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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王嘉尔万万没有想到，时隔多年的重逢竟是这样的场面，五年来，他在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构想过各种各样跟她重逢时可能出现的画面，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今天这一种。
依然在那家缔造两个人孽缘的赌/场，明明偶尔去过几次都没有看到她熟悉的身影，今天却在他去安全出口吸烟时，在走廊尽头包间的门缝里偶然瞥到了房间里面的场景。
他看到里面有一个人的面孔是如此熟悉，但氛围和气场又是那么地陌生，他将虚掩的房门推开一些，映入眼帘的人让他顿时怔在原地。
她坐在赌/桌前，梳着利落的背头短发，穿着一身笔挺又带有黑色亮片的黑色西装，翘着二郎腿一脸志在必得地看着桌子对面的人，用纤长的手指摆弄着手中的纸牌，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闪亮的钻戒。
“王夫人，您确定要押这个？”
赌/桌对面的人发话，想要用心理战术扰乱她的笃定，没想到的是她依旧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动摇。
“如果我不确定，我就不会梭这么多筹码了。”
她的嘴角牵起一抹妩媚的笑，抬了抬手示意对方翻牌，对方的牌翻出来的一瞬间，输赢已成定局，她看着对方捶胸顿足的挫败模样，笑了笑却依旧平静。
站在门外的王嘉尔注视着这一切，他绷着脸，大脑飞速地运转。
王夫人？她什么时候结的婚？
如果不是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就算脸再相像，王嘉尔也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表情冷酷信手拈来的赌/场少妇，是他之前所认识的那个唯唯诺诺卑微软弱的保姆。
当他推开门，看到她发现自己以后，瞬间呆愣的表情和微微颤抖的瞳孔，他勇敢地确信了。
是她。
刘逸云不否认，多年来习惯伪装成冷漠之人的她，看到王嘉尔的瞬间内心还是有剧烈地动摇的，毕竟她的大脑此刻有短短的几秒钟屏蔽了身边传来的任何信号，包括身边的小弟一直在喊她的声音，她看到这张脸，又欣喜又是心酸，让她回想起之前那段并不美好的日子，还有为数不多的几次短暂的温存。
但她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因为她知道，王嘉尔的自我调节能力也很强，不会一直沉浸在现在这样凝固的气氛里。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跟这位小姐玩一局。”
王嘉尔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直没有从座位上离开的刘逸云抬头看着自己，她的模样心如止水，眼神却又十分坚定和有压迫感，瞳孔深处像是有两团火，跟五年前连抬头看人都不敢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不好意思，我这人做事喜欢见好就收，就不奉陪了。”
“还有，我已经不是小姐了。”
王嘉尔下意识看了看她手上那枚刺眼的戒指，哪怕她没有刻意举起手来展示给他看。
她结婚了。
她一定过得比以前要好。
不然也不会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知道，毕竟你当初也是为了见好就收，才扔下一张支票不声不响离开的吧。”
王嘉尔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当时究竟突然哪来的那么多钱，也并没有机会去问个究竟，刘逸云听到这话顿了顿，想起她五年前在他家里因为这件事落下的眼泪，为了掩饰自己微妙的动容，选择无视了他的问题，坐起身跟小弟一起不慌不忙地往他身后的门口走去，只给赌/桌上的人留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记得把钱打到我账户。”
刘逸云出门以后就快步走到人看不到的地方才肯停下脚步，急促的呼吸让胸口有些起伏，身后的小弟跟得艰难，看着她不同以往的反常模样，觉得有些不对劲。
“夫人，刚才那个人是你的熟人吗？感觉他一进来你就有点不对劲了……”
虽然在王嘉尔看来她的姿态很从容，但还是被长期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弟发现了些许的端倪，她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句多嘴，小弟就低下头抿着嘴唇不敢再说了。
她在拼命用理智挽回自己的清醒，哪怕刚才站在她面前的，是曾经在她懵懂的时候，让她疯狂心动过的人，虽然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赌局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笨蛋，但她依然觉得，这场赌局绝不能再继续下去，不然她不敢保证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连自己的人都给赌进去。
她有信心可以赌赢任何人。
除了他。
10.
