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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总有模仿身边成年人——尤其是那些为他们所钦慕的——的倾向。言谈举止、人格特点、兴趣爱好抑或作风气质,均是未完待就,潜力无穷。
那对于已死去的孩子来说呢,事情有所改变吗?
当然有了,毋庸置疑。
这一倾向会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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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这变化微乎其微。小到Danny都注意不到。实际上,Tucker才是第一个指出一些迹象的。
他当时具体是这么说的: “嘿,Danny,你能把头转过去一下下吗?”
Danny,因为身在Tucker安全万分的阁楼里而决定推迟变回人类形态,扬了扬眉毛。“好的?”他照做道,“发生了什么吗?”
“你的头发。”Tucker说。
Danny用手捋了捋所言部位,“它怎么了吗?”
“它变长了。”Tucker边伸手去拽一把锁边说。
“哼嗯,”Sam说道,“你说得对,是这样。”
“什么叫'变长'了?”Danny问。
“对比你在人类形态的时候要长。”Sam说着。她咧嘴一笑。“要我帮你剪剪吗?”
“不要,”Danny说,“它还没碍着我什么,而且我也不想顶着个削边头。”
“我能剪削边头之外的发型。”Sam说。
“不过,这是有点怪怪的。”Danny说。他变回人类形态,躺倒进Tucker的一个豆袋垫里。
“总之,”Tucker说,“你去Far Frozen玩的怎么样?”
“哦,那可太赞了,”Danny说,“Frostbite教了我点新的冰的把戏,你们想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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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ny注意到的下一项变化是他的嘴唇。他很少作为幻影站在镜子前面,但是当他这么干了时,他总会发现怪事迭出,累及自己不得不再看亿眼。
今天,事情的起因是他受了一道相当烦人的切割伤,想在切换回幽灵形态前包扎好它。刚刚做好处理的时候,自己的倒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朝它做了个鬼脸,遂而僵住。
他嘴唇的内侧边沿是淡蓝色的。
他飘近镜子,想看得更清楚些,随后收回了自己的下唇。Danny知道自己外表的颜色对于一只幽灵来说不同寻常,即便作为年岁尚幼的亦然,加上Vlad——尽管也是半鬼——无疑地未保留有人类的配色方案,但Danny一直在希望他能是个例外。尤其是在和Dan的遭遇之后。
Danny拒绝看起来像他那所谓未来的自己。
不过,凑近了细看,他嘴唇的颜色要更深点,比起蓝色,与罗兰紫的色调更相近,而他的嘴巴内部的颜色或多或少还是他幽灵形态下的老样子。谢天谢地,也没长獠牙。
这是他冰核的某种副作用吗?让他呈现体温过低的体征?若是这样,他倒不是特别介意。
他不再摆弄自己的嘴唇,把手放了下来。要是这个假设是正确的,这变化还会出现在哪?手指?脚趾?耳朵?他往后薅了薅自己的,现已不可否认的,相当蓬乱了的,头发。
他的耳朵上有一抹极淡的紫蓝色之晕染。
“'棒'啊。”他低声反语。他摘下了手套。同样的,他的指尖与甲床亦有所变色。
但除了希望变化不再扩散,他拿这也真没什么办法。他叹了口气。至少在他的人类形态下,这些变化没一个是可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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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雀斑又回来了”Jazz说。
“呃,”Danny说,头朝下脚向上地挂在沙发上。“真的吗?”
“千真万确,”Jazz说,“你该考虑考虑在飞行的时候多涂点防晒霜。”
“我真不觉得那会有多大效果,”Danny说。“我幽灵的和人类的两半,在细节上并非是完全相互看齐的。”
Jazz合上了课本。“你确认过了吗?”
“确认什么”
“你幽灵形态下有没有雀斑”
“没有,”Danny说。他一个跟头翻下了沙发。
“你要去哪儿?”Jazz问道。
“去确认下雀斑的事情!”Danny说。他爬上楼梯,来到他和 Jazz 共用的浴室,关起门。他把门锁上,然后变成了幽灵形态。
Jazz 是对的,他的幽灵形态确实有雀斑。
等等,那些图案... 它们是星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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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后, Danny 用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然后——等等,那是什么?
隐藏在他浓密的头发里的,是两个小小的、冰冰的、晶质的疙瘩。那些是角吗?
Danny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飞回学校卫生间。没错,他长出了一对冰质小犄角。
到此为止了。他没法再忽视这些变化。他必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在发生。
犄角。离大谱,他简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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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排了 Jazz、Sam 和 Tucker 作掩护,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会离开多久。他的目的地是Far Frozen,毕竟他们是他最具医学知识的盟友。Clockwork可能也知道发生着的是什么,但他对什么能而什么不能告诉Danny,有很多奇怪的规矩。
在他飞过幽灵位面的绿色迷雾的同时,Danny沉思着,想自己很幸运现在有这么多的盟友可以寻求帮助。有那么多人他可以安全地待在身旁。他想起了在一开始,他身边的人只有Sam和Tucker的时候。他们是非常棒的,当然了,假如没有他们,他是活不到现在的,但他们只是孩子,和他一样。
有成年人在他身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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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r Frozen是一如既往的冰天雪地,而Danny的核心在这热情好客的环境中愉快地嗡嗡作乐,又在雪人的问候下转变为呼噜低鸣。他们或大笑或莞尔,拍着他的肩膀。
这让Danny无法干脆地问出他的问题。
但这正是他此行前要预留足够时间的原因。而当Frostbite询问他来Far Frozen所欲为何时,Danny展示给了他们看。
所有的雪人一起沉默了一刻,然后爆发出欢呼。
Danny皱着眉头,困惑不解,十分不安。“发生什么了?”他问道。
“请原谅我们,伟大的救主(Great One),”Frostbite咯咯笑着说,“我们只是为您选择模仿我们的事实感到受宠若惊。”
“我没在故意这么做。”Danny辩驳道。
“这是一个潜意识的过程,”Frostbite解释说,“儿童幽灵倾向于部分模仿那些他们喜欢的、与之共度时光的成年者。”
“哦,”Danny道,“哦,所以,这不是我应该感到担心的事。”
“不,”Frostbite说,“这很正常。”
Danny点点头。“我已,嗯,”他挪近Frostbite,几乎整个靠在了更大只幽灵的手臂上。“但是,角并不是唯一的问题,并不是所有的东西我都能确定是从何而来,”他说。“它也让我的人类形态发生了一些变化。我该担心一下这个吗?角还没有转变完成,但是...”
