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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将入学清单上除了猫头鹰的一切都置办在了他位于肯辛顿-切尔西区的“塞缪尔广场”(Samuel square)公寓。每次的入学清单基本每三年才有所改动,一年级的课程对于梅林而言简直小菜一碟,他并不太担心自己的课业,带上猫头鹰便回了阿瓦隆。
当时他选了一只要被淘汰的雪鸮。它不聪明伶俐,却胜在安静。不出所料,最喜爱动物的芙瑞雅对这位新朋友尤其钟爱。今日她穿着淡绿色的长袖薄罩衫,左手中指上带着一个银戒,手里编着花环,坐在湖边跟精灵讨论着该给猫头鹰取什么名字。
“梅林,你觉得是薇薇安好听,还是尼妙呢?”仙女笑眯眯地问眼前的男人—梅林已从小男孩变回了中年,巫师脸一黑,自从这种谣言传的有理有据后,也不知道芙瑞雅是从何知晓的,总是嘲笑他。她身旁的精灵也瞎起哄。梅林心想明明都是瞎胡诌,子虚乌有。但还是摆着僵硬的笑容说:“可别打趣我了。”心里却暗暗猜着会不会是风精[ 希尔芙-Sylph/Sylphid直译]?沉思片刻,说:“那她就叫伊刻罗丝[ Ikelos/Icelus-梦神]吧。”
肉眼可见精灵们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芙瑞雅先开了口反驳:“你怎么能给我们妮妮安妮取这样的名字!她只要做一只可爱的小鸟就行了。(梅林话外音:雪鸮是猫头鹰里体型较大的,你管这叫小鸟?)”她撒开花环,亲昵地抱起呆呆笨笨的雪鸮说:“怎样亲爱的,你喜欢妮妮安妮,还是薇薇安呀?尼妙也不赖啦。”
“伊刻罗丝。”梅林不服气,他是绝对不会让芙瑞雅得逞的!眼尖瞧见呆呆如木头的猫头鹰突然看过来,梅林立刻说:“他就对我的话有反应!就是伊刻罗丝了!”
芙瑞雅不甘认输,大失所望又唤了几遍,毫无反应后敲定了这个名字,嘴里还是抗议着:“她可是个小姑娘!”仙女抱着伊刻罗丝不满地嘀咕:“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偷偷飞回来找我哦。”
梅林哑然失笑,他突然意识到买下这只雪鸮是件好事,能让芙瑞雅那么高兴。
夏天剩下的日子巫师都在阿瓦隆度过,这两年绝对是近年来在阿瓦隆待得最久的时候。能感受到芙瑞雅在变着法子让他开心,他也没有想那些沉重的过往。就连战场的硝烟,也已渐渐淡出了梅林的梦境,不再怎么来烦扰他了。他们在林间跟精灵一块捉迷藏,做各种新奇古怪的果汁,一起编花环,给芙瑞雅讲述他过去的游历。夏天一晃而过,如白驹过隙。芙瑞雅伏在梅林的膝头,男人抚摸仙女的长发,耐心地编织着。她轻轻问道:“梅林,你会经常给我写信吗?”也许是过去太伤人,不用多言语什么,他们彼此就已心知肚明。芙瑞雅的眼湿润了。亚瑟去世后发生了许多事。他们的关系一度紧张到破碎,而梅林干了许多荒诞不经的事情,无颜再见芙瑞雅,只愿跟她书信往来。可这路遥车马慢,芙瑞雅怎么会不知道梅林在躲着她呢?
仙女千百年来很少在法师面前流露出脆弱。她一定很难过,梅林心里也难过了起来。他都干了什么?
“抱歉。…我原来做了很多错事。以后不会了。”
芙瑞雅摇了摇头,梅林为她擦拭泪珠,安慰道:“我去把双面镜找出来,你只要呼唤我的名字。芙瑞雅,现在补起来还来得及吗?”
“我从没有怪过你!”芙瑞雅破涕而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开学的前一天梅林才依依不舍告别友人,离开阿瓦隆回到他的公寓。给伊刻罗丝喂食,核对清单的东西是否齐全,一切准备好后梅林才放心去睡。他很久没做梦了,今夜却梦见昔日在卡梅洛的时光,他和亚瑟、高文在酒馆里赌博,自己用魔法偷偷赚了个盆满钵满。他怎么会不清楚这是梦?可眼泪还是打湿了枕头。
翌日上午,梅林还是起迟了,他舍不得梦结束,却被伊刻罗丝的叫声吵醒——梅林洗漱时特别后悔,平时是挺安静,吵起来就是扰民的地步了。赶到9¾站台已经临近十一点,他踩着点上了火车,每节车厢基本都坐满了学生,过道上也有零零散散的少男少女在闲聊。梅林穿梭在吵闹的人群间,他正往着车厢末节走着,突然被拍了拍肩。
男孩一回头,竟然是赫敏。领带、衬衫、长袍整整齐齐,可见她的一丝不苟。
女孩看起来欣喜极了,脸红扑扑的,气喘吁吁地说:“梅林,真的是你!”梅林向来不太能应付女孩子的热情,他手足无措地说:“…赫敏,好巧!”
赫敏发现对方的手上提着行李箱还拎着鸟笼,说:“你来迟了吗,要不去我的包厢里坐坐?”梅林点点头,包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赫敏跟芙瑞雅一样都喜爱伊刻罗丝,在放置猫头鹰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梅林,你的猫头鹰有名字吗?它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梅林瞥了眼笼子里“呆呆”的伊刻罗丝,不太伶俐的猫头鹰不受欢迎,他当初也是碰巧买走了这只滞销的雪鸮。
“她叫伊刻罗丝。”梅林饶有趣味地看着赫敏变得一脸复杂。“她不爱动,我姐姐第一次看见还以为是个栩栩如生的模型。”芙瑞雅当时的神情十分好笑。
赫敏惊讶地说:“你还有姐姐吗?”
“她叫芙瑞雅,是个研究古魔法的学者。”
“那你一定也知道一点巫师界的事吧?”
