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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幼年的克拉克-肯特坐在农场的草垛上凝视天空时，会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惊奇感和失落感。太阳下山以后的气温总是凉得特别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温度的变化，但并不感到寒冷。堪萨斯的天气永远都是如此干燥、晴朗，余晖未尽，天空却已悄悄缀上点点星光。多等一会儿，他就能看到亿万个亮点如同沙子一样密密麻麻地铺在夜空中，多得令人害怕。
那里面没有氪星。克拉克想。
玛莎把男孩从草垛上抱下来为他披上一件外套。
小克拉克情绪低落，说自己不想吃晚饭，他的胃一抽一抽感觉怪怪的。
玛莎温柔地揉着他的头发告诉他，如果他今天做个乖孩子把晚饭全部吃完——包括花椰菜和胡萝卜的话，她会允许克拉克吃一个冰淇淋。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胃疼。
这或许才是。
桌子上摆着一盘暗流涌动的意大利面，如果这东西确实叫意大利面的话。另外一只盘子里面散落着一些煎熟的动物尸体肉块，他熟悉农场里绝大部分动物，可依然不确定这盘肉到底是什么东西。克拉克的叉子在意大利面里面捣鼓了半天，不太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吃掉第二口。
味道怎么样？
布鲁斯-韦恩一边从厨房里出来，一边漫不经心又十分潇洒地抽掉了他的围裙。
很特别。克拉克听到自己说。
他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的未婚夫一点鼓励。布鲁斯或许精通所有的武器，但是他第一次用刨刀削苹果时确确实实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他绞尽脑汁地说道：吃起来就像，完全就像……完全就像蝙蝠侠会做的饭。
布鲁斯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拉开椅子，把地上的几个大购物袋——那里面装着一些令人脸红的东西——用脚推到一旁，然后坐下，用那种没有什么情绪波澜但克拉克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布鲁斯的心情此时其实是愉快且期待的只是他压抑住了的眼神看着克拉克。
克拉克看着眼前的晚饭，仿佛盘子面前插着一块“别吃、有毒”的告示牌。
他不明白布鲁斯是怎么做到的。
布鲁斯可以在蝙蝠洞里解析各式各样的有毒物质，演绎每一种化学反应的可能性，并在极短的时间内精准配比出中和剂和拮抗剂。
而且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迪克曾说过他小时候阿尔弗雷德回英国处理事务时，布鲁斯有时会负责做饭。迪克现在看起来如此的健壮、开朗、勇敢，没有因为幼时吃了布鲁斯做的饭而堕落成一个反派。
克拉克机械性地一口一口吃掉盘子里的东西。他仍然不确定小麦为什么最终会变成这样的东西。
卡尔-艾尔，这没什么。他对自己说。坚持住，你拥有地球上最强大的胃。
所以之前你的那个报道——
克拉克知道布鲁斯在说那个在他冷嘲热讽的口吻下写完的东西，回想起那天的事，他又有点生气，但他没有办法现在立刻和布鲁斯再吵一架。
他的目光被布鲁斯拿着叉子的手吸引，那只叉子在布鲁斯面前的那盘意面里旋转、卷紧，然后匀速靠向那张性感又可憎的嘴——有一瞬间克拉克想问一下布鲁斯有没有写遗嘱什么的。
克拉克用超级速度夺下了布鲁斯的叉子，再把布鲁斯的盘子端了过来，把里面的——不管是什么，还有旁边的肉块，油脂已经凝固了，散发着可疑的色泽——全部倒进自己的盘子里，随即两口并做一口地吃掉了。
你很饿。布鲁斯说。
克拉克木然地点点头。
还挺好吃的吧。布鲁斯说，声音里有些难得的轻快。厨房里还有。
克拉克听到自己脑子里一轰。
然后布鲁斯把一整锅的东西都端了出来。
管家回到家，看到一片狼藉的厨房，平静地拆出一双橡胶手套：韦恩少爷，您做了饭。
谢谢你，阿福，你不需要送我到门口。就在前面的公园把我放下就好，我想走回去。
消消食是个不错的主意。晚安，肯特少爷，希望您不要解除和韦恩少爷的婚约。阿尔弗雷德帮克拉克打开了车门。
夜风拂过面庞带来一丝凉意，让人感到清爽而又宁静，月亮所反射的太阳光微弱而又温和，银色的光线穿透树叶间的缝隙，斑驳地落在克拉克身上。
克拉克仰头看了看挂在树上的猫咪，张开怀抱。
跳下来吧，小东西。他说。我飞不动了。
于是猫咪张牙舞爪地砸在克拉克的脸上。