只要重新激活第一次重逢，再后面的偶遇就会奇妙地频繁起来，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命中注定。
王嘉尔透过店铺的门窗玻璃，看着店内的她环视着华丽的衣服和包包，偶尔拿出几件来对着镜子放在身上比一比，觉得合适就递给店员去打包，花起钱来仿佛不眨眼睛，浑身上下都透着强势和自信的气场，他看到这一幕，竟又有些恍惚她究竟是谁，即便在她当年离开以后，自己也打探了很多关于她的消息，对她的生活也有着浮于表面的了解。
他鬼使神差地迈进店门，在店员迎接的话语里对上她并不显得惊讶的眼神。
他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却看到她仿佛没看见自己一样，随便从架子上拿下一件衣服就径直往试衣间的方向走。
“你刚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钱。”
“当时我是想好好安排你离开的，为什么自己一声不响就走了？”
刘逸云为了甩开身后的王嘉尔，路线转向别处，去拿其他货架上的衣服，避免和他对视，她觉得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得出她内心的端倪。
“我说过，我不想欠你的。”
她平静地吐出的这几个字节，是她在五年前就说给他听过的，这是他们重逢以后，第一次提到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想到这里，王嘉尔不自觉地感觉到心口抽痛。
“不缺钱花的大小姐，当初为什么要在我家当牛做马那么长时间？你不是应该很容易脱身吗？”
刘逸云扒拉衣服的手瞬间顿住了，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提前想好要怎么回答，毕竟她不可能实话实说，当初是因为他才选择留下的，后面被他逼迫着离开，自己还被说什么都不是，她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当年傻得离谱，她的手离开衣架，回过头用陌生又鄙夷的眼神看着王嘉尔。
“那是因为我早就恨你们像对待仆人一样地对待我，我从小到大哪里受过在你家那样的委屈？”
“在你家待着是看不惯你们的嘴脸，觉得想办法拆散你们很好玩而已。”
她不看他一眼，拿着手里的衣服转头就想进试衣间，在撩开试衣间的门帘时，发现王嘉尔在听到自己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时仍旧紧随其后。
王嘉尔只是不敢相信，那些是她的真心话，他怎么想也不会相信，他的脑海里全都是她那时的样子，对他说过的话，还有全盘接受他时那令人动情的样子。
“怎么，你还要看我试衣服不成？”
王嘉尔听罢，还是识趣地让开，她利落地撩开门帘走进试衣间，里面接着传来了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情恨我。”
“你想多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无关痛痒了。”
“可是对我来说不是。”
褪到半路的衣服挂在刘逸云的肩膀上，她停下的手里的动作，心脏在寂静的环境下疯狂地跳动，她甚至怕外面的人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为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在他面前还是不能做到泰然自若？她恨自己恨得要命。
直到下一秒看到他掀开门帘挤进狭窄的试衣间，她差点没绷住，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靠在身后的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密闭独处的空间渲染起了暧昧的气氛，王嘉尔打量着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她的脸颊，她的嘴唇，想起她曾经在他怀里时的每一分每一秒，关于他们从前的一点一滴渐渐浮现在他脑海里，却被她肩膀上一条狭长的淤青猛然吸引了注意力，他瞪大双眼诧异地看着她，而她好像意识到了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哪里，猛地把衣领往上提了提，盖住了自己本来裸露在外的锁骨。
“你受伤了？”
“……不小心磕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王嘉尔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之前没有能够护她周全的条件，而如今想要保护她的心情攀升到了顶峰。
如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她，会不会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烦恼？他从她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的影子。
“怎么会磕到这里？”
“跟你有关系吗？王先生，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吧，你这人是不是有点太没边界感了？”
虽然强装镇定地在质问，但这对于刘逸云来说实在是难度太高，在和他对视的时间里，维持平静甚至让她元气大伤，看着这张曾经让她怜爱到不行的脸，他深邃的眼眸，还有用吻带给自己丝滑柔软的嘴唇，那两片薄唇曾厮磨过自己浑身上下各处角落，而如今她只能近距离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能做。
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做，她倔强地不想承认自己曾经对他有过一丁点的男女之情。
“你最好是，不要再随处打听我的消息。”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点小事我还是能知道的，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王嘉尔注视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表露出些许自负的模样，甚至忽略了她眼底的落寞。
他当然听说过了，她丈夫是当地有名的黑社会头目家的大儿子，所以自己到处打听她的消息这件事情，被她知道了也不奇怪。
这算什么？在炫耀她现如今强大的实力和无上的幸福婚姻吗？
刘逸云抬头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警告他。
“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不要再和我们扯上关系。”
“要是让他知道你跟我见面，我可不敢保证他会怎么收拾你。”
刘逸云整理好身上的衣物离开试衣间，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还能否全身而退。
11.
