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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合可能是从春天开始的。
在米德加，花高价才能买到新鲜的花朵。粉丝们有时会把花束送到前台，但杰内西斯对白色、黄色和紫色的花不屑一顾，任由它们在接待员那里凋谢。
说实话，这确实是粉丝的问题。看出杰内西斯喜欢的颜色，难道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虽则如此，安吉尔还是决定给萨菲罗斯说明。
“杰内西斯喜欢砖红色。”
英雄从他成堆的文书工作中抬起头：“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我不需要知道杰内西斯喜欢什么颜色。”
正在这时，萨菲罗斯的PHS亮了起来。安吉尔不是故意要看的。但是久经战场训练出的反应速度太快，而神罗战士经过增强的视力又太好。于是他看得很清楚——发信人：杰内西斯。
安吉尔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显然萨菲罗斯的余光也瞥见了，嘴角微动，反手把通讯设备扣在了桌面。
“萨菲罗斯……”
安吉尔眼睁睁看着从来不做小动作的英雄手指神经质地轻敲桌面。
“我觉得你可以和他谈一谈……”
萨菲罗斯默数完27秒，抄起PHS，敲下了“才看到。我很忙。”
安吉尔刹住话头。他想起上周结束任务后和萨菲罗斯一起经过前台，两个接待员正在讨论“如果被暗恋对象知道自己一直盯着屏幕等他的消息，不就太可悲了吗”，“至少等半分钟再已读吧”。
安吉尔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嘴张了又闭。最后他说：“我就是觉得这个情报可能对你有帮助。就当做是……老朋友的帮忙吧。”
萨菲罗斯歪头，表示自己的疑惑。让安吉尔想起一只他短暂照顾过的、自以为聪明的猫咪。
扎克斯晋升为1st之后，他被获准加入了另外三位1st们的电影之夜。
这周的电影之夜在杰内西斯的公寓举行，安吉尔和扎克斯早早就到了，一个带来了成打的啤酒和苹果气泡酒，另一个带来了爆米花、垃圾食品和披萨。
之前告知了他们自己要开会而可能晚到的萨菲罗斯推门进来的时候，扎克斯正背着杰内西斯向安吉尔做鬼脸吐舌：“真的吗？披萨和辣鸡翅也要配蔬菜摆盘？”
安吉尔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站在门口银发朋友。
萨菲罗斯穿着砖红色的光面衬衣和黑色长裤，V领开过胸口，惹眼的肤色被暗红衬得越发冷白。甚至还是某人喜欢的，略显古典优雅的款式。
杰内西斯感觉电视的广告声安静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萨菲罗斯，注视着他把风衣外套挂好，就好像故意一样，令人心痒难耐地停顿两秒，才转过身来。
“抱歉，我耽搁了，”他在杰内西斯面前挽起袖子，露出胳膊，接过披萨的纸盒，“这个要拿过去吗？”
杰内西斯努力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扯掉。盖亚啊，这披萨放了多少起司？为什么拉丝一样越拉越长根本扯不断掉？杰内西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扎克斯吸了吸鼻子。小狗闻出空气中有某种特别的味道。安吉尔狡黠地朝他动了动嘴角。扎克斯停止工作了一秒。扎克斯的眼睛和嘴巴倏然张大。
“杰内，你刚刚说了什么吗？”他的笑容咧到耳根，反正杰内西斯总认为小狗笨得不会读空气，懒得跟他计较。
杰内西斯把酸奶酱推到一边，冷声说：“用不着这个。一点都不辣。这个鸡翅——根本不辣。”
扎克斯朝安吉尔挤眉弄眼。
