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庭院的树枝上落满了昨夜的雪,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寒潮。
难得平静无事的周末,十六岁的惠站在橱柜前,注视着咖啡机萃取出浓郁漂亮的油脂,弥散喜欢的香气。
端起一杯不加方糖的黑咖啡,惠从影子里取出那本没看完的书,他今天什么也不要做,只想陷入宽松柔软的沙发里看完这本书。
整个世界从惠翻开书页的那一刻保持乖巧的宁静,持续了八十七页以后被他的alpha吵闹的存在感打破。
二十九岁的五条悟凌晨回家,不甚温柔地晃醒他的小惠,然后钻进小惠的怀里,这是标记的后遗症,他必须要摄入过量的omega信息素才能安然入睡。
当然还有过量的糖分。
刚睡醒的五条悟从卧室里走出来,随手捋了捋凌乱的白发,戴上黑色眼罩,散漫又急促的脚步声横穿整个客厅,拖长了一贯轻佻上扬的语调:“惠,我出去一下哦,很快就回来。”
“不准去。”
他的急切尚未到达门口就被他的小惠轻描淡写地阻断,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陷入影子。
甚至不需要询问理由,五条悟乖乖站在原地,沮丧地垂下双臂,放软了态度,试图通过撒娇获得许可:“可是今天有限定甜品哎……”
“过来。”
伏黑惠不为所动,那双沉静的翡翠色眼眸依旧专注地看着书本,手掌轻轻拍了拍大腿,平静缓和的嗓音重复命令:“到我这里来。”
糖分和小惠,那还是小惠更重要。
藏在黑暗中的omega信息素拉扯着顶级alpha的思考能力,他摘下了眼罩,沿着影子走向他的小惠,就像世界上最后一只白色雄狮,温顺地趴在饲养者的腿上,享受那只纤细的手一点点捋顺漂亮的毛发。
五条悟放松地将头枕在那双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大腿上,伸长了手臂抱紧惠的腰,无可奈何地感叹着,“小惠越来越黏人了呢。”
“嗯。”
毫不避讳的承认,十六岁的伏黑惠尚未完全褪去青涩的稚气,日渐美丽的面容却显露出不相符的成熟和冷静,对于五条悟的不满,或者说欺负,也能平心静气地应付。
小惠太清楚了,悟先生已经离不开自己了。
他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alpha,给予无限的omega信息素,就像用酒精麻醉神经,服下过量的安眠药物,占据心爱之人的思考、理智、全心全意。
于是世界又安静了下来,直到伏黑惠看完这本书。
那双银河蓝眼中的碎星缓慢地逆时针旋转,五条悟并没有放弃糖分,安静的期间,他从一闪而过的记忆中拼凑出了糖分的秘宝图。
他听见了惠合上书本的轻微声响,懒洋洋地翻过身,满心期待地请求许可:“我可以自己做吗?”
无法拒绝悟先生的小惠即使舍不得怀里的温暖即将失温,也只能点点头,“可以。”
只要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就可以。惠心想,正如他所言,标记之后,自己对他的依赖与日俱增。
无关第二性别的信息素影响,而是更深层的情感连接。
除了性格以外,五条悟的确是全能,即使是只看过一次的复杂食谱,也能凭借天才的天赋做出一道不错的料理,幼时的小惠偶尔会带着养父的爱心便当去学校。
早晨新鲜配送的草莓,五条悟吃掉了一半,剩下一半做成果酱,加上生奶油,作为大福的内馅,切开圆滚滚的外形,他迫不及待地想将第一口分享给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惠。
“小惠,尝尝看!”
悟先生喜欢的东西,小惠也会喜欢。
香甜的气味冲进鼻腔,惠分得清奶油的浓郁和草莓的清甜,却闻不到顶级alpha的信息素,也察觉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传达的信号。
似乎有什么碎了。
毫无征兆的恶心感从小腹冲了上来,猛烈地逼出了惠的生理性泪水,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地想捂住嘴,不想吐出来,但抬起的手再一次打翻了餐碟,将他人的心血践踏作废。
十六岁的伏黑惠早熟,却不够成熟,面对自己无心的过失依然紧张害怕,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慌忙抓住五条悟的手,连声道歉,“……对、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我不是……唔呃!”
