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王泥喜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试探着推了推面前的门,没有开,显然已经上了锁。成步堂先生也已经走了。他这样想到,有些庆幸,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也好。这样对方就不会知道自己粗心到把明天早上那场庭审需要用到的证物忘在工位上。如果成步堂先生在这里的话,他会出声询问吗?还是,一如既往地,仅仅抬起眼睛,轻飘飘地投来一瞥?
成步堂是一位称职的上司,给予每一个后辈适宜的指导,帮助他们在法庭上燃放光芒。一切都理所当然,包括说话的语气,教习时的距离,和偶尔的、亲切而又疏离的生活方面的关怀。
一切都理所当然,如果,王泥喜不记得不久之前的那些意乱情迷。
他深吸一口气,翻出口袋里的钥匙。
打开门的瞬间,王泥喜听到不太寻常的,什么东西震动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将手机忘在这里。然后他看到了成步堂,坐在工位上的转椅上,抬眼向门这边望过来的成步堂。
事务所的窗帘半掩,夕阳光从帘缝间蜿蜒地漏进来,吻过屋中人身上平整的西装。办公桌阻挡了王泥喜的视线,他只看得到成步堂向上曲起的一条光裸的腿。
但他听得到振动声,闷而且响,起起伏伏的声调。
王泥喜怔在门边。成步堂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没有诧异也没有紧张,很平静地,将目光转开了。他的左手紧紧抓着转椅侧边的扶手,右手则垂落着,上下动作着,在王泥喜看不见的地方。
王泥喜当然知道成步堂在做什么。
他听到压抑的喘息,和他梦里的喘息重叠。他不知道他在门边站了多久,直到他听到一声颤抖的呻吟,一切平静下来,只有嗡嗡的震动仍在响,像夏日夜晚的蝉鸣。
“王泥喜君。”他听到那个声音呼唤他,带着一点儿喘,除那以外和平时没有不同。他愣愣地“嗯”了一声,和平时也没有不同。
“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忘记把明天要用的资料…”
“知道在哪里吗?”
“…记得。应该在我办公桌上…”
“那就去拿一下吧。”
王泥喜抬起头。他发现成步堂的头低了回去,不一会儿,又抬起来。那双湿淋淋的手拉过办公桌上的一张纸巾,纸巾被摊开,一个被水液包裹的跳蛋被放在那上面。
王泥喜专心地寻找起那份文件。但他的听觉很敏锐。他听到一张张纸巾被抽出,听到沙沙的,纸巾和人体皮肤摩挲的响动。
“找得到吗?”
王泥喜连忙点头,一下子准确抽出那份文件。他回过头,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到办公桌下的景象。成步堂的两条腿分的很开,王泥喜看得到淌着水液的微微收缩的穴口。成步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没有动——既没有将腿合上,也没有进一步张开向他展示其间风光。
我应该做什么?王泥喜茫然地想。他只知道他应该做出点什么…
成步堂伸出手,抓向安放在一旁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西装的裤子。
“…成步堂先生!”
