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他在他们的崭新故事中醒来，笔迹由搔动他下巴的黑发的墨色书写，对白由轻风般拂过他脖子的呼吸铺就，渐渐散热的两具身体让房间内的气温又温暖了半度。总是跟随着他的抛掷，满弓挥臂的身肢如今安详地躺卧，顺应着两人间原本贴合时留下的曲线与缝隙。在他们周围，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事后的麝香味，氤氲出舒适与幸福的芬芳。
再无噩梦，一夜好眠。但即使是最美好的梦境，在此刻的现实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一条重建的世界线，只为彼此的迷恋而校准。
他将一枚吻印在圣臣的头顶，并随之更紧密地拥抱住对方。皮肤之间的摩擦引出一阵轻轻的呻吟，在那黑色的刘海下，眼皮开始捏紧，与睡意斗争。
“早上好。”侑低声说，嗓音中完全是刚睡醒的慵懒性感，“你有痛或不舒服吗？”
“早……”挣扎而出的回答闷在他的脖颈里，“我还好，感觉。现在几点了……？”
他的视线捕捉到闪烁着红光的数字，他在脑海中很快搜索到了正确的时间表，“7点34分，今天我们9点有训练……”
圣臣伸了个懒腰，这是他赛后疲惫的特征——现在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类型的劳累过后的昏昏欲睡。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们睡眼惺忪地注视对方，两双半眯着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彼此居然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当他们的脸上终于出现相映的笑容时，侑忍不住想，假如有旁观者在场，那么他们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傻。但话说回来，他们就是两个相爱的傻蛋，并不需要更多的指摘——因此，尴尬可以退居其次。
“我们那次淋浴……有多久？”微笑之中，对方突然问道。
“嗯？”
“在更衣室里那次……”拱起的眉毛和撅起的嘴似乎在质疑：你这就忘了吗？
带着湿润触感的记忆涌入脑海，侑顿时脸红，“噢，呃……大概25分钟？”
一道微弱的火花在攻手的眼中点燃，他在被子深处滑动手臂，从侑的下腹摸至肚脐，暧昧又直白，“你觉得，我们能在20分钟内再做一次吗？”
接触激发出一阵颤抖，侑扬起眉毛以示挑衅，“如果你再命令我以同样的方式和你说话，我打赌我可以更快地完成任务。”
挑衅的效果绝佳，圣臣把脸埋进床单，发出懊恼的呻吟。
“是的……我命令你那样做……”投降来得很快，但并非没有条件，“不过，你得先刷牙，我在这都能闻到你的味道。”
侑哼了一声，鼻尖碰了碰对方掩藏在头发下的太阳穴。
“也许你必须得习惯一下了，圣——臣——”
就这样，他把诱人的体温留在身后，几步跳过木地板来到瓷砖地面。他的肌肉中有一种令人愉悦的酸痛感，提醒着他，这是一场不再让人反感的游戏，以及一个烙印进身心的夜晚——这是他永远无法割弃的记忆。
挤牙膏、刷牙、漱口——四轮来回之后，他为客人拿出一把新牙刷，并动身打开了喷头。水喷涌而出，他振奋地想，自己刚刚拆开的绿色手柄和白色刷毛可能会成为一件永久的固定用品。
水滴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流下，圣臣就在这时来到门边，和一周前一样靠在门框上——只是这一次，他身上一丝不挂。他的双眸虽有黑眼圈托举，却不再显得疲倦。他的目光以与热水相同的方式沿着侑的身材拖动，却并非由重力，而是由吸引力提供动量。
“阿臣，不来加入我吗？”他重复起这个完全相同的问题，尽管知道今天的答案不会让人失望。
在圣臣走进来抓起牙刷时，侑就发现他的阴茎已经半硬了，明显他很欣赏这场免费的表演。即使他的身体动作很快就集中于冒泡的嘴唇，他的注意力也一次次地飘向散发热气的淋浴间。
“你真有耐心。”侑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下体，“不像我。”
高个子男人松开牙刷，开始漱口，“我其实没有耐心。”最后，他专注地望向侑，且只有侑，“你现在应该知道了。”