为了营造气氛，在电影开始之后他们就关掉了灯。是扎克斯选的片，一部太空主题的老电影，讲述了高等文明入侵、宇宙漫游或是别的什么，反正杰内西斯一分钟也没有看进去。他不喜欢这类电影，绝对不是灯光变暗之后他仗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可以让目光肆无忌惮地停留在萨菲罗斯的……胸口。杰内西斯不是故意的，但房间里只剩下了屏幕的一点光，在萨菲罗斯的银色长发间莹莹流转过，盛在锁骨的凹陷上。
杰内西斯突然觉得扎克斯很碍事。凭什么他和萨菲罗斯一起坐在地毯上（难道不是因为杰内西斯坚持屋主人和主人的童年好友应该有占领沙发的权力）？还有他为什么要把手放在萨菲罗斯支起的膝盖上？（虽然那是因为萨菲罗斯好心地帮小狗抱着爆米花桶，而扎克斯在伸手掏爆米花的时候被剧情吸引，所以保持了那个动作。）
“把你们坚持要买的垃圾食品给我一块。”杰内西斯语气不善，伸手示意那块其实看起来非常美味的菠萝烤肉披萨。
他没想到萨菲罗斯好像和扎克斯一样看电影入迷，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你要……什么？……啊。”他好像明白过来，俯身去拿装披萨的盒子，杰内西斯眼睁睁看着那件漂亮的衬衣随着他的动作褶皱又舒展。而在那同时，萨菲罗斯还无意识地舔了下手指，舌尖在双唇间一闪而过，卷走上面沾着的酱汁。
杰内西斯突兀地站了起来。
面对三个朋友一起投来的目光，杰内西斯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先看，我去一趟……卫生间。”
杰内西斯决定反击。
扎克斯不是会坐在图书馆安静翻阅一下午的那种人。在用十分钟把手里的精装书翻得哗哗响之后，小狗的耐心到达了极限，他“啪”地一声合上书本，双手伸进头发抓乱了早上精心打理的发型，然后他突然地问坐在一旁、一条腿架在另一条上面，显然完全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但仍然姿态无比优雅的杰内西斯：“你最喜欢萨菲罗斯的哪个地方？”
“腰。”杰内西斯头也不抬地秒答。
世界凝滞了一秒，杰内西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从书本中抬起头，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和恶作剧得逞的扎克斯对视，“谁说我喜欢萨菲罗斯？”
“安吉尔说的，”小狗忍笑，小狗忍不住，小狗放声大笑，被杰内西斯恶狠狠瞪视，还凑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别这样杰内，我是想帮你！你不是在和萨菲罗斯比赛谁会先告白吗？我想到好多好点子，保证可以帮你赢下来！”
“就凭你？”杰内西斯将信将疑，一把打开扎克斯的手，换来小狗连声怪叫，“事先说好，我可以参加这个比赛，但我不喜欢萨菲罗斯，这只是我们基于个人魅力的竞争。当然，能够听到我那故作姿态的朋友向我告白——难以否认，这会是一次令人心动的胜利。”
“是是是，”扎克斯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我建议——我们要针对对手的弱点。你应该庆幸，杰内——这不是战斗。战斗中萨菲罗斯没有弱点，但这不一样。”
杰内西斯的眉毛微微一挑，他没想到小狗还能说出这么有条理的话来。
“继续。”
可惜下一秒小狗的战术设计就脱离了任何正常人类的逻辑：“你说萨菲罗斯更喜欢胸还是屁股？我听康赛尔说，人的关注点越往下越不正派。萨菲罗斯看起来口味不太刁钻，我猜应该是——啊！！！”
扎克斯突然大叫，把杰内西斯吓了一跳。为了掩饰自己一惊一乍的失态，他向扎克斯狠飞一记眼刀。然而扎克斯毫无察觉，兴奋地讲出自己的观察：“我知道了！他喜欢腿！每次安吉尔拜托他监督我训练的时候，他都盯着我的腿看！咦？杰内，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错——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把黑暗大火焰放下！！！”
