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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到贤推开车门下车前，刘焕中伸手帮他抻了抻衬衣领子，“哥，笑一笑。”
朴到贤摸了摸刮干净的下巴，他什么臭脸的样子孙施尤没见过，孙施尤又是什么样子他没见过？不过他收拾得再怎么人模狗样的出现，孙施尤终于是给别人生孩子了。
生之前一个月，韩旺乎去参加了G家大宅举办的baby shower，回来说孙施尤肚子大得站不住，像只霸道的三角龙坐在堆满了礼物的沙发里喘气，金基仁好脾气地坐在地毯上，一个一个礼物接过去拆开给他展示，被孙施尤嫌弃动作慢也不生气。
韩旺乎笑嘻嘻地给朴到贤描述鞍前马后的金基仁和对着未出世的baby偶发醋意的郑志勋，颇为叹息地总结：说是给小太子生的，我看这孩子施尤才是占大头，以后保准跟施尤更亲。朴到贤从床头摸来眼镜戴上，又点了根烟，听出他话外有话，隔着镜片盯着他：旺乎哥给我也生一个。韩旺乎愣了一下，凑近观察朴到贤严肃而平直的嘴角，猝不及防把烟从指尖抽走，仰面倒在朴到贤胸口，对着天花板一口接一口喷出细细的烟气，反手拍了拍男人厚实的臂膀，声音还是笑嘻嘻：好啊，到贤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孙施尤前晚生了个女儿。朴到贤前半夜收到孙施尤进医院的消息，脑子里浮现出田野当年进产房的情景，再怎么顺利也是过了一趟鬼门关。后半夜焕中把金修奂的消息转发给他『顺产，母女平安』朴到贤吊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辗转反侧到快天明，迷迷糊糊地想，孙施尤这下该高兴了。睡着之前又想，之前肚子那么大，还顺产，孙施尤肯定遭了大罪了。
G家对有功之臣的待遇还是有的，安排了医院的高级套间。朴到贤和刘焕中在门禁遇上了金建敷，对方拘谨地一点头：到贤哥，这边来。刷了家属的通行卡，把他带进高层专用电梯，摁完楼层又退了出来，金建敷在焕中的惊讶发问下挠了挠脖子：我等施尤哥要吃的汤锅外卖送到。等不及电梯门合上，朴到贤两眼一翻，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他那一口吃的。
焕中看着电梯轿厢墙壁上映出冷冰冰的一张脸，无奈低头扶眼镜：哥，不笑也别臭脸啊。
朴到贤心情复杂，电梯一路上行，他想象了一下皱巴巴红彤彤小猴子一样的迷你版孙施尤，啧了一声，怎么想都还是可爱。
焕中低头查看消息，金修奂一贯言简意赅。
昨天 00:24
『顺产，母女平安』
昨天 00:25
「修奂呐，恭喜」
昨天 00:27
『谢谢』
昨天 22:19
「明天我和到贤哥方便来看baby吗？」
昨天 22:20
『我问问施尤哥』
昨天 22:25
『施尤哥说可以，上午有检查，你们下午来吧』
『施尤哥说不用带礼物』
昨天 22:26
「好的^ ^」
16:01
「我们出发了，三十五分钟后到」
16:36
『施尤哥让建敷哥下来接你们』
以前有人跟他讲，金修奂说话很喜欢一口一个“焕中说”，现在变成了“施尤哥说”。刘焕中看了一阵手机屏幕，没看出金修奂当爹以后有变成熟的迹象。
电梯到了，住院楼高层的采光亮堂堂，环形走廊装修像五星级酒店，朴到贤正准备问过路的护士房间号，环形走廊尽头是个弧面，孙施尤顺着海平面一样的圆弧缓缓浮出来。随之浮出一只金基仁，然后是孙施尤声震寰宇的嗓门：到底还剩几圈，基仁呐你数对了吗，再想想？
金基仁虚虚扶着孙施尤的胳膊，相当有耐心：医生说你要活动起来加快循环，莲子公主要变辣妈，辣妈啊，多走动才能消除浮肿，加油，坚持，最后一圈。孙施尤笑得下面疼，后槽牙都咬紧了，想捶金基仁一顿，刚掀起巴掌，走廊那头的人存在感太强烈，他一抬眼看到了朴到贤。
套间的外间大得可以露营，孙施尤让他们坐，自己倒是坐不下来，扶着腰在房间里溜达，勾勾手指，倒水、冲咖啡的活路，把金基仁指挥得团团转。焕中赶紧起立：基仁哥，我来。