“是啊。”侑又摸了一下，这次对着圣臣的方向，“我没有怨言。”
他的爱人也表示没有怨言，并前进一步，在几秒钟内重新熟悉了一遍裸露的肌肤和真切的叹息。在融合的呼吸声中，替代了薄荷与洋甘菊滋味的，是侑自己牙膏的清香——奇怪得像来自国外，同时又在第一时间就亲密无间。就在温柔的轻咬从他的下唇游走时，他吟诵起请求的话语，同时用抓握的手势请求更多的给予，让天鹅绒般触感的身体在他手中熟练地弯曲。
圣臣，你学得很好……我永远不会厌倦你的味道……每天早晨都想让你这样……
这感觉太好了……快点触摸我……让我高潮，侑……
最真诚的放纵之言从他们毫无阻拦的口中流淌而出，音节在粉红色的舌尖跳跃，伴随着包裹两人的瀑布。这是一种重复，是对过去幽会的即兴变奏——因为这样的时刻不再局限于一节课程或一次单独的行为。从今而后，他们将随意重复这些话语，就如同接连不断的高潮。
他们的自制力在还剩三分钟时瓦解了，在侑的精液被水流稀释之前，圣臣单膝跪地，饥渴地舔舐每一滴还未被冲走的液体。
“你这样会让我来第二次的。”侑半心半意地试图从盛宴上移开视线，但没有成功。
“那就来吧。”圣臣用拇指擦拭嘴角，“那一次你没有走到这一步，所以我没能尝到，这是你欠我的。”
侑思考着夜间自助餐的诱惑前景，设法神志不清地点头。
经过几分钟的恢复，他们一起用毛巾擦拭身体，并在每次转向彼此的时候，交换轻轻的啄吻。在大多数情况下，这都会在满足的安宁中结束，但当侑从圣臣身后拉过对方的腰肢进行最后一次深情的拥抱时，攻手转过身来，在他耳边直言了第二个愿望。
“之后什么时候，你能不能教我……你昨晚对我做的事情？”发问时的他，好奇心多于羞涩，“我的意思是，我喜欢这一切……非常喜欢……但也许，我也想尝试一下另一种方式，偶尔一次。”
圣臣在他身上沙哑地呼吸的预想激发了侑神经中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当然了，圣臣。”他走到前面，俏皮地拍了一下自己肌肉发达的屁股，“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在他身后，圣臣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嗤笑，但他仍然伸出手来，挑逗性地捏了捏那块富有弹性的肉。
今天早上，两人暂停了更衣室的例行公事，腾出时间在训练场地外与球队的两位主管进行非正式会议。让侑松一口气的是，解释足够直截了当，赢得了教练和队长的快速点头认可。没过多久，他的脑子里就涌现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声明草稿，而为了让更多人安定下来，这是必需的。明暗首先回到体育馆，毫无疑问，他正在召集其他队员举行临时的队内新闻发布会。但是，即使在这个令人紧张的时刻逐渐迫近之时，侑也对自己在墙的这一边感到庆幸，不必被困在水泥笼子里，面对所有的未知数。
就在他们通过大门之前，圣臣抓住他的手，似乎是想在他们进门时确保一定程度的明确性。这是主动的，类似于他们最近的坦白，也是另一个学到自信的例子。所以侑跟随着这位新生的坚韧的爱人的引领，执行他们对自我实现的预言：一股勇气，一系列坚决的步骤，对仍然存在的任何怀疑的无言确认。与他的梦境类似，此刻他们周围也有一阵嗡嗡的骚动，但这一次，任何来自潜藏言论的压力都分散了，因为它正由一对走在一起——且紧紧相连的——爱人分享。侑希望自己的手掌不要太黏，但在整个行走过程中，圣臣都没有透露出要放手的意图。因此，当他们最终并排站在大家面前时，他的汗水就像是粘合剂，将他们掌心起伏的沙丘无缝贴合。
身心达成一致，他们一同鞠躬，角度远超90度。
“我们对引起的所有混乱，”侑背诵起过去几分钟里练习的内容，“以及任何不便之处，感到非常抱歉。”
庆幸的是，当他自己说出来时，这句话不再有害。
“昨晚的那些照片完全是断章取义。”待他们重新直起身来，圣臣继续道，“若利同学和我只是朋友，一直都是。”
就在这时，侑感觉到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他回应了对方，而对方继续说。
“就像你们中的一些人之前怀疑的那样，我们两人……侑和我，在一起了。”
