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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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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3-09-03
Words:
7,357
Chapters: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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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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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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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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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5

【战锤40K】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Summary:

西皮:佩图拉博×多恩,微量洪索→文崔斯

AU背景,ABO设定

纯纯的弱智文学!源于群内口嗨,看着图一乐就好,千万不要深究.jpg

内含大量OOC,低俗烂梗和奇怪的设定

Work Text:

1、

傍晚的夕阳很美,天际布散着色调瑰丽的火烧云,薄云被微风调和,青蓝与暖黄泼搅成一片层次分明的绘卷,院子里的花草也被余晖镀上了柔和的暖色,让他想起了叔叔画廊里裱着金框的油彩画。

有那么一瞬,他感到心情愉悦,不过好心情仅仅维持了几秒。因为他发现自己忘了带钥匙,而指纹锁对他的手指毫无反应,正发出冰冷的警报音。自从他们建了新房子,洪索不止一次提醒父亲,将他的指纹也录入门禁,他父亲每每应下之后却再无下文。男孩不明白这件只需耗时五分钟不到的破事到底有何难度,他有理由怀疑父亲是故意为之,佩图拉博不希望洪索不按门铃或是制造点大动静就直接走进他自己的家,而且洪索有证据。

于是洪索翻着眼睛按响了那颗漂亮的金色电钮,他的另一位父亲给他开了门。

2、

“真是场灾难。”他刚换下鞋子,就听见佩图拉博坐在客厅里大声抱怨。

“如果你说的是今天的工作,那么,是的,那份计划案确实非常糟糕,我认为你应该直接否决它,”多恩答道,语气就像他的脸孔一样冷淡,“如果你是想抱怨晚饭,在大家都品尝过之前,我不接受任何基于臆想的指责。”他返回厨房把最后一个碟子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洪索的另一位父亲总体来说人还不错,和佩图拉博相比。多恩的个性严肃认真,富有责任心且不计得失,只要先回到家里就乐于承担下厨的工作,只可惜厨艺欠佳。

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吃一模一样的晚餐:一些又冷又硬黑面包,超市里买来的芝士还有口味难以言喻的鲱鱼沙拉,变化取决于烤面包用的是荞麦还是黑麦。就连香醇的红茶也不能成为洪索的慰藉,因为里面几乎没放一丁点儿糖。

洪索不理解父亲为什么宁可天天握着叉子埋怨也不愿意把“做饭”加入家政服务人员的工作清单里,他猜测佩图拉博大概故意留着这个由头好挑多恩的刺儿,然后跟他吵架,那个扭曲的老混蛋。

“我是在说这个家伙。”他的父亲吼道,向洪索投来愤怒的眼神,“还有别对我的决策指指点点,我自有考量!”

嗯,他要开始了。洪索想。

“你今天又在学校给我惹了麻烦,老师的邮件已经快把我的邮箱塞爆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成天游手好闲,可以三天两头跑去帮你的处分记录签字吗?”佩图拉博果然把怒气的矛头指向了他叛逆的儿子,吼的地板仿佛都在震颤,幸亏他们家是独栋住宅,不会有邻居因为噪音而报警。

“你这多余的小混球!”他越说越生气,拳头狠狠锤在沙发扶手上,“这是唯一一件我后悔没听你建议的事情,”他父亲转头对多恩说,佩图拉博起身走向餐桌,拿起一杯刚倒好的红茶,“那天我就应该先去买盒t……咳咳咳!”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多恩及时用手肘猛击了他的侧腹,佩图拉博被喉咙里的茶水呛住了,咳得满脸通红,对维持威严的执着迫使他拼尽全力阻止它们被喷出来。

“注意你的言辞。”洪索的另一位父亲严厉地说。

佩图拉博更生气了,他暂时忘记了洪索,转而与多恩开始了无谓的争吵,和平时一样。洪索对此习以为常,倘若放在十多年前,尚且年幼的他可能还会为他们是否会离异以及自己会不会被踢进福利院而担心上五秒。