杰内西斯拍了拍手套上的焦灰，它们一秒前还组成扎克斯的头发。他意识到自己的参谋笨得令人着急。
——说真的，他竟然还不知道过去三个月的表现测评，都是因为步法和腿部动作被扣的分吗？
萨菲罗斯抬起眼，无声地询问杰内西斯在干什么。
后者在刚才一把推开他的办公室门，大步流星地走到萨菲罗斯的书桌前，带起的风卷起下摆。萨菲罗斯的目光往下移了一下，扫过他的好友新换的皮裤，回到他的脸上。杰内西斯拉过给访客提供的转椅，一气呵成地坐下、抬起腿、双腿交叠着放在了萨菲罗斯的办公桌上。
“看。”杰内西斯一撩头发。
“看什么？”萨菲罗斯不动声色地拿起笔，准备继续完成他的文件。
“你就不会自己发现吗，我的好友？我以为英雄的观察力是很敏锐的。”杰内西斯笑里藏刀，银色的耳链甩出一道流星。
于是萨菲罗斯的目光扫描了他，如同科研部门的某种不知名仪器。杰内西斯像被一道冰风从头到脚吹透，让他稍微坐直了身体。但遗憾的是，他那迟钝的朋友并没有发觉重点，视线错误地落在他的脸上。
“抱歉，我不知道你想给我看什么。”萨菲罗斯悠长而缓慢地眨眼，礼貌又无辜——同样令人火大。
杰内西斯冷笑了一声。那双腿就这么摆在办公桌上，被暗红色的皮革包裹，充满力量又比例修长。因为生气和一丝杰内西斯竭力否认的紧张，肌肉绷紧了，匀称的小腿带动锃亮的过膝靴磕出一声不耐烦的轻响。他把腿放下，气急败坏地站起来。
“你真是令人失望。”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萨菲罗斯，我把报告带——啊！”
冲进办公室的小狗被无辜绊倒了。究竟是杰内西斯嫌弃小狗的馊主意，还是决定给他那眼睛漂亮却没什么用的朋友一点提示呢？
扎克斯在捡起一地文件之后，神神秘秘地凑到萨菲罗斯面前。
“怎么样萨菲，你是不是想追上去说点什么？杰内的新裤子和靴子很好看之类的？”
萨菲罗斯的目光追随着那抹暗红消失的地方。
“没什么要说的。”
他吞咽了一下，端起咖啡杯掩饰。扎克斯循着他的眼角余光看去，坏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当猫看见喜欢的人的时候，就会像那样缓慢地眨眼。
米德加没有秘密能瞒得住塔克斯们。
两位1st神罗战士争锋相对的这场交锋，塔克斯部门整体密切观战中。
具体表现为：他们为此开了赌局，正在火热地下注。
雷诺：不管怎么想都是杰内西斯告白吧！萨菲罗斯太迟钝了。
路德：投萨菲罗斯，杰内西斯这种弯弯绕绕的不行。
路法斯（应该只是同名同姓，总裁绝对没有用小号PHS上群聊）：就脸而言，杰内西斯抵抗不了萨菲罗斯的。
曾：您听说过吗？泥足深陷，只需要一瞬间。
后续的对话小报没有报道，或许四个人吵了起来。
总而言之，SOILDER部门和TURKS部门的矛盾又加深了，可喜可贺。
第三回合由扎克斯呼叫外援。
面前摆着一杯金碟游乐场酸奶饮料，爱丽丝两手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去请求他的帮助吧？”
萨菲罗斯微微偏头。
“帮助？”
爱丽丝飞快点头：“没错！扎克斯说你习惯自己处理一切，这没什么——不过让别人帮忙在建立亲密关系里也很重要。”
面对萨菲罗斯略显困惑的眼神，她一拍手心又补充：“没关系的，对方说不定会觉得主动求助的你很可爱。”
萨菲罗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不喜欢寻求帮助，也不认为杰内西斯会想要见到一个寻求帮助的自己。毕竟，杰内西斯追求的不是那种掌控一切的强大吗？不过，他又想起扎克斯把好朋友爱丽丝推荐过来的样子——“她一定可以帮到你的，萨菲，看在朋友的份上，我都不计较跟安吉尔的输赢了（不会吧，难道他们也打了赌吗）！”，萨菲罗斯看着眼前这个有一丝……莫名亲切感的女孩提出的建议，陷入了沉思。