难以压制的反胃和恶心又来了,翻江倒海地在惠的肚子里面折腾,他吐了,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透明的胃液顺着指缝滴落。
顶级alpha经年波动的生物本能得到了稳定充足的安抚之后,二十九岁的五条悟逐渐趋于真正且纯粹的平和,依据现实存在的证据进行思考。
他攥着衣袖擦去惠的狼狈,那张俊美的面容上显现出难得的严肃和认真,不是生气,而是全盘接受惠的不安,关心他们之间的未来:“惠,你是不是怀孕了。”
他的语气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即使这个事实,作为当事人的伏黑惠并没有意识到,他尚且没有精力去处理自以为会出现的五条悟的愤怒,反而是对方冷静的结论,让他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注视着那双深邃的蓝眼,惠张了张口,茫然地小声回答道:“……我不知道。”
残疾的omega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知情权,他的生育能力的确受损,但损害到何种程度,无人知晓。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检查。”
温柔的悟先生替小惠擦干净了脸,牵着小惠的手,即使是以强硬的态度和手腕,他也要和小惠一起面对这个事实。
冬日午后的医疗室,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五条悟搂着伏黑惠的肩膀,谁都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候结果。
二十分钟后,作为见证者的医生带着检查报告走了出来,她瞧了眼两人心绪沉重的模样,只觉得艰难,她将报告递给年长的一方,也是最该负责的那个人。
“通常来说,这是个好消息,但我想还是你们自行决定吧。”
她揉了揉少年乱翘的黑发作为安抚,同时也是真心的祝福,“恭喜,惠,你已经怀孕六周了。”
这超过了惠的认知和接受范围。
无数次亲密接触,惠想过无数次,或许在这无数次的某一次,自己就会怀孕,他愿意,心甘情愿,但至少是分化以后……混乱的思绪僵持住了,他意识到,确实是分化以后,分化成omega以后的第一次,第一次也是唯有一次的永久标记。
“怎么办,要留下来吗?”
成年人之间的对话直白地展开,现实对五条悟来说同样困扰,他清楚惠的身体,考虑过他们之间或许会有个孩子,前提是惠想要,而且不会伤害惠,他考虑过这一天的到来,却不想来的这么早、这么快。
他的小惠今年才十六岁,还是他的宝贝,怎么可以呢?
五条悟收紧了搂着惠的手臂,真实而低沉的嗓音断然决定,“不要,我不能接受任何伤害惠的风险。”
意料之中的答案,家入硝子耸了耸肩,她深知五条悟的迷恋程度有多严重,但身为医生,关于患者的身体情况,她必须如实相告:
“可以,我也认为惠还没到那个时候,但以惠的受损程度来说,这次怀孕确实是奇迹,这次打掉了,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五条悟当即回答,“无所谓,我不在乎有没有小孩,我只要惠。”
他过于独断甚至偏执的想法激怒了好友,一向冷静客观的医生忍不住抬高音量,严厉控诉他:“那你至少在乎一下惠的想法!”
冬天果然很冷,惠努力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正被悟先生紧紧抱在怀里,大人们正在因为他的事情争执不休,随后,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那让惠感到窒息,他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了肚子,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我不知道……”
善解人意的医生立刻意识到他们把这孩子逼得太紧了,她叹了口气,后退一步,“我建议你俩回家好好冷静一下,再认真决定这件事。”
她盯着不愿给予哪怕一点点喘息空间的alpha,一再强调:“尤其是你,五条悟。”
新年的热闹氛围和堆积的层雪尚未融化,大人牵着少年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繁华的东京街头人潮汹涌,抹去他们的复杂和独特,行人匆匆路过,唯一知晓最单纯的关系——alpha和omega。
“惠,要去庆祝吗?”五条悟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精致招牌,那是他们常去的寿司店。
心不在焉的小惠一头撞上了悟先生结实的后背,撞得鼻子发酸,生命的重量从此刻开始将永远压在他的身上,要庆祝吗?还是哀悼?换句话说,他有能力照顾这个孩子吗?他有资格中断这个孩子的生命吗?