风平浪静的生活，自从两个人重逢以后就变得波澜起伏，某天王嘉尔收到来自已经成为前妻的Kristin发来的消息，在没点开对话框之前他就觉得指定没有好事，打开对话框后，映入眼帘的是几张照片，照片里是他前几日和刘逸云在品牌店里独处的画面，有几张角度十分刁钻，还拍到了他挤进试衣间的过程，此刻他应验了自己的猜想，虽然已经跟那个女魔头离婚很久了，地狱生活好像依旧不会停止。
“你们果然还藕断丝连，你对她真是一往情深啊。”
“照片我已经发给她和她丈夫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怎么善终。”
他不怕自己会怎么样，怕的是Kristin会不会伤害到她，他第一反应是冲向刘逸云的办公大楼下，结果在大厅就被前台的小弟以没有预约为由给拦住了，正当他想要辩解自己有急事，争取跟她见面的机会时，看到她穿着亮眼的白色西装从电梯间里走出来，在看到自己以后，好像心知肚明了自己到来的意图，冲前台挥了挥手，示意前台放行。
王嘉尔一路跟着她上电梯，直到走进偌大的办公室，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拿起桌边的茶杯走到落地窗前。
“我知道你今天会来找我。”
“而且我也早就料到，她一定会找机会报复我的。”
一切都被她预判好了，所以并不觉得气愤和紧张，她淡淡地嘬着嘴边的茶，他透过玻璃反光看着她的影子，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就像他如今看不清她的想法一样。
“是我拖累你。”
“如果你今天来就只是道歉的话，我觉得就没什么必要了。”
王嘉尔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刘逸云也透过玻璃默默地注视着他，本来还想继续放下去的狠话，突然因为心软戛然而止，她比谁都清楚不过，如今又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自己可能会面临什么，但她的本能还是止不住想要见他的心情，她想不通，为什么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情，她就愿意铤而走险。
“我跟Kristin已经离婚了。”
刘逸云听了心头一颤，当初她以为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于是忍痛退出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换来的却还是这种结果。
“为什么？你们不是很恩爱吗？”
“都是家族之间利益的牵扯罢了，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刘逸云回头看他，她不会承认自己铁一般的心肠里有一块柔软的部分，在暗自期待着他爱的人其实是自己。
“再后来我决定和她离婚，家里的产业因此受挫，我也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这境遇听起来竟和自己出奇地相似，她觉得同情和心痛，嘴上却还在自言自语地逞强。
“原来又是这样一个可怜人。”
王嘉尔在此时，还有些摸不清她这句话的意义。
“那你们的孩子呢，最后跟了谁？”
“……她当初根本没有怀孕。”
刘逸云如同被五雷轰顶一样杵在原地，这居然又是Kristin为了逼她无路可走而撒出的弥天大谎，她一边冷笑一边摇头疯狂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却还是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突然一挥手猛地扫掉了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她背对着王嘉尔，气得肩膀发抖，后槽牙一点点咬紧，那她无数个夜晚因为这件事情心痛哭泣的日子又算什么，算个荒唐的笑话吗？
王嘉尔看着她双手支撑在办公桌边略显寂寞的背影，伸出手去想安慰却又不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即便自己当初能想到的最能及时止损的办法就是像那样赶她走，否则Kristin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她，现在告诉她再多，也只不过像是在为自己辩解而已。
“如果当时知道早晚都是一样的结局，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
刘逸云听得耳朵根都发烫，内心最柔软的那部分被他的话挠刮得发痒，她太想回过身去，久违地一头扎进他怀里，久违地让他接纳自己的脆弱，她再怎么不满和怨恨，他也是唯一一个愿意把温柔和体贴无条件给予自己的人啊。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会感谢你五年前帮我逃离魔爪吗？”
她的心被毫无保留地触碰了，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有什么不同吗？她只是从一个深渊掉进了另一个深渊而已。
“我对你没有感谢，因为你从来不知道，你当初推开我的时候，我有多想留在你身边。”
整个房间静默了良久，王嘉尔看着她微波粼粼的眼底，他狠狠地动容，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即便他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是有夫之妇，他也抑制不住想要冲上去抱她的冲动，只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每次想要拥有的时候，命运就会使出各种各样的绊子来刁难他，如果命运真的善待他，本就不该让他当年在酒吧里遇到她，如果没有遇到，或许他还能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下去。
“我这次也是真的想要帮你。”
“你对我最大的帮助就是，以后离我远远的。”
刘逸云倏地躲开了向自己走来的王嘉尔的身影，走向了房间的另一头，她的躲避十分刻意，连她自己都感觉得到。
“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看到了，我好不容易从寄人篱下的生活里熬出头，过上了有权有势的生活，现在我不用再看无关人冲我摆脸色，谁见到我说话做事都得再三注意，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可不希望因为你们夫妻二人之间乱七八糟的纠纷，影响到我的幸福生活。”
逞强着从嘴里说出的话没有一句是真心的，刘逸云只觉得自己可悲，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在自己又爱又恨的人面前假装自己很强大。
“还像狗仔一样偷拍，以为自己在拍什么绯闻现场吗？真是可笑透顶。”
王嘉尔听着她的嗤笑，大脑竟有些恍惚，她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他好像彻底失去她了。
虽然也从来没有拥有过。
“你变了，以前的你去了哪里？”
“死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让人恶心。”
听着她口无遮拦地贬低着过去让他着迷的自己，王嘉尔心痛得作不出任何回应，那痛苦得掺杂着一丝丝腥甜的日子，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她将窗户打开一点缝隙，点燃了一支烟，直到烟雾模糊了她的脸庞。
“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
“是我无法改变的生活，改变了我。”
12.
