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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店面被红绿金交错的灯光和圣诞摆饰装点，坐在车里在回公寓的路上刘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人们该死的仪式感——明明这是西方国家的习俗，怎么圣诞气息比当时在纽约过的两个冬天还要浓厚。只不过北京的圣诞并没有雪，前一个在美国过的圣诞至少街上积满了白雪，这对于在南方长大的孩子来说便是极致的快乐——管它圣诞不圣诞，下雪了谁不开心？
瞬间眼前的光景转换，随着车窗飞速远去的街景都被点缀上了白雪，耳边甚至还出现了Mariah Carey消散不去的歌声。
再一转眼，绿灯亮起，保姆车在十字路口向左转去，眼前的北京又回到了现实中的模样，街上的人流匆匆，隔着玻璃似乎都能听到双手交握的情侣之间交谈的笑声，路灯的暖光洒在一个个路过的人们肩上，夜晚就这么被暖橙色的光笼罩着，即便这股暖意有点向整个世界扩散的趋势，坐在车里的人却还是觉得这个圣诞缺了点什么。
该下雪的。刘彰托着脸望着窗外心想。
不过不管是平安夜还是圣诞，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他又垂下了头，本来也没在期待什么，那就和平常一样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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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回到公寓推开A栋大门的时候，刘彰一抬头就发现整个住处从客厅到卧室门口，都被人用圣诞摆件装饰了起来。
是谁有事没事搞的这些啊，刘彰蹲下去捡起用有着圣诞元素的包装纸包裹着的礼物低声嘀咕着，刚站起来准备进门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我靠谁啊——！”
“平安夜快乐！AK！”是派派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到他眼前。
“谢啦，”把地上的礼物夹在胳膊和身体中间，又伸出手以一种有些别扭的姿势接过那只苹果，刘彰眨了眨眼睛看向面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小孩，“你专门从B栋过来找我啊……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打算，明天在客厅一起看电影，远哥说要给我们做一顿好的，你会来的吧。”
实在抵不住尹浩宇的“撒娇”，本来不太爱过圣诞的人也露出了一个赞同的笑容，“好啊，明天大家都放假吗？”
“对啊，明天都没有通告，正好你也考试结束了，一起过圣诞吧。”
“好，那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开始了记得叫我。”刘彰把礼物和平安果往怀里送了送，伸手推开了卧室的门，“我先回房间啦，晚安！”
“晚安AK！明天记得看群消息！”尹浩宇留下这么一句回应就蹦跶着上楼敲响了楼上住着的队友的门，隔着门板还依稀能听到那已经几乎听不出任何外国口音的圣诞祝福：“平安夜快乐！请你吃平安果！”
还真是有活力啊，刘彰卸下身上的包往凳子上一甩，就把自己扔进了床上，那个摆在房门口的礼物也被当作是全员统一的圣诞礼物被放到了一边，手里握着那个红得有些过分苹果往空中扔，抛起又接住，如此往复了好几次才停下这个有些幼稚的行为，捏着平安果在手里仔细掂量半天，也没咬得下口——这么红的苹果，该不会打了色素吧？刘彰皱起眉头把自己有些无厘头的想法甩出脑袋，躺够了才起身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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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刘彰对圣诞那些闪闪发光的装饰真的打不起太大兴趣，毕竟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矫情了，可奈何团里有好几个习惯了过这些节日的队友、和几个热衷于凑热闹搞事情的朋友，比如此时正在站在客厅沙发上和林墨因为两个气球的摆放位置起了争执的张嘉元。
“哎你们小心点，别把气球戳爆了，”周柯宇站在一旁想要劝架，却在张嘉元一个眼刀甩过来的时候闭上了嘴。
“我搞这些还不是为了给你们过圣诞啊——哎你别搞！”张嘉元转头怼周柯宇的时候林墨趁机就把他手中的气球给夺了过去，害得前者气得龇牙咧嘴。
“好啦，就这样吧，吃饭了吃饭了。”真正结束这场小闹剧的是伯远，满桌的菜都摆放整齐，还贴心地在每个人的餐盘旁边放了一小沓餐巾纸。
难得团里的人能凑齐一桌吃饭，也许是因为最近也就只有仅此一天的假期，大家都放弃了所谓的身材管理——毕竟就一顿饭嘛，吃了又不会怎样——端起饭碗就开始横扫桌上各道美食。
刘彰挨着周柯宇坐在靠边角的位置，很多菜够不着，纵使他起身努力伸长胳膊都没法夹到他最想吃的红烧茄子。
大概是注意到了刘彰伸长脖子向着桌那边张望的样子，周柯宇起身夹菜时便顺着身边人眼巴巴的目光把茄子和其他盘里的菜一点点往刘彰碗里夹。
“谢了啊，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刘彰头也不抬地道谢，赶忙把碗里的菜塞进嘴里。
“你我还不知道嘛，点烧烤的时候也就吃这几样，”周柯宇一边回答他一边起身又夹起一片茄子往刘彰碗里丢，“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多吃点，看你前段时间忙考试都忙瘦了。”
“有瘦得那么明显吗……”刘彰嘟囔着揉了揉自己的脸——没有啊，还有肉啊？