朴到贤坐着没动，目光直勾勾跟着满房间晃的人移动。卸完货身体压力突变，孙施尤需要重新适应这副身体，传说中的大肚子他没见到过，细胳膊细腿晃来晃去，还是那副猴样子，又好像不一样了。房间里的味道有点微妙，朴到贤从新风系统的徐徐微风里捕捉到了新生儿特有的粪便与乳汁混合的气味、淡淡的血腥味、高级病房冰凉的消毒水味，还有孙施尤的味道。很多年以前，在Griffin咖啡打工的时候，店里没客人，孙施尤在橱窗擦玻璃，他从后面靠过去，脑袋歪在对方肩头，悄悄地嗅，黏黏糊糊地小声说：施尤哥，请我喝咖啡吧。
孙施尤不回头，擦玻璃擦得脖子都红了，也不挣开，朴到贤越缠越紧，继续哼哼，哼得孙施尤气血上涌：行了行了，想喝什么，我给你做，快点，一会儿客人多了忙不过来。等到朴到贤笑眯眯看着他的卡布奇诺冰沙做好，准备伸手去接，斜刺里杀出一只猫爪子。下了补习班的郑志勋直奔咖啡店而来，半分都不客气地从他哥手里接过饮品：哥，怎么知道我学习学得头晕，正好想喝哥做的咖啡冰沙呢。猛喝一口，打着寒颤哈出一口白雾，还要侧头对着朴到贤笑出一边的小虎牙：呀，到贤哥今天也在店里呢，好久不见了。
金基仁端来两杯咖啡递给客人。
“志勋呢？”“修奂呢？”两位客人同时发问。
孙施尤嘴一撇，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果然，说是来看他，只是个幌子。
“楼下产康活动室有新手父母讲座，修奂去上课了。”老实人金基仁先回答面相看上去更和善的客人，“焕中想下去一起听听吗？”
刘焕中抿嘴微笑，小幅度摇头，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倒不是没跟金修奂一起听过新手爸妈的培训，两个人听得跑神，百无聊赖地坐在后排小声商量晚饭吃什么夜宵又吃什么。加上他最近小胖了五公斤，跟金修奂坐一块，很可能被工作人员误以为是来一起上产前培训课的小夫妻。再说了，施尤哥还在呢，他去算怎么回事。
“志勋带五月去打疫苗，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金基仁心中浮现出可怕的猜想，和孙施尤移过来的视线对视，孙施尤护崽子，嗓门立时大了起来“嘿嘿嘿！”基仁呐，快把你龌龊的想法从脑海里删除！删除！
“志勋还那么担心小朋友会抢走他的忙内地位吗？”朴到贤目光如炬，语如利剑，把在场三个人都噎住了。刘焕中心想，难怪以前修奂每次看到志勋哥，都跟小猫遇到大猫一样，规矩得很，一点都不敢皮。孙施尤无奈地瞪了朴到贤一眼，很惋惜不能当众上手掐住朴到贤那张淬了毒的小嘴。金基仁扶了扶眼镜，若有所思，原来是担心这个，他一直以为郑志勋作为孙施尤精神上的长子，嫉妒二宝会分走宠爱，所以看孙施尤每一任男人都带着看二胎制造者后爹的挑剔目光。
朴到贤冷若冰霜的模样，让孙施尤想起好多年前的冬天。郑志勋非要走在他和朴到贤中间，像商店开业门口放的那种长条型的充气气球人，往左扭一下撞朴到贤的肩膀，又往右歪一下往孙施尤身上倒，孙施尤骂骂咧咧：坏小子，下雪后的路很滑啊。朴到贤不言不语直接动手，把手套摘了在冷空气里晾半分钟，伸手捏住郑志勋的后脖颈，冰得罪魁祸首吱哇乱叫：呀呀，我错了，哥，哥，救命啊，杀猫了！孙施尤才不救他，后退一步围紧围巾，掏出手机开始录视频。短短一段从打工的咖啡店到合租公寓的路，三个人随时能两两组合制裁剩下那个，郑志勋缩着脖子弯着腰，被朴到贤提溜着满地打转，抬眼看到他哥举着手机在一旁哈哈哈，马上化身狗腿小猫咪，义愤填膺地举着猫爪子：“到贤哥，你看我哥！”孙施尤收起手机拔腿就跑，还是没能避过被两个大高个追上，一个扯手一个扯腿，扔到公寓楼门口的雪堆里的命运。他放弃挣扎，冻得鼻头红红，懒洋洋地躺在雪堆里，笑得太厉害，肺里凉丝丝的，朴到贤伸手来拉他，被他伸脚勾倒，摔在他身上，两个人距离无限近，朴到贤的眼镜片上全是他呼出的白雾，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他们交换了一个热烘烘又湿漉漉的吻。
郑志勋一手一个把他俩拉起来，脸颊红扑扑，眼睛弯眯眯，露着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呀，以后哥和到贤哥的小朋友我要第一个抱！朴到贤一边擦眼镜，一边酷酷点头：恩准！孙施尤拍了拍身上的雪，横起胳膊肘抵朴到贤：瞎答应什么呢。
