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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林一直知道,自穆夏拉选择为德意志效力的那一刻起,一道鸿沟便已横陈在了他们中间。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遗憾是世间最稀松平常的存在,贝林对此接受良好,他想穆夏拉也许也是一样。
但这并不意味着当他亲眼看见穆夏拉被他的同僚们俘虏并以一个屈辱的姿势登上囚车时,他依然能够保持平静。
在清点完物资后,众人筹划着要大办一场庆功宴,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贝林却兴致不高,找了个借口早早回房间休息。他平躺在床上,困意席卷而上,但每当他要入睡时,大脑总会不讲理地将他唤醒。如此这般折腾了几回,贝林终于坐了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逼着自己去面对那件未解决的事。
去地牢里见一见穆夏拉。
地牢几乎没什么人愿意来,狱卒倚在大门口睡得不省人事,鼾声阵阵。贝林嗤笑了一下,他要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可能早就逃出生天了。他俯下身,手指勾走狱卒腰间的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旋,门被顺利地打开了。贝林把那串钥匙放回原位,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地牢。
这里的一切都符合贝林的想象,阴暗,潮湿,设施陈旧,空气里充盈着难闻的霉味。贝林掏出手帕巾捂住鼻子,这才好受一点。贝林循着标记步入地牢深处,又在某一处停下,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穆夏拉的状态其实相当不错,除了右脸的轻微擦伤和左臂残留的几道血痕。听见脚步声,他睁开双眼,在看到来人是贝林之后显得毫不意外。他们安静地对望了半晌,没有人愿意做那个先打破沉默的人。最后还是贝林先忍不住了,“你好像并不惊讶。”
“嗯,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
“我要是没来呢?”
“那我只能自认倒霉。”
“算你走运,”贝林打开牢房的门,将手帕巾塞回口袋,又从外套内侧取出酒精和绷带,给穆夏拉处理伤口,“还要感谢我今天心情好。”
穆夏拉当然不会回他,贝林倒也无所谓,包扎完之后他又拿出手帕巾擦手,里里外外擦了三遍。穆夏拉看得很仔细,“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我以为你现在有洁癖。”
“有洁癖我还来这里看你?”贝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捂住嘴,肩膀不住地颤抖起来。不了解贝林的人一定会觉得他现在笑得很开心,但穆夏拉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要哭,不要哭,好吗?”
贝林飞快地擦去指缝里透出的眼泪,他冷静下来的速度之快让穆夏拉有一瞬的恍惚,眼前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起来。“这里灰尘太多了,”贝林解释道,他将手帕巾往穆夏拉的床铺上一丢,双手一撑坐了上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吧,你现在后悔吗?”
“不后悔。”
“你说谎!”
“Jude,你知道的,我从不对你说谎。倒是你……”
贝林把穆夏拉推倒在床铺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怎么了?谎话连篇,还是对感情不忠?别忘了,先离开的人是你。”
“抱歉。”穆夏拉说得很快,“但是Jude,请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你的手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贝林将无意识震颤着的右手背在身后,左臂撑在身侧,“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
“……”穆夏拉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很无趣,”贝林单手解开他的衣扣,“不过这并不重要。还能动吗?”他瞟了眼穆夏拉的脚镣,有些不确定地问。
“在这里吗?”穆夏拉明知故问。
“不然呢?我可没有劫狱的打算。好好服务我吧?阶下囚。”
穆夏拉听到那个词后抬了下眼,贝林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晚了一步。穆夏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反身制住,他的手腕被拢在一起举过头顶,大腿被分开压住,脚镣冰凉地贴着他的皮肤,让他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此刻沦为阶下囚的人是他自己。束手就擒向来不是贝林的作风,他小声威胁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敢这么对我,不要命了吗!”
“这取决于你,”穆夏拉凝视着贝林愤怒的眼睛,“我想我会一直‘走运’。”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去触碰贝林的脸,贝林扭头躲开,一副拒不合作的模样。穆夏拉倒也没有勉强他,手指一路向下,带过那些裸露在外但触感温热的肌肤。贝林的眼神渐渐软化,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穆夏拉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很识相地松开了捏着贝林手腕的那只手,取而代之的是那条手帕巾。
贝林没想到自己带过来的手帕巾竟然被派上了这样的用场,他气得翻了个白眼,但穆夏拉并没有看见。他只是暧昧而熟稔地探向贝林胯间,“湿了。”
“别磨蹭,要做就快点做!”贝林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行不行?不行我就去找别人了。”
被手指操进去的时候贝林还在嘴硬,一会儿说穆夏拉推三阻四浪费他的时间,一会儿又嫌他动作不到位体验感可以在他经历过的所有性爱里面排倒数前十,当然其他九位也都可以填上他穆夏拉的大名。穆夏拉面上不为所动,手指却坏心眼地屈了起来,指关节刻意的顶在那一小块凸起上来回碾动。贝林骂骂咧咧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尾音像甩出去的软勾子一样搭在穆夏拉的心上,搔的那处发痒。穆夏拉抽出湿淋淋的手指,挺腰将自己送了进去。
他们有很久没见面了,遑论做爱。因此,当他们如榫卯一般连在一起时,没有人主动寻求下一步的到来。他们挨的很近,彼此呼吸相闻,贝林的胸膛起伏着,他盯着穆夏拉那双总是被睫毛遮住一半的黑色眼睛,有些话呼之欲出,却又在下一秒被穆夏拉以吻封缄。
他们的唇舌与下体同时交缠着,进与退,深与浅,像一场激烈的角斗,也像一支缱绻的探戈。云散雨歇,穆夏拉将轻柔的吻散落在贝林汗津津的身体上,贝林闭上双眼,感觉束着双手的手帕巾被解开了。
他们没有像往昔一样进行更深入的交谈,贝林离开地牢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了句保重。贝林歪着头笑了一下,“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穆夏拉摇了摇头。
几天之后穆夏拉被判无罪释放,贝林当时在外出任务所以对此事一无所知,回来才发现穆夏拉早已离开了。也是,他没有理由在原地等着自己,就像自己也从未因他而停留片刻。
他的右手又开始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