紧接着左脸脸颊就被另一个人的指头戳了戳，转头就看到周柯宇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有，以前脸上还能再戳得深一点的，你看，这个坑都变浅了。”说完还不把手松开，就这么虚虚地戳着刘彰脸上的肉。
“周柯宇你要死啊——趁机占小爷我便宜是不是？”刘彰放下筷子就装腔作势地挥起拳头去砸周柯宇的肩。
“我错了我错了，哎呦别打我，”周柯宇往旁边缩了缩，却在发现那停滞在空中的拳头丝毫没有要落到自己身上时笑了，伸手捏住刘彰的手腕就往下拽，“好了你快吃吧，到时候菜都被别人吃完了。”
“这不是有你帮我夹嘛……”刘彰悻悻地回着，说完这句耳根莫名就红了。不是，怎么就把周柯宇帮自己夹菜这件事当做理所当然的了？
刚想接一句什么来辩解，另一片肉就被夹进了碗里，刘彰也不好说些什么，看着周柯宇若无其事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吃完饭帮忙一起收拾好餐桌，“大部队”就转移阵地到了B栋的客厅——上次周柯宇他们大概就是在这里看电影的。
不知道是谁往客厅天花板上挂了一串槲寄生，刘彰端着杯子走到客厅时看到那串绿油油的植物就眼皮直跳，就算没那么喜欢过圣诞他也熟知这些习俗——在大学的时候他就目睹了好多对情侣趁着圣诞在大庭广众下接吻，把他气得牙痒痒。
怎么，欺负单身狗啊？刘彰想到那个场景还是想骂人。
……不对，这团里大家不都是单身狗吗，是谁那么缺德往客厅里挂这玩意儿啊？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变得蹊跷了起来，难道是谁的无心之举？但这也太怪了吧！
刘彰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往沙发上随便一坐就抓起抱枕往怀里塞，等着队友调试好投影仪在墙上放起有关圣诞的经典老片。
一边看电影一边和身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刘彰有些口干舌燥，杯子里的水也被喝光，于是他起身去厨房倒水，正好碰上在调制着什么的伯远。
“你怎么不看啦？”伯远头也不回地问他。
“不是，有点渴，水喝完了，”说完，刘彰把见底的杯子往前倾了些，露出光溜溜的底。
“正好我泡了热巧克力，要不要来点？”
“啊，这热量会不会太高了点？”刘彰承认自己被那股巧克力香味诱惑到了，但还是强忍着想喝的心没有立马答应，毕竟，刚才午饭已经吃得够多了。
“哎呀没事，我没放什么糖，”伯远说完就转身从刘彰手里取过他的杯子，“我给你倒点，不会胖的，放心。”
“好，谢谢远哥，”刘彰接过倒满热巧克力的杯子尝了一口，瞬间巧克力的香味也在口中蔓延开来，浓醇的巧克力味并没有夹杂着糖分过多带来的甜腻感，享受着热巧的醇香时，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窗外飘去——窗外好像下雪了？窗户被雾染得花白，只能依稀看到好像是有点雪花落下，这会儿刘彰倒是能够体会到一点过圣诞的乐趣了。
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窗外下雪了的这一信息告知队友们，刘彰转头就走回客厅，却好巧不巧地撞到了正好出来的周柯宇身上，杯子里的巧克力也有些洒了出来，溅到周柯宇的卫衣上。
“我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烫着你吧？”慌忙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伸手就拉着周柯宇的胳膊询问对方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衣服上有几滴，回去洗洗就好……”周柯宇掸了掸衣服，“但是……”
“但是什么？”刘彰听到这两个字突然心头一紧，顺着面前人的目光往上看去，两人头顶上正好是被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放上的槲寄生。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地僵持了两秒，刘彰刚想开溜，就被米卡喊住了，“Oh my god，the MISTLETOE！You two should kiss！”
“为什么啊？”现在装傻有用吗？不管了，先装傻再说。刘彰为了装得自己理直气壮还刻意放大了嗓门反驳。
“You know, like the scene in Harry Potter, he and Qiu Zhang kissed underneath the mistletoe, in which movie I can't really remember…”
“Harry Potter and the Order of the Phoenix?”派派补充道。
身边的人七嘴八舌的，吵得刘彰头大，“我管你是第几部！我他妈没看过哈利波特！”
“你怎么可以没看过哈利波特？”周柯宇这时候才加入话题。
“我之前采访就说过啊！我靠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我不管！谁爱搞这套谁搞去，我可不奉陪。”刘彰甩了甩手想赶紧逃离这个混乱的现场，奈何自己的手腕正被周柯宇握着，想逃都逃不了。
“Come on man，it's just a kiss. Don't ruin the Christmas！”米卡笑着摊开手，旋即揽过赞多的肩膀站在一旁看戏。
“No Mika！I'm not gay！”
“I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being gay or not, just a quick kiss，”米卡耸了耸肩，“So Daniel can……go back to his room and um…clean his hoodie？”
刘彰盯着周柯宇身上被他的巧克力洒出来的斑点愣神，心想自己可真是倒大霉了，刚觉得圣诞节有点意思就被这操蛋的“传统习俗”整得进退两难——毕竟确实是他没看路一头撞上了周柯宇，还把热巧克力给洒在了人家卫衣上，还正好是在这槲寄生花环底下。