好多个冬天过去，郑志勋都快忘了当初许的愿，直到金修奂第一个冲进去看之前叫得跟杀猪一样的孙施尤，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把头上还覆着一层绒绒胎脂的小baby放到他手上，他忽然想起他高中毕业那个又冷又快乐的冬天。跟着孙施尤和朴到贤住在打工的破宿舍，那个时候太小了，小得感觉不到穷，也不觉得苦，只想三个人就这样不分开，一直在一起。
所以当他抱着襁褓推门进来的时候，跟沙发上的朴到贤、站在房间中间的孙施尤呈等边三角形地大眼瞪小眼了三秒钟。郑志勋恍然，原来他俩也都记得那年冬天的愿望。
郑志勋走过去，很大方地把襁褓里的小女婴展示给朴到贤看，“哥的孩子，小名就叫五月，很可爱吧，到贤哥要抱一下吗？”朴到贤瞟了一眼眼神游移的孙施尤，身体比嘴巴更快，不等孩子的亲妈点头，就把小婴儿接了过来。果然是红彤彤的一只漂亮小猴子，刚刚在儿保打新生儿疫苗哭得声嘶力竭，这会儿累了，斯斯文文的小拳头抵在脸颊旁睡得呼吸均匀。
孙施尤的嘴比脑子更快，又也许是话存在心里太久，等着一个机会说出来，“到贤抱孩子的姿势挺熟练的嘛，你家儿子都快上幼儿园了吧。”金基仁看着朴到贤骤然收紧的肩膀，权衡了一下在场的战力，用眼神示意孙施尤：你就不能等建敷回来再挑衅吗？
朴到贤却意外地温柔下来，也许是怀里的小小婴孩总是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柔软，又也许是他和孙施尤分开的时间都快和在一起的时间一样长了，男孩终究是要变成男人，成年人的世界哪会像少年热血漫画一般事事尽如人意。他慢慢地嗯了一声，“嗯，快满三岁了，前段时间送去幼儿园小班，早上进园一直哭，抱着他外公的裤脚不撒手，放学了又死活不跟他小舅舅走。”
郑志勋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五月以后要抱着谁的裤脚哭呀，基仁哥去吧。”金基仁啧了一声，哼哼道，“要去也该是修奂去嘛。”刘焕中脑补了一下金修奂手足无措地牵着一个穿着蓬蓬公主裙的小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哄人的样子，也乐了。
生孩子带来的激素水平起伏真可怕，孙施尤想，刚刚他还在计划如何夹枪带棒地呛死朴到贤，这会儿看着自己女儿被朴到贤拥在臂弯里轻轻拍睡，心里又是酸楚又是释然。朴到贤远走上海的那年，他不是没有过怨言，两个人在一起这些年，事业和爱情都光开花不结果，似乎两个人都憋着一口气要证明问题不在自己身上。一年，就一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朴到贤功成名又得了个大胖儿子，他劝慰自己，挺好的，总算自己没再继续耽误他。偶尔从新闻里看到朴到贤伉俪情深的新闻，他也不由自主地猜测：田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前段时间我还见到田野了，他又结婚了？跟那个谁。孩子不跟着他吗？”孙施尤口不应心地扯闲篇，朴到贤倒是不计较，有点无奈又很坦然：“嗯。”怀里的小baby要醒了，打了个没牙的小哈欠，让人恨不得把怀里的小乖乖揣衣服里偷走。“小小朴现在跟外公和舅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儿子学了一口湖北话，每次视频电话接通，他儿子在那头亲亲热热地嚎得起劲：爸爸，你猜我在搞莫斯啊？
郑志勋听得感同身受又警铃大作，嘀嘀咕咕地伸手要把小baby从朴到贤手里接回来，“爸爸妈妈不在一起的小孩子好可怜的。”朴到贤恋恋不舍地放手，郑志勋像叼住了小鱼干的猫，搂着醒过来就要喝奶的小baby贴着墙溜了：“我去里间喂奶啦。”等着温奶器加热的时间，郑志勋低头和等饭等得要哭不哭的小baby脸贴脸，“大人们说话都靠不住，我们五月以后就跟我吧。”
孙施尤推开里间门的时候，郑志勋刚哄得吃饱喝足的baby睡着，轻手轻脚往婴儿床上放，扭头问：“都走了？”孙施尤点点头，叫着累死了累死了，往床上一躺，滚进了被子里。金建敷推门伸了个头进来，“施尤哥，汤锅好了。”
