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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3-01-07
Completed:
2023-01-07
Words:
8,933
Chapters: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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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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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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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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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5

【豆腐丝/Leweus】日照马拉加(现背PWP)

Chapter 2: LIGHT BLUE

Summary:

PWP的前情提要吧大概算是?
此文中发生的一切均是我在造谣,祝大家看得开心😭😭😭

Chapter Text

 

 

在马拉加的右岸旧城区见到故人原本已经不算寻常,而故人恰好是莱万多夫斯基,罗伊斯相信自己从这样非同寻常的稀奇中察觉出几分独属于命运的嘲弄。

 

 

2023.1.8日午后的希布拉尔法罗山脚下,那座建筑时间据说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奥古斯都时代的古罗马剧场在灰蓝色的天幕下静卧于群山之间。

 

对一些人而言,这座环形剧场的废墟显得有些过于渺小,人们不太能看得出来它曾经是属于那卓越的巨人的时代的珍贵遗产,于是他们慕名而来,又失望而去。

 

而罗伊斯在这天午后选择绕过在周末选择结伴出行来参观这不知是令他们感到惊叹还是扫兴的建筑的人群,驾轻熟路地避开冬训期间闻风而来的各路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在古城里寻找着记忆中的目的地所在。

 

他熟练地拐进广场大街旁的小巷子里,按照曾经涉足过此地几次所留下的简陋经验去寻找记忆中那家味道可口的咖啡馆。

 

可以认为的是,那个下午其实并不特别,除去广场商业区仿照旧教堂建筑风格所造的拱门下有一对情侣正在拍婚纱照,而离他们不远处有穿灰色裙子戴粉色蝴蝶结的小朋友伸出胖乎乎的手去喂海鸟之外,罗伊斯关于那个午后其他的记忆就只剩下一些语焉不详的碎片。

 

其实他本可以记得更多,比如当他路过那对正在拍照的情侣身边时脚下的石板因为年久失修而松动,因此在他踩上去的那一刻,有来自石板之下的污水反渗出来,隐秘地溅在了他的裤腿上。那时,他没有在意。

 

又比如当他终于顺着记忆的指引踏进那条中世纪小巷时,他身后的小女孩也在那一刻因为被一只灰白色的贼鸥叼走所有面包片而大哭起来。那时,他也没有在意。

 

因此,当他推开那间咖啡馆赭石棕色的木门,听到门上挂着的风铃在一月份地中海的海风伴随着门被推动的节奏在风中“叮”地一声响动起来,当他因为眼角余光掠过吧台而留意到那个昏黄灯光下挺拔高大的灰色身影时,当他第一时间试图用脑海中其他的事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使自己的目光从那幕身影上移开时,他没能成功。

 

听说当南美洲亚马逊流域的一只蓝色闪蝶扇动翅膀时,北美洲密西西比河流域上空就有可能被掀起一场风暴。

 

罗伊斯尚不明确究竟是哪片大洲哪片大洋上的哪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但在莱万多夫斯基听到风铃声而下意识回头的那十秒钟内,罗伊斯确信自己是这美丽的振翅活动下的受害者。他在那一刻如同多米诺骨牌序列中的最后一块骨牌,在事件发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之中,他处于最后才接收到程序整体影响因素的那一环节,事故或故事在此处达到圆满。

 

在莱万多夫斯基那双蓝色眼睛的注视下,他忘记自己本可以转身离开,忘记自己本可以装作或根本就是不在意的姿态做到从容对,于是当三十秒钟后他们终于对面而坐,并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可以放松一口气时,罗伊斯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种后劲绵长的尴尬与无措。

 

许久未见的波兰人双眼的颜色与宪法广场左岸不远处的海面的颜色悄然暗合,那双眼睛的视线一刻不停地落在罗伊斯的脸上,几乎令他每分每秒都生出一种想要起身离开的冲动,但他又一次没有行动,而是任由自己假装在波兰人的目光中泰然自若不肯认输。

 

