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我很抱歉，你知道吗。”
“嗯？”
“我离开了。或者至少像我做的那样离开了。”
男学生会主席和女学生会主席都有私人卧室，Draco在七年级时不情愿地被任命为男学生会主席，他知道私人卧室在哪里：门口守着一座海豹精雕像，用特定的方式轻拍她的尾巴尖，雕像就会自动挪开。鉴于这次担任这个角色的人是仅存的几个仍然忠于Voldemort的斯莱特林之一，目前被傲罗关押着，Draco决定征用这间卧室作为私人用途。
非常、非常私人的用途。他们一觉醒来前做了三次。
“你的愤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Draco告诉他。懒得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白得耀眼。Draco满意现在的惬意，满意存在本身，满意与他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之一一同陶醉在胜利中，享受来之不易的喘息。
“我应该知道——”
“不用我告诉你？你最终还是知道了。Harry，我保证没事的。没什么好道歉的。”
一只手按在Draco的胸口，Draco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看过去。Harry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在睡了一觉后被压平了一半，另一半则被他们的性爱弄得狂乱不羁，Draco尽力了，但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俊不禁，不知道在他们俩不得不重新回到城堡之前，他能否把他的头发弄得更乱一些。
“离开你的日子太可怕了。”Harry小声地承认道，“即使我当时很生气，我……”
“这就是当——”
Draco勉强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词，旧时的不安如条件反射一般爆发，不过他想这种条件反射已经不怎么管用了。
“当什么？”Harry敦促道。
Draco咽下紧张，强颜欢笑。炫目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Harry整个人在发光，棕色的皮肤上泛着星星点点的金光，他的黑发上也浮动着金色的光晕。
“当灵魂伴侣——当他们不欢而散时，可能会……”
Harry的反应令人难以捉摸。尽管Draco知道他们是双向奔赴——他见过Harry的守护神，见过他们的爱情在他发现的每一条时间线上一次又一次地绽放，但他的喉咙里仍然卡着一种紧张的颤动，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疯了，竟然让自己相信Harry Potter——
“你一直都知道？”Harry问道，把Draco从思绪中惊醒。
“我……我三年级的时候就弄明白了，那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他说，“和我的守护神一样。但我……我以为那是单方面的，所以一直没说。我不想让你有负担。”
Harry难以辨认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他在床上朝Draco滚去。
“不是，”他说，“单方面的。”然后他俯下身亲吻Draco，嘴唇轻轻一碰，双手伸进Draco的头发里，“如果真有灵魂伴侣这种东西——”
“有。”Draco坚持说，“这是一种经过历史验证的魔法现象——”
“那就是你了。”Harry说，再次吻了Draco，依旧短暂，“毫无疑问是你，不可避免是你。永远是你。”
又一个吻，这次没那么短暂。Draco无助地抓着他。就在他们之间的热度上升时，Harry断开这一吻，把头垂到Draco的胸口，大笑起来。
Draco无奈地低头，朝他咧嘴一笑，“什么？”
“我——没什么。只是——结束了，你知道吗？终于，终于结束了！”
“结束了。”Draco确认道，用手指抚摸着Harry灾难性的头发，“伤口会留疤，但你我还有余生来面对这一切。”
“我们的余生。”Harry喟叹道，“天哪，我等不及要开始了。我们肯定要结婚。”
Draco惊讶地笑了一下。“Harry！”他说，“你年纪这么轻结什么婚。”
“以后！”Harry辩解道，“反正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我要是不使出浑身解数向你求婚，你肯定会一口回绝我的。这得好好计划一下。”
Draco对他笑得一脸得意，努力显得满不在乎，尽管他的心跳得很快，脑海里已经冒出一堆配色和插花的想法，甚至还在想他能否找到他在某条分裂出来的时间线上看到的那座可爱的爱尔兰小教堂。
