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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前路迢迢

Summary:

要走多远你才能获得祝福啊,沿着亿万年的泪水,一路行向你化作灰烬的,路的弯处。

Chapter Text

“野狗、黑猫和夜莺分别踏上寻找世界尽头的旅途。”

 

被警官带走的清晨,你高枕盛宴的残羹冷炙,葡萄酒浸湿散落骸骨的黑发,谢幕最后的狂欢。

 

“…荆棘绞断野狗的脖颈,黑猫跌进着火的酒缸,夜莺纸醉金迷,它们无一不猝死在了路途上。”

 

他们听不懂未亡人沙哑的呓语,你最终免于牢狱之灾,被遣送至精神病院接受监禁治疗。你安静得近乎失常,坐在会面室厚重的玻璃后一言不发,温和地注视着形形色色的过客,愤怒终将消解,你听见怜悯的叹息。窗帘外的日升月落不计其数,他们还是为你争取了一间更加宽敞舒适的病房,它如此明亮,几乎刺痛你的眼睛。

白色的、纯白的羽翼。

角落里坚固的不锈钢镜子是医院允许的极限,它给你模糊扭曲的虚影,而遗忘日益贪婪,你渐渐无法想起镜中的对视,命运脱轨的瞬息。

 

“妈妈…”

 

你看不清自己的口型,迟到的退行在阵痛中苏醒,离家出走的孩童咿呀学语,念着她葱郁的苹果树林。迷路也没关系,Keegan抚育了你,你们的温柔和冷漠是如此相似,这朵你曾寻死觅活的玫瑰被随手摘下,插在外套的纽扣孔里,出席另一个人的婚礼和葬礼,增色了Simon Riley短暂得不值一提的生命。

 

你们的相遇是某种殷红的、极乐世界的幻觉。

 

中尉嫉妒大洋彼岸的田纳西威士忌,能亲近本该属于他的嘴唇,霓虹灯牌下随意的勾搭是孤魂唯一配得的浪漫。然而完美的举止诞生于彻底的冷淡,这正是为什么我们会疯狂上头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你侥幸读懂了回避者眼中的隐喻,后知后觉原来你也不过是Keegan面前一本摊开的书:你希望他如何对待你,你便如何对待Simon,直到油尽灯枯。盲从这条捷径,你开始作弊。

 

Simon有着大而明亮的深棕色眼睛,浅色睫毛像白炽的鹳鸟,从巢中啄拾密集的阴影,悲伤构筑的底色足够坚韧,可你只要他刹那的动摇。

他不像Keegan,你一直都知道。

 

自我放逐的西蒙公主彷徨于高塔之巅,心墙牢不可破的砖瓦上留了一扇小小的窗,冰冷的玻璃外是潮湿的曼彻斯特,和你们都未奢望过的幸福的天光。别搅动浑水,你的灵魂会澄清,你的沙砾会沉淀,想要仅仅靠感情去拯救一个人,未免太自大了。你们不断撕裂血痂向对方炫耀旧日的创伤,痊愈成为罪恶,心照不宣地任其化脓溃烂。人人都能假装神秘,却很难假装性感,在互相舔舐中,情欲堕落成爱,浇灌了畸形的情感寄托,烟圈一样易逝的快乐。

你们把他的童年重新漆成白色,曼彻斯特的老房子里,你向他求婚,是恶毒的诅咒,是削足适履的血淋淋的邀约,是浪漫本身。闪闪发光的钻戒,柔软又美丽的项圈。

 

止步于此吧,和我永远生活在这幢房子里…到死一辈子。

 

 

 

 

König为私人身份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以好友的名义探望了你。你仍戴着守丧的黑纱,却一点也不憔悴,获得味觉后反而日渐丰腴,诡谲的生机让他挪不开视线,腐殖质喂出的明艳。你眼中的甜蜜像流动的糖浆,等待着命运的最后一块拼图,巨轮碾过寻找世界尽头的苦旅,无人生还。

 

好多好多年前,Krueger正是这样凝视着他最喜欢的小夜莺。你所有的欲望与沉思,也不过是世界缓缓呼出的气流。

 

 

 

 

"Don't be so desperate, my princess, you could have stayed tough and pretended you were out of it."(别太绝望了,我的公主,你大可继续强硬下去,假装自己置身事外)

 

你牵起西蒙公主在舞池中转圈,你也曾是某人的公主,princess,学了十成十的发音,连停顿拐点都沾着同样的轻佻。他教过你那样多的东西,控制和占有,自由与野望,半吊子的德语,以及如何狩猎一颗赤裸的心。

 

"But we both know that deep down, you long to be treated like a true princess."(可我们都知道在内心深处,你渴望被当作真正的公主对待)

 

"...You want to be loved."

 

我好饿,Sebastian,我听见心脏在说好饿。

 

 

 

 

出院时只有上校一个人来接你,你纵容他毫无理由地渗透进你的生活,你们搬去了卡默古特湖区,他希望你能在阿尔卑斯群山间休养身体。你远离了立陶宛寒冬的夜和曼彻斯特连绵的雨,细雪落回你们各自孤单的命运,徒劳地享受着幸福和欢愉。

König痴迷你双唇轻启的样子,你为他揭开万事万物的谜底。他需要你,但不需要你拯救他。对你的爱是他一生中最清晰洁净的感情,就好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有能力这样爱一个人。老师、母亲和爱人,每个人都在你身上留下了永恒的一笔,König来得太迟,这经不起推敲的情意只是你用来调色的一张薄薄的纸。可他必须不再渴望拥有一个更好的过去。他毫无希望地爱着你,并且知道,之后还会成千倍地更爱你。

树梢上的小薇德柔斯低垂着脸,她不忍去看树下抬头仰望的骑士,生怕一不小心被钩住轻盈的绿袖,留她在不安分的癫狂里把你们从渺小、狂乱与狐疑中解救出来。实质的生命有其奔莽剧烈近乎痛楚的动作,谁都不信由名词虚构的现实。

 

你有未竟的前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