见梅林点头,女孩问了一些关于巫师界的问题。梅林耐心地跟她解释一些特殊情况。他发现赫敏的知识储备已经超过了同样是麻伯[ Magbob:对麻瓜出身的敬称]的新生,倘若梅林不知道赫敏的情况,还以为她是从小就在魔法世界长大的。在女孩的自述中,梅林得知她在来霍格沃茨之前准备了一年时间用来学习魔法知识,这令梅林暗暗佩服。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列车已经驶出伦敦,外面是乡间田野,农场坐落其中,天空蓝湛湛的,万里无云。
“你是怎么做到了解那么多的呢?你还跟我说你也是从麻瓜世界来的!我还以为你只了解皮毛。天呐,你是不是也把所有课本都背完了?我好担心自己会落后一大截。”赫敏赞叹之余,忧愁地说道。原来学霸也有烦恼,梅林哭笑不得:“芙瑞雅从小就跟我说这些,耳濡目染就知道多了。但我从来没亲身来过巫师世界。你已经很用功了,教授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赫敏,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巫了。你想进拉文克劳吗?”
赫敏沉思片刻,“我四处打听过了。比较想进格兰芬多,因为它是最好的。邓布利多校长就是从那毕业…但我想拉文克劳也没有那么坏。梅林你呢?”
梅林摇摇头,分院对他来说并不苦恼:“哪个学院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去哪都是最好的。”
赫敏急切地问:“梅林,你觉得我会去哪呢?”
梅林想了想,还是中肯郑重地说:“如果你坚决想去格兰芬多,分院帽就会帮助你。”从前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赫敏突然注意到什么,从地上捡起了一枚钥匙,疑惑地问梅林:“这是你的吗?”
那是一枚做工精致的钥匙。看起来也些年岁了,上面都是斑驳的刮痕。
梅林点点头,他也很惊讶怎么会掉在地上,可能是项链扣老化了。他心想着,接过钥匙放进了裤兜里。赫敏好奇这把钥匙的来历,她看见上面镶着一颗紫水晶,钥身还刻着符文。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护身符。”梅林像是看出了她的好奇解释道。赫敏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冒犯,梅林并不在意笑了笑。他并没有说真话,也不知道这把钥匙的作用,是芙瑞雅两年前给予他的,让他必须随身携带。
中途他们还帮一个含泪的男孩找回了他的蟾蜍,他说他叫纳威。纳威的连声道谢让二人请他进了车厢,梅林把刚刚在餐车上买的食品分了纳威一些。因为赫敏对这些零食很感兴趣,但一个小孩能有多少零花钱呢?梅林贴心地每个都来了一些,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这是什么?”赫敏好奇地拿起一包巧克力蛙,纳威吃着南瓜馅饼含糊地解释道:“这是巧克力蛙,要尽快吃,不然它会自己跑走,而且还能收集卡片。”
赫敏按照纳威的说法拆了开来,她拿起卡片一翻,突然噗嗤一笑:“是梅林!”
被喊到的梅林下意识抬头,才了然原来并不是叫自己,大伙都被他的举动逗笑了,纳威笑得喘不过气来。梅林不是没有吃过巧克力蛙,他以前会捎给芙瑞雅一些有趣的东西,仙女也吃到过他的卡片,她嘲笑梅林的图案是个严肃的留着大胡子老人。
纳威羡慕地说:“梅林和康奈利的卡片是最稀罕的,赫敏你运气真好。”
纳威吃出的是邓布利多,梅林在众人的目光下拆开了巧克力蛙,卡片是莫嘉娜。
梅林面不改色地将卡片收了起来。不止是他,莫嘉娜的过去也被津津乐道众说纷纭,还有谣传是他的弟子。
“为什么梅林不见了?”赫敏突然大惊失色。
“别惊讶,他会回来的,你不能希望他整天待在画片里吧?况且不就有个梅林(merlin)活生生坐在你面前吗?”梅林大笑。
纳威因为太困睡得很沉,二人贴心地都没有打搅他。大概十二点过一刻的时候,车厢门突然被打开了,两双眼睛都盯着来者,原来是德拉科•马尔福,他还带着两个生面孔的男孩。
梅林看了眼纳威。万幸男孩并没有被吵醒,但他还是压低声音说道:“马尔福,你来干什么?”
少爷拉着长腔,无视了梅林的低声警告和赫敏的排斥目光。怀揣打量的目光说道:“艾莫瑞斯,我还以为你会识趣地不来上学了。”他趾高气扬瞥了眼赫敏和纳威,面露厌恶:“你就跟这种人交朋友?”
梅林能感觉到赫敏的不适,走出包厢拉上了门,这才不耐烦说道:“你是不是在找谁?难怪车道上这么嘈杂。”
马尔福生气梅林无视了他的问题,不满道:“那是他们自己在议论,整个列车现在谁都知道哈利·波特就在最末尾的包厢里。”他看着梅林一无所知的模样,鄙夷又好笑地说:“莫非你不知道有个大明星也是入学新生?”他像是想起了对角巷里的事情,冷嘲道:“噢,怪我忘性大。你一直住在麻瓜世界,不好意思。”
梅林对这种小儿科的挑衅完全不感冒。他侧身让出道:“马尔福,你如果要去找哈利·波特,这样的态度肯定不是示好的信号。”
男孩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晕:“我还用你教我?这是克拉布,高尔。你看我难道不知道如何交朋友?”
梅林这才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像保镖一样立在马尔福身边的粗壮男孩,马尔福更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倨傲少爷了。
我还真不相信。梅林觉得朋友在精不在多,但这些话他并不会说出来,而是不做声转身想进包厢。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拦住了他打开车厢的门,梅林回头一看是马尔福,他不知为何恼羞成怒说:“你就这么无视我?”
