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1、
3月8日 上午11点31分
哔哔鲁芭剧院 三号后台准备间
谁能来救救我!
哔哔鲁芭的三号后台准备间里,面对着空空如也的铁架,希月心音正在心里这样默默呐喊着。
如果她大喊出声——就像她那位如今应该正在异国法庭上努力加班的前辈一样,或许不出三秒,就会有不明所以的幕后工作人员拎着AED冲进后台,或者直接赤手空拳地为她来一整套足以按断肋骨的心肺复苏。
但她不能。
因为要是她喊出声了,大家也就会在赶来“案发现场”的三秒之内发现,这位头顶蟹钳的黄色魔术助手小姐就要大祸临头了。
如果现在是在事务所里就好了,心音欲哭无泪地这样想着。
因为如果是在事务所,她就可以把心头的无助对着茶几上的悬空拉面模型狠狠发泄出来,至少,她还可以抱着郁郁葱葱的查理哭诉几分钟——要是查理前辈在的话,他那胸怀宽广的花盆应该能大度地容纳自己这比乌冬面还要粗壮的两行眼泪吧?
可惜,现在不是为事务所唯一的绿化设施浇水的时候。
2、
简而言之,心音正面临着她职业生涯中的最大危机——
哦,这当然并不是指她尚未真正脱离菜鸟保护期的律师职业生涯,而是指她作为成步堂美贯的魔术助手的副业。
因为她好像弄丢了大魔术师小姐今晚表演的重要道具:帽子君。
【叮——】
【证物 [帽子君] 在法庭记录里死活找不到了】
今晚七点,哔哔鲁芭会举办一场特别的晚间派对,美贯作为表演嘉宾受到了剧院的邀请,这也是心音现在能戴着“staff”工牌站在后台准备间狂冒冷汗的原因。
根据魔术师小姐的构思,这会是从王泥喜法介那里接过助手接力棒的心音的第一次上台亮相,她们两人会和帽子君一起完成一场华丽的压轴表演。至于心音的亮相方式究竟会是“身首异处”还是“高空抛物”,学到了魔术师卖关子通病的美贯至今还没有透露过一个字。
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
稍稍冷静下来了一点的心音紧紧握住了胸口面如土色的模拟太,让逐渐跑题的思路拐回了正题:如果负责帮美贯整理道具的自己真的弄丢了这次“华丽表演”的第三位成员——更不用说那还是从小就陪在美贯身边的重要伙伴帽子君——自己在舞台上无论是被“身首异处”还是被“高空抛物”,都没办法赎清这份“有罪判决”的罪孽。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在晚上的表演开始之前把失踪的帽子君找回来!
Let’s do this!
心音握了握拳,开始整理起了思路。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昨天晚上她和美贯把帽子君放在准备间离开哔哔鲁芭时,大概是七点。那时候剧院晚间的演出刚刚开始不久,需要用到的道具都已经在后台就绪了,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再出入安置第二天表演用道具的三号准备间,更何况,这间屋子的钥匙就在两人的手里。
而剧院后台的开放时间是早上八点。
因此,如果有人从准备间劫走了帽子君,那么只会是在今天她来到这里之前的这段时间。
心音思索着,环顾了房间四周:门窗都完好无损,准备间内的其他东西也都没有丢失或是被翻动过的痕迹。那位小贼如果不是一位可以穿墙而过的异能者,或是一位相当注重还原现场的强迫症,那么,应该就也是参与到今晚演出的内部人员:因为对方不仅手里有房间的备用钥匙,而且目标相当明确:
偷的就是美贯的帽子君。
别的看上去更稀奇古怪、或者更价值贵重的东西都不要,却偏偏扛走了那架看上去重得要命的大型机械木偶道具——每次帽子君在美贯背后出现时,心音都不由得腹诽美贯这样体型娇小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把它藏在身上的。
这位绑架犯还真是位令人捉摸不透的“怪盗”。
想到怪盗,心音的眼睛亮了亮。虽然她无缘得见那对多年前相当活跃、现在已经成为都市传说的“假面怪盗”夫妇,但她认识一位多多少少也能和“怪盗”之名扯上一点关系的盗贼“同行”:
那位曾经试图将自己挖角去八咫乌侦探事务所的“义贼”,美云小姐!