杰内西斯很骄傲。既有刻在骨子里的、无法动摇的野心，也有向外流露的目空一切。因此很少有人敢向他寻求帮助。他讨厌跟一群聒噪的2nd们一起出任务，也拒绝被安排指导他们训练的轮班。但当扎克斯询问他关于如何掌握大火焰的诀窍时，杰内西斯却事无巨细地解释了三十分钟（当然，他先做出厌烦的姿态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并在途中至少五次明白地嫌弃扎克斯的理解程度）。
使萨菲罗斯下定决心的，是爱丽丝又补充的提问。说实话，萨菲罗斯不太明白扎克斯的朋友为什么仿佛能散发着不断的温暖，虽然没有哪个瞬间让人觉得炽热，但是那种真诚无穷无尽。
这不符合能量守恒的原理。
跟热力学定理背道而驰的爱丽丝说：“从来不寻求他人帮助的人，和从来没有人向他寻求帮助的人，不会觉得寂寞吗？”
“我……考虑一下。”萨菲罗斯说，“谢谢你。”
因此，接下来的事情有可能是故意的，也有可能是纯然的意外。
黄昏时分，杰内西斯的门铃声响起，拉开门后，他发现萨菲罗斯站在他的门口，一只手拎着……浴巾，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显然是沐浴露、洗发水和护发素的东西。
他望向杰内西斯，然后问：”我想……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萨菲罗斯解释说他的房间停水了。杰内西斯毫不吝啬嘲笑，询问是不是他的头发堵住了下水道导致供水系统关停。
萨菲罗斯无声地看着他，用眼神表达否认。
最后杰内西斯还是好心地侧过身，让他的朋友进门了。
“谢谢。”
“没问题。乐意效劳，我的朋友。”杰内西斯夸张而戏剧性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如果可以，萨菲罗斯并不想麻烦杰内西斯，任何事。杰内西斯也讨厌麻烦他，但那是出于某种幼稚的竞争意识。萨菲罗斯只是习惯自己处理一切事情。
但今天两件不幸的事情堆叠到一起了：神罗战士楼层部分停水，以及恶心的黄色黏液怪物。通常情况下，萨菲罗斯可以从尸山血海之中不染纤尘地归来：习惯用一击终结敌人的战士和猎手，哪怕没有刻意追求过，但他足够强大，因此有余裕优雅。但是今天的那个怪物没有变成气化的魔晄消失，而是……突兀地爆炸并平等地把黏液弄到了所有人身上。
微冷的水流冲刷过经历了漫长战斗的躯体，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干涸的污渍被水流带走。萨菲罗斯习惯的温度对普通人来说有点偏低，浴室里甚至没有升腾起多少蒸汽。
“把你的浴帘拉好。”门外突兀地响起杰内西斯的声音，话音刚落没过一秒，他就推门进来了。
浴帘当然是拉上的，一直都是。以杰内西斯从出声到进来的间距来看，如果没有，那大概来不及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幕，没有人说话，水声哗哗地响着。
“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萨菲罗斯问他，随手把头发上的泡沫抹走，”我不介意，但是，有什么事情？”
停顿了很久，才传来杰内西斯的声音。声音响起的地方和他只有一帘之隔，没有必要的贴近。
“我找不到我的耳钉了。”
萨菲罗斯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杰内西斯，你应该先找你的借口。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笑意。
“要我帮你吗？”
一个问句悬挂在空中。
杰内西斯的呼吸粗重了一点。或许，是水流导致的回音不同？
然而最后——
“用不着。再买就是了，”杰内西斯推门出去。看来，骄傲目前暂时占了上风。
过后，萨菲罗斯用毛巾挽起头发，把东西打包好。
“谢谢你。”他再次轻声道谢，然后出去了。