他丢下书包,把手洗干净,然后换了套居家服。等洪索回到客厅里,他的两位父亲已经结束了无聊的口舌之争并把它抛之脑后,开始坐在一起愉快地讨论工作上的事物,这恐怕也是佩图拉博和多恩少数能找到共同语言的几件事之一。

洪索拉开椅子坐进自己的位置,给自己的面包片上切了点奶酪片和酸黄瓜。他挖金枪鱼酱的时候不慎碰倒了沙拉汁,多恩在酱汁完全渗入桌布之前迅速抽出纸巾把它们擦去了。

望着洁白桌布上残留的褐色污渍,佩图拉博的目光再度变得烦躁起来,“我说过很多次,别那么毛躁,”他低吼道,“要不是你这混蛋总爱惹麻烦,我们工作之余的生活远比现在愉快惬意的多。 ”

“啊,是是是,”他终于忍不住了,洪索知道和他暴躁的父亲顶嘴不明智,可他就是克制不了内心想要狠狠顶撞一下佩图拉博的欲望,“你们所谓的工作之余,就是成天为图纸的细枝末节吵架,要么就是凑在一起听那些老掉牙的唱片,然后因为解析观点相左吵架,还有别的吗?”他想了想,又故意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在白天。”

餐桌上的气氛果然变得险恶了起来,沉默与尴尬在三个人之间流淌。佩图拉博不善的脸色似乎正滑向爆发的边缘,洪索识趣地收回了那只试探他父亲忍耐极限的脚,暂时闭上了嘴巴。

洪索不喜欢他坏脾气的父亲。尽管佩图拉博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这么暴躁,他心情不错时对洪索还挺和善,甚至还会陪他玩两局游戏,和他谈点人生哲学之类的父辈爱说的大道理。但总体来说佩图拉博对洪索不满意,这一点也不奇怪,他完美主义的父亲基本对任何事情都不满意。

3、

他的两位父亲当年为何会结合,洪索至今也没想明白,他不太相信六叔跟他讲的关于一根抑制剂引发的蝴蝶效应的故事,那情节也太老套了,现在的三流肥皂剧都不再用这种剧情了。佩图拉博是个易怒的暴脾气,而多恩是个固执的死脑筋,据说他们从小吵到大,几乎没有能够和谐相处的时候,让他们的养父一度十分头疼。说到这个,洪索同样疑惑他的祖父当年为何要领养这么多的养子,被他们搞出来的破事耗的心力交瘁,不得不早早退休——他那些个性迥异的叔叔里没几个是省油的灯。

他冲了个澡,又躲进书房看了好一会儿闲书,直到快10点才回房间准备糊弄一下家庭作业。

洪索刚坐下,就隐约听见有他父亲的吼声穿过楼板。他叹了一口气,把书扔到了一边,看来夜间的环节也将准时上演了,洪索真的很好奇佩图拉博每天大呼小叫喉咙不觉得难受吗?

正常来说他们会在卧室里先复盘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然后吵上一轮,想让佩图拉博和多恩达成共识仿佛比登天还难。然后他们会进一步发出冲突升级的噪音,换做别人恐怕会怀疑两个人是不是要打起来了,再往后这些干扰洪索学习的声音会转变成另一种意味上的模糊噪音,不太妙的那种。

男孩把身体埋进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耳朵。洪索不得不承认佩图拉博还是有点能耐的,有本事在“夜晚的争端”中把他像堵石墙般不苟言笑的另一位父亲逼出点儿响动来,愿伟大的祖父保佑他的腰椎。但这样搞下去洪索迟早也得患上神经衰弱,他的学业和睡眠质量也将一并升天。

于是第二天洪索以影响学习和睡眠为由,试图说服他父亲别在晚上9点之后大声喧哗。可佩图拉博不喜欢他的态度,对他阴沉敏感的父亲而言,态度有些时候比道理要更重要。佩图拉博粗暴地拒绝了他,并告诉洪索父辈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如果他觉得不满意,那可以滚出这栋房子。