心音记得,除了那段对于自己来说格外拗口的定场诗以外,美云小姐最引以为傲的、排在“最具义贼风范道具”前三位的,就是那张成功窃取真相后会被留在现场的卡片了。
不过那张威风凛凛的卡片上,现在还增加了一些其他的信息,比如说事务所的地址、电话,还有商业头脑意外很不错的所长小姐的姓名。
这也算是一种很有标识度的名片设计。
言归正传,说不定那位劫走了帽子君的绑架犯也在准备间里留下了自己的“签名”呢。心音灵光一现,迅速切换到了身为律师的搜查模式,一阵翻箱倒柜后,终于在放置帽子君的铁架底下摸出了一张可怜巴巴的小纸条:
今天帽子君就先跟我走了,
晚上的演出请加油,
见字如面。
更可气的是,纸条的落款处还有一副嬉皮笑脸的简笔画小人。
叮铃铃——
心音的手机铃声和她胸口一阵红一阵绿的模拟太嘴里的“果然!”同时响起,让她来不及吐槽这张怪异之处颇多的纸条。于是她只好暂且按下了心中既高兴于总算找到了一点有关绑架犯的线索、又生气于对方气焰之嚣张的复杂心情,按下了接听键。
03.
“喂?你好?”
不假思索地打完招呼后,心音才后知后觉地心虚了起来——如果来电人是美贯,那她拙劣的撒谎技巧和魔术师小姐出色的察言观色能力,一定会让这起事故立马露馅。所幸,“判决”还是相当友好地延迟到了夜晚到来前,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宝月茜的声音:
“中午好,心音小姐!”
“原来是茜小姐,太好了!”心音如蒙大赦地露出了笑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吓死我了……”
搜查官小姐对“犯罪”格外敏锐的职业病不容小觑:“什么?”
“没有没有……”能与刑警的犯罪嗅觉相提并论的,大概就是律师的案件体质了,于是心音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自己的本业,“是发生什么案件了吗?”
“不是的,美贯今天上午告诉我说,晚上演出门票的事情可以直接和心音小姐你联系……”
“啊啊,我想起来了!”
心音一拍脑门,才想起自己今天中午就赶来剧院的真正目的:来取美贯不小心落在了帽子君身上的演出门票。
作为福利,检察局和警察局为职工们准备了今晚哔哔鲁芭特别派对的入场券,那位局长大人拜托美贯顺便取来了剧院的纸质门票,但昨晚两人都各自回家了之后才想起,说好要在今天中午送去检察局的东西竟然不小心塞进了帽子君的外套口袋。
美贯今天上午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于是作为称职助手的心音就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帮忙取回门票并且送到检察局的委托。
只是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帽子君偏偏在这个时候丢了。
茜的声音拉回了心音的思绪:“喂?心音小姐,你那边没事吧?我打电话来是想说,如果你那边忙不过来的话,我可以开车过去取票的。”
“茜小姐。”
“诶?”听着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后语气突然变得无比严肃的声音,茜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总之,可以拜托你先来一趟哔哔鲁芭吗,我现在真的很需要科学搜查的帮助!”
04.
3月8日 上午12点03分
哔哔鲁芭剧院 后台员工通道
挂断电话后,心音将纸条收进自己的口袋,走出了准备间。
在救兵到来之前,她决定还是再多搜集一些情报,以备不时之需。
私人经营的哔哔鲁芭剧院规模虽然不能与县立国际日之丸剧场相比,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幕后的准备区域除了四个独立的准备间和一个面积更大的公共候场区域以外,还在后门的员工通道入口处配备了一个值班室,聘请了专业保全公司的人员来负责警卫。
说不定那位今天执勤的警卫员会注意到什么!
心音这样想着,满怀希望地走到安装着单向玻璃的值班室前,轻轻敲了敲虚掩着的窗口:“你好,请问……”
唰啦——
涂着大红色甲油的右手猛地拉开了值班室的窗口,让这道称得上聒噪的声音迅速填满了并不宽敞的员工通道和心音本就对声音格外敏感的耳朵:“什么事啊!现在还没有到剧院的售票时间啊,而且这里可不是售票窗口……”
“抱歉……”面对这位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的警卫员,心音的眼珠骨碌碌一转,迅速扫过对方胸口的工牌后,还不忘加上了敬语,“大、大场阿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是想来问问今天上午都有哪些人来过……”
“有哪些人来过?大婶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我可是很忙的!”