“周柯宇你……”刘彰深吸了一口气，用掌心轻轻拍了陪周柯宇的胳膊示意他把手松开。
“我怎么了？”面前的人无辜地眨了眨眼。
“你、你亲快点，然后衣服给我，我帮你洗，算我欠你的，”刘彰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睛，伸手朝着坐在客厅里的大家一指，”你们给我把手机都收起来啊，Santa——帮我把他们的手机给关了！”
奈何刘彰闭着眼睛也没法监督赞多到底有没有听他说的让其他人收起手机，刚想睁开眼确认，周柯宇就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很轻的一下，温热的唇瓣相触碰又很快分开，刚才沾在嘴唇上还残留的些许热巧克力也被带走，映入眼帘的是周柯宇微微闭着的眼睛和细密的睫毛。
亲完了刘彰还发现自己仍保持着屏着呼吸的状态，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周柯宇扯了扯他的胳膊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去你房间吧，我没带别的衣服。”
去、去去去去房间？刘彰宕机的大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周柯宇原本的意思，就被拽着回了A栋。
周柯宇表面上看上去对这个吻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心跳声却背叛了他表面的平静，要是像在超新星射箭时一样有个脉搏计数器的话那这会儿他的心率估计要爆表了。
不过看着眼前的人还是有些呆滞的表情他倒是放松了下来——毕竟刘彰看上去可比他紧张多了。
“怎么了，生气了吗？”周柯宇伸手戳了戳刘彰的脸。
“啊！你别戳！不是——你、你，你要把衣服给我就快点！”刘彰条件反射一般把周柯宇的手给拍开，自己整个人后退了两步就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床上。
“……你生气了？”这话倒是被刘彰品出些委屈的意味。
“没、没有，”刘彰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企图做个缩头乌龟，被子也被拉到头顶。
“那……能借我件衣服吗？”周柯宇伸手推了推被子堆，“我没带别的衣服。”
刘彰在被窝里花了好长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跳，才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我柜子里你自己找吧……记得还我就行，换下来的衣服你就放旁边吧，等会儿我给你洗了。”
“好，那我拿这件可以吗？”周柯宇随手从刘彰的衣柜里找出一件看上去还算宽松的衣服。
“行、都行，”刘彰自暴自弃地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逃避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尽快把这个意料之外的亲吻给甩在脑后。
“对了，你刚才是在喝热巧克力吗？”周柯宇一边套上衣服一边转过身问道。
“啊、对，远哥给我倒的，怎么了？”
“好甜。”
“甜吗？我不觉得啊？”
“没有……我是说，挺好喝的。”周柯宇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看向刘彰。
话音刚落刘彰才意识到周柯宇刚才那两句话的内在含义是什么，一下子又羞得想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奈何眼前也没有地洞，只有被他自己蹂躏得一团糟的被子，最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要喝的话我那杯归你了。”
“不用了，”周柯宇看着刘彰通红的耳根突然就下定了决心，伸手捏着刘彰的下巴又吻了上去。
还没从刚才被吓懵的状态中走出来的人这次没能做出任何反抗的举措，也许是因为下巴正被人掐着，双唇被分开了些许，周柯宇就这么轻轻地吸吮着刘彰的下唇，热巧克力的香味在交缠的呼吸间扩散开来，舌尖浅浅地舔舐着唇瓣，像是在试探，也没敢再往深处探些。
好痒，刘彰下意识这么想到。
短短几秒，周柯宇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些许，抿着嘴唇定定地看着刘彰，等待后者给他点反应。
刘彰恍惚间感觉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客厅，耳边是队友们的起哄声、电影里传来的圣诞歌曲声，鼻间是热巧克力的香味，眼前是圣诞的摆件装饰和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对了，雪。
是了，原来是在期待这个。刘彰扭头看着窗外已经开始在地上积起来的雪才想明白昨天的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
“那个……槲寄生，到底是谁放在那里的啊？”刘彰捏着被子一角纠结再三才问出这个困扰他好久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他们买了一堆圣诞装饰品想也没想就挂上去了吧，”周柯宇伸手捞过桌上那个没有拆开的礼物递给刘彰，“你这个怎么还没拆？”
“嗯？这个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礼物吗？”刘彰说着就把礼物给拆了，露出里面的耳机盒。
“这个……是我给你的，别人没有。”周柯宇凑过去用自己的肩轻轻撞着刘彰的，“骨传导的耳机，这个对听力损伤比较小。”
“谢谢—”
刘彰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伯远的呼唤声：“刘彰——你的巧克力喝不喝啦？不喝我给派派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