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太阳透过纱帘在地上产生了模糊的光影，Shana赤裸着身子披着Zenos宽大的衬衫，斜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翻看着她从书架上随意抽出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Zenos则穿着浴袍，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看报纸。二人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半，直到Shana突然躺平身子伸直了腿，将自己的脚放到他的大腿上。Zenos则是伸出手揽着她，用指腹轻轻摩擦她小腿外侧的鳞片。
“我饿了。”
Zenos看了眼表，又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看向她，“早午餐在准备了。”
Shana点了点头，她沉默了一下又不放心的补了一句：“普通的就好。”
Zenos略微低下头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垂着，嘴角也向上弯起。他盯着她，在她即将要炸毛时慢悠悠地说道：“如你所愿。”
二人坐在长桌的两端，中间摆放着大丽花、银莲花以及枫树为主材的花艺。
女仆先上了开胃菜：烟熏鳗鱼面包圈，有着暗纹的白色圆形小盘上摆放着金色的面包，面包顶部从上到下依次堆叠着黑色的鱼子酱、半透明的鳗鱼冻以及烟熏鳗鱼片。
Shana卷起衬衫长长的袖子，看着面前精致的食品不知该如何下手，索性随手直接捏起面包塞到嘴里。柑橘酱汁的香气和鳗鱼结合的极好，她满意地眯起眼睛。
接下来是前菜，Shana将自己的炙烤三文鱼三两口吃光，一手拿着叉子把玩一手托着下巴看Zenos姿态优雅地享用他的。
注意到她的目光，Zenos抬起眼睛看她。
“这就是你说的早午餐？你平时吃饭都要花这么长时间吗？”
“有什么需要急着处理的事吗？”
“你是说，带你去监狱度假的事？”
“我很期待。”
Shana磨了磨牙，忍住想要翻脸的冲动，她将注意力放到了女仆送来的第一道主菜上。白葡萄酱簇拥着煎制完美的鱼块，金色的土豆片在其表面形成了鱼鳞的形状，边缘有着恰到好处的焦黄。她学着Zenos的样子，用刀叉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表面脆脆的土豆和底部香嫩的鱼肉形成鲜明对比，浓稠的酱汁又将二者融合起来，给整体增加了新的风味。
很快她就厌倦了，用刀叉一点点分食料理对她来说实在是效率极低的做法，她直接丢掉手中的刀，用右手拿起叉子，端着盘子站起了身，嘴里说道：“我要去沙发上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尽管这是一个疑问句，她并没有等待对方的答复，径直走向了起居室。
Zenos果然没有制止。
她坐在沙发上盘起腿，将装有食物的盘子稳稳放在腿上，她一手拿着叉子随意地插起整块食物，一手抓起先前放在一旁的书。令她没想到的是，金发的男人紧随其后。他坐到她身侧，二者体重上的悬殊让沙发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微妙的坡度。Shana的身体顺着坡度向他倾斜，她伸手扶了一下盘子。她有些惊讶地看向Zenos：“我以为你是那种乖乖坐在餐桌上吃饭的类型？”
“让客人独自吃饭是很失礼的行为。”
回应他的是Shana的冷笑。
女仆送来下一道主菜的时候脸上惊讶的神情还未完全收敛，并且在将餐盘放在Shana身前的时候露出了些许鄙夷，尽管她以为自己掩盖的很好。
她突然问道：“Zenos，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去过厨房？”
女仆的手颤抖了一下，险些将餐盘中的汁水倾倒出来，Shana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
“如果你要问的是我会不会烹饪的话，答案是我会。”Zenos放下手中的刀叉，用叠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嘴，“烹饪与其他事物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些规则的排列组合。”
Shana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出个价吧。”
Zenos轻笑了一声，双手将自己推起，接着转身离开了起居室。
Shana反手将叉子藏进衣袖里，小跑着追上Zenos的脚步，她来到Zenos身边，歪头端详他的侧脸。阳光在他们身上印下黑白色的格子，Shana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餐厅距离厨房并不算太远，Shana没有在意厨师们离开时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将上半身压到岛台上，单手撑着脑袋看Zenos从冷柜中拿出食材，尾巴不住地左右轻晃着。