今天的赌/场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多亏了这位不速之客，赌场上上下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几口，只有几个有权有势的老债主敢跟着他一起谈笑风生，刘逸云在发现他来了以后，迅速躲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人活到这个地步确实挺可悲的，还要处处躲着自己的丈夫。
她本来以为丈夫来这里只是想赌两把图个乐子，另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跟赌/徒们聊起了跟自己的房/事，还大肆将他们夫妻行房时他从手机上录的像给周围的一行人观赏。
刘逸云大跌眼镜，浑身都在发麻，她早就知道他是一个霸道又龌龊的登徒子，但没想到他可以卑劣到这种地步，看来他的行为，跟上次Kristin发给他的那几张照片不无关系，她把自己埋在人群里，听着丈夫和全场人侮辱的话语和手机里外放着的自己浪/叫的声音，她拼命忍着气到发抖的身体，同时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懦弱。
“这也太要命了吧？看不出来王夫人是这样骚/浪的女人啊？”
“她是有恋痛癖吗？喜欢被打和被jian吗？”
平时对她好像毕恭毕敬的那几个赌/徒，听到丈夫对自己的妻子都不予维护甚至放声贬低，好像有了靠山一样，用玩味的语气和肮脏的话语一起侮辱着录像里的她，然后仰着头哈哈大笑，把她当做茶余饭后下/流的笑料。
“别看她这副浪/荡模样，其实是只不下蛋的母鸡，跟她结婚都四年多了，一个孩子也没给我生，就这样还想出轨，真是自不量力。”
自己的丈夫也丝毫不嘴下留情，仿佛把她当做一个没有感觉和感情的玩具，没想到在床上侮辱自己还不够，还要让她被众人唾弃。
直到丈夫聊了一会带着几个小弟扬长而去，她走出人群，走到了那个前段时间刚给自己转过账的输家面前。
她怕她的丈夫，但这一群人她没有必要害怕。
“好看吗？骂得爽吗？”
“是输给我太多次，丢了男人的尊严，心生怨恨了？”
老赌徒的表情先是一顿，显然被刘逸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又挺了挺胸脯，很快恢复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你很狂啊，没有王家的少爷，你连个屁都不是。”
刘逸云也毫不示弱，向他走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
“那你也很菜啊，玩牌玩不过寄人篱下的人妻。”
老赌徒气得眉毛一高一低，紧咬牙关恶狠狠地对上她的眼神。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不检点的ji女，能神气到什么时候。”
在对峙得热火朝天的期间，刘逸云全然不知，王嘉尔也在人群的深处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他听着旁人对她的侮辱，听着手机视频里传来的，她在别人身下痛苦地叫着的声音，他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想去给这些人颜色瞧瞧，又深知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只会增添她的麻烦，怨恨的种子在他心里悄悄埋下，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侮辱她搞脏她，在她离开赌场走去天台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她一起走了上去。
刘逸云站在天台的边上又点了一支烟，为了不让自己重新回味痛苦的滋味，闭上眼感受着吹向脸颊的凉风，放空着脑袋吐着嘴里的烟。
“这就是你所谓的过得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逸云已经不觉得惊讶，她默默掐灭手里抽到一半的烟，回头看着传来熟悉声音的方向。
“你是跟踪狂吗？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你？”
在孤立无援之时看到那个愿意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她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那只是大风吹的而已，不要会错意。
“他一直都是这样对你吗？”
王嘉尔此时还不知道，他今天所见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没有办法，谁让我是个跟你一样的可怜人呢。”
刘逸云跟她一样，也是个被迫接受家族联姻的受害者，更何况对方是当地有名的黑社会头目，这场令人窒息的婚姻归根结底意味着自己一辈子被黑道控制，别人从表面上看来她衣食无忧，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实际上没有人比她清楚她长期以来受到的压迫和侮辱，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当初从王嘉尔的家里离开以后，不得不向家里妥协，同意联姻的事情时，那种觉得人生此后黯淡无光，变得彻底绝望的心情。
在听到她一脸淡然地将这些残忍的真相和盘托出时，王嘉尔才终于明白她和曾经的自己有着同样的苦衷，他疯狂地头脑风暴着，思索着可以帮到她的办法。