天呐,步入青春期浮躁的男孩,梅林一点也不想琢磨。“如果你想让我尊重你,那你也得尊重我。”他看了眼那俩保镖大块头,“让他们离开。”
只剩马尔福和他了。梅林说道:“你想说什么?不许提你父亲。”
马尔福脸上的红晕久久没有消散,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世纪之久,在梅林即将打瞌睡时马尔福才说道:“你总会知道跟我这种人交朋友要比那些不三不四能更帮到你。”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他们也不是不三不四。马尔福,离开了你父亲你还有什么吗?”梅林早就在暑期恶补了近年巫师界的事情。他不想绕弯子:“我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为人,但我知道赫敏聪明,纳威也善良。”
“你的蛮横无理是建立在你父亲权势上的,他们是你的朋友吗?他们只是巴结你的家世而已。”梅林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可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于是语气放平和了许多:“也许你理解的朋友和我理解的不一样,你应该很明白。人各有志,我们就不必深交了。”
说完,梅林打开车厢门毫不留恋地走了进去,留下马尔福一人站在那里。至于他听不听得进去——梅林心想,说到这份上也不会再来骚扰了吧?
他刚坐下,就看见赫敏笑眯眯地看着他。
“梅林,你帮我狠狠地出了气!”梅林这才恍然大悟:“你都听见了?”
见她的模样就是了。梅林嘱咐道:“可别外传,马尔福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他应该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祖母。”赫敏虽然嘴巴上这样说,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纳威这时候悠悠醒了过来,好像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说:“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无事发生。”二人心照不宣笑了笑。
天空快变得深紫色的时候,梅林望着窗外的山峦和森林,能明显感觉到车速降了下来。
“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茨了,请将你们的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
他们已经提前换好了长袍,听见提示音并不慌张。梅林不放心伊刻罗丝,还提前喂了它吃食。最终列车停了下来,学生们一窝蜂往车门外冲,偶尔夹杂着几声“不要跑”却转瞬就淹没在了人浪中。赫敏下车的时候打了个喷嚏,身后的梅林注意到了女孩的寒颤,偷偷施了个防风咒。他早就领略到霍格沃茨的夜晚有多冷,但新生们并没有。梅林看见海格举着灯,听见他呼喊哈利的名字,高喊着“来吧,跟我来,一年级新生都到齐了吗?当心你们脚下!都跟我来,跟上!”
他们沿着一条狭窄陡峭的小路走了下去,小道的两边乌漆嘛黑,谁都怕未知的恐惧,万头攒动的人海变成了长条,大家磕磕绊绊地走着。梅林和赫敏在人海中跟纳威走散了,赫敏想要开口,但因为没有人说话,全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欲言又止。梅林几乎看不清赫敏发生了什么,天已经黑下来了,只能靠着那微弱的灯光看出赫敏有些不适。
“拐过弯就能第一次看见霍格沃茨了!”海格宣布道。“每艘船只能坐四人!”
在一片欢呼中,梅林终于担心地问出口:“怎么了赫敏?”女孩有些难以开口,看见梅林担心的模样才说道:“我的脚好像扭到了。梅林,你能扶我一下吗?”
他竟然一直没发现,赫敏就一声不吭走了那么久。梅林自责地说:“待会上船我能看看吗,我姐姐教过我一点急救知识。”见女孩点了点头,梅林不动声色内心紧张极了,扶着她的手臂走上了某只泊岸的船只,船上已经有两个男孩了,但他救急心切并没有仔细看。
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是对角巷那个!”嗯?梅林抬头一眼就认出了,是哈利,可他的眼镜怎么坏了?梅林意料之外的是哈利竟然还记得他。但赫敏的伤也刻不容缓。“好巧,你能帮我提一下灯吗?麻烦了,我要查看我朋友的伤势。”夜深露重,要不是提着船头挂着的马灯,否则根本看不清。
两个男孩热心地帮蹲在赫敏身边的梅林照明。
一时大家都没说话,只有灯盏偶尔爆出几粒火星的声音。
“她怎么了?”其中一个男孩问。
“崴伤了脚,夜路太难走了。”
梅林发现因为走了很长一段夜路没有处理,女孩的踝关节已经肿了。众目睽睽下他不能直接用魔法治愈赫敏,那太张扬了。只好拿出魔杖,在脑海里找到了很久没用过的咒语,忐忑地低头施了个正骨咒,这并不能让赫敏完全恢复,但也足够撑到分完院。好像他的行李箱里有专治跌打损伤的治疗魔药,得到时候去翻一翻。
知道有个男孩是梅林认识的人后,拘谨的赫敏在交谈间也放了开来,惊喜地发现他们竟然是传说中的哈利·波特和他的新朋友罗纳德·韦斯莱。“大家更喜欢叫我罗恩。”红发的小子起初还有些拘谨,现下也放开了。
“我叫梅林•艾莫瑞斯,你就是哈利•波特?猫头鹰取名字了吗?”解决危机的梅林终于放松了下来,并没有冒犯地去看男孩的疤痕,梅林作为答谢,用恢复如初帮哈利修复了眼镜。哈利这才知道对角巷里割爱给他雪鸮的人名字。同样是新生让孩子们多了许多话题,气氛热络的同时,罗恩打趣梅林那个张扬的名字:“你的父母是狂热的信徒吗?”