我会的。洪索忿忿地想,我迟早会走。

父亲的独断专行倒没有困扰洪索太久,他的脑袋还挺机灵,很快就想到了新的办法。

他挑了一个周末,两位父亲心情都不错的晌午,从这栋房子设计与建筑的角度,向他们委婉的提出了一些建议,刻意把话题引向二楼建材的隔音和保温问题上。

这招果然起了作用,这栋新房子是佩图拉博和多恩一起设计并参与建造的,两位完美主义和强迫症患者为细节争论的时间几乎比施工时间还要久。洪索的建议证明了他们的设计图还有值得完善的地方。他们立刻被这件事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开始思考,探讨,勾画一些改良图纸,然后进行必不可少的争吵,不过频率比往常降低了很多。

洪索得到了他想要的清净生活,他的两位父亲花了一两个月时间制定了改良方案并且安排工人着手实施。当改造工程结束之后,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上升了好几个层级,几乎达到了录音棚的水准,即便在客厅以最大音量播放电影,也不必担心惊吓到后院里那些胆小的兔子。

他对自己的智慧很满意,但洪索还没来及拥抱他安静的新生活,就被他父亲叫去秋后算账,狠狠揍了一顿,理由是他过度关注父辈的私事。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佩图拉博振振有词地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洪索终于绷不住了,他积蓄已久的怒气也迎来了爆发,脑海里源源不断地涌现出大量恶毒、不计后果的话语,尖叫着想从他的喉咙里蹦出来攻击他的父亲。

“那您呢,”洪索尖刻地大声回击,“您都这个岁数了,下班回家除了抱怨晚饭,就是挑毛病找茬儿和家里的每一个人吵架,就连宠物都不放过,就好像那些小东西能听懂您在说什么似的!那些兔子窝里垫的干草乱了都要被您指责,自从其中一只被您踢过后,灰色的那几只看上去已经快被吓抑郁了。”他终于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他父亲由震惊转向阴郁的危险视线。

理智在叫他就此住嘴,可惜他的舌头此刻脱离了大脑的管束。

“您晚上除了制造噪音影响我学习然后睡你弟弟以外,还会干什么?”

洪索最终还是把心里话吼了出来,在突然沉寂的空气中,他过了几秒才发觉这好像是他之前读过的某本漫画中的台词。

是哪一本来着的,他想。

佩图拉博的脸已经完全阴沉下去,一场可怕的风暴正在酝酿,小臂间隆起的肌肉青筋显露。多恩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房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意味着他将不会在接下来的时间进行任何劝阻,暗示佩图拉博可以放手去“教育”他顽逆的儿子。

“我还会帮我弟弟铲除他的心腹大患。”他父亲冷笑着答道,他露出嘴唇的牙齿和手里的皮带扣散发出一丝令人胆颤的寒意。

洪索向后退了半步,迫近的暴力令他本能地感到畏惧,可惜他的嘴已经下意识地杠了上去:“哦?您终于拿出勇气打算自我了断了吗?”

“……”

那天,洪索心心念念的隔音升级派上了新的用场,之后的好几晚他痛的只能趴在床上怀疑人生,唉,祸从口出。

 

4、

来自家庭的的压力需要一个出口,洪索选择将它转嫁出去,与他同班就读的堂兄弟文崔斯不幸成了受害人。洪索喜欢找他的麻烦有很多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从小就嫉妒文崔斯在养父十三叔的家里颇受关爱——洪索的叔叔基里曼也是个像祖父那样的滥好人,热衷于收养无依无靠的孩子,而且个性更加温和。另一方面嘛,是因为洪索对文崔斯有些好感,尽管他不愿承认,照理说他们两人都是alpha,又正值青春期,凑在一起本应两看生厌才是。

他在今天的运动会上又故意把沾了泥水的棒球往文崔斯的运动服上丢,两人顺理成章的吵了起来。今天的负责人不是他们好脾气的主任,他信奉“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原则,把两个争吵不休的男孩一起撵出了运动场,罚他们站在休息室里反省。