“我想帮你，我想救你。”
“毕竟你当初也把我从那个可笑的婚姻里救了出来。”
她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在这短短的几秒里，竟然萌生了和面前这个人私奔的想法，好在她很快清醒了过来。
真是脑子坏掉了。
“我没想过救你，只是误打误撞罢了，你不必为我做什么。”
刘逸云正想从天台撤离的时候，被他紧紧拽住胳膊阻拦去路，她下意识地皱着眉喊了一声痛，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了，王嘉尔听到她反常的声音，不安地撸起她的袖子，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又在她的胳膊上发现了一片刺眼的淤青。
他想起之前在试衣间里看到过的她肩膀上的淤青，不敢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伤，他气到快要失去理智。
“他对你动手？”
刘逸云有些慌乱地甩开他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那是Kristin把照片发给她丈夫之后自己在家遭受毒打的痕迹，在人后她本就在那个家毫无尊严和地位可言，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她也早已经认命。
“我说过了跟你没有关系吧？”
“你这样要我怎么坐视不理……？”
王嘉尔已经气到声音都有些发虚，他强忍着怒气却依然在用温柔的语调跟她交谈，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耐多久。
“你当初不是也叫我不要管你家的事吗？那么你现在也不要管我家的事。”
“我们是什么关系吗？你小心插足太多到最后连命都没有了。”
“如果是为了你，我愿意。”
刘逸云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深刻到可以为了对方放弃生命，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但他的眼神却坚定得让她感到害怕。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真是疯了，你大脑坏掉了吧？你当初不也是随便玩玩我而已吗？”
刘逸云听得清自己语气的飘忽不定，她恨不得对方只是被气昏了头而已，她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摇摆的心，她在天台上来回踱步，直到被王嘉尔捧着她肩膀的动作逼停脚步，她靠着身后的墙，突然变得进退两难。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不是你当初说的，我连个小三都算不上吗？”
看到她把头撇向一边冷笑着说出这句话，他握住她肩膀的手的力道逐渐收紧，他对她不感到生气，气的是当初为了逼她走而口不择言的自己，但他已经受不了刘逸云冷冰冰的话无情地打在他脸上，每一句话像是要把他推到十万八千里。
原来被人无情地推开是这种感觉，他开始理解了五年前她的心情，理解到心脏阵痛的程度。
“我们只是睡过几次而已，你别太当真了。”
她明明通过这次的重逢清楚了他当年的苦衷，也知道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婚姻和家庭的束缚，她不想把他再次扯进荒唐和暴力的生活里，只能放着狠话逼他远离，没想到从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她的肩膀紧到发痛的地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有些害怕，开始略微挣扎起来。
“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告诉我，这些都不是你的真心话。”
刘逸云在他的掌心里瑟缩成一团，看着他充斥着怒火的眼神，喉咙像被封住了一样无法发声。
“你说啊！”
耳边一声巨响吓得她瞬间神经紧绷，她偏头看向自己耳侧，坑坑洼洼的水泥墙面被他一拳砸了上去，关节与墙面的缝隙间渗出一点点血迹，她怕极了，一脸震惊和担忧地对上他的眼神。
她开始反省自己，是她说的话太伤人了。
“你没事吧？你快松开手啊……”
她用手抓着他的手臂，试图让他受伤的手离开墙面，好检查一下他的伤势，却发现他怎么也不听她的，王嘉尔太久没有看过她为自己担心的模样了，忍不住用那只受伤的手去轻抚她的脸颊，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但他庆幸好歹还有指尖传来的触感还跟那时一样。
她没有躲闪，只是站在原地仍旧一脸担惊受怕地看着他。
“我带你去包扎……”
王嘉尔鄙视自己的无能狂怒，他在想，她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了，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心疼自己吗，他究竟为了她还能做到什么？
他泄了气一般松开紧抓着她的手，失魂落魄地离开天台，如果他肯回头看，就能看到身后的人强忍着眼泪的模样。
天上的乌云带着压迫感一点点逼近，天气又要随着心情改变，她的刘海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乱，遮住了她眼底不愿意被人看到的悲伤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