梅林露出无奈的笑容,好像真是一个被父母起的名字拖累的小孩。
“她叫海德薇,你后来买猫头鹰了吗?”哈利在这之前每次看见海德薇都会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孩。梅林颔首,半真半假数落起他那只笨蛋大白鸡。赫敏插嘴道:“梅林的猫头鹰叫伊刻罗丝。”说着她惊奇地感受自己的脚踝痛意减轻了,欣喜地说:“梅林,你是从哪学到的?恢复如初我不意外,可那个咒语我一点也听不懂。”
“芙瑞雅教我的,她在非洲学了土著的咒语。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但这并不能让你完全恢复,只能撑到典礼结束。”梅林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口是心非的本领已经得心应手:“你也能上岸了就去医务室,或者分院结束我去行李箱里找一下魔药,她给我塞了一些。”
三人立刻对梅林口中的姐姐肃然起敬。
而远在阿瓦隆的芙瑞雅并不知道自己被梅林传得十分厉害,以至于很久之后孩子们仍然觉得传说中的她无所不能。
船在类似一个地下码头的地方靠岸了,除了梅林以外的孩子都对这宏伟巨大的城堡和内部的结构目不转睛。至于梅林,城堡的外部设计是他和拉文克劳一块完成的,为了让五人都满意,拉文克劳和他当年画了许多设计图,造了数不清的模型,费尽千辛万苦才敲定了。每一处设计梅林闭着眼都记得。
人群跨上最后一段石阶,来到一扇巨大的木门前。海格敲了三下,大门缓缓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巫不苟言笑立在门中间,她戴着一顶小巧的尖顶帽,曲卷的黑发束成干练的高髻。一袭苏格兰绿的天鹅绒斗篷拖在地上,上面隐藏着凯尔特风格的纹样,里面是黑色的长袍式连衣裙,高领上镶嵌着一颗祖母绿的翡翠。这位女巫惜字如金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米勒娃·麦格。在霍格沃茨教授变形术,同时担任格兰芬多的院长一职。方形的眼镜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像猫一样狡黠。大家听得一愣一愣,显然是被震慑住了。
他们跟随麦格教授沿着石铺的地板走到一间小房间,赫敏紧张地望着四周。
“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女巫说,“开学宴就要开始了,不过你们在到礼堂入座之前,首先要你们大家确定一下你们各自进入哪一所学院。分类是一项很重要的仪式,因为你们在校期间,学院就像你们在霍格沃茨的家。你们要与学院里的其他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在学院的宿舍住宿,一起在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度过课余时间。
“四所学院的名称分别是: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每所学院都拥有自己的光荣历史,都培育出了杰出的巫师。你们在霍格沃茨就读期间,你们的出色表现会使你们所在的学院赢得加分,而任何违规行为则会使你们所在的学院减分。年终时,获最高分的学院可获得学院杯,这是很高的荣誉。我希望你们不论分到哪所学院都能为学院争光。
“过几分钟,分院仪式就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举行。我建议你们在等候时,好好把自己整理一下,精神一些。”
梅林深谙此道,早早就把自己的头发收拾得不那么凌乱。
麦格教授离开后,新生们才叽叽喳喳开始谈论待会的分院仪式。赫敏和哈利的脸上都浮现出焦虑,赫敏则为了缓解紧张开始背她熟读于心的咒语。她刚刚得知哈利跟自己都想去格兰芬多,既高兴又担忧自己去不了。哈利亦是。
“不用紧张,待会只是分院,不测试魔法。”梅林安抚着二人,他们才不那么惶恐不安放下心来。“分院帽会尊重你们选择。”
麦格教授很快回来了,幽灵们立刻穿过了墙壁消失不见,梅林只好收下心神。学生们听着指挥鱼贯走出房间,穿过了大厅,进入了一个富丽堂皇的礼堂。
学院其他年级的学生都已经坐在了四张长桌旁,长桌仿佛看不见尽头,上面摆着奢华的餐具,成千上万的蜡烛浮空照亮着礼堂。麦格教授把新生们带到教师席位旁,梅林立刻看见了斯内普,他看起来还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幽灵穿梭在席间,闪烁着朦胧的银光,许多目光注视着他们,赫敏为了强压紧张,跟哈利和罗恩介绍起施过魔法的天花板。
麦格教授拿出四脚凳,把分院帽放了上去。铁打的分院帽流水的新生,梅林心想它还是那么破破烂烂打着补丁。
礼堂里鸦雀无声,大家都盯着这个帽子,它果然唱起了分院帽之歌,唱毕收获了满室掌声。
麦格教授上前拿着一卷快拖到地的羊皮纸,简单说了下规则念起了人名。
纳威分到了格兰芬多,赫敏叹了一口气悄悄对梅林说:“纳威怎么会分到格兰芬多,我有些怀疑分院帽的判断了。”
梅林悄悄拍了拍她的肩:“我相信你一定能去格兰芬多。”
果然,赫敏坐到高脚凳上后,分院帽花了五分钟才决定了她的去向,在她兴高采烈要去席间的时候,邓布利多突然把她叫住了。老人今天穿了一袭紫红色的长袍,纹样也用了凯尔特风格的设计,看起来神秘又尊贵。
分院还在继续。她们一老一少的谈话只有教师们听得到,梅林担忧赫敏被刁难,又想到邓布利多不是会刁难孩子的人。只见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的目光朝他投来,老人朝他无恶意地笑了笑,而斯内普则是万年不改地紧皱眉头。梅林的视线一直随赫敏小跑到格兰芬多的长桌坐下,直到庞弗雷护士长给她递了瓶魔药后才放下心来。
叫到马尔福的时候,他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帽子碰到他的头顶就尖叫他该去斯莱特林。
这时,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牛皮纸已经念了一大半。
紧接着是哈利,果然人人引颈而望。他不知跟帽子在交谈什么,分院帽表现的犹豫不决,不知过了多久,分院帽才决定了他该去格兰芬多。
响亮的欢呼声立刻充斥了整个礼堂,格兰芬多席间一对红发的双胞胎在那呼喊着:“我们有波特了,我们有波特了!”
梅林刚刚还一直担忧赫敏,观察哈利,各种事情让他没注意到只剩下自己和另外一个人。众所周知,霍格沃茨分院是按照姓氏的首字母来排序的,但自己竟然是最后被叫到,这让梅林有些匪夷所思。显然,不止他一个有些意外,麦格教授也多朝他们看了一眼。
“亚瑟·詹姆斯!”
