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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昇玟把自己裹进厚厚的风衣里，暖黄色的路灯透过车窗玻璃薄薄地铺在窗框上，他放任自己靠在后座上，漫无目的地盯着观后镜发呆。刚入秋，夜晚不算冷，但是车里没开暖气，凉意顺着袖口的缝隙在一呼一吸间爬上皮肤，让人觉得瑟缩。
这种凉意让他觉得自己像浮上水面喘了一口气，和世界短暂绝缘。
大脑逐渐变得清醒。摁亮手机屏幕的瞬间，几条消息弹出来。他粗略地扫了几眼，没有回复。就在他要把手机塞回口袋的时候，备注只有一个字的聊天框突然跳到最顶上。
哥：你去哪了？爸刚刚在找你。
哥：我看见你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往窗外看，有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影背着光源模模糊糊地向他的方向走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车上，他的问题刚在指尖转一圈，还没落到键盘上，对话框里又跳出一条信息。
哥：开门。
方灿拉开车门的时候，背后的路灯失去遮挡，正对着他的脸，明晃晃扎进他早已适应昏暗环境的眼睛里。金昇玟不适地偏了偏头，下一刻车门严严实实在身侧关上，车内的人再次被黑暗淹没。方灿凑得太近，大衣的毛呢领蹭过他的脸颊，暖融融的热气和人一起贴上来，刚刚的凉意瞬间不知所踪。他几乎以为自己在被搂着。
“生日快乐，昇玟。”方灿亲昵地说，“这是哥哥单独的祝福，和大厅里那些人不能算在一起的。”
热气顺着心脏往上蒸腾，心跳声太清晰，像某种危险的预警。太近了。金昇玟不动声色地往靠近车门的地方挪了挪，说：“谢谢哥。”
“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又往自己这里靠近一点，但是他的背已经抵在车门上，扶手冷硬地硌着他的腰，提示他已经不具备后退的余地。“上次问你想要什么，你说都可以，那我就自己选了。”方灿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退缩，只是语气平静地、像一切都走在既定轨道上那样顺利一般，自顾自地往下说。
窗外和他隔着玻璃的那团没有温度的黄色光源跳动着，因为角度变化，再次掉到他眼睛里。金昇玟觉得自己应该挣扎，但是他没有动。方灿用嘴唇覆盖他的呼吸的那一刻，他的意志和空气一起被迅速地抽走，流逝在黑夜之中。好像血液也在不规则地奔流，统统流向一个终点。他只有心脏在跳动，只有这一个器官有回答的能力，震得他眼睛疼痛，流下一点点保护性的液体。
“哥。”他终于在喘气的间隙找到机会示弱，“这里……照得我眼睛痛。”
他被放开了。呼吸再次回到他的身体的时候，方灿温热的指腹在黑暗中抚过他的眼侧，熨烫掉那些不应该存在的生理性泪水。“哥。”他又开口叫方灿，后面却没有接下去的话。
方灿会知道他的意思。金昇玟无论如何都和愚钝沾不上边，夸他是方灿平日的乐趣之一。“昇玟是聪明的小狗呀~”方灿经常会这么说，然后笑盈盈地看他找借口逃走。称呼的后面如果要再接半句，大概是像“拜托了”之类的话，但这些字眼金昇玟对现在的方灿说不出口。他毕竟是人，不是一只真的讨人喜欢的会摇尾巴的小狗。
他只能干巴巴地向方灿求饶，为他所隐隐感知到的、作为猎物对伸向自己利爪的直觉。
但是利爪不会为掌中之物产生怜悯之心。
“你会喜欢的，昇玟。”一个漂亮的礼物盒被轻轻放在他的手上，沉甸甸的，盒子的四个角把他的手指压出一点微弱的疼痛。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我信息素的味道。就是这个。”
一直想知道吗，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呢，什么时候抓到我的呢？金昇玟脑子难得地陷入混乱的昏沉，他在接过礼物盒之后，又不得不接过方灿的吻，连绵不断、缠绵的吻。金昇玟仰着头，看着头顶模糊掉边界的沉沉黑色和车外晕开的明亮的光，晕晕乎乎地听方灿在他耳边说，“昇玟，我爱你啊，我也爱你。哥哥会一直爱你。”
他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着什么。香水，方灿信息素味道的香水。这种礼物即使是在亲兄弟身上也属越界，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拥有不同的父亲。
但是在方灿咬着他后颈上退化的腺体顶进他体内最深处的那一刻，在他咬着自己的手臂、射在方灿身上，在他的眼泪、唾液和乱七八糟的体液把床单弄得皱成一团的时候，他就一步步地、完全自愿地，从有光亮的车外走进了混沌的车里。
方灿第一次教他游泳的时候，用手臂支撑着他把他从水里托起来。他握着方灿的肩膀，呛水咳嗽咳得满脸都是眼泪，听到对方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有点心疼地说：“昇玟辛苦的话就算了，游泳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执意要学会，因为不想当套着游泳圈傻站在浅水区看方灿来去自如的旁观者。
现在他学会了，他一头扎进水里，给自己拴上铁块，睁着眼睛沉下去。
方灿把他按在浴室的墙壁上，紧紧贴着漂亮花纹的瓷砖，冷得他瑟缩发抖，又很快被蒸腾的温暖水汽熏热，热得他觉得自己好像有哪个脏器正在燃烧。细细的水流冲刷在他的脸上，金昇玟闭着眼睛，艰难地喘息着，承受身后的顶撞，忍耐顺着脊柱传递到四肢百骸的快感。升起的暖空气托着他，他的思绪在温暖的疼痛和与之相伴的极度快乐里慢慢回到过去。回到某一个夜晚，方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后颈，金属的环链在那里轻轻合上，方灿问他：“疼吗？”
他摇摇头。“乖小狗。”方灿揉揉他的头发，奖励式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方灿做的时候一点也不温柔，会掐着他的腿越插越用力，按着他的腰，留下一片一片红色的指痕。Beta不像Omega是那么适合承受性爱的体质，不够柔软，也没有那么湿润。但是真的做到一半的时候方灿很少停下来问他会不会疼，金昇玟咬着自己的手臂，发抖，直到快感强烈得淹没痛觉。但是他总忍不住去想那个吻，干燥的、柔软的、一触即分的。他张开四肢，任凭自己在水里沉下去。他知道自己在迷恋这种疼痛，方灿带给他的。这是方灿送给他的东西里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离海面太远，即使停下来、奋力向上游也为时已晚。
快到达顶点的时候，金昇玟感觉自己的眼眶在不停地流出眼泪，但是一点点泪水融化进花洒喷出的水流中，根本看不见踪迹。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尖叫，在大脑接近空白的那一刻，他听到方灿说：“我爱你，昇玟啊，我爱你。”
爱，方灿的爱或是哥哥的爱，出于本能或是非出于本能的爱，他分不清，也不愿意去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