或者任性地将一切责任甩给对方?彼此交叠的掌心清晰地感受到体温,逐渐失控的力度,过度思考的不止是自己,小惠将悟先生转了过来,四目相对,真情实意。
“为什么……那个时候,您立刻就认为我是怀孕了?”
残疾的omega无法被信息素操控,同样也得不到信息素的反馈,惠想要知道他的悟先生嗅到了何种信号,才让一向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的顶级alpha显出这般不知所措的模样,着急地证明自己的心意:
“你当我是笨蛋吗?!愚蠢到看不出来你的变化?只会让你紧张不安,从我的身边逃走?”
被养父紧紧抓住的手臂有些痛了,惠不解地追问他:“……什么意思?”
五条悟弯下腰,让彼此的视线齐平,那双漂亮的蓝眼盯着他的小惠,完全不讲道理的命令:“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小惠离开我的视线超过一秒,离开我的身边超过一步。”
波动不安的信息素具象化alpha的焦虑,那让惠心痛不已,这是标记的后遗症吗?还是触及深爱时无法避免的共感?
“悟先生,您是不是反应过度了?”惠努力抬起手,捧着悟先生的脸颊,不断施以温柔的安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不会离开您。”
“我知道,但我没办法冷静下来。”
又来了,五条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负面情感野蛮生长,就像长满了荆棘的藤蔓,失去控制,想要将他的小惠永远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在怕什么?
深呼吸,五条悟握住了惠的双手,注视着那双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翡翠眼眸,一字一句地告诉他的小惠:“听着,惠,无论你是否想要这个孩子,我都接受,全部接受,我的请求只有一个,惠,不要为了这个孩子伤害你自己,除非你想杀了我。”
低温吹散了呼吸的热度,好冷啊,小惠将悟先生抱进怀里,不去在意世界的目光,专心亲吻他的双唇,不要怕,“回家吧。”
回家的路,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十九岁的悟先生牵着六岁的小惠的手,一起走了一年又一年,十年后,他看见彼此的脚印,快要分不清属于谁。
五条家今天的晚餐是生姜烧、南蛮鸡肉,还有米饭和味噌汤,甜点是草莓大福。
裹满酱汁的肉片和洋葱煎出诱人的焦褐色,五条悟站在厨房中央,身旁的伏黑惠熟练地递给他筷子、调味料、切丝的卷心菜,整齐地摆进盘子里。
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半开玩笑似地对他的孩子说,“不准说不好吃哦。”
“不会说。”惠抬起头,盯着他,十分认真地回答。
五条悟恍惚了一瞬,他想起年幼的小惠总是在他为姐弟俩准备便当时,搬起小凳子,安静地摆在他的身边,爬上来,抱着瓶瓶罐罐,用眼神问他:要盐还是糖?
他想把小惠从凳子上抱下来,却发现惠已经长这么高了。
甚至有了他的孩子。
香气四溢的美食尚未端上桌,惠突然推开了他,趴在水池旁干呕,他看见惠的眼泪,轻轻拍着惠的背,他深知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但忍不住想,“惠,很难受吗?还是不要……”
“饿了。”惠打断了他,抓着他的手臂费力地撑起纤细的身体,“饿到想吐了。”
“那就多吃一点吧。”
他抬起手,仔细地抹去那张青涩美丽的脸上残留的水痕。
他们默契地将难题搁置,而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但生命直至死亡前夕都不会停下脚步。
午夜,漆黑的客厅里忽然亮起一道方形的白光。
伏黑惠从睡梦中惊醒,年轻稚嫩的少年身体懵懂地孕育生命,他来回抚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他忽然意识到,这是爸爸的孩子。
恐慌与不安瞬间发作,惠后知后觉自己早已不在那个人的怀抱之中。
沉寂孤独的黑暗蔓延,六眼失去焦点,塞满信息的屏幕让五条悟的思考停滞不前,越是思考,越是无法抑制,他开始觉得头痛了,细长的手指撩起白发,露出额角那一道浅浅的无法忽视的伤疤。
“您在想什么?”