梅林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的男孩就与他擦肩而过。他这回看清楚了,夺目的金发和星眉剑目,梅林震撼地发现他面前站着的明明就是跟亚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可他陌生的眼神——又残酷地告诉他,他们并不是同一人。
目送男孩上了高脚凳,梅林心如乱麻:从前不是没碰到神似亚瑟的人过,却从没有见到无论是神态还是声音,连模样都如一比一复制的。
但那些事情都给了他教训。只要他还活着,就能等到亚瑟回来的那一天。永不背弃承诺。
“格兰芬多!”金发男孩看起来并不在乎,梅林望着他匆匆走进了格兰芬多的长席。
麦格教授终于叫到了他的名字,还异样地看了他一眼:“梅林•艾莫瑞斯。”
礼堂里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梅林听见还有人说着“这一届新生是要在霍格沃茨光复不列颠吗”,他头一次特别后悔用这个名字,太大张旗鼓了。
他娴熟地坐到凳子上,拿起帽子戴在了头上,分院帽立刻认出了他,窃窃私语:“也就你会对我用大脑封闭术。艾莫瑞斯,你又觉得无聊了吗?”它看穿了梅林面具下的疲惫,担心地问:“你还好吗?如果你是来度假的,不妨来和我叙旧。”
梅林哑然失笑,霍格沃茨只有分院帽和不死鸟知道他是古教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仆从(minion),使者(messenger)阁下的透底也半真半假:他谎称自己是被“流放”到现世的闲杂人等。不过,老朋友的关心让他开心了许多。他愉快地说:“好久不见。这次我是来干正事的。”
“看起来你变了很多。老伙计,有空就来找我说说话吧,你知道待在一个地方太多年会感觉到十分乏味。”它轻快地问:“这次你想进哪个学院呢?你进赫奇帕奇的次数是最多的,我有理由猜测你偏爱赫奇帕奇吧?这次你还要去吗?”
梅林沉默不语,他不能离哈利波特太近,也不能太远,那就只能选择狮院的世敌。
“斯莱特林。”
“喔!稀奇事。你不要忘了跟我的约定。”分院帽立刻欢快地宣布道:“斯莱特林!”
梅林摘下帽子,他看见赫敏惊讶的目光,但他没法立刻去跟女孩解释,匆匆走到斯莱特林的长桌,马尔福用余光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你竟然会自投罗网。”梅林坐到了他对面,笑了笑却没有回应。
校长站了起来,用汤匙敲打香槟杯。他张开双臂,“欢迎啊!”他说,“欢迎大家来霍格沃茨开始新的学年!在宴会开始前,我想讲几句话。那就是:“Nitwit! Blubber! Oddment! Tweak!”
梅林的面前出现了许多诱人的食物,他从不热衷跟人打起交道,于是闷头吃了起来。梅林能觉察周围的斯莱特林都在幸灾乐祸,尤其是马尔福。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被他们当成了异类。估计是马尔福的报复吧?
也许是血人巴罗坐在马尔福旁边的缘故,少爷脸色铁青,梅林却不觉得血人巴罗如传闻中那么恐怖。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曾对他颇有责怨,但后来见男爵懊悔至极,为了赎罪还带上了镣铐,梅林便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毕竟斯人已逝,覆水难收。这份渊源要追溯到一千年前,罗伊纳·拉文克劳突然重病倒下。梅林无微不至照顾下才知道了这病情来势汹汹的原因:她祖传的冠冕被离心的女儿海莲娜盗走,这位拉文克劳小姐的下落也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那位聪明的女士可能就是料到梅林会不择手段,拒绝了他自告奋勇的请求。寻找海莲娜的任务才托付给了爱慕她已久的巴罗。可罗伊纳再怎么料事如神,也没能料到爱情是极不稳定的因素。找到海莲娜的巴罗求爱失败,含恨下失控将她刺死于阿尔巴尼亚森林中,后在悔恨中自杀。梅林和创始人们倾尽全力也没能让她的心病好转,不能收回失落的冠冕,无法见到心爱的女儿,让罗伊纳走向早逝的结局。临终前罗伊纳仍想见女儿最后一面,她不知道海莲娜已经死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还让梅林不要怨恨小拉文克劳的不孝不义。
可当时的梅林怎能不怨恨她的叛逆之举?海莲娜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但罗伊纳更是他重要的挚友。当巴罗和她变成幽灵回到霍格沃茨时,他更责怪自己当时没有做更有用的决定。
“你…”梅林抬起头,发现竟然是血人巴罗在喊自己。即便巴罗极大概率生前是见过他的,但他仍然纳闷自己应该不会被认出,毕竟每次入学他都是用不同的面容。血人巴罗瞪着呆滞的目光,面容憔悴地飘到了男孩身边。凝视着梅林。他的身上全是银色的血迹,那是海莲娜的血。
“怎么了先生?”梅林装作忐忑地问道。
瘦骨嶙峋的血腥男爵缓缓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铁链自行离开了,梅林巴不得他跟自己没什么接触。他往教师席上望了过去,斯内普正在跟一个裹着头巾的教授说话,麦格跟邓布利多在交谈。可过了大概半小时身旁突然发出骚动,马尔福尖叫起来。
“老鼠——老鼠!!”