王泥喜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为自己声音里的急切羞愧。成步堂没有理会他,那条西装裤被展开。成步堂将架在办公桌上的腿放下来,套入笔挺的长裤。长裤被拉到膝盖,遮掩小腿,然后成步堂站起身,捻着一张纸巾的手伸入腿间,擦去挂下的一道晶莹水痕。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不紧不慢。王泥喜却觉得。每一个举动都在有意地撩拨自己的神经。他很快就硬了,呼吸变得急促,目光聚焦在衣摆下那块阴影处。
他是否可以…
他听见一声轻响,是皮带的卡扣合上的声音。他猛然回神,太阳穴跳动着,像被打入一颗名为理智的长钉。成步堂先生在看他,双眼在暖黄色的夕阳光辉映之下,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蓝。
“王泥喜君,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喔。”
王泥喜看了看表,点了点头。他和这位同事不算很熟,却也猜得出这句话的用意。在这个新兴的律所里,王泥喜的履历是最好看的——实际上,没有多少律师的履历比他更好看。毕竟,那样一桩轰动一时,意义深远的案件,怕是二十年内都不会再有了。这使王泥喜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
“是啊。我打算再留一会儿,你先走吧。”
那位同事如蒙大赦,看了一眼上司所在的方向,连声道:“辛苦你了”。旁边的人也陆陆续续站起来,不一会儿,办公室就变得空荡荡了,只剩下王泥喜和…那个人。
这个认知使王泥喜的心跳有些加速。他偷偷打量起他的上司。
那些同事对成步堂先生抱有敬畏是可以理解的,尽管成步堂在大多数时间表现得很随和,但当他沉下面孔,用低沉的语调描述案情的时候,确实显得极富压迫感。
他们都不曾见到成步堂先生在那种时候表现出的样子…该死,他怎么又想到那种事。
王泥喜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下午。他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成步堂亦是如此。他们的关系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好像那次撞破从未发生过。王泥喜有时会想,也许,那不过是一个梦,一个湿漉漉的,被低俗的欲望催生出的春梦。
“王泥喜君,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没有。我想,我只是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先回去吧。距离下次开庭还有很多天,不用这么着急。”
“为什么?”王泥喜听见自己这么问。
静了一瞬,王泥喜的心砰砰直跳。他在干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干涉成步堂的决定?他绝不该忘记那件事。成步堂宽容地原谅了他,他却永远都不可以原谅他自己。
“好吧。”成步堂说,没有叹气,也不带有妥协的意味,“那么请你把门锁上。拜托你了。”
说完他便弯下腰,用钥匙打开最底下一格柜子。王泥喜锁上门,转过身,窗帘已经拉上,皮质的座椅上铺着一层一次性塑料薄垫。就在王泥喜眼前,成步堂褪下裤子。
成步堂想让他干什么?王泥喜头脑空白地想。似是察觉到他的疑惑,成步堂抬头对他说:“如果觉得太暗,可以把台灯开一下。”
王泥喜咽了口唾沫,目光落回桌上的资料上。但他看不太进去。说真的,王泥喜不觉得任何成年男性能在这种状态下继续工作。他用余光瞥见成步堂拿出了润滑油,然后把腿折起,和上次一样。他给自己扩张的动作很粗暴,很快就加到三根手指。然后那双手移开,换上一根硕大的黑色假阳具。湿软的穴将它吮吸着,成步堂一寸寸往里推,并且轻轻扭动自己的身体,直至全根没入。
他真好看。王泥喜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多么直白和炽热。好在另一个人也没有闲工夫在意这个了。成步堂半眯着眼,小幅度地拔弄底部,然后突然按动了开关。他弹动了一下,腰腹收缩,屁股向上抬起,似是在下意识地远离身下的东西。这使王泥喜更加清楚地看见穴口那圆软肉是怎么样热情地挤压吞吐的。
一团火烧向下腹,王泥喜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去解裤拉链,但摇摇欲坠的神智在阻止他。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再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
他不敢,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成步堂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抖动,嗓音也变得尖锐,平日里那双温和而深邃的眼睛,此刻被快感冲刷得迷离…王泥喜终于控制不住,他站起来,他想逃离这里,但他的双腿却带着他向另一个方向去。他在成步堂身前停了下来。
成步堂的手很抖,几乎要握不住这件假阳具。那东西已滑脱一截,坦露在外的地方水光润泽,时不时有液珠随它的抖动飞溅开来。
全身都在烧着,嗓子更是渴得厉害。王泥喜似乎听见他的上司哆哆嗦嗦地喊他的名字,又或许没有。他单膝跪下来,哑声问可以吗。成步堂没有回答,只是放开手。他伸手扶住那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他将它堵回去,用了点力。但他不应该用力,因为那穴比他想得要滑。他很顺利地推进去,似乎还撞到什么,然后眼前的身躯又一跳,落回来时,很贪心似的,把这件玩具吞得更深了。
