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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环-Ring of Darkness】旧圆桌造谣之不知道几

Chapter 20: 狗闻闻,狗好;人不闻闻,人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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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

“比预想得快一些,那里并不难找,他们隐藏行踪和传递暗语的方式十分笨拙。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基甸。”

“当初他们选择以一纸密信宣告自己的到来。他们一向如此。集会上有多少人?”

“五位副手,我们等的正主没有现身。信徒数量不下五十,全都是绝望的穷人、流浪者与时日不多的绝症病患。这个数字还会增长,毕竟是在伦敦。集会持续了三个小时,期间只是祈祷,不断复诵只有一句话的祷文。”

愿混沌充满世间。它就是谜底,对么?它曾经毁灭了所经的每一个地方,现在它来到了伦敦。该把真相告知我们的朋友了,无论他们的目的为何,我们都得在那之前……”

“……看看这个,集会上有人把它塞给我。”

Salve,sacerdos......看来我们低估了他们的自大。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仍未有所行动?……”

******

远远望去,塔尔福德公墓如同一块凹凸不平的灰色苔藓,拦腰折断的杨树栽倒在被铁锈腐蚀的门边。马车吱呀着遥遥停下,马原地踏着踌躇的步子,不肯向前。“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先生。”车夫说着,向后拉紧缰绳。

“当然,这儿可是墓地。”风闻上去很冷,带有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一种被人类称为“衰老”的味道。“没人喜欢埋死人的地方。”车夫僵硬的手递过来,巴格莱姆给了些小费,但他并不开心。“这儿埋的可不止死人。”车夫压低的帽檐下露出颤抖的目光,他压着嗓子说话,像是怕被偷听。

“我看见了,还有些腐烂的垃圾。”

“至少它们不会活过来。”

车夫念着什么走了,他只好再问来迎接的莱利。“这儿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和每个临近废弃的地方一样,设施破旧,管理松懈,经常能抓到贼,有时还能遇到落单的吸血鬼。”

他们踩着残破的石板路走向大门,其中一块碎石半陷在泥浆里,踩上去时,棕黑的烂泥看上去就像压上面包片时溢出来的奶油。(这是一个很好的比喻——对于维赫勒来说。)“比起平时,雨后还算干净些。”莱利自嘲道。

踏上最后一块石板时,巴格莱姆想把泥浆跺掉,但只是让鞋底发出黏糊糊的恶心声音。“Vad fan.....我们不能做点什么吗?”

“好消息是委员会即将接手这片公墓的管理。”

“坏消息是他们的速度还赶不上乌龟。教会也没办法?”

莱利耸耸肩。“这儿埋葬的不止国教徒,以及我从刚才就想问,朵罗雷丝那边怎么样了?”

“她要等到满月——时间很近了。”

他们终于来到倒地的枯树边。“战斗,切口很整齐,让我想到一个人——不是很好。”巴格莱姆迈过枯树的残枝,向墓园深处走去。一具尸体横躺在凌乱的石碑与坟茔之间,黑色雨披铺散在地,犹如坠落的巨鸟。克雷普蹲在尸体边,戴着手套的手伸向死者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颈部。

“他是牧师?”

“唐森是教堂的司事。”

“我很抱歉。他出现在这儿是为了工作?”

“不。”克雷普回答时长久地盯着死去牧师苍白浮肿的脸,“有人告诉我,他在失踪前想要见我,但我那时在奥夫尼尔那儿——然后他就一个人消失了。”

“多久之前?”

“两天。”这俩人可说不上相互欣赏。巴格莱姆不合时宜地想到,私下见面准没好事......

“看来他没留下什么口信。”巴格莱姆绕过一方歪斜的墓碑,靠近尸体查看。他死时手中尚握着十字架,仿佛已与它融为一体。“祈祷?在这里?”

“忏悔。为了他本想对我说的事。”克雷普轻轻抚过墓碑上崭新的刻字,“他想掘开这座由他亲手掩埋的坟墓。维伦,我记得他,才华横溢、孤苦伶仃的年轻人,半个月前死于脑炎。”

“守墓人小屋里的一把铲子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莱利解释道,“他的工作只做了一半。”

“凶手的也是。死人不会把物品重新归位,但如果凶手想掩盖牧师的行为,为什么不做得干脆点,还把他的尸体留在这儿?除非……”巴格莱姆向前探身,手下意识地搭上墓碑。在墓碑边缘,本来不该有字的地方,他摸到了三道平行的划痕,自下往上,深嵌在平整的石板上,末端消失在墓碑边缘,凌厉得仿佛划破了空气。吸血鬼的爪痕,纤细、危险,明确的特征。“......除非被人打断。”惨遭腰斩的杨树适时地在寒风中呜咽起来——不幸的是,他知道什么能造成那样的伤疤。冰冷的爪痕忽然带上了灼人的温度,烫得他弹开手指。

“你终于发现了。”克雷普冷淡地回应,“不想说点什么吗?”

