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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当史蒂芬沿着死亡之树交错的枝干踏出卡里奥斯特罗书城的出口时，发现自己已身在卡玛泰姬幽深的图书馆中，胸前阿戈摩托之眼的绿光温顺地渐渐熄灭。史蒂芬终于明白，古一选择把圣殿搭建在喜马拉雅雪山的原因。
正如这位无可比拟的黑暗向导所说，世间万物自有其自身的道理。
这时，一群哨兵法师冲进来包围住他，王高大的身影把守图书馆大门。
“是我，王。”史蒂芬摊手解释，“我回来了。”
王沉默不语，黑人女哨兵法师上前，把刻满符文，沉重冰冷的黑色镣铐捆住他的手腕。史蒂芬不知所以地挑了挑眉，“我已经离开十年了？卡玛泰姬换了新的欢迎模式。”
“一年。”王背着手站在他面前，哨兵触觉惊诧得触碰到史蒂芬·斯特兰奇精神中萦绕的浩瀚强大的精神和法力。
“哦，抱歉。”史蒂芬举起手，“这个？”
“上面刻着束缚咒，超级哨兵都难以挣脱。”王严肃地盯着他，“你越界了，斯特兰奇博士。”
史蒂芬眼眸沉了沉，“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被蛊惑了，为了埃弗雷特，妄图操控阿戈摩托之眼逆转时间，一整条街道差点湮灭。”王冷着脸，又长出一口气，“精神结合在最后一刻阻止了可怕的事，你和莫度都消失在时间裂缝中。你去了哪里？”
“我达到几个宇宙，有些时间……嗯，非常混乱。”
“我们反复警告你，不能打破多元宇宙的平衡！你触碰了卡玛泰姬的原则。这非常危险。”王继续说，“你必须接受处罚。斯特兰奇博士。莎拉。”
黑人女法师莎伦站在史蒂芬面前，“你差点让很多人失去生命。斯特兰奇博士。”
“我知道。”他抿了抿唇，微微弯腰。
莎拉取下阿戈摩托之眼，重新放回托架上，“走吧。”
史蒂芬看向王，“他怎么样？”
王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精神结合在你身上，斯特兰奇哨兵。”
当然，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绕过卡玛泰姬回廊巨柱，顺着窗栏溜进熟悉的房间，哨兵的精神触觉轻轻勾着规律跳动的心脏，感受着平稳流淌的温热血液，撕开厚重的乌云，让零乱残破的玫瑰花田重新获得暖阳的欢愉。“枯叶蛱蝶”自枯枝落叶下中挣扎而出，抖动着沾满泥土的绒毛，舒展着金色的星河，落在蜿蜒流淌的溪水边。
谢谢你一直守护着他，小家伙。
史蒂芬跟着莎拉路过王身边，小声道，“帮我给他准备一杯水，王。”
超级哨兵王，无奈又气愤地冲着斯特兰奇博士的背影，“他们说的没错，你真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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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玛泰姬的监牢位于喜马拉雅山脉深处，一个垂直十余米深，寒冷、潮湿、黑暗的洞穴，近百跟尖锐锋利的冰棱凝在崖壁上，如一根根悬于囚徒的头顶的利刃。
斯特兰奇博士还沉浸在美妙的，融合的精神结合中，整个宇宙在他的思维中被扩大了无数倍，所有的中心是慢慢恢复的玫瑰花园。他凝神静气，小心翼翼扶起歪倒的红玫瑰尖塔。斗篷已经急不可耐得冲向洞口，去把属于他的，全地球最美丽的生物重新纳入羽翼之下，却在下一刻被洞口金色屏障直接弹飞。
斗篷转化成红色巨龙，怒吼一声，扑了上去，试图用利爪撕裂这些可恶的法术禁制。
整个洞穴颤巍巍抖动着，数根冰棱朝着洞底砸去。史蒂芬边用法盾抵挡，并召唤回红龙，“冷静，伙计。冷静。”
红龙委屈地将庞大的身体盘旋在洞底，不满得向坚冰喷着炎热的鼻息，舔食着融化的冰冷细流。史蒂芬躺倒温热的龙鳞上，仰望着洞口的微光，“我也不想离开他身边，但我们必须遵守承诺。”
史蒂芬微微勾起唇角，精于人事的圆滑前纽约塔特工，早就看出了回归后的冲突，给与了他一点儿提示，服从卡玛泰姬“小小”的规则，维系圣殿稳定和新的统治者。
哦，当然，这个聪明的向导，埃弗雷特·罗斯，是属于他了。
莎拉法师会给史蒂芬送一些水果和书籍——《卡玛泰姬管理办法》。
“什么？”史蒂芬不可思议地举着这本崭新的书，“王转行出书了。”
“他通宵了三个晚上。”莎拉坐在洞口，“我在审稿时把里面斯特兰奇的英文都删了。”
