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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竞千}暴风眼
老宅里留下了一堆他的旧东西,千雪的本意是让苍狼自己处理了。但是苍狼却坚持让千雪自己回来看看。
苍狼给千雪拍了照片,其实他留下了的东西不多,又乏味的很,全是纸片,要么是书,要么是画册。
苍狼知道他一旦看见这一堆东西,就不能当做是一堆废品。
千雪在这一堆旧物中检索他们从前的回忆。
书籍画册,都是他的悉心珍藏。他爱惜,给每本书都包上了塑料的薄膜。
哪怕是这样的珍惜,他离开的时候,却对这些东西弃若敝履。
他很少在书上留下笔记,撕开那层塑料,书仿佛还是新的。
那些零散的纸片则被他放在一个木盒里,千雪犹豫要不要打开这个盒子,他有野兽一样的直觉,这个盒子无异于潘多拉魔盒,或许会解开他面纱的一角。
但是,他已经不需要再了解他了。
那么这些书籍,这些尘封的故事就让它们继续生灰,永远被关在记忆大门之外,永远放在那个锁好的房间就好。
千雪暗自道苍狼这是多此一举了,千雪把书和画册原封不动放在书架上。
只有那个盒子,千雪放在顶柜上,心头默念三遍:我没有看见。
晚上躺在床上,千雪孤鸣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是个直接的行动派,大脑里装不下弯弯绕绕的心思。
横竖人都走了,看还不是看了?
他又把那个木盒子从顶柜上拿下来。
老宅这个地方真的邪门。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书桌,千雪孤鸣高中的时候,天天在这张桌子上奋笔疾书。
在书桌旁边的沙发上,竞日孤鸣往往斜躺着看书。
昨日重现,只是再没有温柔的目光如影随形。
木盒没有锁,“咔”一声打开。里面的东西重见天日。
竞日孤鸣喜欢把东西乱放,往往是随意的堆在一处,但是他想找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找得到。
盒子里面的东西也是杂乱无章,都是些琐碎可笑的东西。
千雪用手指一张一张的检阅,有苍狼的作业本,大多数的,都是千雪送给他的。
大学四年,千雪在外地外地读书,那个旧手机(和竞日孤鸣吵架的时候,被千雪摔得稀烂)里面肉麻的简讯不知道有多少
而竞日孤鸣这个人带着一点古典主义的坚持,总是会给千雪孤鸣写信。
千雪孤鸣收到竞日孤鸣写的信,总是一个人悄悄躲起来看—常常把他臊得面如猪肝。
这可不能让舍友们看见。
真是难以想象,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下面藏着那么多的肉麻心思。
然则千雪的回信,如同小学生写流水账—而那些“幼稚的”回信,被竞日孤鸣妥善的保管在这个木盒子里。
竞日孤鸣告诉他,要仪式感。
于是他还专门去买那些花纹典雅的信封。
在千雪孤鸣买的花里胡哨的信封间,夹着一张草稿纸。
是熟悉的字,是他写给别人的信。
开头没有给某某,只有一个套作的“见信如晤”千雪再直接看结尾,也没有给某某,更没有落款。
这是一封不知道给谁的信。
展信佳(删除)见信如晤
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因为我们刚刚才通了电话。
昨天你亲了我,我很开心。
我要把这一刻记录下来。距离你18岁生日,还有275天,我没有答应你的告白。
我的(此处涂改痕迹)小侄儿,我的心在很早以前就属于你,只是你粗枝大叶(删除)太粗心大意,你的眼中何时有我?
你的眼神从来没有回应过我。我实在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甚至以为你讨厌我。
但是你别扭的样子总是迷人的……(幸亏你不会看见这封信)
是血缘让我们亲密无间,也是血缘让我不能逾越防线,如果我做出任何从心的暗示,那我都是一个卑劣的长辈……
千雪意识到这封信是写给自己的,曾经某个晚上,竞日孤鸣在旁边的沙发上眯了眼睛睡去,书还搁在他的胸口。
千雪蹑手蹑脚走过去,拿走了书,他踌躇了很久,从竞日孤鸣唇边偷走了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他以为他睡着了,不然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亲竞日孤鸣的。
但是……但是!竞日孤鸣可不是这样告诉他的,那天他鼓足勇气亲了那一下,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竞日孤鸣清明的眼睛。
那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是严厉。他捉住了一个贼,此贼不问自取了他的吻。
千雪孤鸣看着竞日孤鸣皱起的眉头:“小叔叔……”他紧张又可怜地看着竞日孤鸣,这一刻他失去了在竞日孤鸣面前的从容(虽然之前也是虚张声势的多)只能僵硬地的牵住他的袖子,现在他的神情和口气都如同一个乞丐,乞讨着竞日孤鸣施舍一点怜爱,等待他的处决。
但是竞日孤鸣只是叹了一口气,“千雪,我不知道你对我……”他欲言又止,显得左右为难,最后找回属于长辈的理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竖起食指,在千雪唇边“嘘”了一声,他轻轻重复道:“我会当作不知道。”
这个骗子!