这东西震得很快,握在王泥喜手里,叫他的虎口有点发麻。一层一层的液体倒流下来,沾上他皮肤——也许是润滑油,也许是别的东西。成步堂先生的阴茎在他眼前,被安全套裹着,头部是深红色,被前走液染得水润。王泥喜着魔似的,用另一只空闭的手握上去。很烫,他不敢用力,用手掌轻轻蹭过那顶端…
成步堂射了。精液隔着一层薄膜打在王泥喜手心。可下面的穴却紧缩着,勾着那阳具,和王泥喜的手一同往里去。可到这时候,律所所长的口中倒没能发出声音。那嘴只是张着,里边的声带兴许也在颤,可却没有声音,静默的,诱人去咬似的。
这场高潮来得剧烈,似乎持续了非常久——至少在王泥喜想来是这样。然后成步堂说:“把它关了吧。长按就可以。”
王泥喜这么做了。成步堂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下来,微微舒展开,眼睛半闭着,像一只晒饱太阳的餍足的猫。“今天多谢你了。”成步堂这么说,声音淡淡的,和平时说“来得挺早啊”的语气如出一辙。
可是王泥喜还硬着。他控制着粗重的呼吸,问:“可以吗?”
“可以什么?”成步堂不解地问,真不知道似的。他拍掉王泥喜的手,接管了那柄假阳具,然后毫不留恋地将它抽出来。“啵”的一声,张着的穴眼坦露,一下子把下属的目光吸过去了。成步堂张着腿,任他瞧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抽桌上的纸巾。
王泥喜将视线重新挪回上司脸上,那张脸上写满了漫不经心。可那眼边的泪,鬓角的汗,又是十足狼狈和凌乱的。“为什么要这样?”王泥喜问,说的话很重,声音却发软。
“和你一样。”成步堂说,并且扫了一眼他胯下的鼓包。
“如果只是这样…”王泥喜艰涩地应答。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不可以?!”
成步堂似乎笑了一下。
“没有不可以。”他这么说,把腿并起来,随口下达判决:“今天就到这里,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从那日往后数,又过去了三四天,这三日天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吧, 有一个新人律师打赢了一桩案子,但那不是王泥喜关心的。他只关心那个承诺,尽管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承诺,也不知道作出这个承诺的人有没有践行它的意思。
每到下班时间,他就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成步堂,但对方从没有看过他。成步堂一般不会在律所里待得太久,过了点就目然地站起来走掉。当然,偶尔,也会有加班的时候。那样的日子,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两个,王泥喜往往很难拄刹自己的兴奋。但成步堂并没有回应他的期待,他们唯一的交流只有:
“王泥喜君,等一下走的时候记得关电器。”
“…好。”
三四天过去,王泥喜已经快要绝望了。他知道面己不该再被那些东西左右。他甚至怀疑成步堂流那番话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骗他加班。
但那些画面无时无刻不至钻入他脑海,无孔不入。他想到最多的是成步堂穿上西装裤的画面,他其至在猜测……
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指节在桌子边缘处一敲。王泥喜一下子回过神。完了。他想。他居然在成步堂先生单独为他解新案情的时候走神。而且想的还是…
”怎么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我只是……”
王泥喜顿住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硬了。
他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因为窘迫和尴施。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在工作,他要怎么解释?他的大脑疯狂运转,像坏掉的机器。
“专心一点。”他的上司这样对他说,语气很平淡,带着一点责备。王泥喜连忙点头,愧意不间断地涌上,耳边嗡嗡响。他在干什么?那道声音平稳地继续阐叙,王泥喜强迫自己跟上思路。他不该这样放纵自己。他不该再辜负那个人的期待。
王泥喜长长吐出一口气,暗自下定了决心。
准点一过,他便站起来,和其他同事一样,着手收拾东西。他不该留在这里,以后每一天都是如此。他想加快手上的速度,可身体都不听使唤。当他迈步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办公室里,除他以外,只剩下那个人了。
然后他听到那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王泥喜君。”
不要理会。他似乎听到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呐喊。但他停住了脚步。
“把门锁上吧。”
他必须逃离这里。
王泥喜伸出手,亲手断绝自己的生路。他听见窗市被扯动的“唰”的一声,呆滞地回过头。他看见成步堂站在半掩的帘子前,明与暗的交界处。
“过来。”成步堂说。“咔”的解开皮带。
王泥喜走上前,丢了魂似的,成步堂对着他笑了一笑,如往日一般温和的笑,此刻却好像被赋予了别的意味。他轻声问:“那时候想到什么了?听我讲案子都能硬起来?”