最初的几分钟他们还在互相咒骂,文崔斯用来吵架的词库远远不如洪索来的宽泛和肮脏,所以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不愿继续回应,洪索也只得停止了无人击球的嘴上棒球比赛。

“都怪你,”又过了几分钟,文崔斯开口对他说,语气十分沮丧,“我好容易才说服校队让我做击球手,这件衣服也是父亲为此送给我的。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么恨我,兄弟。”

外面的欢呼声和助威声就像模糊的海浪般一波一波传来,洪索看了一眼垂头丧气地擦拭污渍的堂兄弟,突然觉得特别无趣。

“我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希望你可以搭理我。”他坦诚地说,无视老师的禁令直接坐到了长椅上。文崔斯睁大眼睛,惊诧地瞪了他几秒钟,几番犹豫之下,他也坐到了椅子的另一边。

“怎么说呢,”文崔斯是个善良认真的孩子,“如果你想和别人做朋友,故意采取敌对举动是完全错误的方式,”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这是一种十分过时的观念,它只会令人误解你的意图,让你们渐行渐远。”

洪索耸了耸肩。“或许吧,”他说,大大咧咧地把两只脚伸直,“但我只知道这一套,毕竟我父亲大概就是靠日复一日找他弟弟的茬儿,把他搞到手的。”

文崔斯的表情非常奇怪,大概是洪索对父辈过往的粗鲁评价既令他惊愕,又让他觉得好笑。

“我,”他犹豫了一下,文崔斯良好的家教似乎不太支持他对长辈妄加评论,“我觉得那是因为你的父亲,他们,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正常来说一个人是不会对成天攻击他的人产生好感的。”他小心地挑选着措辞,用余光偷偷观察洪索的脸色,希望没有冒犯到他。

“没错,说的太对了!”洪索赞同道,“我一直觉得我父亲有病,他就像个随时随地会绽开的火药桶,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秒会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发脾气;我的另一位父亲也有病,他如果不是什么受虐狂的话,我实在找不出他会同意跟狂躁症患者结婚的理由。”

文崔斯紧紧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先笑出声。

“我想,他们这种或许就是,呃,真爱吧。”他又想了一会儿,才谨慎地评价道。

“真爱,确实,”洪索说,语气粗重,几乎想把嘴里的每个字都咬碎,“他们的确是真爱,而我就是那个该死的意外。”男孩用手撑在背后,望着天花板发呆,“他们的生活里只需要工作、责任、荣誉还有彼此就够了,我是说,他们成天吵来吵去,但就是乐意待在一起。”

“我迟早有一天要离家出走。”洪索对他说,眼睛还盯在头顶没开的白炽灯上,文崔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失落,他突然有些同情起可怜的堂兄弟。

他刚把手搭在洪索的肩上,想要安慰几句,他的堂兄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住了他。

“我能去求你父亲收养我吗?”洪索大声问他,方才还灰蒙蒙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5、

佩图拉博阴着脸走进他的办公室,扔下手机,用力把门关上,门口的秘书战战兢兢地瞄偷瞄他的背影,决定晚一些再进去为他泡咖啡。

他一想到多恩居然忘了今天是周年纪念日就感到火冒三丈,在上班的路上他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而他的兄弟居然只顾着低头摆弄他的电脑,丝毫没有察觉到佩图拉博不断散发出的不满情绪。

他把多恩丢在他的公司门口就离开了,并且故意没有向他道别。

我不会提醒他的。佩图拉博愤懑地想,用电容笔在手写板上愤怒且迅速的批阅OA里的待办事项。如果多恩忙到连这都不记得,那就让他一个人坐在家里啃那些该死的黑面包吧。

他在工作的间隙里胡思乱想了大半天,在气愤之余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多恩,告诉他公司今晚有紧急会议,他明天才会回去。多恩回复了简单的“了解”二字,这两个冰冷的字符气得佩图拉博差点将他拉黑。