千雪想起这个,咬牙切齿。偷吻之后,竞日孤鸣和他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距离。他为此忐忑不安,忧心忡忡,患得患失。
他收敛了心绪,接着往下面看。
……
现在想来,我看书的时候,你总会悄悄观察我,我以为你是不耐烦我的监督。但或许,那就是隐晦爱意的表现。
可是我不能给你我害怕你会后悔。
千雪的眼睛酸涩得似乎要流泪。
竞日孤鸣足足一个星期没有理他,而且避开了和他独处。
等到他难以忍耐了,竞日孤鸣决定给他一点甜头,他轻而易举打开他的房间门,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谁给你气受了?最近总是绷着脸?”
千雪咬紧牙关,一语不发,于是竞日孤鸣把自己的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千雪……”
千雪只能解释:“我没有……只是,难道你不清楚吗?”
吐息的振动从肩膀传来,只是似乎带着一丝冷淡:“那么你又清楚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千雪从不害怕他,如今却对他心生畏惧,竞日孤鸣的一句话就可以判处他的死刑。
你才17岁,我自问,从来没有向你做出过任何超越界限的行为,我又懊恼,是不是错过你的提示,以至于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他的小叔叔,爷爷娶的20岁的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他来到这个家中,是一位地位特殊身份尴尬的小客人,千雪的父亲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个小东西虽然看着孱弱又无害,却可以分走他百分之30以上的家产。
但是小孩子懂什么呢?
只知道那个笑眯眯的哥哥,总是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写字,一个人散步。
所以当老爷子希望自己的小孙子和自己的小儿子多相处的时候,千雪的父亲未免觉得可笑。但那时老爷子的心愿,可笑,却不得不满足。
这个小东西就像他的狐狸精娘一样,千雪的老母目光如炬: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自己家里的混世魔王,一分钟也坐不住板凳的狗小子,对着这个小狐媚子只有那么顺从了。
千雪哪知道老母的忧心忡忡,这个小哥哥说话轻声细语,却摆着一副长辈架子,多得是法子收拾他,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就气得生病,千雪对着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恨得牙痒痒。
他哪有什么病?分明是装的!
但是笑嘻嘻的小叔叔,突然痛苦地倒在地上痉挛,喉管里面发出“赫赫”的气流声,面色胀成紫红,千雪慌张地拿来哮喘喷雾,抱着竞日,耐心地等着竞日逐渐恢复平缓的呼吸,他从容的脸上带着狼狈的泪水痕迹,鼻尖通红。
千雪的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如此拿捏架子的小叔叔,终于在他的怀里成为一个可怜虫,失去任何装模作样,暴露出他的病弱和难堪。
他轻轻的抚拍竞日的胸口,用自己嫂子爱抚自己小侄儿的力道,竞日把头贴在小孩子薄薄的胸膛前。
自此以后千雪变得听话,但这听话的原因,不是对竞日的恐惧,而是对他的怜悯。
这样的怜悯催生出异样的情绪,让千雪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这个只比他大3岁,却总是端着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的小叔叔。
他很有耐心,研究棋谱,打乱又重建,细长的手指沾着茶水,在棋盘上写写划划。
竞日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只显现细微端倪,眉头一皱,很快展开。
待千雪注意他越多,这种异样的情感就愈发沉重,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竞日孤鸣占据他生活太多的空间,要么逃离他,要么只能拥有他。
可是竞日带着一丝嘲弄的语气,让他觉得……非常的难受。千雪低着头:“你把我当小孩子对吧?你不接受,那就直接说出来啊,报大学我会离得远远的……”
竞日凝视着他脊椎突出的那一小截骨头:“别说得这么可怜,哪怕我活得比你短,我爱你也比你喜欢我来得多……”
这样的话,千雪从来没有听他说过,用这么严肃的语气。
背后的人伸出左手蒙住了千雪的眼睛,千雪试图掰开,想看竞日孤鸣的脸,是否又带着促狭的微笑。
他轻轻的的问:“你喜欢我,是什么样的喜欢?”