他果然发现了。王泥喜觉得嘴里有点儿发干。他低下头说:“我在想,您是不是…只穿了一条裤子。”
成步堂挑了挑眉。王泥喜连忙道:“抱歉,我不应该这么…”
“我给你搜查权。”成步堂的声音染上情欲的哑,“王泥喜君,你何不亲自验证一下呢?”
王泥喜伸出手,太过急切,反而多花了很多时间。看清长裤之下的景象后,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您平时…都这穿?”
“你说呢?”成步堂反问他,俯身将长裤褪去,而后解开王泥喜腿间的拉链。“你又硬了。”成步堂平铺直叙,“怎么回事?中午没有在厕所为自己解决过?”
王泥喜低低地喘了一声。
成步堂随手在他的分身上揉了一把,力道不轻,激起尖锐的快感。成步堂从柜子里取出安全套,用牙撕开,帮他套上。“有和别人做过吗?”他又问,漫不经心地。
“……没有。我只和你…”
“这样啊。那距离上一次已经很久了。有没有梦到过我?”
“……有。”
“我在梦里都是怎么对你的?”
王泥喜闭起眼,难以抑制自己的喘息。“…梦里,您把手放在我的…上面。”
于是那只手贴上来。“然后呢?”成步堂饶有兴趣地问。
“然后您就开始动…”
“怎么动?”成步堂无辜地追问,“我听不懂。”
王泥喜红着脸,将细节补充进去。而后那只手顺着他心意动起来,灵巧的,比他描述的还要好。“就这样?”成步堂问,“只是用手?”
“您推着我…坐下来。然后您也…坐过来。使让我自己扶着…”
“在办公室?”
“不是。是在…是在酒店的双人床上。”
被包裹的感觉太好,王泥喜闷闷地哼了一声。成步堂没给自己留余地,一下子落到底,按在他肩上的手在发抖。
”然后呢?”成步堂又问,却不像一开始这么从容。
“然后…然后您让我把您压在办公桌上,叫我来…动。您让我快一点,后来又说…又说自己受不了,求我慢一点…"
“异议…”听见这两个字,王泥喜难自制地往里顶,成步堂“呃”了一声,“很明显的逻辑矛盾,王泥喜君。酒店没有办公桌。”
王泥喜的喉结滚了滚,抬起手,放在成步堂的腰上。西装的质感使他的灵魂一阵战栗。他大着胆子问:“那…可以吗?”
“你这么想我?”成步堂偏过头微笑,“王泥喜君,我不会让你把我压在办公桌上。你会把文件晃掉的。收拾起来很麻烦,你知道的。”
“那么...其他部分呢?”