“谢谢，我的荣幸。”史蒂芬耸着肩膀，“不然我可支付不起稿费。”
“他总是这样操心。”莎拉无奈摇头。
“现在，王统领卡玛泰姬？”
“我们不能一直群龙无首。”莎拉低头看向洞底的微弱火光，红色巨龙把斯特兰奇博士盘在身体中心，“听着，博士，我知道，古一尊者死后……很多人说你是她选择的继承人，黑暗哨兵。”
“他们也说只有黑暗哨兵能驱动阿戈摩托之眼。”史蒂芬打断她，“我不会成为黑暗哨兵。”
“你的意思是？”莎拉犹疑得问。
“不用担心，莎拉法师。”史蒂芬拨弄着火堆，“我只是有些遗憾，你们做决定时我无法投上赞同票……你们做了正确的选择。”
莎拉眼神明亮，忍不住扬起嘴角，“你也不是那么混蛋，斯特兰奇博士……你的向导最近恢复得也很不错。”
一年前，王将重伤昏迷，气息奄奄的他带回卡玛泰姬，没有向导能在莫度的法器中存活。但埃弗雷特·罗斯虽从未醒来，身体却逐渐好转，伤口完美愈合，甚至他的精神，始终和斯特兰奇博士紧密结合。
精神结合是最薄弱的，甚至只要哨兵向导一段时间的分离就会自动断开。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王安排她每日为罗斯向导注射营养针，并依此确认斯特兰奇博士依然活着，在不为人知的时候露出轻松庆幸的神情。
在史蒂芬被关押时，莎拉赶回卡玛泰姬，循着王的哨兵感知前去时，她看见埃弗雷特·罗斯向导靠坐在床头，奇妙的玫瑰花向导素和温热的哨兵气息盈满整间房屋。
而现在，她每天协助罗斯向导复健，也会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你想知道更多吗？”
“不。”史蒂芬直接拒绝了，抬头眨了眨左眼，“我都知道，谢谢你一直照顾他。莎拉。”
他是怎么知道的。莎拉愣了愣，又懊恼得拍拍额头。他当然知道，他们的精神结合无比紧密，甚至超越了那些被塔吹鼓的身体结合。
莎拉身体里的哨兵甚至有生出了嫉妒，“不必客气，这些都是王的安排，我们是为了卡玛泰姬。”说完，她又微微扬起下巴，“不过，接下来我很忙，轮到你照顾他。”
“哦，我正在为此努力。”史蒂芬看向洞口，大方承认，“好让他永远爱我。”
莎拉被这告白般的话语噎得移开目光，丝毫没有察觉有个人从头到尾跟着她来到这里，双手抱臂靠着岩壁，光明正大当着听众，在这句话时下意识努了努嘴，又低头弯起唇角。莎拉刚打开传送门离开，一道金色法绳毫无预兆得系住他的腰部，直接把他拉进了昏暗幽深的洞穴。
红色巨龙昂起头，在飘动的金色发梢映入火焰照耀下琉璃般的竖瞳的瞬间，化为柔软斗篷接住了下落的身体。
千言万语的在这一刻化为宇宙五光十色的尘埃，盈满彼此的胸口，纠结缠绕的精神，历经千万光年而来，以愉悦的共鸣，呢喃着自然的催促。
埃弗雷特半坐起身，“斯特兰奇博士……”他还未说什么，史蒂芬已经上前紧紧箍住他的腰，辗转占据温热的薄唇。
顺着脊髓神经向上的灼热来得毫无预兆，摧枯拉朽瓦解所有的抵抗。
探索的指尖催生玫瑰新芽破土而出，淋漓汗水成为花园第一场的甘霖雨露。一块坚硬的岩石在混乱与急切中撞到埃弗雷特的腰，“等等……”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抵住史蒂芬的肩膀，“我想不到你这么喜欢这种地方……博士……”
“欢迎来到巨龙的洞穴。”史蒂芬掰开他的手指，抚摸金色的戒指，哑声道，“我最永恒的珍宝。”
深厚交缠的共鸣占据整条高耸的山脉雪峰，巨龙哨兵霸道地逡巡洞口，对卡玛泰姬所有哨兵发出凶恶精神警告，不允许他们靠近自己的领地一步。
这一场凛冽风雪结束在第六天夜晚，遥远的夜空迎来了深邃悠远的蓝，无数恒星在夜幕中，流淌出一条璀璨又温柔的星河。那些耀眼瑰丽的光芒，顺着雪山落进山峰间的洞口，照射在晶莹剔透的冰凌上，在黑暗的顶部散落成点点星光。
“枯叶蛱蝶”自半空中浮现，煽动有力的紫蓝色纤薄翅膀，腹翅随着岩壁、星光变换出各式纹路。它朝着洞口飞去，最终匍匐着在如那些森林泥土般，湿润温暖的地方，红色巨龙湿润的鼻尖。
埃弗雷特精疲力尽靠在温热的胸膛上，溢满身体、精神与灵魂的强大能力让他没有感受到一丝饥饿和干渴，只有一扇大门在自己面前被无限打开，他的向导感知、精神共鸣如玫瑰花藤蔓牢牢盘覆着斯特兰奇博士搭建的坚固绳索，尽情蔓延到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那些庞大绚丽的星云、神秘莫测的黑洞和灼灼发热的恒星，那些流浪在星系的每一丝微小生命，进化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
不可思议！