孙施尤像是累极了，松脱了关节，躺在云端，他迷迷糊糊道：“boo啊，先帮我盛碗汤吧。”见过朴到贤，他像是洗完一趟冷热交替的澡，被激得心力交瘁，但又总有令人眷恋的滚烫和温热。也许再过好多年，他和朴到贤还会有机会手拉手、两个人心无旁骛地走在路上，像一双未曾分开过的爱侣，像一对还巢归林的倦鸟，继续他们的故事。
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有好多事要做，他身边有他喜欢和看重的人，他有他肩负的责任，他有他无法放弃的野望。朴到贤上车之前，回看了一眼医院大楼的高层那个套间的窗户。他们还在同一个行业，他还有好多机会再见到孙施尤，虽然每一次见到孙施尤他都觉得他变了一点点，孙施尤也变了一点点，不知道好多个一点点累积起来，会不会最后变成两个陌生人呢？
如果他问韩旺乎，韩旺乎会说：不会。他以前希望是这样，后来发现，不管旁人怎么说相赫变化好大，他每一次再见到李相赫，都还是认得出那个曾经令他为之着迷的部分，始终在那里。他见到李相赫的时间和他的监护探视时间一致，韩旺乎刚满十九岁就生了个闺女，孩子满一岁的时候，他离开T公馆。早几年和T公馆关系紧张，他难得见一次孩子。去国外散过了心，事业又稳定下来，终于争取到了稳定的探视权，每三周能去见一次女儿，顺带也会见到孩子爹。
旁人问起来，韩旺乎总说孩子挺好，孩子爹也挺好，再问就脸就黑了。他哥金钟仁倒是见过朴到贤，私下跟他说凭他退休前的业内经验，小朴人靠谱，又有能力，挺有前途的，跟他好好过。韩旺乎听得不耐烦，往他哥厚厚的肚腩上倒：知道啦知道啦，反正我是不想再离婚了。
金钟仁啧了一声，又不好讲什么昧良心的坏话，摸着韩旺乎的后脑勺，“我们旺乎辛苦了啊。”最近一年多韩旺乎精神和状态都好多了，能定期探视女儿，让他不再像之前一样。他忘了是去年还是前年，朴载赫家的大儿子从洛杉矶回国度暑假，让韩旺乎带着出去疯玩了一天，晚上给他打电话，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白天的趣事，挂电话之前，韩旺乎突然落寞地说：“哥，我们家妹妹比载赫的儿子还大半岁，是不是也这么高了，夏天出门大人要是忘了给擦防晒，别也晒得跟黑皮小猪一样。”金钟仁语塞，岔开话题，“你这么说载赫儿子，载赫知道吗？”
此时此刻，朴载赫连打了三个喷嚏，觉得肯定是有人在骂他，徐进赫就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吃水果，所以二号嫌疑犯多半是千里之外的孙施尤或者韩旺乎。为了锁定疑犯，他先给孙施尤拨了过去，孙施尤在吃饭，头都快埋进碗里了，吃完一抹嘴，“载赫呐，给你看我女儿，你肯定没见过这么可爱的baby。”朴载赫笑出两声嘹亮的高音，是呢是呢，他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他对着镜头给孙施尤展示他刚出生的小女儿，他当时的确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孙施尤怎么这么记仇！他女儿随妈，有一对漂亮的小酒窝，施尤家的小猴子不能有吧。
他不跟新当妈的计较，把电话又拨给了韩旺乎，韩旺乎问他看过施尤的小baby了吗，又问他什么时候再带老婆孩子回韩国玩，朴载赫嗯嗯啊啊了一阵，说前段时间去了北京乡下的农家乐，就挺好玩的。韩旺乎有时候真羡慕朴载赫的狗运，年纪轻轻当爸爸，大儿子都上小学都能打酱油了，还能老来得女。
那头狗运爆棚的朴载赫还在贴心贴肝地提议，“今年暑假我家老大不回韩国，要去参加童子军夏令营，你跟相赫哥商量下，把妹妹也送去洛杉矶夏令营吧，让孩子们结个伴，那边反正有容仁哥照顾。”韩旺乎沉默了一瞬，答应试试，不耐烦想挂电话，朴载赫好像在异国待久了褪去了孩子气了，用他哥一样的口吻说出了相似的话，“旺乎啊，每一天都加油啊。”
韩旺乎的手机举在耳边，房子的落地窗很大，看得到很远的地方，也看得到庭院里朴到贤的座车开了进来，他对电话那头说：“知道啦！”
他挂了电话，向庭院走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