千雪的睫毛刮擦他的手掌心,手掌传来脸颊的热度。他呼吸的吐息喷洒在千雪的后颈,太近了。
“可以亲吻吗?”他在千雪后颈那块突出的骨头上印上一个唇印,千雪的后颈一阵酥麻,情不自禁就想靠近背后的胸膛。
“接下来呢?”他在问千雪,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千雪几乎已经被竞日圈在怀里了,竞日亲吻了他的颈侧,千雪没有挣扎,只是抓住他的衣服,竞日另一只手搂住千雪的腰,把他固定在自己的怀里,千雪比他矮一点,骨骼上还未覆盖成熟的肌肉,等再过几年就不能像抱小孩一样搂着他了。
竞日已经把左手从他脸上移开,千雪颤抖着,摸到他的右手,竞日只看见他的发旋,他把竞日的手拉到自己鼓起的裤裆,闷声说:“都怪你。”
竞日在他背后笑:“哦,不生我的气了?这是要我赔罪吗?”
千雪捏着他的手不放:“你要对我负责。”
竞日问他:“那你想好了吗?你知道和我在一起,你的父母……”
千雪不耐烦地把他的脖子朝自己压下来,去亲他的嘴唇,他太笨拙,像是一只小狗,不懂得伸舌头,牙齿却咬到了竞日的嘴唇,含糊到:“啰嗦!我都知道!”
他们倒在床上,竞日孤鸣用手给他解决了躁动的欲望,事后他蜷缩在竞日孤鸣的怀里,浑身都笼罩在他的气味里,有苦味还有衣服的清香以及他的味道,或许是什么熏香之类的,萦绕他的肺腑。
千雪回忆到这里,猛然从故纸堆里面抬起头,他把信纸凑近鼻端,那股似有似无的淡淡味道仿佛伸出双臂,要带他到那段一无所知的甜蜜时光。
他和竞日孤鸣委实过了几年偷情一样的好日子。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提未来,千雪当时想着,以后和竞日去外地生活,要是被家里人发现,大不了带着他远走高飞,过个几年再回来,家里总不能不认他俩。
但是计划总是容易被意外打断,最开始是老爷子和竞日的妈妈,出了意外,葬礼之后,竞日孤鸣就从老别墅里面搬了出去,随后天阙孤鸣和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千雪依然和灏穹一家住在一起。
唯一的变化,就是千雪要找许多借口和竞日幽会,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种阻力,他也从竞日孤鸣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安全感,尤其是每次欢爱之后,竞日孤鸣会不断地用嘴唇摩挲他的心口,虽然他不说,眼神却希望千雪留下。
依依不舍间,接到灏穹的电话,让他赶紧去医院,千雪扯着竞日,两人随手穿了衣服赶到医院。灏穹冷眼看着千雪和竞日穿着对方的衣服,千雪一副宿醉的模样,衣领没有扣好,锁骨下面似乎还有几个痕迹。忍不住骂他:“老大不小了,还是没个正经样子。”旁边的竞日插嘴道:“大哥情况怎么样了?”
“不大好……是晚上突然……”灏穹有点避讳似的,慢慢道:“在女人的床上,那女的才20岁呢……”
千雪缩了缩脖子,他对他的父亲没啥好感,大概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他最宠爱的情人,等天阙孤鸣的母亲被气死了,就被扶成了“孤鸣太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然后医生过来了,让家属去见病人,父亲的意识仍是模糊的,看见灏穹来了没有什么反应,竞日打了一声招呼,父亲半睁眼睛,盯着竞日,竞日没有什么反应,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千雪,千雪叫了一声“爸”。
后面没过几天,父亲也离开了,千雪并不太伤心,父亲在他的人生里面总是缺席,但是死亡总是带着不详的意味,千雪只能从身边的怀抱汲取力量,精疲力尽地倒在竞日孤鸣的怀里,他会亲吻自己汗湿的鬓角,什么都不用思考,只知道做爱就好。
千雪以前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一想到他就会心生排斥,把关于竞日孤鸣的任何事关在角落,他突然很想抽烟,没有烟了,已经戒了,竞日孤鸣让他戒的,他抽烟,竞日孤鸣就会凑过来和他接吻。
他有咽炎啊,怎么敢让他吸二手烟?