在一起。这个最简单的词组定义了无限的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甚至在几天前都还显得荒唐。在他们面前的人群中，微笑开始出现在所有熟悉的面孔上，侑努力地记忆这一幕，如同吸取着额外的信心，以反抗谬言与噩梦。
“阿臣——圣臣选手和我……请支持我们。”
“呜呼！”话音未落，欢呼声便响彻整座体育馆。
“我就知道我无意中看到的才不是柏拉图式的。”在后排，诗音骄傲地交叉双臂。这一次，侑在心里记下了之后要问他到底目睹了什么。
“噢感谢老天，我终究没有搞砸。”在中间，光太郎几乎是在明显的解脱中向后倒下。
“啊？！”在前排，翔阳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尖叫起来，眼里快要溢满泪光闪闪的哀伤，“但是臣前辈，你让我删掉了那张那么好的照片……”
“我……事实上，我保存了。”在侑还没来得及承认之前，圣臣就结结巴巴地说道。
“噢噢——”他们队友对这一出乎意料的反应发出赞叹，眼神明亮，表情敬畏。
明暗清了清嗓子，“好了。依然记住——请不要对媒体发表任何评论。”他坚持道，转向两人的方向，“如果你们想的话，我们会让你们自己澄清。”
侑点头，“是的，我们应该这样做。”
与大多数陷入丑闻的职业运动员一样，他们的澄清是以两封手写信的形式扫描公布的，其中是饱含歉意又充满希望的话语。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差不多一小时后，牛岛也通过阿德勒的网站发表了罕见的公开言论，给出了他的共识——并特别强调他即将去往波兰——以及对二人的坚定支持。
“好，现在是正式的了。”侑深吸一口气，看着网上的回复数量在几分钟内暴涨。
圣臣看起来比平时更忐忑不安，但他一直紧握着侑的手，充满了决心。
无穷无尽的网友留言蜂拥而至，淹没了他们在互联网上的小角落，但优先事项没有变过。那天晚上，他们一起挤在侑的沙发上，在这动荡的一天里处理了大量的短信并答应了随之而来的视频会议。透过狭窄的屏幕，元也的笑容与伦太郎一贯的困惑表情形成鲜明对比。而在这对队友下面的第二个影像窗口，治尽职尽责地吃着自家做的关东煮，扮演着温顺的听众，没有流露出多少情绪。
“我就知道！”就在人到齐的那一刻，自由人大喊——有点太骄傲了——以开启话题。
“真的吗？？”侑惊慌片刻，想起了在拉面店的谈话，“那你是故意刺激我的吗？在面馆的时候？”
“我？没。”元也摇摇头，天真又诚实，“我只是告诉你我所知道的真相。我相信事情总会按照宇宙的意图发展——这是圣臣对我的影响。”
“我在那天晚上到底错过了什么……？”伦太郎大声嘀咕，仍然像以前一样困惑不解。
“是啊……我都错过了什么……”圣臣附和道，注意力在屏幕和侑羞涩的笑容之间来回游移。
“圣臣，是你自己不想去的！”他表哥强调道，“我那时认为要么是你不喜欢侑同学，要么是完全相反。现在我们知道啦，嘿嘿。”
被逮个正着，圣臣下意识依偎得更近，直到他们的脸颊几乎碰在一起。侑假装这个姿势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但他很快就惊讶地发现治之前的拘谨慢慢被一股喜爱之情所取代，这种蜕变清晰地展现在流媒体影像中。这是他以前从未在他孪生兄弟身上看到过的表情，对此他还不确定该如何感受。
“祝你好运，佐久早选手。”咽下一口饭，治送给他们一个真挚的笑容，除了嗓音中有一丝狡黠，“如果你想一起抱怨这家伙，欢迎随时找我。”
侑顿时怒了，所有的积极情绪都消散了。
“就这样吧，我们要睡觉了。晚安。”他用手指做出一个威胁性的动作，要断开视频电话。
“‘我们’……”伦太郎仍皱着眉头，似乎一想到这个词代表的含义就会头疼。
“是的，我们。”
元也因看到他发火而爆发出的狂笑被按下的按钮切断。
几分钟后，他们窝进侑的羽绒被，沉浸在纯真的拥抱中，与世界隔绝。他们随意地耳语，从彼此对家庭成员的怨言到离不开的排球。圣臣饶有兴致地听侑讲述拥有双胞胎的所有利弊，而侑对圣臣在大学期间吸收的大量天文学知识印象深刻。然而，一旦话题回到他们共同的热情上，他们的竞争天性就会重新浮现。
“承认吧，我是你搭档过的最好的二传。”
“哼……让我们看看如果我们再来一场，你的表现如何。”
“那么你至少承认了？”