“就是这样。”Draco说，只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知道的，你得从母亲那里弄件传家宝来做戒指，不然她会伤心的。”
“遵命。”Harry说，咧嘴一笑。Draco在他温暖的笑容下融成了甜滋滋的蜜糖，“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考虑工作的问题。我想你还会当缄默人吧。”
“在这一切之后，我可能会转行。”Draco说，这让Harry笑了，“不过是的。我不打算离开神秘事务司。我属于那里。”
“我知道你说过我在你的时间线上成了一名傲罗，但是……”
Draco饶有兴趣地扬起双眉，“但是？”
“我不知道，我只是……我不想一辈子都在战斗，哪怕理由是有意义的。我记得五年级的时候，Snape问我职业意向时，他说——他说了一些话，我……”
Draco耐心地等待，即使他自己的脑袋已经在飞快运转。他很难想象在哪条时间线——在任何时间线上，Harry Potter不是一名惩恶扬善的勇士，不是几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傲罗长。如果不是傲罗，会是什么——？
“他说我应该考虑教书。”Harry最终说。
Draco一惊，重复道：“教书？”
“他说我真的很擅长教书，可以教S.A.的其他学生如何使用防御魔法。现在Voldemort死了，这个职位的诅咒也解除了吧？我可以……”
“Harry。”Draco说，发现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来，“这个主意太棒了！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老师！”
这简直显而易见，而且一目了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以前没有想到这点：Harry当然应该教书。他魅力无边，富有同情心，喜欢孩子，还有谁会比打败Voldemort的Harry更适合教下一代如何抵御黑魔法呢？
这太有道理了，以至于Draco第一次开始怀疑哪条时间线才是正确的。在时空错位刚开始的时候，Draco一直执拗地阻止这条时间线上的事件和记忆中的事件的划分，但经历过一切之后——
也许Needle最初只是对灵魂伴侣的魔力做出了反应，把事件变得更加合理。也许这条时间线，这个宇宙，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Draco？”
他的眼睛在夺目的光线下眨巴了几下，他又把目光投向Harry，Harry用一只手肘撑起身体，笑盈盈地用两根手指轻抚Draco的头发。
“还好吗？”
“我，”Draco说，“是的。我……”
“哦。”Harry说，“说到以后——你肯定会把头发留长的，对吧？”
Draco笑了起来，脱离了沉思，用枕头打了Harry一下，又在和他床上躺了一个小时，最后二人来到楼下，开始了他们的余生。
最终，Harry直到2003年才正式求婚。他在2000年和2002年都暗示过想求婚，Draco两次都劝他放弃，提醒他他们都还很年轻，认为他们对这个词的定义不同，而且都还沉浸在自己的事业中，这倒是真的：
战后最初几年，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人们的伤痛还未痊愈，Harry开创并管理着一家慈善机构，为那些在战争冲突中失去父母或配偶的人提供帮助，并将Voldemort最后的势力从魔法部清除出去。他最后接受了Snape校长留给他的职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兼斯莱特林学院院长。他很快就适应了。
与此同时，Draco也学了不少时空物理学的知识，写了一篇详尽的论文，论述了时空与强大的魔法力量即真爱之间的相互作用，然后关停了Needle，回到首尔魔法大学攻读理论炼金术学位，他的教父对此深表赞同。在得到Truss的首肯后，Draco开始和Westy一起研究炼金术治疗先天性神经系统疾病的方法，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这是无法治愈的。
因此，当Harry最终提出来时，Draco没有理由反对。如果Harry早一点求婚，Draco也不一定会反对——即使他们都破产了，住在纸箱里，Draco也会欣然与他结婚。不过，等他们无须终日提心吊胆事情是否已经尘埃落定之后，再来策划结婚一事自然再好不过，毕竟他们已经尘埃落定了。
“Draco！”Pansy大声喊道，声音几乎淹没在了接待大厅里响彻着的雷蒙斯乐队的歌声中，“你结婚了！”