“可是警卫员不就是负责检查进出情况的……”
“你说什么?!”心音下意识的嘀咕像一根丢进了烟花库的火柴,瞬间点燃了这位白发卷卷的警卫员的炮火,“现在年轻女孩一点共情心都没有在那边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大婶年轻时代根本不会有这种事每个人都相亲相爱彼此着想可是现在竟然都可以直接在对方面前说人坏话都不知道在人家背后能说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年轻人讲一句就能顶你一百句完全没有尊重老人的观念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婶我实在是……”
“等等!大场阿姨,我不是有意要指责您的!”心音一着急,差点就要像在法庭上那样一巴掌拍上值班室脆弱的玻璃墙面,“是我们的准备间有重要的道具不见了,所以想要请您帮帮忙,真的是很重要的道具!请您帮帮我!”
“唔唔……”
难得被他人的道歉气势镇住了的大婶愣了愣,她支起身子、翻起眼皮,再好好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姑娘后,最终还是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回忆了起来:“大婶我记得,今天早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我八点半睡醒之后巡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常,早知道就多睡一会儿了……”
“这样啊……”心音失望地耷拉下了脑袋。
“不过啊不过!年轻人,要听大婶把话说完啊!这些可都是大婶我宝贵的人生经验啊!”原本还兴致缺缺的大婶顿了顿,一副“好戏当然要留在最后上演”的表情,“我记得在刚过八点大婶我还半梦半醒的时候,有被一阵噪音吵醒过。大婶我当时可没有惯着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继续胡闹直接就在值班室的被窝里大吼了一句到底是谁在扰民啊快给大婶我安静窗外那个又高又瘦的长帽子年轻人才没有继续发出难听的喀啦喀啦声了……”
在警卫员大婶没完没了的抱怨把人说晕前,心音默默地拉上了玻璃窗,把“舞台”留给了已经进入忘我状态的大场阿姨,把清静还给了自己。
虽然大婶的唠叨实在有点伤耳,但她还是抓住了对方机关枪一般的输出中的关键信息:帽子君这样大型的道具如果被搬走,身为警卫员的大婶应该不会看漏,看来那位绑架犯的作案时间能够再精确不少了——就在剧院后台刚刚开放的八点左右,帽子君就被劫走了。
而大婶口中那个又高又瘦的长帽子年轻人,大概就是那位“怪盗”。
但这样推理似乎又出现了一个矛盾:相比起纸牌、飞刀或者魔法小裤裤一类的物品而言,帽子君虽然的确已经属于比较大型的魔术道具了,但算不上高挑的心音在搬运时也不会费力到发出那样大的噪音。除开自己的力气的确还算不错这个客观因素不谈(这个谦虚过头的自我认知如果让其他人听到,恐怕会把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难道这位高个子“怪盗”真的瘦得快要搬不动帽子君了吗?
既然如此,对方又为什么要如此费力地把帽子君劫走呢?
心音歪过头,伸手拨弄着自己的耳环,感觉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嘟嘟——
被汽车喇叭声打断了推理的心音回过神来,发现把车停在了员工通道门口的茜正靠在驾驶座的车窗边冲自己眨眼睛。
“茜小姐!”
“心音小姐,上车吧!”
05.
“原来如此……”
听完了来龙去脉的茜点点头,鼓起脸颊,也陷入了沉思。另一道来自车后座声音则立马安慰起了垂头丧气的心音:“心音小姐,没事的,我们肯定能在演出开始前从那个‘绑架犯’手里把帽子君‘偷’回来的!”
“美云小姐!”心音转过头,才发现原来茜的车里还有另外一位乘客,“你也在这里!”
“我和小茜姐可是昨天一起帮狩魔姐加班搜查的战友哦,作为谢礼,狩魔姐说今天中午会请我们一起去聚餐呢!所以我就再蹭了一把小茜姐的车,跟着她一起来了!”说着,美云拍了拍愁云惨淡的心音的肩膀,“对啦,心音小姐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正好狩魔姐刚刚发短信说她已经把检察局的手续办完,短暂恢复自由身了呢。”
“我?这会不会太冒昧了……而且我还没找到帽子君,现在也顾不上午饭这种事情了啊……”
“没关系的,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和狩魔姐说过会带你一起去吃饭了,不用担心!”茜指着车载显示屏上的时间说道,“现在都快一点了,不好好吃午饭的话,晚上的演出也没办法以最好的状态协助美贯了吧?我可是听真宵小姐说了啊,美贯这次为你量身打造了相当华丽的‘出道秀’哦!”