“所以叫我来是为这个。想让我供出他来吗?”他看向克雷普,但被对方移开视线。“我没在审问你。”克雷普拍掉手套上的土,拽着莱利的袖子站起来。

“别这样,又不是审讯。”莱利小声告诫。

“我说了不是,他自己说的……”克雷普也小声反驳。

“这不是否定句的问题,话不能……”

巴格莱姆适时咳了一下。“我能说话了吗?”莱利疲惫地扶额。

“不是阿尔佩利希,不是他。”巴格莱姆简短说明道,“我们交过手,我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外面那棵树是他干的,但他没杀人。”

莱利点头表示赞同。“如果有机会使用武器,那就没必要亲自上手。”

“甚至留下了如此明显的线索,”巴格莱姆拍拍石碑上的爪痕,“它指向另一个吸血鬼,从指距来看是个女人。我今晚问问他。现在去哪儿?”

“维伦生前所住的疗养院。”克雷普在一边默默地说。

******

“他们养了只狗……”巴格莱姆咕哝着,不停地扇风,“很大,很老,也很懒……”

“我记得他,叫维伦的孩子,”贝兹夫人抽噎着,用沾满石炭味的手套半掩住脸,“他还在的两个月里精神越来越差,身体也快撑不住了,但他偶尔会跟我讲在奥地利求学的日子——奥、地、利,我肯定是念对了。(“就不能让她停下吗?”“别,如果非不让她说完,她只会说得更多。”)我有没有告诉你,他德语说得很好?看来是没有。我想他也很会弹钢琴,可是我们这儿没有琴,我告诉他阁楼里有一架,但不太好用了,琴键按不下去,他就在空气里弹……你们知道吗——哦,他才二十二岁,那么年轻啊……我还留着他的花……”

“什么花?”为了不打断她,巴格莱姆只好低声问。

“唐森的习惯。他会在葬礼结束后给家属送一束花。”莱利一边回答一边忙着应和贝兹夫人。

“看起来他那时发现了什么。”莱利没有回答,因为贝兹夫人又开始讲插着花的白陶花瓶。

克雷普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在想什么?”巴格莱姆凑过去问。

“我没有质问你。”首席皱着眉,看上去一筹莫展。

“呃,没有。我那么说只是开玩笑。”

“那你去和他解释。”克雷普闷闷不乐地回答。

“什么?我不——”他正要说什么,却被护工“先生、先生”地打断了。“我叫海蒂带你们去他的病房,他旁边的床上住着希金斯小姐,她和他是一样的病,但她很幸运,正在痊愈。啊,她喜欢画画,不管什么都会画下来,画得和真的一样。总之,你们可以问问她……”贝兹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从抽屉里摸出名册。“还有几个来访的客人,我没记下名字,唉,我要是写下来就好了,海蒂总让我这么干,但我实在写不过来,这儿的人太多……每周都有人死去,现在可是冬天啊,冬天……”

巴格莱姆正要上前,却被克雷普拦住。“你们在这儿等。”

“她可是大病初愈。”莱利好心提醒。

“又怎么了?我至少不是坏人,又不会半夜叼着血淋淋的断臂在她窗前翻跟头……”巴格莱姆愤愤不平。“我又不是恶犬——”

“哦,狗!”贝兹夫人忽然插嘴道,“我和你们说过狗的事没有?我们有一条狗,年纪很大了,平时就趴在二楼的台阶上,也不吭声,也不跑动。它太累了,肯定是因为各处闻个不停吧,我就说鼻子太灵不是好事,你说是不是?它总是懒洋洋地趴着,但有一天晚上它突然叫起来,我跑去看它,结果……哦,不是那次,是另外一次,我记错了。我好像是写下来了……在这里。”贝兹夫人把她写得密密麻麻的名册递给他们,“这是维伦的名字,你看,我在旁边写下了她的名字。我记得清清楚楚,她说了三遍我才听懂,她说的不是英语,她长得也不像这儿的人。哎,我刚才说了没有,她是个修女,我没有说……她是来看他的,但只来过那么一次,多奇怪啊,他们甚至不是朋友……”

“她叫这个?”巴格莱姆指着一团潦草的线条问。

“哦,我就说呢,我想起来了,是她自己写的,我让她这么干的。”

“你能看清吗?”莱利撇了撇嘴。

巴格莱姆歪过头看了一会儿,又歪向另一边。“安……安什么什么……亚。”

“狗又是怎么回事?”莱利问贝兹夫人。

“狗?那是汤普森先生留下的狗,他走了之后就一直……”

“就是那只狗。你说有一天晚上狗叫了。”莱利谨慎地打断她。

“哦,我刚才确实说过。它本来不爱叫的,但那天忽然叫了起来,只有一两声,我还是跑去看了。唉,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看见希金斯小姐的床头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从背面看我还以为他多大年纪,因为他的头发全是灰白的。他比她大一点,所以还是年轻的……他在跟希金斯小姐说话,说得很轻,我没听见。希金斯小姐那时很开心,她很少这么开心,于是我没过去打断他们。可第二天我问起这事时,她又说是我记错了。多奇怪啊,我不会是做梦了吧,毕竟那狗原先不爱叫的……”

克雷普忽然推门进来,拿着一张纸请贝兹夫人看。她点点头。“就是他,维伦。这是她画的?她真厉害,鼻子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连眼神也丝毫不差,这下面还有他写上去的签名……唉,他真年轻啊……”

“画怎么了?”巴格莱姆问。

克雷普把他们叫到门外。“难怪唐森想开棺,那里躺的根本不是维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