“其他部分?”成步堂重复了一遍,很坦然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何不试一试呢,王泥喜君?”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保持下来。
白天他们是上司和下属,有礼有节,没有任何出格的行径,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但在白日将尽的黄昏,上了锁的办公室,他们却又交叠在一起,上演一场又一场荒诞的戏码。
成步堂泄欲的时间并不固定,短则一两天,多则五六天,让人摸不到规律。王泥喜很快放弃了这种无用的尝试,他需要做的仅仅是顺从和等待。唯一固定的是那一道腰带解开时“咔”的一响,那是一个信号,一道界线,一则准入公告。
到后来,每每听见这个声音,王泥喜的身体就会难以控制地起反应。
他学会了提出诉求。“成步堂先生,您可以用嘴吗?”“成步堂先生,我可以把您抵在墙上吗?”,诸如此类。在这种时候,他的上司往往格外好说话。他的大部分请求都会被满足。就算他说了太过分的,成步堂也不会生气,只是很平静地摇头,并给出否决的理由。
一切都在成步堂的掌控之中,王泥喜清楚地知道,哪怕是在对方睁着迷离的眼睛,软倒在他怀里喘息的时候。他深知自己的可悲可鄙,他明知道这样是错的,却无法扼制自己的贪心。他甚至可以更贫心。他开始不满足于肉欲。他想要那么一点儿爱。
他提出过邀请,吃饭,看电影,或者仅仅是在公园散步,但无一例外,都会被拒绝。成步堂搪塞他的理由大多敷衍。也许这些理由被编出的目的。就是为了表现成步堂的不耐烦。
王泥喜试过做出出格行为,有意或无意。比如在脖子上留下吻痕,比如把体液弄到桌上,比如在不曾征求许可的情况下再来一轮。每次这么做,他都会感到难以言说的紧张,但同时又有些期待。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也许,他可以借这样的行为突破成步堂的防线,在这场搏弈中求得更多权柄;或者勾起对方的怒火,动摇对方压倒性的优势,让他们的地位趋于平等。
但成步堂从不回应他的期待.他的一切作为都会被宽容。成步堂从不发怒,从不拒绝,从不训斥,也不会在工作上为难他。报复以另一种方式呈现,成步堂会晾着他,短的话一两周,长的话一两个月。成步堂会在他面前使用性玩具,就像他第一次做的那样。
王泥喜意识到,自己并非无可替代的。
他问过成步堂有没有别的床伴,旁敲侧击。成步堂会自然地把话题绕过去,一如既往。
成步堂究竟将他当成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但他会忍不住想。他在脑中一遍遍回忆,他,和他们的一切。那次撞破到底算计么?一次疏忽,还是一个刻意设下的局?
律所的门的钥匙只有两把。
一把在成步堂身上,一把由王泥喜保管。那是他入职后没有多少天的事。成步堂说:“王泥喜君,你每天都来得很早啊。钥匙就交给你保管吧。”
从那时起,便开始了么?
这是张网吗?这是张为他织起的网吗?还是说他想得太多,庸人自扰?他何不享受情欲呢?不想那些,不就好了?