直到快要下班时,佩图拉博才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啪地一声合上电脑,划开手机,飞快地点开了收藏夹里那间山顶餐厅的主页,登陆他的会员账户,利用5星VIP的特权插队预订了一张贵宾席位,能够清晰观赏山下夜景的位置。

他倒不是当真有多欣赏那间餐厅的环境或是口味,只是一点怀旧情绪在作祟,有了点年岁的人都这样。很多年前他们就是在这里,呃,探讨结婚的事宜。佩图拉博不愿意用求婚之类的词来概括这件事,他可没求着他弟弟,他们只是下班顺道一起吃了个饭,然后他凑巧先提起这个话题,接着两个人一起深入讨论了这件事的可行性而已。多恩也赞同,他们确定方向,商定了细节,就像在审议一份合同。

每当佩图拉博回忆起这件事都觉得有点好笑,他记得多恩当时给出的答复是“嗯,这符合逻辑。”,那是他们人生中少有的一拍即合。整件事发生的如此之快,仿佛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每个知道的人都在惊愕之余表达了祝福,甚至包括他们疯疯癫癫的兄弟康拉德。

“百年好合!你们这两个混蛋,”披散黑发的男人尖叫着冲进屋,把手工缝制的两只杯垫和一些花扔到他们脸上然后像阵狂风般离去了,“我恨你们!”唯有尖利的声音还久久回荡在黑暗空旷的走廊里。

只有他们的养父不太高兴——两个从小到大都针锋相对的养子突然走到一起,对他那样传统的人而言有点太过突然了。

从那以后他们时常会去光顾这家餐厅,很多时候只是临时起意。为了保证在火爆的旺季也能随时订到位置,佩图拉博每年都会向会员卡里充值高额会费,确保那堆不讲道理的VIP特权不会被取消,光是预存额度就足够他们吃到八十年以后。

他把车开到之后才给多恩打了电话,让他下来。佩图拉博远远看见他弟弟快步走出电梯,向他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多恩似乎还以为他要赶去开会,他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车窗,把褐色的袋子从缝隙里递了进去。

“我们可以周末再庆祝。”他对佩图拉博说,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打算和他告别。

佩图拉博及时阻止了他。

“今晚的工作取消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为他的兄弟打开了车门。在昏暗的光线里多恩淡漠的灰眼睛似乎明亮起来,虽然平素那种死气沉沉的眼神更适合他愚蠢又讨厌的兄弟,佩图拉博想,伸手启动了车子。

车里的灯都亮了起来,电台开始播放一首悠长的老歌,佩图拉博的心情仿佛也随之晴朗了几分。

6、

他们沿着山路开上去,门口的服务生恭敬地替佩图拉博把车停好。山下的古镇是座历史悠久的旅游胜地,雪白砖瓦塑造的古老欧风建筑沿着海岸线向山脚蔓延,几条纤细蜿蜒的内陆河流从四面八方贯穿其中,每条小溪里都有系着彩灯和绸带的游船经过。为了取悦游客,小镇里到处修建着造型优雅的花园,玫瑰藤蔓与紫藤萝沿着黑铁栅栏开枝散叶。

这里之所以人气鼎盛,很大程度得益于良好的位置,在这儿就餐既可以俯瞰山下风光,又不至感受到四方游客的喧闹嘈杂。餐厅的环境也可圈可点,不仅陈设考究,布局优雅,虽然空间不算大却十分注重客人体验,每张座位都用半透明的屏风或是花架巧妙地隔挡开。

他们在预订好的位置落座,侍者奉上了红酒,展示标签后把酒液注入两人面前的高脚杯里。或许是来的有些早了,露天舞台中央的乐手还在调试他的小提琴,那个绑着领结的男人冲着他们抱歉地点了点头。