没有人能立刻适应这些，在结合后，有的向导甚至需要专业引导去接受精神图景的扩大和改变。埃弗雷特不自觉深陷于宇宙的宏大与深邃，朝着闪烁星子探出指尖。
史蒂芬牢牢抓住那只手，用哨兵感知将这些贪恋崭新信息和情报的向导精神抓回来。不过，这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们共享卡里奥斯特罗书城吞噬黑暗生物的力量，和穿越多元宇宙得到的深厚法力，埃弗雷特在沉睡中醒来的那刻，新的首席向导，他试着使用隐藏能力，完全可以不被任何哨兵法师发现，而在卡玛泰姬横行。
当然，除了他的另一半，史蒂芬·斯特兰奇。哨兵和向导结合授予他们可以时刻感受彼此生命的每一次跳动，心绪的每一刻喜悲，和行动的每一丝踪迹。他们永远刻在了彼此的灵魂里。
唇角的刺痛唤回埃弗雷特的神志，“你已经超常发挥了，斯特兰奇博士。”
“我觉得我们还必须进一步巩固结合。”史蒂芬在唇舌间呢喃道，“让我再进去你的玫瑰园。罗斯。”
埃弗雷特无法拒绝哨兵的索取与亲密，完全结合让他的身心总无法自控得想去满足哨兵，正如史蒂芬无法自拔地想在向导的甜蜜中沉溺下去。这曾是埃弗雷特厌恶的结合后遗症，现在，他身心愉悦，只为灵魂中那洋溢的，绝无仅有的爱意。
不过，有些东西必须适可而止。
埃弗雷特不甘示弱地回吻，乘着哨兵精神沉迷时翻身而上，“我可不想在其他人前失控。”
史蒂芬终于找到那么一点结合的坏处，他的所有哨兵感知都在埃弗雷特面前无可遁形。“我设置了屏障，他没法进来。”双手蜿蜒向下，“你也可以让他永远发现不了这里。”
“不。”埃弗雷特无情拒绝了，强忍着酸痛站起身。他可不想惯着自己的哨兵，“快起来，史蒂芬。”
“上帝，我们才待在一起六天。”史蒂芬不满的摊手，一件套崭的黑色长袍却已经悬在埃弗雷特面前，轻柔得套上他的身体。
埃弗雷特转身扶住史蒂芬的下颚，递上一个浅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斯特兰奇博士。”
史蒂芬正欲说什么。金色的传送门火花四溅，王满脸凝重焦急地来到他们面前，“坏消息。一个宇宙疯子得到古一的死讯，很快就率领军队达到地球。”
“谁？”史蒂芬皱眉向前。
“灭霸。”
史蒂芬瞳孔紧缩。
——一个外星疯子，灭霸想要杀死一半宇宙生物。
埃弗雷特敏锐察觉到史蒂芬精神波动，“怎么了？你认识他？”
“我曾达到过一个宇宙。那里也遭到灭霸的军队入侵。”
王立刻追问，“他们怎么样？”
“胜利了。”史蒂芬看向埃弗雷特，“……还为我塑造了一座雕像。”
埃弗雷特想到卡里奥斯特罗书城最后一个破碎梦境，这就是史蒂芬曾经去过的宇宙。空气中有一丝逸散的恐惧，来自超级哨兵王，而斯特兰奇博士，埃弗雷特的向导感知触摸着那更加稳重、谦和和强大的灵魂。
一片轻盈的花瓣拂过心底，史蒂芬回望那双深蓝色的眼瞳，“我知道，那不是我们的宇宙。”
那也不是同一个斯特兰奇。埃弗雷特在精神连接处给予无声的回答。
“可以走了吗？”王在浓郁的结合气息中无奈催促，“史蒂芬，这个宇宙需要你。”
“是我们。”史蒂芬纠正，“必须把这个消息传给复仇者联盟和纽约塔，这不是一场单打独斗的战役。”
“好。”王点头离去。
埃弗雷特双手抱臂，舔了舔唇角，“一起？”
“当然。”史蒂芬凑上前吻住埃弗雷特的唇，哨兵精神紧紧抓住向导，“你还想到哪里。”
“我想去的地方很多，斯特兰奇博士。”
“我也是，罗斯，我们一起去所有宇宙。”
红龙化为斗篷落在史蒂芬肩膀，“枯叶蛱蝶”隐入埃弗雷特胸口。两人并肩穿过传送门，宏伟的庙宇上星河天悬，卡玛泰姬的灯火映衬喜马拉雅连绵雪山，交叠前进的影子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来回沉浮。
很多人都告诉他们，未来会怎么样，但始终没有正确答案，正如这金色星河，贯穿了无数不同宇宙。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遵从自我，绝不背叛，不断选择。
是的，选择，史蒂芬·斯特兰奇和埃弗雷特罗斯，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如玫瑰般绚烂相爱，像枯叶般死亡相拥，交缠着穿越万千宇宙，在时间中得到彼此的永恒，将灵魂镌刻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
————————《枯叶、龙与玫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