“正所谓午饭不误捉贼工!”美云摇头晃脑地说着,说完还得意地搓了搓鼻头,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金句”小小骄傲了一把,“而且狩魔姐可是超一流的国际检察官,说不定她听了这些线索之后,也能帮忙分析出什么蛛丝马迹呢。心音小姐你不就能更快找到那个劫走帽子君的小贼了吗?”
闻言,茜也绽开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这可是常年在国外飞来飞去、好不容易才能遇上一次的狩魔检察官请客的‘完美午饭’哦,心音小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咕——
心音的肚子先嘴一步给出了答案,于是,接收到肯定信号的美云眼疾手快地从后座探过身子替心音系好了安全带,茜则飒爽地戴好架在头顶的眼镜——这一副似乎是她特意为自己开车兜风定制的款式,是她的众多收藏中长得最像搜查用具的太阳眼镜了——毫不迟疑地踩下了油门。
这对一警一盗的奇妙组合在行云流水地拐走了手足无措的律师小姐的同时,还不忘默契地“偷”走了心音的口头禅:
“Let’s do this!”
06.
3月8日 下午2点24分
巨塔大厦 天际餐厅
“哎呀——多谢款待!”
绫里真宵放下碗筷,双手合十,用一声长长的感叹宣告了这次聚餐“笑到最后”(或许应该用“吃到最后”这个词语才更加恰当)的冠军。
餐厅的侍应生在客人们风卷残云一般结束正餐过后,就立刻训练有素地收拾了“战场”,端上了作为餐后甜点的菱饼。绿茵、白雪、桃花,纯净柔和的三种色彩随着侍应生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一起在众人面前铺展开来,像是演唱会结尾意犹未尽之际来得刚刚好的一首节奏舒缓的安可。
俗话说得好,甜品都是装在另一个胃里的。于是真宵满足地举起叉子,笑眯眯地看向今天的东道主狩魔冥,拖长了的声音里一半是赞美,一半是撒娇:“我真的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满足的一餐了,真不愧是小冥啊!”
与在国外满天飞的国际检察官一样,已经是成熟的仓院之乡家主的真宵现在也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才能与她见上一面。所幸,当相识多年的好友们齐聚一堂时,她的性格和她的饭量一样,仍然没什么改变。
用在外总是一副严肃神秘模样的家主小姐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是无论大将军出到甲乙丙丁的哪一代,大将军总归还是大将军。
茜摸摸肚子,显然也对自己的加班酬劳相当满意:“如果每次加班都可以吃到这么美味的免费午餐,科搜这个月肯定能超额完成指标!”
“那我还是觉得,这个月能少几桩需要出动科搜的大案才更好吧?”接过话头的是同样受到了邀请的水镜秤。法官女士作为冥这次责任案件的主审人,也一起为了这起跨国案件出了不少力。卸下工作状态的水镜坐在检察官小姐的身边,无奈地对科搜负责人这种胃部热血冲上头顶的工作热情摇了摇头。
美云也笑着附和道:“没错没错,还是多来几碟宠物走失、钱包长腿这类只需要侦探事务所出马的‘小菜’才更好!”
“哈哈哈哈……”这下心音也被逗笑了。
看着客人们的笑容,身为东道主的冥也颇有成就感,她左手支着下巴,右手竖起食指,心情愉悦地点了点面前的茶杯:“这次真的多亏了几位的协助,案件才能这么快就得到完美解决,我也终于有机会能和大家一起去看一次小美贯的演出了。”
说起演出,心音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还在腮帮子里的菱饼似乎也顿时失去了应有的香甜——狩魔检察官的饭太好吃了,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脑门的官司没解决。
“说起这个,我们也有一个难题想要问问大家……”
茜也回过神来,把帽子君失窃事件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在场几位“身经百案”的专业人士,说完,她转向坐在身边的心音:“心音小姐,你之前说需要科学搜查的帮助,是在现场找到了什么需要检验的证据吗?”