但是不到一分钟，萨菲罗斯就再次按响了杰内西斯的门铃。
“我没带门禁卡。”
杰内西斯望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掸了下头发，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进来坐吧。”
他好心地邀请，像下雨天收留一只猫。
萨菲罗斯不会忘记带东西。除非他跟杰内西斯一样心不在焉。
杰内西斯庆幸自己没有认输。相反，他意识到自己胜利在望。
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秋天。在接连不断地谈判下，双方终于停战了。
安吉尔远在五台为停火协议收尾，忽然收到扎克斯的短信。
“萨菲和杰内好像吵架了，”安吉尔读着短信，摸着下巴想，他们有一天不吵架吗？而以此为理由，扎克斯让他回去看看。
安吉尔有理由怀疑小狗只是想骗他在秋季节庆之前回到米德加。但他决定纵容小狗一次，毕竟，节日季确实应该和家人或朋友们待在一起。于是他临时搜寻，最终搭上了在火箭村中转的运输机。
“事情经过呢？”
很快他收到了小狗的新信息。
起因是杰内西斯在嘲讽扎克斯的音乐品味，在被反驳“你也一样”的时候，不屑地提及他受过的音乐熏陶。扎克斯还没说什么，在一旁的萨菲罗斯突然说“证明给我看”。杰内西斯没有说话，眉梢上挑，笑容冷下来。
扎克斯心想他一定生气了。
接到告密的安吉尔无奈地赶回来，但是他推开门，看到他们几人合住的公寓的窗下，一如既往摆着两张相对的单人沙发。杰内西斯和萨菲罗斯坐在那里。
杰内西斯握着一把小提琴，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曲调时而悠扬，时而沉寂。他的脸上是一个优雅的、很淡的微笑，音乐只为自己而演奏。而萨菲罗斯似乎没有在听，又或许全身心沉浸在琴声里，他的目光望着窗外，节日前夕，行人熙攘，第零区充满了遥远的欢声笑语。
两个习惯独处的灵魂，在这一刻，没有牺牲孤独的乐趣，却找到了某种安静的共生。
安吉尔的心降落下来，五台的硝烟被抖落身后。他走进公寓。
“节日快乐，”安吉尔说。
琴声戛然而止。那两个人一起回过头，他们又在人间相聚了。
“安吉尔。”
跟安吉尔招呼完后，过了一会儿。萨菲罗斯回过头。
“谢谢，杰内西斯。”
没有前因后果，但杰内西斯微微一笑，“任何时候。”
扎克斯很快也来了，扒在门框上偷看安吉尔有没有生气。下一秒就像炮弹一样撞进了他的导师怀里，被嫌弃地摘掉扔在一旁。
“我只是想大家一起吃节日晚餐而已！”扎克斯像个回旋镖一样还没着地就跳起来，“安吉尔——”
于是他们确实一起吃了节日晚饭。有海鲜通心粉、南瓜汤和肉桂苹果派，虽然只是用了冷冻的食材，但没有人挑剔（好吧杰内西斯可能有一瞬间要说什么），而且苹果至少是新鲜的。等扎克斯和安吉尔回房间去后，肉桂温暖的辛香还隐约飘荡在客厅。
“节日快乐，萨菲罗斯。” 杰内西斯忽然说。他的语调难得地放缓了。
他们站在没开灯的黑暗里，圆满的月光照进来。
“节日快乐。”
“你知道吗？我偶尔也会觉得节庆没那么讨厌了。也许以后也可以这样一起过。”
杰内西斯说完，转身打算回房，但手腕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萨菲罗斯拉住了他。
那双青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熠熠生光。跟每次切磋的时候的感觉很像，那种不加掩饰的攻击性，对萨菲罗斯来说等同于一种难得外露的热情。
“还有什么事吗？”杰内西斯问。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萨菲罗斯放弃了又一次胜负。反正，不需要分出高下，也可以摘走奖项——一个浅尝辄止的、引诱的吻。
“杰内西斯，”他说，“不用等到没有约定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