“婚姻登记表。”
那些不必言说的情绪悄无声息地透过长久的肌肤相亲传递,小惠握住悟先生的手腕轻轻拉开,坐在他的怀里,抱着他,深呼吸,什么也闻不到,于是更加收紧了手臂。
“我无法想象和另一个人分享您。”青春期的沙哑嗓音即将过去,惠还是幼稚的小孩子。
五条悟回抱住他的小惠,他能清晰地嗅到藏在信息素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叹息道:“我也是。”
“我不明白,我们到底该如何定义彼此的位置。”小惠从悟先生的怀里抬起头,那双翡翠眼眸满是迷茫、困惑,曾经不愿深究的细枝末节随着新生命的到来变得不容忽视,他迫切地想要追寻解释:
“您不能同时是我的丈夫、养父、老师、杀父仇人。”
五条悟不以为意,坦然而无谓地直言,“可我已经是了。”
矛盾,但无法否认的事实,对十六岁的伏黑惠来说太过沉重,少年心倍感徒劳——异常的依赖、超乎常理的存在,他大可以只要求一种世俗身份,该死的,那绝对的不舍和独占欲吞噬着他的理智。
任性又委屈的少年紧紧抱住了养父,顺从他的教导,再贪婪一点吧,“爸爸,我不想和别人分享您。”
多么自私、扭曲的索求,当真是五条悟听过的最浪漫的告白。
于是餍足的私欲就此烟消云散,他叹出一口放松的气,然后开心地笑起来,英俊无比,迷人至极,用温柔的亲吻安慰惠的不安,立下诅咒一般的承诺:
“小惠永远都是我最真爱的宝贝。”
仁慈的悟先生握住小惠的手,一齐覆盖在少年单薄平坦的小腹上,掌心之下隐约传来了生命的跃动,六眼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惠太善良了,怎么舍得伤害他们的宝宝。
那就由自己先说出来吧,他靠近了些,轻轻蹭着惠的额头,盯着那双充满愧疚的翡翠眼眸,给予五条悟决定的常理:
“你想要这个孩子,可以,我不介意成为老爷爷,我永远都只是小惠的爸爸。”
小惠想要的一切,处理不了的难题,悟先生都会解决,没有理由,无需回馈,只要小惠在他的身边,这是他的答案。
“等到某天,惠想要恋人,我就是最爱惠的亲亲丈夫,我可以成为惠想要的一切。”
五条悟耐心地等着惠为他感动落泪,却不想对方挫败地低下了头,紧握的拳头泄气地砸向他的胸膛。
“太过分了……”
不甘心,十六岁的伏黑惠从来没忘记那句话,幼稚倔强的孩子,真心想要成为他的孤独世界中的陪伴者,“我真的要追不上您了……!”
“那我停下来不就好了?”
凌驾世人之上的存在,五条悟的天性注定无法理解伏黑惠的追逐,没关系,他可以修改终点,“或者和小时候那样,我抱着小惠一起走吧?”
不要指望这个人有常识。惠决定放弃,梦想和自尊和五条悟,他当然选择五条悟。
“好,谢谢您。”
接下来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腹部,似乎不适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他正想着,手腕处突然传来拉拽的隐痛,将他注意力强行抽离。
顶级alpha的不满在黑夜的影子下显出凶狠的原形,真是不小心,惠一时疏忽,忘了他的alpha完美体贴的表象下有着最危险的真实。
五条悟看似撒娇的语气,和警告一般无二:“那我呢?我不能接受惠对我的一心一意分给别人!”
