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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无非醒时,戾祸正在拨弄他的头发。他正要起身,被戾祸拽着头发躺回去。
“吾儿,在想什么呢?”
整洁舒适的房间,棉被传来令人安心的气味。韶无非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安宁的时刻了,除非坐在他床前的人非是戾祸。
韶无非又闭了闭眼,灵识被斩首前,下决心巨大的痛楚、识海上开出红色的花朵仍历历在目。
“我为什么还活着?”听觉、嗅觉、触感,一切尚在。
“因为为父的理想已经完成了,而你是幸运的,我最爱的女人的孩子,你有权力见到大同世界的光明。”戾祸将他扶起,贴心地为他穿好鞋,披上外套,韶无非此时心如死灰,没有发现自己已不是从前的发型,而是全部散下。
“讶异吗?你长得像我,性格更像妲姬,”戾祸变了一面镜子出来,镜中两人相似的面孔,让韶无非不得不别开脸。像禁果又像诱惑一般的滋味,他无法忍受,要将额前长发盘起时,戾祸伸手拦下。“何必呢?你这样更像我。你从前想保护的那些人,月无缺、羽麟儿、瞳朦,都已死,或者说,都已在这天地间。已无人识得你,还要从前容妆?”
“你!”
韶无非气得发颤,奈何他早已被收尽功体,眼下又受制,戾祸握着他的手腕,绅士地为他开门,姿势缱绻得不似一对父子,而是一对恩爱的侣人。“走吧,让你看看,我们幽明一族的理想世界。”
咖啡店。戾祸手中满是冷汗,是来自韶无非的手心。
“你不乐意见到吗?爱护花草鸟兽的吾儿。”
韶无非头晕目眩,只觉得站不稳:“我……我……”
咖啡店里,员工有人,也有野兽,制作咖啡的原料,有人的血肉,也有鸟兽的,植物的……而点单的人,个个是似人非人的面孔。人头鸟身鱼尾,或花头人手鹿足。他们饮用“咖啡”,有些顾客安然无事,有些顾客被杯中忽然冒出的野兽一口吃掉了脑袋,鲜血狂飙。
韶无非见此景,再也无法忍受,弯腰狂呕,胃里没半点东西,嗓子都呕得痛了,只吐出一点稀薄的胃液。
戾祸站在一旁,不为所动似的,只有手还牵着。见韶无非吐完,细细拿手巾擦过他的唇角、下颌。手一挥替韶无非换了身干净衣服。
“只窥到一角就无法忍受了吗,吾儿?”
韶无非因干呕满脸冷汗,面色潮红:“戾祸,我已经失去了所有,是随时可以自戕的人。你对我也并不像瞳朦那般亲密,为何是留我见证你梦中的世界?”
戾祸并不回答,领着他在街道上慢慢踱步。“感情,才是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啊……”
好几次,韶无非的手心因为紧张冷汗淋漓,湿滑得让戾祸牵不住他的手。戾祸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擦去那些汗水,而对韶无非无言间的泪水视若无睹。仿佛他一松手,韶无非就要魂飞魄散了。韶无非倒是希望这样。
动物园。
有咖啡店前车之鉴,韶无非心中的恶心感压下许多。人在玻璃壁中被训练表演,野兽在外掌声欢呼。掌声震得韶无非耳膜如雷鼓,他不忍再看,刚闭上眼,就被戾祸毫不留情地撑开:“好戏现在才开始呢。”
戾祸用力到他眼里都有漂移的白光,血管细密的眼睑外翻出来。只见台上,一位赤身裸体的女子,和一匹情绪激动的牡马。马蹄飞扬,那柄远超常人尺寸的性器也甩动着,跃跃欲试。和咖啡店店员一样奇形怪状的工作人员,这次是鸡头牛身虎爪,和蛇头蛇身蛇尾但长着三对翅膀的工作人员,将那名匍匐着身姿,扶到马下……
“戾祸!!”韶无非多希望撑开自己眼匹的力道更多一点,好压得自己满眼都是白光,什么也看不清,或者这一切只是戾祸创造的太过真实的幻象。但台上女子婉转悠扬的呻吟,和马激烈的喘气声。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无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戾祸不再强迫他的目光对准台上,掰过他的下巴朝向自己。他在观众席的软座上斜倚着,靠向韶无非的方向。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或许是被自醒来起就没有停过的泪水模糊掉了表情。“这不是身为猂族与幽明族混血,而在人界无容身之所的你的愿想吗?”