或许他不是想抽烟,他捏着那张信纸,凑近灯光,信纸上还有一些涂改的痕迹:
……
孤鸣这个姓氏,对我而言是枷锁,我的压抑痛苦大多来源于此,而你像是一束光照亮我的生活。小时候我的母亲总是说带我去看海,她说大海宽广,比这深宅大院开阔不知多少。我已从你眼睛里面看见大海,如果有可能,你会愿意……
……
这封信就此没了下文,原本,它不会被自己看见,写的人或许也不想让他知道,他永远是宽容的又是风趣的情人,永远值得信赖,何曾用这样患得患失的口吻,诉说他的不安。
但是在千雪面前,他总是游刃有余的,父亲的葬礼之后,灏穹就将他送了出国,千雪读的本科只有最后一年是在国外,但是灏穹走了关系直接就让他大二就出国了,千雪估计他或许是知道什么了,竞日倒是不担心,笑着说做长辈的,总是应该多担着责任,有什么冲着他来就好。
临走的时候,千雪对着自己两个最好的朋友出个柜,犹豫了半天,也没有憋出来,罗碧和他一起对瓶吹,老温在旁边小酌,他喝得期期艾艾,吞吐半天还是说了,老温只是抬了一下眉毛,罗碧却大为震惊!虽然罗碧看样子对他依旧是(兄弟)情比金坚,但是还是遭受了不小的冲击。
登机的时候,是罗碧开车送的他,千雪锤锤他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中。
竞日的越洋电话来得勤,千雪说灏穹老是给他发未婚女孩的照片,他说你怎么没有收到老哥的轰炸?竞日在电话那头说怎么没有,姚明月的妹妹被安排来我家做管家,她大学学的食品医学,比你还小,灏穹却叫她好好照顾我。
千雪听了有些气闷:“老哥真的烦死了!我会照顾好你的……你这么难伺候,小姑娘要被你气死的!”
竞日在那边笑意盈盈:“好大一股醋味,我哪有你少爷脾气大……”旁边传来一个女孩轻柔的声音,竞日也柔声细语的安慰她,千雪屏息听着,觉得无趣,便对竞日说下回聊,挂了电话。
竞日也没哄他,千雪想起没几天便是自己生日了。
今年生日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在英国。
生日那天苍狼给他打了电话,祝他生日快乐,还说父亲最近老是感冒,叫千雪也要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千雪想今天该怎么过,先去上课,晚上或许可以去……门口传来电铃声,千雪开门,外面站着风尘仆仆的竞日,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的白衬衫有些皱了,眼下一抹淡淡的青色,只是眼睛闪闪发亮,对他微笑:“走得太急……路上也没有看见花店,小千雪,生日快乐。”
千雪说不出话来,怔了很久,走过去狠狠地拥抱他,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气味,闷闷地说:“可恶……等下要去上课……”他蹭着竞日的颈窝:“我不想去了!”
竞日也抱着他,笑得去摸他的头发:“嗯……从此君王不早课?”千雪狠狠亲了他脸几口,这让竞日想起他小时候总喜欢糊他一脸口水。
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千雪给同学发信息拜托签到,结果同学说今天是千雪小组的课题展示,他趴在竞日身上不想走,竞日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我也有点累,你先去上课……”
千雪去吻他嘴唇,竞日的喉咙里溢出几丝呻吟,吐息间带着薄荷牙膏的气味,灵活的舌头伸进他的口腔,去舔他的上颚,又去捉弄他的舌头,竞日确实是有些累,被他按在床上,眼睛半眯着,放任狗崽子的爪子在他的腰上捏来捏去,竞日这样任人宰割的模样让千雪兴致大起,可惜还要上课,千雪放开他,看见他嘴唇被亲吻成鲜艳的玫瑰色,眼睛也是水光潋滟,在他脖子上狠狠盖了戳:“我上完课就回来,在家里等我。”
千雪这个课上得魂不守舍,同学约他去酒吧,他赶紧拒绝,走在路上的时候,看见一家花店,英国没有栀子茉莉,不过玫瑰还是有的,他赶紧买了一捧。
回到家里,冷清的屋子洋溢着甜蜜温暖的味道,竞日穿着他的长裤,裸着半身在热牛奶。
他回家脱了外套,把玫瑰插进玻璃瓶,走近厨房抱着竞日,在他肩膀上吮出一个个吻痕。竞日的头发还是潮湿的,说:“我没找着吹风机,你来给我吹头发。”
千雪的手指穿梭在他浓密的卷发里,竞日的头发已经堆到脖子了,千雪喜欢他的头发长一点,恍然想起他小时候,竞日孤鸣的头发长得很快,看起来更像一个英气的女孩:“头发可以留长一点,好看……”
竞日笑笑不说话,千雪摸他发根已经干燥:“不远千里过来,总不是只为了来看看吧?”伸手把他紧紧搂住,手探进他的裤子,去舔他的脖子,竞日仰头露出喉结让他**:“这次千雪得让我先……”
千雪不服气:“可这是我的生日,你是……生日礼物!”