“我给您120%,只请您让步10%,让我关注他,好不好?”伏黑惠忍住了吃痛的手腕,自愿接受这份足以摧毁自己的危险,冷静且坚定地向他的alpha献上过量的信息素。
五条悟得寸进尺,“再多一点,我要惠的200%。”
“好,我答应您。”伏黑惠想,代价是透支自己的心脏和灵魂又如何?奉陪到底。
春假的第一天,怀孕期间的第十周。
在监护人的强烈要求下,十六岁的惠暂时中止了学业,唯一的任务是保护好肚子里的小宝宝。
这项任务并不比祓除特级咒灵简单,惠的两位同窗好友只是坐在餐厅里一起吃汉堡,便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们是不是太紧张了?”
少年天生纤细,宽松的外套遮掩了孕期的痕迹,他颇为无奈地看着悠仁和野蔷薇腾腾燃烧的咒力护在他们周围。
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你才是太放松了吧!”
“要是有咒灵突然冲出来伤到你和宝宝了怎么办!”少女将锤子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餐厅的每一处角落。
少年捂住了自己的脸,哀嚎着附和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了!”
当然,惠选这家人均三万的餐厅不是没有理由的,“快点用神户牛肉汉堡堵上你俩的嘴。”
昂贵的美味成功堵上两张聒噪的嘴,还有让惠烦躁的饥饿感,或许是宝宝想吃。
逐渐消散的黄昏像极了辛德瑞拉的魔法倒计时,在顶级alpha的占有欲到家之前,他们平安护送惠回家。
先将沾染的外界所有气味洗去,换上干净的衣物,惠站在镜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点。
落日坠入地平线的一瞬间,风从屋外卷进来,心事重重的顶级alpha骤然出现,不由分说地将他的omega抱进怀里。
他说:“惠,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吧。”
真实的嗓音强势而低沉,他毫不避讳地抱怨起来,“好不容易能和小惠过两人生活,第三者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不安的alpha在这段时间总是出现,聪明的小惠学会了如何应付,就像书里教的那样,抱着他,轻轻晃,一边拍拍那结实的后背,一边轻声地哄着他:“别怕,现在也是两人生活。”
被当成宝宝对待了。五条悟暗自咀嚼着不满,他的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以外的人?
“是啊,所以更容不下第三者。小惠不觉得拥挤吗?总觉得有人夹在我和小惠之间。”
他的抱怨变本加厉,尖锐地挑起惠的私心,妒火蔓延的刹那,惠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坏心眼的爸爸,原本安抚轻拍的手向上抚摸,摸到了柔软的纯白发丝,稍微用力拽一下,听见他忍痛的闷哼,惠不客气地指正道:“想想这是谁的错。”
“嗯嗯,我姑且当作夸奖好了。”可惜五条悟毫无悔改之意。
海边那栋别墅终于卖出去了。
新主人搬家的那天,沿海小镇的少女看见了另一个美丽的少年站在别墅庭院的门口——他有着乱翘的黑发,翡翠石般的眼睛,裹在宽松的高领外套下的身形纤细挺拔。
热情淳朴的少女好奇地迎上去,向他问好:“你好,你就是新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分化为beta的她闻到了他身上浓烈危险的alpha气味,她惊讶地想,原来他已经有了alpha。
他看着她,并没有过分警戒,沉静又温和,他的嗓音也很平缓,只说:“惠。”
“五条惠?”
她注意到镶嵌在门框上的门牌,并不工整的彩色颜料早已干涸褪色,有些年头了,似乎是哪个小孩子的手工作业。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没来由地解释了一句:“嗯,以前是伏黑。”
以前?她睁大了眼睛,忍不住追问道:“大城市里的人结婚也很早嘛?”
“我或许是例外吧。”他抬起手背按了按嘴唇,随即,不远处传来另一个轻佻愉快的声音呼唤着他。
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个子好高,还是白发,她的好奇心像小猫咪见到毛球一般被挑了起来,“那个人是谁?”
“我的——”
海风呼啸而来,忽地卷走了少女的草帽,她手忙脚乱地去追逐,一时之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新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