“我结婚了！”Draco回了她一个笑容。她去拥抱他，或者说想拥抱他。她喝得酩酊大醉，血色的口红糊满了整张嘴，Draco怀疑那是因为她在卫生间里和Greg亲热了一番，要不是Draco在她向下扑去的时候抓住了她，她很可能已经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了。“而你绝对喝醉了！”
“是吗，你的确安排了一个酒水畅饮的酒吧。”她口齿不清地对他说，接着后退开来在他的脸颊两边各亲了一下，“我真不敢相信你结婚了！”
“不能吗？”
“嗯……这很合理。老实说，我在二年级的时候就把你们俩锁死了。所以我的确能相信，但我只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天终于来了！”
Draco又笑了。
“嘿！”她说，“嘿，跟我跳舞！”
Draco几分钟以来一直想偷偷去喝一杯水，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二十四岁的Draco终于开始有宿醉的感觉了，他很想调整一下自己的节奏，但他不能拒绝他最好的朋友在他的婚礼上跳一支舞。
他跟着她来到熙熙攘攘的舞池。熟悉的面孔在舞池里翩翩起舞，Theo与Daphne，Westy与恩智，Sirius与Remus，而Truss竟然与疯眼Moody在跳舞，Blaise与一个被宾客捎来的好友跳舞，对方英俊又神秘，有着意大利口音，Millie与Vince刚刚走出舞池，甚至——
“我们的主人公。”Snape说，Draco的母亲挽着他的胳膊，脸颊因为疲乏和酒精显得通红，但依旧带着微笑，就连Snape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尽管比周围的热闹要克制一些。“你现在喝了酒，Draco，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丈夫去霍格沃茨？你知道的，Slughorn现在很想退休。”
“难说。”Draco回答，“你什么时候才打算给我母亲一个名分？”
Snape笑了，“你说的好像我没有尝试过似的。”
“如果我想再婚。”他母亲说，“我会再婚的！也许有一天我会的。现在，我非常满足于生活在罪恶中。”
“母亲！”Draco惊讶地叫道，但Pansy已经拉着Draco回到了舞蹈里。
不幸的是，这首歌快结束了，当雷蒙斯乐队的歌声恋恋不舍地沉寂下来时——
“嘿！嘿，不行！把手松开，Parkinson，我要征用我的丈夫了，我一定要和他跳这首歌！”
『Love is like a bomb, baby, come and get it on
（爱情如炸弹，来点燃引线吧）
Living like a lover with a radar phone
（像个携带雷达手机的恋人）
Looking like a tramp, like a video vamp
（像个流浪汉，像个影像里的火辣女子）
Demolition woman, can I be your man?
（狂暴女郎，我可否成为你的爱人？）』
Draco还没看到Harry，Harry的手就已经从后面伸到了他的腰上。Draco勾起嘴角，转过身来面对他。在舞池微弱的灯光下，他的皮肤像铜面一样细腻有光泽，眼睛如同玉石一般晶莹透亮。
“容我说一句，你看起来很迷人。”Draco在音乐声中对他喊道，Harry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英俊惹眼，他穿了一套黑配绿的笔挺西装，里面搭配了一件优雅的马甲，胸前佩戴着华美的红色马蹄莲和勃艮第玫瑰。“这套衣服是谁给你挑的来着？”
Harry笑了起来。“我认识一个人。”他说，“聪明，英俊，老实说有点笨笨的，但品位非凡。”
“他听起来很宝贵。”Draco笑着回答。“你应该把他留在身边。”
“我非常愿意！”
『Razzle and a dazzle and a flash a little light
（灯光璀璨，眼花缭乱）
Television lover, baby, go all night
（电视里的恋人，彻夜狂欢吧）
Sometime, anytime, sugar me sweet
（无论何时，给我点甜头）
Little miss innocent, sugar me, yeah
（纯情的美人，给我点甜头）』
“你看起来也很诱人。”Harry贴着Draco耳语，双手顺着他的臀部滑下。他身上穿了一套银配白的天鹅绒西装。“等不及要把它从你身上撕下来了。”
“这可是阿玛尼！”Draco惊恐地回答，“你要是敢动它一下，我就跟你离婚！”
“你会爬回来的。”他笑着说，Draco也笑了。“哦，哦——！到副歌了！”
『Now c’mon—
（来吧——）
Take a bottle, shake it up
（拿起酒瓶，摇晃它）