蝙蝠侠在正义联盟的个人档案简短得可怕。里面就只有一个单词。蝙蝠侠。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如果仅仅是家庭住址还有紧急人联系电话那几栏是空着的也就算了，好吧，蝙蝠侠已经说过这很蠢了。他用那种冰冷的、不咸不淡却十分令人讨厌的声音说道。我相信达克赛德入侵的时候你应该不会想有热心路人从你的披风小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打电话给玛莎的。
他们俩穿着航天服一起漂浮在近地球轨道上。正义联盟的基地外围正在进行一次重要升级，新实验室的模块正在机械臂的编程下进行连接和组装。
蝙蝠侠指出他根本不需要航天服，而超人反驳问他如果他不穿他们要怎么在太空中讲话。蝙蝠侠说他根本没有上来的必要，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必要在太空里讲话。而且听主席先生讲话挺贵的，一套宇航服要十万美元。
我不需要在这里听你的挖苦。超人企图抱起手臂，但胖胖的宇航服让他没办法做到这个姿势。
是的，你不需要。但我希望你可以在地面上的时候就能想清楚这一点。蝙蝠侠一边说一边在电脑上检查进程以及对子任务进行手动授权。
“就算你不乐意分享你的过敏原。”
蝙蝠侠听到这话紧锁眉头。过敏原？
“为什么你的性别和物种是空着的？”超人理直气壮地问。“你说过会配合我布置的工作。”
为什么档案里要记录过敏原？蝙蝠侠想。
他在电脑上调出超人的档案。
能让超人反应激烈的东西极其有限。他首先想到了氪石，但那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过敏原。还有一些特定的魔法，他们遇到过一些难缠的魔法师，当击中超人的时候似乎他的反应确实比其他人要激烈一些。但他不能想象有什么东西能导致超人过敏。
总不至于是花生酱吧。
在飞速扫过几十行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档案模板行文后——上面甚至记录着克拉克喜欢的和讨厌的冰淇凌口味，他很难理解克拉克会有讨厌的冰淇淋口味，毕竟他看起来什么都吃，甚至包括薄荷泡泡糖味的冰淇淋和军用子弹——噢等等，他找到了过敏原那一条。
上面写着：非常难吃的东西，备注：蝙蝠侠做的饭。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超人。
他没做过几次饭，但那不代表他做饭真的很难吃，尤其是那个很字，VERY，笔锋极具感情色彩，四个字母全部大写，几乎像是在冲着他的脸大吼大叫。至少迪克小时候挺爱吃的。他想。虽然等阿尔弗雷德回家的时候迪克看起来热泪盈眶。但那依然不代表难吃，顶多，充其量，或许，算不上什么珍馐，毕竟迪克和阿尔弗雷德的感情很好，小孩子见不到管家几天想他也很正常。
“你干嘛瞪我，我只是想让你起码把最基本的信息填上。”超人飘在空中双手叉腰。好嘛，这个动作他还是能做到的。
克拉克很久之后才意识到，尽管他们订婚了，并在一个遥远的未来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但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他有机会收集到布鲁斯的性别信息。后来他还做了很多挣扎，比如上维基百科搜索布鲁斯-韦恩，美国人，白人，男性，嗯，到底是男性什么？男性alpha还是男性beta还是说甚至是男性omega？？
是的，蝙蝠侠是个alpha，他看起来毋庸置疑是个alpha，就像脱了面具以后他看起来毋庸置疑是个高大帅气的地球人类一样。
蝙蝠侠的性别就和他的物种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存疑的空间。
当然，克拉克也有可能是错的，并且他有无尽的时间去琢磨这个事情。
而蝙蝠侠本人第一次在瞭望塔在一段对话中间因为一个愚蠢的问题陷入沉思，他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人的饭以至于这可以被钢铁之躯列为过敏原。
在十个小时之后的布鲁德海文，迪克-格雷森将会被烟雾警报器吵醒，震惊地发现他好久没联系的养父出现在自己的公寓里，灰头土脸地端着一盘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五的概率是无毒的煎蛋要求他尝尝。
迪克如梦初醒地和克拉克解释。
哦天哪，我一直以为那是蝙蝠侠的测试。
他被布鲁斯领回家隔了好一阵子才知道布鲁斯的另一重身份。他以各种手段闯进蝙蝠洞，再对布鲁斯软磨硬泡了很久很久之后，布鲁斯才勉强同意让迪克试试。他那会儿还足够小不能够理解布鲁斯初为人父的情感便秘，一直以为布鲁斯是质疑他负担不起当蝙蝠侠助手的这份重量。
布鲁斯好像很担心我会被哥谭的疯子抓走。
迪克比划着说。
我当时想，如果能活着吃完布鲁斯做的饭的话，那我就能证明自己可以接受任何的严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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