“没错!”心音掏出那张纸条,递给了两眼放光的搜查官小姐。
接过纸条,茜二话不说就掏出了一罐便携装的铝粉,仔细地调查了起来。似乎不管身在何处,她都能无比自然地变出一整套检验器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厉害的近景魔术呢?心音这样想着,犯起了作为魔术助手(从继承王泥喜前辈衣钵的角度来讲,自己或许更应该被冠上“反应艺人”的称号)的职业病。
进入了搜查状态的茜表情相当严肃,仿佛她手里拿的不是纸条,而是标本切片:“纸条上没有留下指纹,恐怕那位‘怪盗’作案时戴着手套。纸条断口处十分不平整,大概是用铅笔写好后,从什么地方随手撕下的。纸张似乎也不是普通白纸,摸上去要更厚、也更粗糙。”
“纸条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从茜的手中接过检验完毕的证物的检察官也皱起了眉头。
真宵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唔唔,会不会是有什么隐藏在纸条里的信息呢?”
“今天帽子君就先跟我走了,晚上的演出请加油,见字如面……”水镜沉声复述了一遍纸条上既客气又嚣张的留言,眼神一凛,“如果是藏头句的话,那就是‘今晚见’了。”
“什么?!”美云惊得张大了嘴巴。
“美贯不会遇到危险吧!”心音几乎急得要拍案而起了,“本来只偷走帽子君这一件道具就很有针对性了,还留下这种纸条,对方不会是想破坏美贯今晚的演出,然后袭击她吧!”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位警卫员大婶传染上了连珠炮似的语速,心音越说越紧张,到最后已经撸起了袖子,摆出了要给那个不怀好意的坏人来一整套摔跤技的起手式。
“可是根据那位警卫员的证词,劫走帽子君的人,是个……”茜分析着,她自己都从尚未出口的结论里咀嚼出了几分奇怪,“……很虚弱的人?”
美云点点头:“毕竟又高又瘦,而且还搬不动帽子君——明明心音小姐这样的女孩子搬起来都很轻松的。”
“呜……”走进了推理死胡同的心音垂下了刚刚还紧攥拳头的双手。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真宵依旧“叉耕不辍”着,与此同时,她的脑袋也没有闲着:“说不定恰恰相反呢——就像成步堂哥那样,咱们不如把思路逆转过来试试看?比如说……”说着,真宵用茶水顺下了最后一口菱饼,神清气爽地给出了自己的猜想,“那个又高又瘦的人影或许正是被搬走的帽子君。”
“啊啊!”
“的确!”
众人豁然开朗。
但这样一来,有关那位“怪盗”的线索就更少了。
看着年轻的律师小姐的苦瓜脸,一向严厉的法官女士难得没有立即为做错了事的“被告”敲下法槌,她温柔地看向心音,给出了当下最有效的解决方案:“希月小姐,我想,或许还是现在就把帽子君的失窃,以及有关纸条的猜想先告诉美贯小姐比较好吧?如果实在找不到道具,还可以提前想想别的应急预案。”
“晚上的派对我们几个都会去,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你尽可以告诉我们——至于美贯的人身安全,我也可以打电话让胡渣那边注意增加哔哔鲁芭区域的巡警数量的。”冥也对水镜的建议表示了赞同,“顺便还可以让我那个白痴弟弟解决一下门票的问题。”
“我们都会帮心音小姐和小美贯的!”
美云的话音刚落,心音的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这次打来电话的,正是话题中心的魔术师小姐。
“……”
“心音,下午好呀!”
“美、美贯,下午好!”在撒谎这个技能点上一向能力为负的律师小姐一开口就咬到了舌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呼呼……”电话那头对自己的“危机”毫无察觉的大魔术师似乎心情相当不错,“让我猜猜,心音你是不是还没有把门票送去检察局呀?”
按下免提、被放在餐桌中央的手机传出美贯这句话时,竖起耳朵的搜查官小姐和大盗小姐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所幸,两人的声音被心音更大声的惊呼盖住了,让这场“窃听”免于露馅:“诶——为什么美贯你会知道!”
