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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麦/狗血时代剧】江户麻布十番心中物语

Chapter 34: 最终回 三千鸦杀浮生迷执 水荡明波艳色即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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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回 三千鸦杀浮生迷执 水荡明波艳色即空
细雪如银粉般从黑暗中无尽地涌现,街道中除了雪的颜色外,只剩下无边的暗调,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形影相依的二人,
兰背着万次郎,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后,他才意识到——跟着自己一深一浅的脚印,留在积雪上的淡红痕迹。
兰苦笑着,紧了紧托着娇小身体的手臂,小小的脑袋枕在兰的肩头,雪花滴落在万次郎纤细的脖颈上,他呼出一团小小的白汽,缓缓地抬起头。
白雪落在了暗紫色的羽织上,那是兰不知何时披在他身上的。银线织成的饿者髑髅被什么东西濡湿了。鲜血流淌的微热和雪水化开的冰凉都交汇在一起。
万次郎环在兰脖颈处的手稍一挪动,那散落在肩头的长发从指间滑落,借着一点昏暗的微光,万次郎好似看到了自己手上沾满了血。万次郎有些分不清,那是他的血,还是兰刚才为了救他挡下那一刀后流下的血。
万次郎怔怔地抬起头,视野随着背起他的人艰难的步履在颠簸。
已经无所谓了…… 万次郎将头默默地枕回了男人宽阔的、已经被大团大团的血迹沾满的后背上。脸颊的一边是湿热的血液,一边则是冰凉的雪滴。
“哈……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倒在神乐屋后门吗?正好、刚才劈到了同样的位置呢。”兰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前方传来。
“我果然还是……没法精进武艺到那种程度啊……”兰的声音中混杂着粗重的喘息,“可是啊……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赖。”
……万次郎周身环绕着的死的宿命,吸引了兰肮脏的好奇心,这或许是一种命运吧。
黑川伊佐那曾说他缺少真正的骨气,因此算不上潇洒风流。这话并不假,兰只想过要声色犬马地度过这浮世。每日的纸醉金迷或刀光剑影,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想不明白,世人为何一定要沉重地活下去。但到头来,他也从未想到过——自己要为谁而死。
“啊,对了。不知你是否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在甘味屋……跟龙宫寺坚撒娇。那时,你有一瞬间看向我……原来……那个时候,其实我就已经明白了。”
“明白?什么?”万次郎的两只手臂冰冷,紧紧地贴着兰的颈间,这种时刻,兰才感觉到,万次郎是那么纤细。
他眯起眼睛侧了侧脑袋,努力地贴着万次郎的耳畔轻声说:
“明白了不能放开你。”
万次郎缓缓闭上眼睛,他从见到这个男人第一面就感觉怒火中烧。而今,那种焦灼感被雪的气息彻底冷却埋葬了,他释然地将柔软的脸颊扭向兰,让兰的发丝贴上了他。
像幼犬在摩擦亲热似地,两人的肌肤相融,一瞬间感受到了顺着体温传来的心跳。

若得如是耳,终日恋慕悬心者。
灵克魂极兮,纵失我此须臾命,甘之如饴无所惜

兰抬起头,听到了不远处的水流声。已经到了隅田川附近了。
在遮挡视野的漫天飞雪中,他搜寻到一抹银灰。一艘只挂了一盏灯的尾形船停在两国桥投下的荫蔽中。
——“啊,好像有人来接你了。”
从船舱一个轻盈箭步、闪身就冲到了灰谷兰面前的正是三途春千夜。他二话不说,就从兰的后背上把昏死过去的万次郎抱入怀中。
兰看他那看到万次郎肩上的伤口而大惊失色的样子,简直想哈哈大笑,却一收紧腹部,发觉没了力气。
三途蒙着面,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万次郎肩窝处的箭伤。
“刚才看过了,没有毒性,也没有伤到动脉。”兰一开口,被自己干涸的嗓音吓了一跳。
嗅觉灵敏的三途一下子就闻到了从灰谷兰身上传来的浓重血腥味,他沉默片刻,只问了一句:“没救了吗?”
兰没有回答,他缓缓地坐定在了河堤上。从远处看起来像是个夜游归来的浪人在打盹。
三途抱起万次郎,一只脚踩到小船上。他回头望着岸上悠然坐着的灰谷兰,后者并无将死时的不甘与挣扎。
即使三途从来都对兰没有任何好感,此刻目光中也生出一些感激。但同时却又有些忿忿:
到底是成全了这个男人的风流。
尾形船渐渐在月光下顺着平静的河流划远,拖出亮晶晶的水痕。
兰目送着船影隐入月色中消失不见,他眼皮子止不住的打架。耳边仿佛传来了悠然的歌声。

举目尘世中,苟延竟是万般难。
仰慕皓月挂长空,清辉洒人间。
且盼潮汐顷刻到,汲水明月下。
有情轮回六道生,一如车轮始终无。

江户史载:延宝九年,十万石旗本嫡子灰谷兰与吉原花魁天钿太夫深结情契,情意绵绵。然将军欲以重金赎天钿,纳之为妾。兰闻之,心大震悚,虽身为高俸旗本,主命难违,故心灰意冷。陷于绝望,遂携天钿出逃。然事发东窗,二人行迹败露,追兵至,不得脱身。走投无路之际,二人相约共赴黄泉。天钿遂投身隅田川,灰谷兰亦于两国桥下自戕而亡。将军闻之,大怒,下令改易,没尽灰谷之家财,其弟亦赐死,其余亲族或处流刑,或左迁幽居。时灰谷兰年二十六,天钿太夫年二十二,二人皆正青春。灰谷兰府邸位处麻布十番,世人因而称之为“麻布十番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