“我们会寻找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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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ny做了一次彻底的医疗检查,由Far Frozen的医生们倾情提供,并且得到了一张干净明了的健康证明书。字面意义上的。他们给了他一份复合医疗报告,以备将来参考。
检查结束后,几个雪人自告奋勇地教他如何使用角来帮助导向他的冰之力量。他们是勇敢的战士,不怕被Danny仍在成长的冰之力量冻住。
接下来是一场为他举办的盛大的宴会 (Danny怀疑雪人只是喜欢找个借口开派对)。Danny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大块朵颐,以避免吃太饱后昏昏欲睡,但,不幸的是,未能成功。
Frostbite把半睡半醒的他从宴会厅里抱出来,然后把他塞进一间豪华客房里的床上。在床上厚厚的、温暖的皮草中,Danny让自己变成了人类形态,沉入黑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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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时感到精神饱满,心情舒畅。知道了所发生的变化只是他的幽灵形态在模仿他的朋友,让他如释重负。的确,他还是不确定星座雀斑是从哪来的,而蓝色皮肤的出处仍有两个嫌疑者,但是,总的来说,这些变化不再是一个谜了。
他从厚重的被子下面爬出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转变成了幽灵形态。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幽灵形态突然有了四条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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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Frostbite说,“是你的潜意识阻止了这种特定的变化,因为它比其他的更极端一些。”
Danny尝试交叉手臂、抱在胸前,他的脸因它们相撞在半路而通红,突出体现出他令人沮丧的缺乏协调。“是啊,”他说,“你能——你知道我该怎么取消这个吗?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问题,拥有…”他用所有的胳膊比划着,“四条胳膊。”
Frostbite没有费心掩饰他那被逗乐的笑容。“在你正发育的这个阶段,我知道的任何方法对你来说都是不健康的。我建议你去找Pandora,向她寻求建议。我猜她就是你熟人里最主要的那个四臂幽灵,对吧?”
“是的,”Danny说。他叹气道。“我会在外面待这么久。Jazz得疯了。”
Frostbite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膝盖。“我可以用Infinimap带你去Elysium,”他说。“至少,能缩短你的旅程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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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dora和雪人们一样对Danny的新形象感到激动。她花了近一个小时时不时地对他额外的肢体柔声叽叽咕咕,向Elysium各种各样的居民炫耀他,并投喂他三明治。
Danny……喜欢这种关注,说实话。有时候,他都忘了,有成年人为他感到骄傲是什么感觉。如今,他的父母和大多数老师看着他时眼里只有失望。
不过,在时间不早的时候,Pandora决定教他如何在四只手臂的情况下战斗。她在他每一只手里都放了一根权杖,然后出发去他去过的训练场。
由于真的太晚了,Pandora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承诺: 他会定期回来,接受更多的训练。Danny认为他目前还没协调好四条手臂,但是他觉得他已经掌握了诀窍。
在回家之前,他还想再拜访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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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ny的到来早被料及。Clockwork的巢穴那扇既高且黑的门是开着的,他慢慢地走了进去。
“你好, Daniel。”Clockwork愉快地招呼道。
“你好啊,”Danny说,转过一个拐角,找到了那待在孩子形态的年长鬼魂。“我——”他截住话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不会听着很蠢。
据他所知,除了,可能大概也许,皮肤上的蓝色色斑之外,他没从Clockwork那获得任何特征,他对此感到古怪的内疚。毕竟,他和Clockwork在一起的时间比其他人都多,在见过其他人如此欣喜之后,他不想让Clockwork感到被冷落。
Clockwork脱下手套,开始卷起袖子,于此同时过渡成了老年的形态。Danny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飞近了一些。Clockwork几乎从来没有脱下过他的手套,而Danny也从未见过他卷起袖子的样子。
惊讶地, Danny留意到,Clockwork的胳膊上嵌着金与银质的符号。他看着他们,歪起头思考。其中一些看起来很眼熟。
“哦,”Danny瞪大眼睛,说道,“它们是天文符号。”
“天空确是人类的第一个计时工具(The sky was humanity's first clock),”Clockwork说。他年龄再次改变,变为他的中年形态,拉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他长长的,白色的头发。
“哦。”Danny复读道,不好意思地弓着腰。他现在觉得自己不能再蠢。
“你不必担心这些事情,”Clockwork说着,拍了拍Danny的肩膀。“在我送你回家之前,想吃点零食吗?”
“好啊。”Danny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