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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箭头的龙→占为本篇风信前提。可以衔接前篇看。
梦总是旖旎,信一已经不是第一次睡在浪奔浪涌的情潮之中了。他渴望的爱意在水乳交融的起伏中层层递进,从腹胸之处一路烧到脏器。血液被点燃了,四处奔袭着叫嚣着,穿透了所有的官感。
他知道自己又来到了期待已久这场爱欲的共谋。他好珍惜,背德的肢体交织注定只会发生在他一个人的梦境之中。
难分难舍的淋漓书写在两人的身躯上,信一扬起双手环抱住禁锢自己的人,五指缥缈地紧扣,恨不得嵌进有力而坚硬的背脊之中。脚也不自觉勾起,他迎头去求春潮的巅峰。
只是希望再近一些,只是希望大佬可以多给我一些。他抬头去看那模糊的轮廓,他知道那是谁,可是越是着急越是看不清他的脸。
梦总是断在最紧要关头。信一眼睛猛地睁开,触摸之间汗液与不知名的微凉滑腻沾了满手。
“大佬……”
信一翻翻身开灯,准备打盆水洗了这短裤。出门前却在镜子前停下了。
两个指肚放在脖子的一寸疤痕上抚弄。这一寸皮肤,是大佬摸索过最多的地方。
信一刚刚被托付给龙卷风的时候还是个冬瓜似的个子,瘦瘦的胳膊短短的腿,圆溜溜的眼睛里藏着点狡黠。
龙卷风看这孩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信一注定会让他的生活里更添点喜忧参半的麻烦。果不其然,来到九龙城寨的第五天小信一就和人打架。城寨里什么趁手的武器也能被小孩子摸索到,信一被划破了脖子。像是脖子上安了水龙头,血液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龙卷风向来见惯了生杀,却也担心地抱着孩子蹿出九龙城寨跑去医院。信一脖子上的疼止住了,屁股上却开了花。
“点解要同人打交,一啲轻重都冇!/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斗,一点轻重都没有!”龙卷风扬手一巴掌揍在信一屁股上。
“佢哋话我阿爸唔好嘅掟畀你/他们说我是爸爸不要的扔给你”信一委屈地咬着牙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龙卷风顿住停手了,把小信一抱起来,眼睛心疼地瞧他:“以后你同佢讲,龙卷风就系你大佬,比你阿爸更爱你。”
“大佬——呜呜”小小的一个人再也逞强不了,扑在龙卷风怀里哭。
龙卷风还说了句话,信一不理解于是不记得了。
但是信一知道自己有人爱了,有人说他会比自己的亲人更爱他。小小的他也开始学着爱龙卷风。
直到信一发现自己爱龙卷风和龙卷风爱他信一是两种不同的爱。
洗完短裤晾上,信一抽了根烟。这是陈洛军来城寨的第三天。这三天每天早晨信一都只能在天后庙里找到龙卷风。
他推开门,铺面而来的是袭面的烟味。龙卷风坐在案前,抽着烟看那个小小的无字的牌位。
信一知道那是陈占的,龙卷风对着那字牌念叨过多次陈占。信一也知道自己对龙卷风的爱和龙卷风对陈占的情是一种。
信一却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脚不知落在哪里。以龙卷风为圆心画圆,烟蒂稀稀拉拉地摊出扇面。
信一不知是呛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情绪影响的,哽着喉头说话也呛人:“大佬你唔好抽煙咁勁啦,你係想我而家就接你嘅班嗎!/大佬你别抽烟这么猛啊,你是想我现在就接你的班吗!”
龙卷风看他一眼呵呵一笑,把烟摁灭在地上:“仲记唔记得你颈受伤嗰次呀,我话我老友仔应该同你一样大。/还记得你脖子受伤那次吗,我说我老友的孩子应该和你一样大。”
信一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可是他忽然想起那句话。记忆里埋着未爆的雷,炸开在他心底。
他信一受伤为什么就能让龙卷风又想起陈占。为什么。
但龙卷风不再看他,把目光落在小小的牌位上。信一不懂,轻巧的牌位上难道是附着陈占的魂吗,龙卷风看那东西便像是看过世情人。
“记得,点呀大佬/怎么了大佬?”信一扭了扭脖子,仿佛想要驱散那种压在脖子后面沉甸甸的别扭。
“我想要系我个仔故人带喺身边,你哋做朋友你嗰日就唔会受咗伤/我想要是我故人把儿子带在身边,你们成为朋友你那天就不会受伤。”龙卷风意味深长看信一,眼神落在那块疤上。
龙卷风是真的爱信一,连假设都是计划着信一尽可能不受一点伤。
脖子上那块小小的疤痕变得滚烫。信一想说点什么,他看不下去龙卷风又眼中又涌起的怀念。
信一觉得现在龙卷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陈占是绞盘,龙卷风是风筝。
曾经的龙卷风迎风飘扬,翔于天际。
但是绞盘没了,风筝线的这一头堪堪地被信一拽住。
信一有种感觉——他知道自己稍微成熟一些,这线就会自动断掉,风筝会也随风飘走。
“好嘞,大佬再唔食早餐,你饿死唯有我做大佬!好了大佬再不吃早饭,你饿死只能我做大佬了!/”信一装作没看见龙卷风眼中那点落寞的神色一般伸出手去。
龙卷风把手一扬,紧紧握住信一的。手臂一用力,龙卷风从地上站起。他笑笑,又拍拍信一的肩膀:“我不会让你太快做大佬/我唔会畀你太快做大佬。”
“当然,做大佬好攰嘅/当然,做大佬很累的!”信一耸耸肩。
信一头一次知道龙卷风会骗他,而且是用如此惨烈的场景告诉他他要做新的大佬了。
他疯一般扑在卷帘门上,可是任由他怎么捶打门面,龙卷风都不肯开门。龙卷风的血点飞到信一眼中,信一眼睛轻阖一下,旋即流出清泪。
“王九,你住手!”信一越急越说不出什么狠话,嘶吼声伴着王九在龙卷风背后的砍杀越发得凄厉。
“带住陈洛军走!以后……你就做大佬!”龙卷风最后的指令发出给信一,隔着门的缝隙,信一眼只能盯着龙卷风的眼睛去瞧。
龙卷风的眼睛里对旁人总是恩威并重。可待信一,是种温和的爱意。此刻的龙卷风的目光只是像信一年少时候要去远处买瓶可乐一样温和。仿佛信一只是要去不远处逛逛。
龙卷风的目光就熄灭在这般温柔里。
信一知道风筝断线了,飞去了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信一动身跑起来,冲去护陈占的儿子。
他不记得后边又发生了什么。直到在tiger哥的渔船上醒来。
“我大佬呢?”
“被王九杀了。”还锯断了手。tiger哥隐去了后半段话。
信一开始长久地盯着水面发呆。幻肢时常会痛,一痛他就会想起龙卷风。
上一次清晰的痛楚是龙卷风揍他屁股那一次,后来漫长的时光里,龙卷风的羽翼之下是没有痛的。那是多少年前呢?
他没有足够的手指去掰扯,又把剩下的那根食指摁在脖子上那块疤痕上。
“大佬你能为我去死,怎么不能为我生呢?”
泪水滴滴答答,在水面上泛起涟漪。就像是不曾言说的起伏在心底的暗恋。
by:lof——epipha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