拥抱他,亲吻他。他耐不住骚扰,最后只好捉住我的手腕按在了枕头两侧,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我的反应,却没有吻我。

“吻我。”我仰头索吻,这一次我直接表达了我的需求。

但秦彻只是玩味地看着我,并未应允。我有些气愤,也有些委屈,扭动着腰表示抗争,他便用Evol将我的腰牢牢锁死。

快感自内而外绵绵不绝地在身体里蔓延,我彻底失去了自控力。

“比起仰望‘神’,人们总是更爱看‘神’的坠落。”我将呻吟声藏在话语之间,“‘一鲸落,万物生’——呵,秦彻,你真的有那么伟大吗?”

秦彻没有答话。他的速度提快了。瞬间,高潮的快感冲上头顶,我疯狂地抽动着,挣脱开了他的桎梏,用力地抱紧了他。

“秦彻,我真想亲眼看一看你的翅膀。”

几乎与我同时,他的阴茎在我体内搏动。他也到了高潮。在我体内射精的瞬间,他用Evol张开了翅膀。好大的蝠翼,虽然是能量态模拟出来的面貌,依然能看得出,这张开的一对庞然巨物甚至比我整个房间还大。

但我摇了摇头,“我记得,我看到过的是另一个样子。”说着,我用光点在翼膜上点缀羽毛。

“我有这么神圣吗?”他忍俊不禁,“我可是‘恶魔’。”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从我身体里退了出去,但我仍在高潮的余震中身不由己。

“那是别人给你的定义。”我说道,“神魔善恶从不是泾渭分明的。你有你的标准,你有你的道义。你在履行你的道义,你就不是‘恶’。而且,长着羽毛翅膀的‘鸟人’就一定是天使吗?那些都只是一个称谓,都只是表象而已,不是真实。在乌鸦成为死亡的代名词之前,最初它是吉鸟。”

“那你认为什么是真实?”

此刻,我们彼此的缠绵就是真实;此刻,我们彼此的亲密就是真实;此刻,我们的爱就是真实。这与你我长什么样子无关,与你我什么身份无关,也与你我身处什么环境无关。

只要你是你,我是我。

“你说过,未来并非不可逆,对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秦彻一愣,“你是想……”

我摆正他的脸,点头,认真道:“我既有能力改写,那这一次,我不会再落回被动。”

“但你的人生轨迹或许会因此改变,这你也不在乎?”秦彻蹙眉道。

“你又怎么断言,这条轨迹一定不是‘正道’呢?”我诡辩道。“也许这也是一个契机,让我接触更深刻的课题。”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的事,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是会呈现不同的面貌。以他们所能理解的界限,可能就只能看到这些。你强行纠正,他们又不见得领情。就让他们这么看吧。”秦彻说道。

“你不在乎?”

“嗯。不在乎。”

“但我在乎。”我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看见真正的你。既不是‘深渊’,也不是‘恶魔’,只是‘你’。”

秦彻抱着我。见他没有回应,我语气委屈地埋怨道:“你还没吻我呢。”

秦彻忍俊不禁,低下头与我唇齿相依。

“回去吗?”深吻结束,秦彻在我耳畔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走吧。”

第八天,在霞光之中,我又回到了N109区,回到了暗点。折腾了一整天没睡觉的我,此时终于支撑不住,躺在秦彻的怀里睡着了。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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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啊啊啊啊,对不起!星星!你真不是play的一环啊!!!!我忏悔,你就是最美好的大天使!后面我会着重写你的!膜拜,膜拜,星门🙏🏻
大约就是计划四个男主都会搞这样一篇系统的有通灵性质的深入的中篇文(哥哥的信息连接不是很强,如果有的话,也会写)。鱼的已经建档记录碎片信息了,写完彻子这个就正式开搞。那边比这个要玄的多,风格可以说是大相径庭。彻子这个我不说可能看不出来了,但我觉得还是诚实点讲出来吧,没啥好藏着掖着的,但鱼那个可以说就是鱼的风格没跑了。另外不唯心的宝子们就当普通小黄文看也是没有问题的,本来就是普通小黄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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