圣臣不回答，但他让温柔的吻引导着他们一同进入梦乡。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头条新闻不断，大多是支持性的，偶尔也有例外。一些谣言猜测他们试图破坏佐久早与牛岛的关系并绑架舆论，但侑简单地关掉手机将其撇在一边。毕竟，对唯一重要的人来说，他是现在时，而小报的语法往往很糟糕。
在他们的下一场比赛中，观众席上有无数新海报，通过简单的、鼓励性的短语来祝福他们。整场比赛，侑都在休息时走神，视线飘向看台，欣赏着他们的汉字名字并列书写在一起的样子，那看起来多么漂亮。
那天夜里，他明确地告诉圣臣这一点——在引导着他的伴侣慵懒地在他的阴茎上起起伏伏，并用他的牙齿沿着变硬的乳头摩擦的时候。这不是一堂新课，只是课外辅导——对于未经测试的姿势。
他怀疑圣臣狂热的双手是否能在他的后背肌肉上抓出任何可读的东西，但侑知道他自己的手指正在创造有意义的签名：一笔一划，两个标志着他身份的字符，现在无形地压印在苍白的皮肤上。
“我也、看到了海报。”沙哑的声音从稍上方回应，“有些粉丝有、不错的书法功底……”
“你知道吗，”他用这个已经渐渐开始吸引人的疯狂想法挑逗道，“如果你用我的姓，你的名字就能变得更短……更容易让他们书写。”
他能从圣臣懊丧的呼吸中感觉到圣臣正瞪着他，显然不相信这个话题会出现在这个非常时刻。尽管如此，最终，一阵温热的叹息后，投降的姿态出现。
“再向我建议一次……在一两年内……啊……”
“我会的……”侑知道，这时他们两人的脑袋都被欲望淹没，足以激发出一大串不成熟且也许是无意义的说法，但他仍然高兴地开启了私人倒计时。此时此刻，流逝的每一秒钟，圣臣都在以完美的速度滑向他的阴茎，而他认为再过两年这样的日子——然后谁也不知道还会再过多少年——将是相当令人期待的。
“今天我们出去走走吧。”第二天清晨，当周末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时，他喃喃自语。
在穿越熟悉的广场的旅程中，尽管他们仍然受制于冬天的寒气，但有一种远远超过交错手指所带来温度的全新的暖意一路相伴。再一次，目的地是前方高耸的圆形建筑。与他们彼此间的笑声相比，周围的所有声音都变成了蒙蒙的背景音。无忧无虑的当下，轻盈的脚步几乎是在漂浮。
他们挤进摩天轮舱，占据单边，而非彼此相对，戴着手套的手仍然放在紧挨的大腿上。带着最不加掩饰的轻松，圣臣将头靠在侑的肩膀上——这是一次对很久以前的大巴车之旅的更有意识的重演，以及或许也是，对未来更多旅程的预演。
随着高度增加，侑扩大的视野很快将他的注意力指向下方的一栋建筑——看似无害，但却不知不觉地成为许多复杂问题的来源。无论那一天提供的是催化剂还是祸根，他都认为他们短期内不会再次造访。毕竟，他房间里就有一面镜子，而透过那面镜子，他们唯一会迷失的方向就是彼此。
“侑。”奇怪的巧合是，此时正有人喃喃他的名字，可识别性极高，甚至没有替代的可能。
“嗯？”
“侑……”
“在呢，怎么啦？”
“没什么。”圣臣耸耸肩，“只是想叫一下你。说实话，我的脑袋里现在全是你那该死的名字，我必须得发泄一下。”
他笑得很开心，很快，另一个人也哼哧一声加入了他，两人的笑声在整个狭小的空间回荡。即使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圣臣仍然能表现出这样随意的天真，侑只能感叹自己有幸见证。
“让我猜猜，”欢笑之余，年轻人认为自己又学到了一课，“这应该也是爱情的一部分。”
“是啊，圣臣。”
侑用指尖抬起对方的下巴，直到干燥的嘴唇相遇。
“圣臣……”
重复。变奏。
“阿臣……”
第三个吻逗留的时间最长，填补了他们故事中的一些空白，也引出了更多未完成的句子。
“有时候，难免会有受伤。”他真诚地说，重置后已无任何欺瞒，“而且可能还会有其他误解。”
他们继续升向天空，珍珠白的大门在云间敞开，通向那座解脱过去一切苦难的天堂。在其庇护之下，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指，从下巴移至脸颊，直到皮革手套沿着柔软的弧度无缝贴合。
“我们会继续向对方学习。”他的圣臣眼中亮着信念的光芒，可以媲美天上恒久闪耀的太阳，“我一直是个好学生。”
侑也亮起了笑容，如同一道完美的镜像回应——心脏就像他最初沦陷时一样燃烧，却依然完好无损、完整无缺，永恒的火苗在其中蓬勃跳动。
“你永远都能从我这里得到满分。”
[F I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