他们坐在靠近雕花落地窗那一面的卡座里,头顶上悬挂着一盏解构主义风格的吊灯,灯具灰色的灯罩被银色的金属精密且巧妙地分割成毕加索画作中的几何形状,镶嵌其中的灯光倾泻下来,亮度只够照亮彼此二人的面部与身前。罗伊斯心中的荒谬感还未褪去,借着灯光昏暗,他稍微后退,将目光藏匿于安全的暗处,而后才好放心目视眼前人的双眼,衡量他的动机,目的与原因。

 

与此同时,莱万除去邀请他同坐之外就没再开口。罗伊斯自认不是那个愿意去活跃气氛的人,于是当二人之间见面时彼此心中的风云涌动逐渐平息后,他们竟同时发现与对方已经无话可讲。

 

曾经一定有过很多个瞬间,他们在心里问过自己何至于此,但问题不过是对答案的另一种注释,所以人们不能拿着从当下的困境中得出的结论回到曾经去修改过去所犯下的错误。

 

他们相顾无言,好在气氛并不算尴尬得彻底,罗伊斯认为自己可以忍受,就当是旧友见面,否则还能如何?

 

然而尽管意识活动给出这个回答,但心却仿佛决定要和自己作对到底,他心里感到慌乱,一种令他坐立不安的心慌密密麻麻地攀升上来,让他下意识地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攥紧手指,然后分开,他无意识地不断重复着这令他厌烦的小动作。

 

这一切落在莱万眼中,莱万看罗伊斯的眼神如旧,好像十年前在多特蒙德的那个春天。

 

决定要打破沉默的还是莱万,然而寂静最终还是由两个人同时终结,莱万说的是好久不见,罗伊斯说的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话语同时出现又同时终结,沉默化为有形的实体阻滞在二人身边,最终又是莱万先开口,波兰人嗓音带着些沙沙的柔软,一出口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温柔。好像这话他从前已经在何时何地说过无数遍,伴着落地窗外的雨声,轻盈地像是梦境将醒未醒之际的絮语。

 

“我想这里或许能见到你”,他说。

 

“我不记得原来巴萨有这么清闲”,罗伊斯抿着嘴唇,低头握着手中的玻璃杯,指尖因为莱万的话而收紧,“还是说因为你被禁赛了,所以哈维索性给你放了个长假?”

 

说话的人的眉眼因为这言语中短暂的犀利而尖锐起来,他没有避开莱万的目光,尽管在这目光中他曾经数次缴械投降,但他决定令自己勇敢。

 

然而对方在听到这种揶揄后反而微微上扬了嘴角,这笑意吸引着罗伊斯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集中在莱万唇侧那道浅淡的疤痕上,伴随着笑意,那道不太容易被发觉的淡色痕迹与莱万的笑容融合,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中若隐若现。

 

“我不知道你这么关注我,Marco”对方唇角的弧度扩散开来,眼神也柔和了不少,灰蓝色的眼睛里弥漫的笑意像是被风吹动的绿林中掀起的层层叶浪。

 

“我也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关注我,连我们在马拉加冬训,周日下午会全队放假的安排都掌握到了。”罗伊斯反唇相讥。

 

“这并不难,你们的冬训安排也有一些报道可看,毕竟……”莱万看着罗伊斯,退守一步,又没能忍住说出那后半句话,“毕竟我不是那个说要专注自身的人。”

 

无耻。罗伊斯想。

 

“那么我希望你最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希望你确实明白我说的‘只想专注自身’是什么意思?”