竞日撒娇道:“叔叔我老胳膊老腿来,可禁不起小千雪折腾呀。”
千雪知道他的手段,不免有些恼怒自己总是容易妥协,别过脸,耳朵悄悄红了,竞日情意绵绵地去搂他,去舔他耳朵,又说了几句悄悄话,千雪耳根子软,也就毫无抵抗力地从了。
竞日的发丝时不时拂过千雪的面庞,像是陷入铺天盖地的罗网。
竞日待三天,这三天,两人像是发情的野兽,避孕套全部用完了,两人像是鱼渴望水一般渴望对方,希望贴得更近一点,隔着一层皮肉的两颗心,近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竞日虔诚的亲吻千雪的心口。
近一点,再近一点。
竞日离开那天千雪去送行,两人的眼睛都有些红,竞日抱住他,叫他好好读书,不要担心家里,也让他注意身体,多加衣服,絮絮温存,耳畔绵绵。
等到目送竞日走进登机室,才觉浑身空空落落。自己的心也被竞日带走。
千雪回忆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幸福的,一无所知的,最单纯的,最愚蠢的,被他呵护的……爱情。
后面的故事就像是肥皂泡被戳破的一瞬间。
竞日回国之后,和千雪的联系还是照常,老哥那边却没有发女孩照片过来了,千雪的课业挺忙的,这一来就是年底了。
千雪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苍狼已经好久没给他打电话了。
电话打不通。
千雪给罗碧打电话,依然打不通。
给老温打电话,电话通了,电话里面的老温风轻云淡地就叫他去问竞日孤鸣,或者直接回来也行,他去接他。
为什么不敢打竞日孤鸣的电话呢?
明明昨天他们才通过电话,苍狼很好,老哥有点高血压,姚明月的妹妹回去读书了,竞日叫他过年回来记得带礼物。
他最后一句话,说他爱我。
千雪给竞日打电话说他回国了,来接他。竞日孤鸣说自己生病了,不能来,温皇会来接他。
老温来了,简单扼要,灏穹孤鸣在半年前因为非法洗钱的罪名进监狱了,然后孤鸣公司的法人就变成了竞日孤鸣,苍狼失踪了,大概是被天阙孤鸣接走了。
哦,千雪孤鸣想,他过生日的时候,这一切就开始了。
罗碧呢?千雪突然问,罗碧他人呢?
老温这个时候脸变得寡淡,他离职了,你哥开的,倒是不关竞日孤鸣的事情。
千雪直觉老温还有事情瞒他,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老温到的地方,是竞日孤鸣的妈妈买的一套小户型,竞日孤鸣真的在生病,他的嘴唇还有脸颊都是苍白的的,他的头发已经垂到肩膀。
千雪冲过去掐住他的肩膀,叫他解释。
竞日孤鸣皱着眉说:“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没对你哥怎么样,明天我可以带你去探监。”
“罗碧呢?罗碧为什么不在公司了?”千雪又追问
竞日孤鸣对他身后的温皇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的亲生哥哥是史艳文,他信不过罗碧。被你哥开了,然后我给了他一笔钱。”
千雪咬紧牙关,知道史艳文和罗碧关系的人,只有自己和温皇。
温皇抱着双臂,冷眼看着竞日,真可怜,难道矛头指向了自己,千雪就会原谅他?