Zenos将黄油、和糖放入搅拌碗里，打匀后加入了鸡蛋、利口酒和碾碎的香草，随着一些新鲜的橙皮被擦入碗中，他开始用叉子将食材与面粉搅拌均匀，并加入了少量刚榨出的橙汁。
“你很幸运，”Zenos一边搅拌，一边说：“这是我第一次带人来这个厨房。”
“不奇怪，你这个没朋友的家伙。”Shana脑海中闪过了仆从们先前的态度，有些嘲弄地说道：“我或许也是第一个品尝到你手艺的人？啊~真是荣幸。”
Zenos轻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搅拌盆。他捏了一把面粉，均匀地撒在台面上，又让面团从碗中翻滚到台面上。
Shana看着面团在Zenos手中听话地转变着形状，想起自己曾经试图照着料理书制作面包，却总是无法控制好这项技巧——成品总会变成各种风味的东方馒头。
当面团变得光滑与柔软之后，Zenos将面团盖上烘焙布，放在了一边。他拿起剩余的半个橙子，将橙肉掏出后把果皮摆在了餐盘上。牛奶和糖被倒入小锅中，Zenos垂着的睫毛抬起，视线锁定了Shana在看到他将红色液体倒入锅中后微缩的瞳孔。他的眼睛微微向上弯起，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搅拌着小锅，将其放进了先前已经预热好的、微微冒泡的水中。红白色的液体在他的搅拌下揉和到一起，Zenos单手抓起一旁的巧克力，捏成小块后放进了锅里。他不停地搅拌着，直到锅中的液体变得粘稠，他将其盛入橙皮中，备好油炸锅后，扭头走向了仍在静置的面团。
Zenos把面团擀成了极薄的薄饼，又将他们切割成均匀的矩形，在中间切出斜线后，把一段穿过切口向后拉出，拧成了似领结又似翅膀的形状。他再次来到油炸锅前，此时油温恰好到达了300华氏度，扭曲的面团被他放入油中，不多时便变得金黄且蓬松。他将饼干捞出，沥干后摆到了餐盘上。
Shana看着他优雅地用筛子在饼干上撒上糖粉与肉桂粉，又在橙皮中插入了一根完整的肉桂用作装饰，最后用一旁的浆果进行了摆盘。这一过程极其流畅，以至于餐盘在被推到自己面前后，Shana仍在盯着橙皮中的暗色奶冻发呆。
“Sanguinaccio，”Zenos介绍道，同时用干净的毛巾清洁着自己的手，“一种布丁。”
Shana没有说话，她根本不需要确认Zenos先前加入的红色液体究竟是什么，身体本身的渴望与饥饿感已经告诉了她答案——那是某个蝶的血液。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败于自己的好奇心，她拿起一旁的甜品勺。
布丁与舌头接触的那刹那，首先感受到的是浓郁的可可与肉桂的香气，布丁如同丝绸般顺着她的舌均匀地分布到口腔中，下一秒蝶血液中带来的、罂粟般的头晕目眩令她有些恍惚，而橙汁的酸涩又恰到好处地将她拽回了现实。一场美味却安全的冒险。她忍不住又拿起一旁色泽诱人的手指饼干，蘸取了些许布丁后塞入了嘴里。
“满意吗？”Zenos将上半身支到岛台上，带着他独有的、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落到台面上。
“这是作弊。”Shana仍在咀嚼着，她抬头对上Zenos的眼睛，突然觉得二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Zenos的气味若有似无地飘到她的鼻子里，她将身子向后仰了些许，接着说：“不过我想是的，很美味。”
“很好。”Zenos直立起身体，他将语调拉得有些长，左手的指尖仍然停留在台面上。
他的手长且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干净，Shana的目光不自觉得跟随着他的手指，沿着台面的边缘逆时针转到了自己身侧。Zenos的长发从两侧像帘子般覆向她眼前，她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一种被捕获的危险感让她的身体迅速做出了反应，她的手腕转动，先前藏起来的餐叉滑落到掌心，她的双脚自然地转化为一前一后的姿势，随时准备起身。二人间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Shana有些不耐烦地微微仰头。四周的光线被长发遮去不少，她对上Zenos幽深的蓝眼睛，和他互相凝视。
他们对彼此都太过于熟悉了，呼吸的微弱变化便足以成为新战斗的号角。
“如果要用那个杀我的话，你需要更多的耐心。”Zenos注意到了她手中的金属光泽，却对于Shana藏的“武器”毫不在意。
“宗教裁判所曾经有一种实用叉子的刑罚，两端都是尖头……”Shana顺势大方地将叉子带到明面上把玩起来，“它会被固定在犯人的脖子上，好让犯人时刻抬起自己高贵的头……”
“是的，我知道那个。”Zenos的表情在阴影下显得有些模糊，“当犯人的颈椎最终承受不住自己脑袋的重量后，齿尖就会慢慢刺入他的下颚……痛苦，却不致死。”
Shana站起身，将尾巴与臀部放到桌面上，同时拉住Zenos睡袍的领口将他拉进自己。
“我会很期待那一天。”Shana的叉子抵在Zenos的喉结上，将唇贴近他嘴边说道。
“而现在你不过是一只炸毛的小猫。”Zenos的语气带着些许嘲弄，“你需要好好磨砺自己的爪子。”
他满意地看着Shana眼中那种难以分辨的光芒，隐晦且忍让，在那之后是炽烈的火光。
“多谢提醒。”Shana敛下眸子，恼火的回忆起先前浴室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