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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成第一次见到丁青的时刻,毫无来由的仇恨席卷全身,眼眶发疼,血液上涌发出轻不可闻的哀鸣。
桥上适时经过货车队列,将桥下的世界夏日的蒸汽震得扭曲翻滚。泥土被腐臭退潮的河水浸泡过的腥味灌入头颅,他几乎无法站稳。
而丁青仅仅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睛当然盯着李子成,他还在等着李子成大发慈悲借给他一根烟呢。这操蛋的世界,连烟都买不起了,叫人怎么做堂堂男子汉。这是他几秒钟前才用十分明显的中国口音对他说的话,李子成就已经忘在了脑后。
他试图让自己想起的是此刻正身在何地,怀着何种目的忍受这股腥臭气味。这并不是他在梦中见过的人,不是那双闪烁着非人金黄色的野兽的眼睛。
他们顺着土坡爬离酷热桥底,却奇巧路过便利店,使得买不起烟的人做出掏出最后一点零钱问他要不要喝汽水的诡异之举。
李子成把令人胆寒的恨意和着气泡狠狠压进喉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爱上丁青就和这突然而至的恨一样容易。他们挤在破落棚屋,分享最后一点气泡、液体和空气,很像是他素未谋面的他和丁青的故乡。
他在前世杀了你的哥哥,香港千金难求一面的大仙老太婆后来会说。李子成听到这话,失神的样子宛如丁青并非此时此刻就站在他身旁。这让丁青很不满地冲仙人嚷嚷起来:喂,我就是他的哥哥。话音未落则嬉笑着问,那我的前世呢,是什么?
老太婆冷冷乜着他,难说不带任何报复地回答:孤魂野鬼。丁青正要再次发作,这一次搞不好是真地会当场打起来,李子成也做好了制止他的准备。他的手刚刚落在丁青尚未挥起的手腕上,老迈的声音又响,说,也是他的恩人。
他?我们子成吗?丁青抬起的手最终指向李子成,也宛若他并非就站在那里,喜笑颜开地从怀里掏出一打钞票挥在大仙案上。香灰掸得四散飞溅,摸糊富兰克林威严的眼睛。
这天丁青兴致很高,在房间里装神弄鬼,抱着李子成又亲又咬。一口咬坏他小腿的筋腱,一口又亲得肩胛生翼。他伏在李子成耳边,吐出豺狼的喘息,问我们子成会怕鬼吗。李子成浑身的肌肉都绷到极限,努力克制着握紧拳头,知道丁青的肋骨就在手肘边。多重要却又脆弱的几根骨头,徒劳地保护着砰砰狂跳的心脏。丁青舒服得不住呻吟,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妈的,你想要了哥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