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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样东西，自古至今，反复出现在陈旧的羊皮纸上，在游吟诗人的琴稿上，也在最粗俗的乡间小曲里。希腊人称它为女神阿尔忒弥斯的晚妆，罗马人称它是女神戴安娜的恩典，人们喜爱它，又敬畏它，它是圣洁的光明，也是黑暗的神秘。
月光。
在马拉内罗，马克从许多诗人的笔下读到过它，可是那些句子却从没有真正打动过他。他有太多的事情要照看，有太多的指示要听从，停下来看看头顶的月亮对他而言是一件过于奢侈的事。
直到它从阴云和门缝中挣扎出来，给他赤裸的少爷覆上一层银纱。
塞巴斯蒂安像白天骑着海蒂一样骑着他，脖颈高高扬起，嘴里发出低低的喘息，金色的头发扬在脑后，浑身都紧紧地绷着，像匹初生的马驹。
马克看不清他的脸，于是索性闭上眼，感受着他身上过热的温度，与有些凉意的夜风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忍不住想像如果此时有人路过，见到的该是怎样的场景。
塞巴斯蒂安察觉到了他的分神，不满地用腿夹了夹他的腰，“想什么呢？”又弯下身来，抚摸着马克受过伤的腿，“我弄疼你了吗？”
马克闭着眼摇摇头，塞巴斯蒂安发出一声轻笑，“马克，看看我。”
睁开眼睛，满眼的月光，勾勒出年轻人的身形。
“看到了吗？是我，是我爱上了你，这里只有我。”
马克无言以对，忘记了之前想象的一切，沉沦在银色的光芒里。
四下归于沉寂。
马克躺在麦秆上昏昏欲睡，然而还有些事让他无法安心。“肚子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我问过查理的，是葡萄酒太酸了，喝点牛奶就好了。”塞巴斯蒂安趴在他肩头哼哼了一声，对他打扰自己休息表示不满。
一直徘徊在他心中隐隐约约的怀疑终于显露出来，“你早就知道。你知道自己会肚子疼，也知道我会担心你。那个品酒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对吧。”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告抬起头来，一脸无辜，眼睛里的笑意却承认着完全不同的答案。
马克无奈地摇摇头，“如果我真的不管你呢？”
肩头一沉，传来一句迷迷糊糊的“没想过。”
从此，马克再也不愿独自走夜路。
天空中夜夜都有他的欢喜，夜夜都有他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