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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追求过其他人吗？”周明瑞问。
“这取决于，”阿蒙撑着脸，至少看似认真地回答，“你怎么定义追求。”
祂想到了一些历时过长的追逃游戏，几个回忆起来还算精妙的陷阱，还有一闪而过的能被称之为绝望的神情，不过嘛，现在那算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几乎不值一提。祂们早就没入冥河之下，在比梦中安详一万倍的世界享受安宁的折磨。祂拿到过的，只不过是那瞬间的体验卡。
“哦。”周明瑞睁大眼睛，她蹭蹭枕头，找到了熟悉的位置，转而数起灯罩上的灰尘。
“你现在是怎么想我的问题的？”祂提问。
“你的问题？我不想你的问题，”周明瑞扭头看向祂，语气极为诚恳，“我现在觉得，从认识你开始，这整件事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祂能看到她眉间和嘴角肌肉细微的抽动，一开始下意识的躲闪眼神和随后专注坚定的神情。祂坐起来，尖锐的刺痛在虚假的指尖和肋上跳动，祂轻松地想，对人来说，这恐怕就是大不平静的感觉。
“哦，那听上去不是很不错吗？”祂说，“我是说，一个错误，一个BUG，一个……”
“一个滴滴司机。”
“嗯？”
“我以为你在说我们看到了什么，还是说，你其实是其他平台的，好吧，那也行，纠正一下，”周明瑞抬手捏了捏眉心，继续说道，“一名不明平台的网约车司机。”
“嗯。”
周明瑞郑重地补充：“我现在才想起，你挺可疑的。”
“好吧，我倒是不那么急于拿到答案。”祂点头，放弃了追问。
“那么对我说句真话吧，”周明瑞说，“我的问题也……有点古怪肉麻，爱对你来说是什么？”
激励？福音？快乐的感觉？一种特别优待？命运的指引？压倒性的筹码？祂漫不经心地想出一串不适用当前情景的备选答案。
祂飞掠的思绪停了下来，祂说：“万能的答案。”
“你在说……那是什么？”
“意志的对象不过幻影，”祂笑起来，“在需要理由的时候，爱能成为其中万能的答案，权力上毋庸置疑，不会有人判错，即使有，那错误也被认为属于审判者本身。”
“你，”周停顿一下，才继续说，“我放心了，你还是老样子。”
“我也一样，”祂不客气地回敬，“你也还是很有趣。”在近乎无尽的生命里，有趣比爱和人性更具颠覆性。刺痛无聊和平乏的，是趣味。
“有趣？你说这话，看多了霸总小说吧……算了。”
“这个万能的答案，足够打动你吗？”祂用指节拂开搭上周明瑞眼角边的头发，周的表情平淡，但没做拒绝。
“这是个好答案吗？”周明瑞垂下眼。
“真话而已。”祂倒没有伤心受挫的意思。
周爬起来，抱了祂，下巴窝在祂的颈侧，膝盖抵着这具虚假的年轻身体。现在并无特别的感觉，只存在拥抱，没有泛滥的激情，不受控的爱慕，也没有出现开裂的地板，晕头转向的回忆。她看向祂，最多觉得那是位有些渊源的熟识。
“呃，你抱着还是很硌手。”周明瑞如实总结，慢慢收回双臂，阿蒙能看到她的头顶，祂又尝试了一遍，确认传来的心声——她在考虑要不要在早餐前将祂赶走。
“你早上想吃点什么呢？”祂问得很及时。
阿蒙拿起鸡蛋，在周明瑞身边祂更应当小心遵循一些规律，很简单，祂假装磕碰鸡蛋，实则偷走必要的蛋壳，欺诈蛋液以代替不准确的搅拌，让蛋液顺势流向锅底，如果太生，祂会多热一会，如果太焦，祂就往回拨点时间。祂做了一盘完美的厚蛋卷，推向餐桌。
周明瑞等在桌边，时不时担心地向厨房望去，等那份食物端上来，周夹了一块，她嚼了嚼，放下筷子：“你忘记调味了。”
“我想只是那块并没有上味。”祂摇摇头，打了个响指。
周明瑞又夹起一块，像猫似地小心嗅了嗅，她试探性嚼了嚼，神情变得疑惑起来：“好像是的。谢谢，厚蛋饼挺好吃的。”
蛋饼有种弹性，被咬开时又轻轻松开，调味也变得恰到好处。但是，周明瑞无奈地想，其实她还想吃点别的，不过既然有人负责做菜，且只上了一道，礼貌上似乎不该提太多要求。
周低头吃了一会，又看了祂一眼。
周想，他什么时候才走呢？
祂则想，这个想法实在容易看破。
“可以把我的单片眼镜递给我吗？昨晚它突然就不见了，”祂还是礼貌地伸出手，“有它我会更习惯一些，我想它就在你身上。”
“根本没有什么单片眼镜。”她说完，眼底泛起微妙的笑意，轻轻捏了捏祂食指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