梅林作为易容马格斯的鼻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是个阿尼马格斯?出现在这种场合可没什么好事。他眉心一跳。
今天注定不平凡,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发现了已故的彼得·佩迪格鲁,他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砸晕了,赤裸着身体,背脊上赫然是一个食死徒的烙印。魔法部几乎是在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确认了阿尼马格斯的身份后十分钟不到就派了精英傲罗来介入这个意外,邓布利多称他也不知道是谁动手识破彼得·佩迪格鲁。学生们被紧急疏散到门厅里,赫敏在茫茫人海中反复四顾,终于在角落里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担忧地跑来找到了梅林。
“梅林,你还好吗?你吓坏了吧,听说就在你旁边?罗恩是吓坏了。论谁的宠物竟然是人变得都会觉得恐怖。”赫敏压低声音,怕被从身边穿过的形形色色的傲罗听见:“据说他身上的那个烙印,是食死徒的印记。大家都在议论呢。”
罪魁祸首梅林摇摇头,他说自己当时刚好去捡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刀叉,倒是身边的马尔福看得一清二楚,可怜的德拉科扬言一定要个说法。斯莱特林的大部分纯血子弟也面如菜色,梅林清楚都是因为那个标记。不过,他更关心女孩的伤势,顺口问了一句,赫敏甜甜地笑了:“校长当时问了我,我如实说了,他夸你聪明机灵,还让庞弗雷女士给我带了魔药,明天估计就能痊愈。”梅林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邓布利多跟着魔法部离开了。麦格教授代替他在门厅里安抚完学生便讲了几点注意事项:不能去禁林,不能在走廊施魔法,魁地奇球员在第二周开始审核,不能进入四楼右边的走廊。
“最后,我必须告诉大家,凡不愿遭遇意外、痛苦惨死的人,请不要进入四楼靠右边的走廊。”
梅林听见哈利询问珀西·韦斯莱最后一条是否属实,而作为级长的珀西说不可能,嘀咕着凡不允许的条目都会跟他们讲清楚,可这件事却没有。
行李都已经送到了各自的寝室。大家心不在焉唱完校歌,麦格教授才放大家有条不紊地回各自宿舍。心神不宁的罗恩和哈利走在一块,(害怕被魔法部抓走审讯而)小声哭诉同他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宠物老鼠斑斑怎么会变成一个丑陋粗鄙的中年秃头男。知情的韦斯莱兄弟们平日再怎么散装,遇到大事还是默契地对这只老鼠的来路守口如瓶,出了这档子严重意外,他们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也幸好知道斑斑是罗恩宠物的人除了(一致对外的)韦斯莱家,就只有赫敏、哈利和梅林。梅林在心中默默说了声抱歉,为罗恩的可怜遭遇感到同情。
到了要各自回寝的时候,赫敏急切地把憋了一路的话告诉面前的男孩:“晚安梅林,就算你是斯莱特林也是好斯莱特林。”梅林心里溅起感动的水花:“谢谢你赫敏。晚安,明天见。”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女孩后他是最后一个回到地窖的学生,看着石门梅林才发现自己并不清楚现在的口令,正在他独自一筹莫展的时候,血人巴罗又悄无声息出现了。
“安布罗修斯..艾莫瑞斯阁下。”
他的声音听起来湿漉漉的,梅林这才看清他的目光不再呆滞,了然自己是被认出了。一千年前,他变幻了面貌与身形,称呼自己为安布罗修斯,和四位五湖四海来的年轻人创立了霍格沃茨。
“原来那些有意思的人都是您。”梅林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血人巴罗为他解惑:“这个学校的鬼魂唯一的乐趣就是观察人类,格雷女士除外——她不屑于此,我们都知道的。您伪装的很好,但有些细小的习惯是改不了的。大家都在猜测您到底是谁,但我知道您是安布罗修斯...不曾想,您竟然还是三相女神的使者。”
梅林的大脑飞速运转,哈哈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抬举了,我只是为古教办事的仆役。”聪明的斯莱特林。他又有些好奇自己是怎么被发现,血人眨了眨眼:“我死后乞求女神停驻,命运便将我的灵魂带去了教内的祭坛。...在那里我看见了您的身影。德鲁伊祭司告诉我,您是古教派遣到人间的信使。之后我便留在了霍格沃茨。若非您今时今日显现真身,否则我是万万没料到的。”梅林被他的态度搞得受宠若惊,还是岔开话题问:“今天的事情是你做的吗?”梅林思来想去,只有面前鬼魂最有可能,但是为什么呢?莫非巴罗早就知道那是死去多年的彼得·佩迪格鲁?
“您知道,鬼魂都很无聊。十多年前我便知道佩迪格鲁变成老鼠是什么模样。这个城堡里鬼魂知道的秘密最多,这也是我送您的礼物。”
这确实是一份大礼。梅林心想。“麻烦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人,也请保密我的真实身份。这次教中给我派达了旨意,我不能太张扬。”尤其是皮皮鬼那个大嘴巴。要是让那家伙知道他是安布罗修斯,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第五位创始人....第二天梅林就得社会性死亡。
血人巴罗的眼里闪烁着野心的光彩,他单膝下跪,恭恭敬敬:“能为古教和您做事是我的荣幸,霍格沃茨的鬼魂永远会帮助您。”
“谢谢你巴罗先生,倒也不用那么郑重…能帮我开个门吗?我不清楚新口令。”梅林不好意思地请求。
梅林独自进入了地窖,映入眼帘是一个巨大的半透明休息室,位于湖底能透过窗户看外面的神奇海洋生物。
马尔福已经是新生里的头头了,跟学长学姐也打好了交道,他的身边簇拥着一群人。梅林经过时听见马尔福正大肆炫耀着自己发现了彼得,他早就知道这只老鼠不对劲,在他的剧本里,彼得·佩迪格鲁是被他吓得心虚露了真型。好一个颠倒黑白。梅林默默翻了个白眼走到了角落里坐下来,随手拿了本书翻阅。不可否认,斯莱特林的确比其他学院会享受很多。
一个混血长相的高年级女孩走了过来。她有一头浓密的棕褐长发,发色在特殊的光线下是乌黑的。遗世独立的独特气质让这群同样是天潢贵胄的佼佼者都相形见绌,天使般的面孔也迷人得令人挪不开眼。尤其是她那双灰绿的明眸,大大的白眼仁,眼神凌厉逼人,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魄。尽管容貌还略稚嫩,双颊还有些婴儿肥,但危险又神秘的气息已然让人心驰神往。“梅林·艾莫瑞斯?你就是马尔福说的那个男孩?”
梅林并不知道自己被马尔福如何评价。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的。”
“你之前住在纽约哪里?我从没见过马尔福那么吃瘪的模样,让我高兴了一阵子。你在看什么?”