佩图拉博一般不会为菜色问题额外费心,作为高级会员餐厅保留了他们过去留存的菜单,他瞄了一眼,从里面随意挑选了一份,多恩也没有异议。

前菜上的很快,他们一边品尝冷盘,一边随意聊了点闲话,内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工作,下周文化节的活动,周末的计划,一些关于他们兄弟现状的话题,还有他们养的兔子。佩图拉博对那群小东西不怎么上心,他们最初的几只小兔子都是年幼时来自于养父的馈赠,父亲坚信照顾宠物能够培养他们的责任心。佩图拉博讨厌动物,他连它们的具体数量都记不清楚,但多恩却很喜欢,他甚至给那些毛茸茸的黄兔子挨个儿起了名字。自从他们搬到一块之后,他们的兔子也就一并在花园角落的小木屋里安了家。

佩图拉博托起玻璃杯抿了一口,不管怎么说,至少今晚他不用忍受多恩千篇一律的晚餐,这也挺好。他喜欢这里的海鲜拼盘和鱼子酱,味道新鲜,调味也恰到好处,而蘑菇沙拉口味独特而又稳定,吃起来就和十多年前第一次光顾时一模一样。

此时悠扬的乐声终于响了起来,四周灯柱上的光线变得黯淡,每张餐桌都被放上了一只静静燃烧的银色烛台。他的兄弟静静望着夜幕下的乐手出神,佩图拉博撇见多恩正在用拇指轻轻摩挲无名指内侧的戒圈,这是他弟弟的小习惯,或许多恩自己也不知道,当他思考他们之间的事情时,他就会无意识地这么做。

那两枚银色的铂金指环是佩图拉博自己制作的,他没有告诉过多恩,这很正常,佩图拉博没告诉过他的事情还多得是。它们的钻石藏在戒圈的内侧,光滑的切面与手指紧紧贴合,内侧还有块打不开的夹层,里面镌刻着永远不会被看到的词句。佩图拉博认为这同样符合逻辑,因为那本就是打算带入坟墓的诗句。

弓弦间流泻的乐曲渐进渐急,佩图拉博的心里唐突地涌起一阵热流,想亲吻他的兄弟。他们的座位很近,可惜周遭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就和那晚一样。

乐声落幕的瞬间,所有的蜡烛都被熄灭了,璀璨的烟花在清脆的呼啸声中接二连三升上缀满星辰的天幕。每位客人都将赞叹的目光移向光彩绚烂的烟火表演,在磷光闪烁的黑暗中,有人凑上前轻轻吻了他一下。

佩图拉博在多恩退开前伸手勾住了他。何必着急呢,他想,所有人都在注视天空,在最后一颗烟火燃尽之前,他们还有的是时间。他弟弟的皮肤很温暖,信息素里跃动着欢愉的味道,就像一个热切的邀请。

感谢那张该死的会员卡和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佩图拉博想,这里常年为高级VIP保留了海景套房,无需预约随时入住——就让他的钱包燃烧吧。

在他加深这个吻之前,他弟弟突然皱起眉头。

“……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多恩说。

“如果你想不起来,”佩图拉博回答,手指轻轻摩挲他的后颈,“那就说明这件事并不重要。”

7、

洪索在体育场门口等了很久,他的父亲也没有开车来接他,他明明在一周前就告诉他们学校今天的活动,并且约好了6点碰面。因为佩图拉博的无故爽约,他错过了回程的校车,同学们也都离开的差不多了。他的父亲不接电话,两位都不接,洪索最终只得徒步跑到好几公里开外的公交站,坐了快2小时的车才返回家里。

门紧紧锁着,他发现自己忘了带钥匙,而指纹锁对他的手指仍就毫无反应,正发出冰冷的警报音。他只能坐在门口吹着冷风玩手机,9点之后,屋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隔着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洪索看见原本呆在院子里的小兔子们已经钻进屋里,正挤在客厅沙发旁的羊皮地垫上取暖——他的父亲在后门为这些小东西改造了一扇宠物专用的活页小门。

他趴在地上把手伸进去试了一下,离门把手的距离遥不可及。

洪索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重新坐回冷冰冰的地板上。

操。他想,我明天一定要离家出走去十三叔家里,请他收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