Break the bubble, break it up
（戳破气泡，戳破它）』
“给我一些甜头！”Harry和半个舞池的人都跟着尖叫。
“以爱之名！”Draco尖叫着回去，揪着他丈夫的西服翻领拉近自己，
“给我一些甜头，点燃我！”
“给我——”Draco开口，但无法继续下去，Harry正在舞池里亲吻他的颈侧，Draco笑了，又惊又喜，还有点激动过头了，他也许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兴奋，也记得自己拥有过一次如此完美炽热、直击灵魂的快乐。
纵然Draco认为这种耀眼夺目的幸福终会逐渐沉寂，但它从未真正沉寂过。
即使Harry开始一周五天都待在霍格沃茨，他也总会在周末回家，Draco见到他的心情一如结婚那日一样欣喜。即使Draco去参加会议和巡回演讲，他回家时也总能发现Harry在等他，重新回到他身边依旧让他感到心花怒放。即使他们偶尔会争吵，但都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Draco的生活幸福得几乎让他难以置信。
当母亲搬去和Severus同住时，Draco和Harry也搬进了斯塔曼特尔宫，并很快在里面摆满了装饰艺术风的家具和经典摇滚黑胶唱片。几年后，Cassiopeia Lily Black-Potter降临人世，他们又在家里塞满了尿布、奶粉、儿童读物和玩具。几年后，Scorpius James也呱呱坠地，虽然没有那么多预兆，但他们对他的爱丝毫不减。
“他终于睡着了？”Draco问他，在一个暖融融的春日傍晚，被婴儿监视器叫走后的Harry再次回到露台上。
“我不记得Cassie两岁的时候有这么难哄。”Harry答非所问，坐回Draco身边的门廊秋千上。天色已晚，星星逐渐铺满天幕，一闪一闪地簇拥着银色的月亮，河面映照着粼粼星光。露台的一角，桌上的小唱机里传来滚石乐队温柔的吟唱：
『Childhood living is easy to do
（童年无忧无虑）
The things you wanted, I bought them for you
（你需要的一切我都能买给你）
Graceless lady, you know who I am
（无礼的女士，你知道我是谁）
You know I can’t let you slide through my hands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从我手心溜走）』
“他很挑剔。”Draco承认，“他们说这意味着他会很敏感。”
Harry没有回答，伴随着木头秋千的呻吟声，他调整姿势，把头枕在Draco的腿上。Draco无可奈何地朝他笑了笑，用手指梳理着他的黑发沉默了一会儿，静静聆听着潺潺的流水声、抚慰人心的虫鸣和风拂树林的声音。
最终，他问道：“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然是我们的十周年纪念日。”Harry回答，没有睁开眼睛，“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今年是我选的餐厅。”
“不只是这个。”Draco轻声笑了，“是2014年5月3日。”
『Wild horses couldn’t drag me away
（野马拖不走我）
Wild, wild horses couldn’t drag me away
（野马啊野马，你拖不走我）』
Harry一时间没有反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眨巴眨巴眼睛，抬头凝视着Draco，神情温柔。
“哦。”他说。然后，“这就是你一定要在星期一结婚的原因？这样我们的十周年纪念日就——？”
“也许我是这么想的。”Draco微微一笑承认。
二人又陷入沉默。在战争结束后的这些年，Draco时空错位的意义越来越小。所有那些可怕的记忆，所有那些错误，都像晨光中的薄雾一样消散了。他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爱情，新的方向，还有一个家庭。他不需要担心事情应该变成什么样，因为一切已经完美无缺。
“我想这很奇怪。”Draco最终说，“被时间追上了。”
Harry握住Draco放在他胸前的手，把它拉到跟前，亲吻了一下他的指节。
“我很高兴结果是这样。”Harry对他说。
Draco笑了笑，深吸一口气，不再执着。
“我也是。”
『Wild horses couldn’t drag me away
（野马拖不走我）
Wild, wild horses—we’ll ride them someday
（野马啊野马，终有一日我们会将你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