“曼哈顿。”梅林真的不擅长应付女孩子,特别是如此穷追不舍的。“....《诗翁彼豆故事集》。”
“我也在那待过一段时间。你之前上的是哪所中学?可能还是我的母校呢。”女生若有所思,她搬了个高脚凳坐到梅林身边。梅林不欲多说,合上书看向她:“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父母不是巫师。”简而言之,他上的肯定也是和巫师八竿子打不着的麻瓜学校。
少女毫不意外,也没有因他的出身而嫌恶。她仿佛浑然不知气氛的尴尬,热络地介绍自己:“我以前在康斯坦斯[ 源自绯闻女孩]就读。”或许是她良好的态度也蒙蔽了梅林的眼睛,让男孩选择性忽略了她不请自来的无礼:“我上的是公立学校。”他知道上东区最顶尖的私立高中就是康斯坦斯,那里的学生非富即贵,开玩笑道:“看来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可我们现在不就是同院校友吗?”少女没买账他的疏远,轻挑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孤傲笑容,“说起来,我喜欢《好运泉》这个故事。学弟你呢?”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连学弟都称呼上了。梅林敷衍地说道,他想让女孩知难而退:“巫师和跳跳锅。”
女孩佯装不满地说:“你一定是在讽刺我是纯血。”
梅林直呼冤枉,但他的确知道女孩的动机并不单纯,他摇了摇头:“因为你并不喜欢好运泉的故事。”所以他也没有说真话。他不想跟女孩虚以委蛇,梅林突然想念赫敏的赤忱。
女孩一愣,但马上掩盖了过去,终于切入正题:“我叫莫甘娜·格洛斯。是三年级生。”她敏锐地捕捉到梅林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笑眯眯地开玩笑:“你看起来像是认识我?”
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就是必然,梅林这才把记忆里那个善良天真的女孩找了出来,跟面前的可人儿一联系,果然有着相似的骨相。但皮相又比从前看上去更有攻击性。梅林笑道说:“因为我们是死敌。”他运用了典故,莫甘娜怎会不知道梅林的排斥,自顾自说道:“我喜欢三兄弟的传说。”这在梅林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莫甘娜把课本放在桌上,双手抱臂在胸前,不满地说:“你怎么能表现的那么意料之中?我可从来没跟别人讲过。”
梅林哑然失笑,这样的莫甘娜倒是跟从前最初有些相像,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骄蛮:“一,因为你是斯莱特林,二,我知道你喜欢魔法。”两辈子了,梅林知道莫甘娜对魔法的热爱。从她手肘还夹着课本就能得知。
“三,最重要的是,你没有以貌取人。”他想不出马尔福会怎么污蔑他,可这个女孩没有对他产生有色眼镜。
莫甘娜的眼里多了惊讶和赏识,梅林似笑非笑,了然于心,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不是大家都能看出来吗?”女孩翻了个白眼,把问题的矛头指向梅林:“那你呢,你喜欢哪一则?”
梅林摇头,他说:“你听过萨马拉城之约吗?”见到女孩疑惑的神情,梅林讲述道:“巴格达一位商人派他的仆人去买粮食。仆人回家的时候脸色煞白并向主人借一匹马逃到萨马拉去避难。原来在市场的时候,仆人撞见了死神,而且死神还做了威胁的手势。
“之后商人来到市场,看见站在人群中的死神,于是走过来问: ‘为什么今天早上你看见仆人的时候要对他做出威胁的手势来呢?’‘那不是威胁的手势,’ 死神说道, ‘那只是惊讶的反应而已。我对在巴格达看见他很吃惊,因为我跟他约定今晚在萨马拉见面。’”
“听起来你像个宿命论者。”莫甘娜说道。“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梅林曾经是宿命论者。现在?他努力不轻信预言。莫甘娜身后的玻璃罩外是黑湖的水下,梅林的视线停留在昏暗的湖水,偶尔有湖底生物缓缓游过。“我也不喜欢这个结局。但我喜欢这个故事。”
“你才十一岁,是十一岁吧?就比我小了三岁,口吻怎么像个有故事的一样?”莫甘娜问。
“我姐姐告诉我的故事比较多。耳濡目染了。”
莫甘娜还想说什么,级长们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了。他们让学生立刻回寝休息,已经很晚了。
“艾莫瑞斯,看来你得之后再给我讲故事了。”莫甘娜宣布道,梅林哭笑不得,这霸道不知道随了谁。
回到寝室后,梅林看见自己的行李箱已经放在分配好了的床上了,地窖连通黑湖湖底,他能透过窗户外游动的神奇动物和残骸。马尔福的床在他旁边,梅林叹了口气,果然是冤家路窄。
梅林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三相女神,想问芙瑞雅,可他们却发挥了传统技艺,任凭梅林怎么召唤,他们都沉默着。
他盯着因为莹莹烛光而染上绿色的天花板,还有年代久远看起来昂贵古典的水晶吊灯,翻来覆去还是爬了起来。已经是深夜了,一天折腾下来新生们都睡得很香,呼噜声此起彼伏。梅林大错特错,他本以为失眠这位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老朋友,已经被他彻底留在了阿瓦隆。没想到在霍格沃茨的第一晚他就又辗转反侧。可他偶尔、仍觉自己身处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地方。
“艾莫瑞斯,你去哪里?”
梅林回头,看来不止他一人被鼾声打搅。如实说道:“我睡不着。”
马尔福意外的模样,估计是没想到梅林会那么坦诚。
“今天你为什么会跟格洛斯谈得那么开心?”他问道,“她跟我是同样的人,她的双亲都是纯血家族的。为什么你对她就处处忍让?”
梅林哭笑不得,他和莫甘娜关系好?连马尔福都这么觉得,原来他已经被别人列入莫甘娜阵营了?小姑娘心眼可真多。
“马尔福,我没有站队,我也不想站队。”梅林跟马尔福对视着,认真道:“想必之前的种种已经能得出我们不是一路人的结论了。莫甘娜比你好的地方就是她愿意尊重每一个人。我并非全然否定你的脾气,只是,那也是得有依仗的。如果你没有厉害的父亲呢?”