他明知自己什么都不算。那个检察局局长来过这里。那天办公室只有他和成步堂两个人,成步堂听到敲门声,不意外地,平声说清进,然后那位局长进来,眼神和衣服同样炽热。王泥喜听他们对话,言辞很客气,一些很平常的日常的问候。然后那位局长起身,自然看了一眼他,问这个人是?”王泥喜不知道这位局长有没有发现什么瑞倪,但他记得成步堂投过来轻飘飘那一瞥。
“王泥喜法介,我的下属,你应该听说过吧。”
那个局长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成步堂放下笔站起身——
“咔。”
那天他们做了很多次。成步堂射过第三次的时候,王泥喜担忧地说别再继续了吧。成步堂默然地看了他一阵,俯身去开柜子,被王泥喜按住手。到最后成步堂几乎射无可射,呻吟声沙哑而痛苦。王泥喜盯着那双无神的眼睛,问他使究竟想要什么呢。他怀疑自己哭了。他怀疑成步堂没有听清他问了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像一个个片段的拼接。临近新年,忽有一日,成步堂宣布,今晚有一场聚会。
成步堂说自己不喝酒,也喝不来酒。除他以外所有人都喝得不少。王泥喜不觉得自己醉了。他觉得很热,却也冷极了。他站在成步堂身边,贴得很近,想从那里汲取一点温度。成步堂的手按着他肩,将他推得远了。”王泥喜君都喝得站不稳了。”他听到成步堂笑着这样说,激起周围一片笑声。他觉得有点儿委屈,呜咽着,想说不是的。
“王泥喜君住在哪里呢?”他听到成步堂问他。他想说你明明知道,却又没有说,含含糊糊地报出地址。成步堂想了想,说,那我们顺路啊,我送王泥喜君回去吧。
他不知道成步堂先生现在住在哪里。
他们并肩走,鞋子陷进厚重的雪地里。他把头靠在成步堂先生的肩膀上,这一次他没有被推开。他知道在那些人面前那些话只是掩饰,但他不知道在他面前成步堂是否在掩饰,或者在掩饰什么。
雪夜的城市很安静。成步堂先生帮他把歪歪斜斜的围巾解掉,又系好。王泥喜嘀咕说:“我不要这样。”成步堂先生没有听到他的话,和往常一样。他大声地又说了一遍,得到一声“嗯?”。他带着哭腔说,我不想要这样的关系。
成步堂对着他笑,眼睛像雪山上的冰湖,“你终于厌烦我了?”他这么问,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王泥喜否认说不是的。他扯住成步堂先生的袖子,抬头说我爱您。他哭着说,成步堂先生,我非常非常爱您。
“可我能给你什么呢?”成步堂问他。他听不懂,只是一下一下地抽噎。成步堂不说话,他哭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然后成步堂摸他的头:“你还硬得起来吗?”
他低低地唔了一声,于是他们去酒店。酒店的暖气打得很足,王泥喜还是觉得冷。他蜷进被子里,热得出汗,却不想出来。成步堂裹着浴袍站到他面前,脖子上沾着水珠。成步堂俯下身,浴袍半挂,他看见嫣红的挺立的乳珠。成步堂先生用嘴给他戴套,牙咬住薄膜边像,戴好后那张嘴就含上他的柱身。他喘了一声伸手按住成步堂的头,手指陷进湿漉漉的黑发。他说,成步堂先生,我想射在您脸上。成步堂抬起头,思索了一下,说那你得负责弄干净。
束缚他的东西被拿掉,成步堂的嘴唇贴上他的阴茎。他一下子就射了,射在成步堂先生的脸上,很多,很稠,从眼睫毛挂下来。他把旁边的纸巾拽过来,但他的手很抖,反而把那些精液越抹越开。成步堂先生按住他手腕,问他:“你是故意的吗?王泥喜君?”
酒店里没有润滑油,成步堂先生说可以用精液,语气很平淡。他握着成步堂的两只手往墙上推,成步堂顺着他的动作往后仰,同时把腿抬起来,门户大开。他扶着自己的,滑脱几次,好不容易才干进去。穴道里面很热,柔软的肉穴紧密地与他相贴。王泥喜觉得没有那么冷了。他听到烟花炸开的声音,扭头看向窗外。
“新年快要到了。”成步堂先生说,眼睛笑着,里面似乎藏了很多温柔,或者什么也没有。他呆呆地放开对方的手,他突然觉得很沮丧。他将头埋进成步堂先生颈间,小声问:“我可以吻您吗?”
于是成步堂吻了他,一个湿漉漉的吻,这个吻一点点被加深,同时下面的穴也在绞紧。王泥喜觉得有点儿喘不上气,胸口处爆发出巨大的难过。他听着烟花噼里啪啦,他知道新年就快到了。他知道他们从未如此刻这般亲密,亲密得就像一对情人,像普通的爱侣那样深深接吻。
可说到底他们不是恋人。
这也毕竟只是一个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