“这是美贯的独家读心术哦。”
“呜呜……”
“好啦,不逗你啦!因为我发现装着门票的信封还在帽子君身上呢,所以赶去了哔哔鲁芭的心音肯定没办法拿到门票了。真的很抱歉让你白跑了一趟……”
美贯话里越来越大的信息量让心音糊里糊涂地打断了她的道歉,并且抓住了其中她最为关心的一个话题:“等等,帽子君找到了吗?美贯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诶?”这次轮到电话那头疑惑了,“帽子君今天一直在土武六画室待着啊……说起来,我也是今天上午忙完,下午来绘濑真琴小姐这里取帽子君的时候,才想起之前我和真琴小姐约好了,要在演出前请她帮忙给帽子君化妆的事情。”
“所以那张纸条是真琴小姐留下的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美贯一声远远的询问,然后声音再由远及近地回到了听筒边:“没错,她说她在架子上留了一张小纸条。但是昨晚发现门票落在帽子君身上后,我忘记请她今天早上取走帽子君的时候把门票留在准备间了,所以才让心音你今天扑了个空,真的太抱歉了……你一定很着急吧……”
“原来是虚惊一场——”围在餐桌边的众人这次终于一齐感慨出了声。
在分别和电话那头的美贯打过招呼后,大家才发现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的心音已经脱了力,整个人都融化在椅子上:“帽子君没有丢,美贯也不会遇到危险,真是太好了……”
茜摸了摸心音的肩头,试图将倒在椅子上的“芒果味冰淇淋球”给拢起来:“原来这张纸条是绘濑小姐留下的啊,难怪会用素描纸和铅笔呢!”
“而且这样想的话,那位画家小姐一个人搬运帽子君,的确也会很费功夫呢。”冥抿了一口面前的浓茶,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美云笑着凑到了心音身边,从“冰淇淋球”小姐的臀下抢走了一半的椅子,仿佛刚刚为心音的力气打抱不平的人不是她一般狡黠地眨了眨眼:“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心音小姐这样怪力呢!”
“不过,”水镜顿了顿,抓住了美贯的道歉背后的症结所在,“美贯小姐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呢?平时明明是一个特别细心的孩子呢。”
真宵像是站在教导主任背后的风纪委员般故作严肃地批评道:“肯定是这样,美贯一练习起魔术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太拼命了可不行啊!”
“小美贯可不要学那位白痴检察官做白痴工作狂哦?”
“明明狩魔姐自己也是工作狂。”
“唔唔……”
“如果今天这顿午餐是成为工作狂的代价,我可以代表科搜全员一直奉陪哦!”
“哎呀哎呀……”
07.
3月8日 晚上7点43分
哔哔鲁芭剧院 舞台
当融化的芒果冰淇淋球小姐终于再次以精神百倍的状态在哔哔鲁芭见到自己的大魔术师时,她已经站在了亮起聚光灯的舞台侧幕。
看着堆在侧幕的鲜花——其中还有一束来自自己那位出身乡间的好朋友森澄忍,是一束绑着漂亮的绿色丝带的向日葵——心音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在大幕之外,可是一整个剧场的观众!
美贯到底是怎么做到自小就能那样从容地登上舞台的呢?
真不愧是天生的大魔术师啊……
“……那么,接下来,就请上今天将全程协助美贯进行表演的另一位特邀嘉宾——”结束了长长开场白的美贯漂亮地向侧幕伸出了手,指向正在候场的心音,“希月心音小姐!”
于是心音再次深深呼吸了一口,迈步走向了舞台上无比熟悉的布景——
被装饰上了光头和大胡子的帽子君正在舞台的法官席背景中慈祥地举着小槌子,而在法官席的左边,正是与地方法院的布置几乎一模一样的辩护席。
如果说,作为魔术助手(特别是,今天她还差点闹出弄丢了道具的大乌龙)的心音还有些忐忑,那么这个位置对于作为律师的她来说,就更加亲切和令人安心了。
只是,就在她站上辩护席的前一秒,真正主导今日“庭审”的魔术师小姐叫住了她,并将她引导到了舞台的正中央:“今天晚上,心音小姐就将成为美贯的‘魔法法庭’的第一位‘被告’,在这里为大家上演一场华丽的‘大逃脱’!”
立场瞬间遭到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的律师小姐——或许,现在还是称她为魔术助手小姐才更加合适——傻了眼,几乎是本能一般,她气沉丹田地喊出了那句标志性的台词:
“异议!”
End.
注:菱饼:最早源于中国古代三月初三上巳节的绿色母子草饼,习俗流传至日本,逐渐演变为食用三色菱饼,是日本三月三日女孩节的传统食品。绿色一般使用艾草制作,代表生机,健康活力;白色一般使用菱子果实制作,象征白雪,寓意纯洁;红色一般使用山栀子制作,代表除魔,祛除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