千雪颤抖着双手,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被所有人瞒,天哪,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没有他悲惨。
他哽咽着:“那么你为什么……”
竞日孤鸣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他可以说,你哥是罪有应得,我也只是拿回来我的东西,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害怕你受伤害,但是最后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了。
明明知道千雪会伤心,他还是这样做了,可是看见他的眼泪,却是无法抑制的心碎。
多虚伪。
同时他又冷漠的想,真实的世界就是如此让人痛苦的,人无法永远活在梦幻国度,自己是那个撕毁美梦的凶手。
多痛快!
千雪使劲地擦自己的眼睛,更多的泪水又奔涌出来:“你说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呢?”
竞日孤鸣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额头,却被千雪一把推倒地上。
千雪揩干眼泪,推开他走了,走的时候撞开了老温,老温看着千雪出门,也没去追。
竞日从地上爬起来,老温看着他,竞日请他自便,转身去了卧室。
两人都想:他真可怜啊。
千雪辗转通过姚明月联系上了罗碧,罗碧带着无心借住在史艳文的家里。千雪去看他,两人看着彼此,都觉得沧桑了不少。
千雪大概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看见了那个罗碧的亲生兄弟,一模一样的脸,却比罗碧柔和许多。
两人都想,是否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谎言,千雪的谎言或许是因为爱,藏镜人的又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那都是个空洞的谎言。
后面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苍狼回来了,身上带着很多伤痕。
叔侄俩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熟悉的东西,那是撕裂一样的成长。千雪觉得苍狼还比自己沉稳一点,苍狼回来之后就去找了竞日孤鸣。
而千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但是竞日孤鸣的名字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身边,报纸上报道了孤鸣集团的企业转型,竞日孤鸣的照片依旧是风度翩翩。
千雪也去找过老温,他的日子从来没有受过影响,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叫凤蝶出来陪千雪,凤蝶小小的脸颊贴在千雪的肩膀上,大大的眼睛里面似乎什么都明白。
父女三人喝了一个小时的茶,好像什么也没有变,只是没了罗碧。
有时候千雪半夜醒过来,枕头都是湿的,也不会有人抚摸他的额头。
他想这怎么行呢,自己现在要成为苍狼的依靠了。
直到有一天,苍狼回来带着一堆文件说:“他离开了……”
竞日孤鸣没有给他或者苍狼留下任何私人物品,他掌握的股份已经被全部抛售,属于灏穹的股份全部过户给了苍狼,他把曾经孤鸣集团涉黑的资金全部洗白。
他仿佛从这个世界蒸发,让所有人都感到错愕。
千雪这些天已经了解到过去的很多事情,也知道了关于老爷子和竞日母亲的那场车祸,并不是什么意外。
千雪想不通,他想不通很多事,想到最后他发现这是一个无解的死结,没有人可以逃避自己的命运,而他就诞生在这血缘的死结之下。
竞日孤鸣离开了,他离开了,自己心口也空了,新的感情灌溉不了这片土地,因为爱情的种子已经被他带走。
千雪把脸颊埋在手掌里,泪水顺着指缝一点一点滴落到地面。
这一封情书,他也收到的太晚。
尾声
温皇前几天发了一封定位邮件给千雪,琢磨着差不多了,拨通一个电话。
不客气地问对方:“你该怎么谢我?”
竞日孤鸣道:“我怎么能让温皇做他不想做的事情,这既然是你自己做的,我又何必谢你。”
温皇道:“现在这个世道做老实人真的容易被人欺负。”
“竞日先生,不,应该是单先生,你确实真有耐性,也真有心机,不然千雪如何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心里难受,这让作朋友的我又于心何忍?”
竞日孤鸣道:“不是的……这不一样,或许你觉得我们这种人,不,只是你,什么都可以捏在手里,你确实可以。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甚至他不爱我,我也能够接受,我唯一自信的,就是我给他过自己的真心……我相信他也是一样的,温皇先生大概会觉得我们愚蠢,但在爱人面前,谁又不是笨蛋呢?”
温皇在电话里“哈”了一声:“谈感情多伤钱啊,单先生,还是我们这样的利益关系最牢靠。今年的药材的定价希望如同我预料的那样理想。”竞日孤鸣自然是愿意投桃报李的。
竞日孤鸣挂了手机,凝视着远方碧蓝的波涛,情不自禁想到那双碧蓝的眼睛,暴风雨快要来了,竞日孤鸣喜欢这样的天气,远处雷声隐隐约约传来,雨点已经劈里啪啦的落在玻璃上,有人在敲门,竞日孤鸣开门,看见外面湿漉漉的人,轻轻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