 

桌边的香薰蜡石发出芳香,有那么一会儿,莱万没有说话。

 

四周的空气伴随着蜡石散发出来的果香味流动着,这种气味很好闻,但罗伊斯却感到胃部发酸。这并非真实的心理反应,他明白,他一直明白,波兰人沉默中的眼神几乎像是有些落寞,而每一次他都在这样的眼神中令自己的心无所遁形。

 

他无力地再一次感到那种空茫的荒谬——即他爱波兰人是个谬论,因为这份爱在很久之前已经注定不会拥有他们所期望的结局,而波兰人爱他也是个谬论,因为如果他们确实相爱,那么上帝就不会给予他们如此这般的命运。

 

一直以来他们都走得太远,回头看或推演由诸多假设引发的那个未曾实现的未来又对他们而言过于艰难。

 

“别这么说,Marco”莱万的手指张开,而后又交叠在一起,似是陷入挣扎,“我确实想见你,但是在你走进这家咖啡馆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要走了,Marco,我只是想看看你,甚至不需要亲眼看到你,只是……”

 

“你现在看到了,我很好。”罗伊斯的语气生硬。他知道,莱万在他面前从不撒谎或掩饰,如果莱万说想见见他,那就只是想见见他,如果莱万说在他们遇到之前就已经决定要走,那他就是确实已经决定要走。

 

偏偏他走进这家从前他们两人一起来过的老咖啡馆,偏偏他推开门,偏偏他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没有转头就走。他们之间总是有这么多的巧合,这么多足以令他们之间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巧合。

 

罗伊斯已经在莱万的目光中感到心脏酸涩,他不想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那太不成熟了,也没有意义。然而巧合只是巧合,命运往往在此之外另有安排。

 

“那很好啊,Marco”莱万温吞地笑了,他的语气听来诚恳,让罗伊斯的拒绝显得更加残忍。小巷子里喧闹声不重,咖啡馆内演奏者的乐声也控制在绝不会喧宾夺主的范围之内,一时之间罗伊斯竟觉得自己在这刻意营造的静谧中无话可说。

 

他忘了其实他们之间本应如此,况且这些年来也一直如此。有时候罗伊斯会怀疑他们曾经真的有亲密过到无话不谈,哪怕只是望着对方傻笑也要腻在一起的时刻过吗?回忆太久远了,光是从记忆中回溯这些就已经令人隐隐感到难堪。

 

还能说些什么好呢?

 

罗伊斯喝完玻璃水杯中剩下的半杯水,暗示着这场对话似乎已经该到了终结的时刻,光滑的杯壁反射着光线落在莱万的眼里,所有的对话就要在此处结束。

 

“要走了吗?”

 

“嗯,晚上队里还有训练任务”罗伊斯颔首,牙齿在下唇上留下挣扎的咬痕。他皱了皱眉,还是在下定决心后说出了那句“再见”。

 

“我送你好不好?”莱万目视着罗伊斯起身。许久未见的人就在眼前,灯光下罗伊斯侧脸的睫毛边缘发亮,莱万看到他犹疑审慎的神色。

 

“有这个必要吗?”罗伊斯穿上外套,“……没用的。”

 

罗伊斯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话音刚出口,就立刻与空气中的沉静融为一体。

 

他没有回头,不知道莱万是否还在望着自己。

 

在莱万的目光中离开是件不容易的事,罗伊斯拼尽全力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是落荒而逃,当他来到门口推开那扇棕色木门时,罗伊斯看到马拉加旧城区随处可见的紫藤乔木正在初春的雨水中抽枝发芽。

 

这座旅游城市永远适合美丽的植物的生长,它们在一年中的多个月份里都竞相开放,不必担心生命会随着季节的变化步入枯萎,不必担心花朵会随着气候的浮动而逐渐凋零。在这里什么事物的生命周期都很长,它们自由且肆意地生长,直到喧嚣旺盛。

 

而人类永远缺乏这样自由生长的动力与环境,他想,和莱万走到这一步他们谁都不能怪罪。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没有被上帝播种在同一适宜土壤与环境中的植物,他们彼此都在努力地生长,有一天他们的枝叶可能因为生长方向的趋同而发生交集,但却永远不可能真正地共享同一种命运。

 

然而就在罗伊斯收回视线准备离开的那一秒,咖啡馆门上悬挂着的风铃声再度响起,远处广场上的景观钟表敲响两下,两根爱奥尼亚圆柱支撑起的仿古拱门两端,紫藤兰和橙藤花的枝叶在春天的雨水中又一次互相缠绕,罗伊斯回头,对上了从门内追出来的莱万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