“....人各有命。”马尔福嗤笑道,他的字典里从没有同情二字。
梅林也笑了。但这个笑容在马尔福看来并非赞同,他皱眉的间隙,面前这个瘦小的男孩就说道:“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之处。在对角巷时,我是想跟你做朋友的。你是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认识的第一个人。”
马尔福撇了撇嘴,心中的不适减轻了不少。他评价道:“听起来真肉麻。”却还是默默把梅林的肺腑之言放在了心上,口风略松:“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先是德拉科再是马尔福。”
霍格沃茨陷入了沉眠,只有校长办公室里还灯火通明。斯内普踱步在邓布利多面前,一切的起因是今天的那场意外。学生们之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一个活生生的食死徒出现在了学校里。许多人都写信寄了出去,也许再过一周就满城风雨了。斯内普不明白邓布利多的用意,他是想把这件事闹大吗?可在福吉焦头烂额之前,霍格沃茨的教授们也不好过。他们不仅要被魔法部轮流审问,而且还被“好生招待”了。
如果不是邓布利多的随行,可怜的弗立维先生现在还会被困在魔法部里,就因为他离斯莱特林长桌最近。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教授席间无人幸免,福吉就是在拿教授要挟邓布利多,希望他承认这是蓄谋,不是意外。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候审的教授们,在邓布利多的调停和周旋下,福吉也不可能得偿所愿。
伏地魔的阴影从未在人们心中淡去,它以一种更恐怖的方式烙在了他们的心底。就连福吉也是,他竭力粉饰太平,自欺伏地魔已经大势已去,可仍旧对那个不能说出口的名字心有余悸,避讳莫深。
本该死亡的佩迪格鲁竟然还活着,英雄变成了食死徒,当年一锤定板的悬案有蒙冤的嫌疑,这就牵扯出了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当年邓布利多安插在伏地魔身边的探子带来了一个消息,伏地魔在追杀波特夫妇。邓布利多给这对夫妇一个建议,用赤胆忠心咒把秘密藏进保密人的灵魂里。只要那个人足够忠诚,即便伏地魔来到波特夫妇面前也发现不了。而波特夫妇素来与西里斯·布莱克最为亲近,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于情于理,布莱克就是那个保密人。即便如此,邓布利多也不太安心,波特夫妇亲近的人中出了叛徒,伏地魔总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但波特夫妇相信布莱克,却也因为这份信任撒手人寰。布莱克是第二个赶到事发现场的,他骑着摩托想要带走襁褓中的哈利,若非海格得了邓布利多的嘱托,才把波特夫妇的遗孤送到女贞路。第二天同样是波特夫妇好友的彼得·佩迪格鲁就追上了布莱克,想要为死去的朋友报仇,轻而易举就被暴怒的布莱克用魔法炸成了碎片。连带着十二个麻瓜...而魔法部赶到时这个疯子正坐在遍地残骸的废墟上哈哈大笑,对傲罗们的镇压也沉默着束手就擒。即便布莱克的罪行完全由目击的麻瓜幸存者供述,甚至没有第三方介入的审查,但搜罗的人证物证足够布莱克坐实罪名,顺理成章被关进了阿兹卡班。而遇害的彼得·佩迪格鲁,这位为朋友站出来主持公道却不幸罹难的英雄,被追授了一级梅林爵士勋章,表彰他勇于面对布莱克的勇气。这枚勋章背后的价值让佩迪格鲁的事迹被传颂了十多年。即使当年直接把布莱克打入天牢的行为过于鲁莽,但无论是企图掳走哈利斩草除根,还是把摩托车借给海格当假目标转移注意,又或是进入阿兹卡班这么多年都不为自己伸冤,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布莱克...种种迹象都能表明西里斯·布莱克洗不清自己的嫌疑。当年伏地魔虽然身死,旧部仍然逍遥法外,哈利急需有人照料,后续事宜百废待兴,最不重要的事情就是翻出从前板上钉钉的旧案。如果没有今日的意外,邓布利多也不会嗅到曾经的端倪。撇除布莱克案又重见天日,佩迪格鲁的第二层身份就足够让魔法部戴上监察失职的高帽子,让当权者喝一壶了。民众向往正义的制裁,也愤怒自己的感情被蒙骗,福吉不希望自己被拉下台,只能给邓布利多施压,让他证实那名嫌犯并非彼得·佩迪格鲁。
而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在此事上一致对外,他们默许铺天盖地的信件从霍格沃茨寄往欧洲各地,只要舆论够声势浩大,魔法部必须做出点行动。
所有人都被他蒙骗了过去,包括当初已经在伏地魔手下颇得信任的斯内普。“我只知道他们.....在他死后来问过我彼得的行踪。”
老人俨然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斯内普凝重地说,“...他从没告诉过我是谁泄的密。”那一天来得太快,当他得知伏地魔前往戈德里克山谷时,追查叛徒已经太迟。他皱着眉头阐述自己的猜想:“倘若保密人是彼得·佩迪格鲁...难道他就是潜伏在莉莉身边的间谍吗。”在贝拉那个疯女人看来,害死黑魔王的是哈利·波特,但若非保密人的泄密,伏地魔就不会在那个万圣夜鲁莽地行动。如果布莱克是保密人,那以贝拉为首的食死徒们第一时间不会放过的是布莱克,不可能会选择去抓一个在凤凰社里籍籍无名的隐形人。
所以,佩迪格鲁是真做了什么,当年是有一拨人知晓内情的。并且,他们同样也误会了:认为佩迪格鲁是凤凰社派来的卧底。如果没有今日的意外,佩迪格鲁的死能被解释为凤凰社内讧的悲剧。魔法部没有审判就直接打入牢狱的行为的确会被人诟病,但当年的旧案铁证如山,布莱克家的疯狂深入每个成员的骨髓,佩迪格鲁的“死”也让唯一的破局点消失,形成了完美的逻辑闭环。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斯内普隐约能预料到不久将来的狂风暴雨....要变天了。
短暂的沉默。邓布利多微笑着说:“不错的推理。西弗勒斯,你是在为布莱克辩护吗?”他喂了一颗墨鱼骨头给福克斯,屋内只有烛油滋啦迸溅和奇怪的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辩护?那个疯子——”斯内普反问,话锋一转,对这个名字深深厌恶,“我可不同情布莱克在阿兹卡班待的这些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和他的堂姐一样。”
“也就是说你不在意啰?”
见男人快速地点了头,邓布利多的那双蓝眼睛不再那么犀利,夹了笑意语气轻松地说:“只要魔法部对佩迪格鲁摄魂取念。”
只要借着民意的东风。如果他真的是保密人,布莱克也许能洗脱冤屈。不过首先,他要亲自去问问那个在阿兹卡班待了上千日夜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