韶无非心痛如绞,又无从辩驳。面前这一张美艳的脸,也许是从前最了解自己心愿的人。然而风波尽止后,他再也没有那样想过。理解,相知,人心隔肚皮,千丝万缕的人情世故,多少身不由己……
“吾儿,你是我亲自接生,许是两族血脉有些机缘,所以我还知道,你的身体有一番秘密。”
闻言韶无非浑身紧绷,毫不知觉自己握着戾祸的手掐进他的肉里,戾祸只淡淡一笑,一根一根将之掰开。“在为父眼里,算不得什么,但你此生,无法自辨男女,因此痛苦万分吧?”
被提起最隐秘的痛苦,韶无非再也坐不住,直从观众席奔离。
韶无非神游天外,走到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后排。司机又是缝合生物,他已见怪不怪了。司机问:“去哪里?”
“去……”一番思诸,他惊觉自己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去郊区吧,离城市越远越好。”
“可是去郊区,去到世界的尽头,去无论哪里,你也无法逃离为父的手掌心啊。”
驾驶座的人忽然变成了戾祸的模样,翻身爬到后座。韶无非一声尖叫,被戾祸压在身下,徒劳地抵抗着。现下他的攻势在戾祸看来不过花拳绣腿,来去两三回便腻了,将他死死制住。
“我本以为,能让我之血脉见到我的世界,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欣喜的事。”
“我也说过,这个人选该是瞳朦,而非我。”
“不,我的瞳朦会伤心。”
距离近得能看清戾祸额上水晶的光彩,韶无非泪涟涟地看向别处。还没理解戾祸话中之意,身上衣袍繁琐的扣子被术法尽数解开。
“你!”
“吾儿啊,我的好无非。”戾祸低头亲吻他的脖颈、锁骨、胸口、腰腹,淡紫色的发丝垂下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韶无非颤抖着,推拒着戾祸继续向下的手。“不……不,父亲,就当这是我唯一的恳请……”
“事到如今,你还不了解我从不对子女多情吗?”
韶无非紧闭着双腿,又用手捂住那个不堪的所在。戾祸不费吹灰之力掰开了,隔着一支手按压、摩挲着,“呵呵,我的儿子天生女阴,自你出生之后,我还没见过第二次呢。”
戾祸早已料到他想咬舌自尽,顺手卸了他的下颌,涎水、冷汗和眼泪淌了韶无非满脸,他只能紧紧闭上双眼,告诉自己,没有看见,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戾祸的手指越过他的指缝,没什么前戏,直直地插到底,即使干涩无比。韶无非又痛苦地屈起腰,戾祸赞道:“从前你脊骨的伤,有这般痛吗?为父不过是想让你尝尽人事的快乐,免得我儿白来世上一遭啊。”
韶无非清楚,此时什么都是徒劳,只能像个布偶一样,任由戾祸摆弄,他的一切挑逗,若自己给出任何反应,都会取悦他。韶无非拼命压着嗓子,不让一丝呻吟和喘息从嘴中泄露出去。久了戾祸也觉得无趣,除了触及敏感的所在,无非的身体会弓起之外,与奸淫一具女尸无甚区别。所以他改成将韶无非抱入怀中的姿势,末日神话化入手中,尖利的指甲触到会阴那一刻,韶无非终于绝望地开口:“不,这是,不……!”
戾祸心情大好,不似方才功利性地只为完成一件似的交媾的任务,甚至有心情用指关节抚慰女身敏感的阴蒂,抚上全然不似女子的胸乳,揉捏掐拧,留下大片不堪的红痕。配合深处现今湿润的抠挖。——哦,那不是蜜液,而应该是血吧。韶无非痛极又爽极,倚靠在戾祸怀中泻了身。戾祸抽手带出一大片鲜血和透明的粘液,沾湿了两人的衣物和车后座,戾祸正要叫韶无非好好欣赏一番,却发现他已昏过去,轻哼两声。
韶无非又醒来,是在车副驾,一身衣物完好如初,仿佛方才都是幻觉。戾祸看起来心情很好,嘴里哼着什么小曲。
“去哪里?”
“无非,”戾祸的语气忽然悱恻缠绵起来,让韶无非觉得他仿佛是在透过自己与妲姬说话,“你认为,如果一个人只为理想而活,只为理想而生,当他的理想完成了,他会去做什么?”
“拂衣而去,退隐山林?”韶无非发现下颌早已被接上。
“不对,都不对……。”
车开到跨江大桥上停了。正在下雨,江上起雾,白茫茫分不清天与江水的界限。戾祸下车,韶无非追出去,只看见空旷的车道,四下无人。密集的雨点像扑食的蝴蝶一样打落在他身上,这个世界安静下来,韶无非忽然跪倒在地,不知是哭是笑。戾祸,幽明无明,我的父亲啊,如果一个人只能依靠自己对别人的爱或恨而活,我又要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