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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拉从窗外望去,看着安娜的故乡沉落在下方,她们来到了灯火辉煌的莫斯科夜晚。飞机滑向航道,仿佛是旧的世界被抛在脑后,一座看不见的大桥穿越可供呼吸飞翔的天空,卡米拉握紧了拳头,似乎对自己的提议开始紧张。
“卡米,没事的,爸爸和妈妈都知道我们的事,他们很喜欢你,一点也不反对。”
安娜覆上卡米拉的手背,轻声安慰。
“今晚就住在我们一家人的房子里,父母明天会过来。现在还早,你可以先好好休息,不用考虑其他的事。”
卡米拉回握住安娜的手,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感激。也不知道安娜是在她父母耳边说了多少好话,她一定没有提起过任何自己对安娜做过的不光彩事迹。可是,对于安娜的两位姐妹,可就没那么好蒙混了。好在安娜那位霸气的大姐和她的丈夫在外地有事不能归来,而安娜的妹妹雅娜,一直有着和安娜定期视频聊天的习惯,也许妹妹会看出些什么。
卡米拉觉得自己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到达安娜家里的卡米拉先是洗了个澡,面对着只有两人的环境,卡米拉放松的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安娜就被杂吉托娃一个电话叫出去了。说是有急事,不过最多就一小时。
“乖,你好好地等着我回来,会很快的。”
安娜捧起卡米拉的脸,再次看到了河豚状的卡米拉,用大拇指一下下抚平着她的八字眉。
“好啦,今晚补偿你啦。”
安娜笑着亲了下卡米拉的脸庞,拿上包冲冲出了门。
卡米拉在客厅的沙发上盘腿而坐,挑了一本书捧在手里,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心情起初如同阳光普照和风徐徐的大海,慢慢地飘来了形如鹰隼的庞大乌云,遮蔽日光,隐隐有着雷声回荡在大海与乌云之间。大房子里每一片安静的区域,每一处流淌着曾经安娜气息的物体,都像是在无声地看着卡米拉。
卡米拉突然想把安娜压在身下,或者自己被安娜压在身下,在这个房间的每一处,在自己身体上的每一片皮肤,都留下安娜的气息。卡米拉从来没有像这样思念着安娜,也许在一个人的童年之地,就是自己的心能进入得最深的地方,这里勾起了所有的渴望。
外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阿妮娅,你终于回来啦!”
卡米拉奔向走廊,却看到推门而来的不是安娜,而是雅娜。
卡米拉曾经在安娜的手机里看过雅娜的照片以及两姐妹小时候拍的搞笑视频,今日一见,顿觉雅娜比照片中还要灵动,甚至魅惑。她的眼睛有些像安娜,而眉形和眼神就和她的眼影那般,透露着叛逆和几分无所畏惧。她歪了歪唇看向卡米拉,不是审视,更像是调戏,比起安娜还要自信三分的魅力。
“卡米拉,我知道你今天会来,姐姐呢?出去了吗?那我来得正是时候了。”
雅娜一边脱去外套挂上一边说着,走进大厅时卡米拉不知道是否要问雅娜渴不渴,要喝水吗。不过一想觉得这里也不是自己的主场啊,似乎不宜太自来熟,显得过于刻意。
雅娜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苏格兰威士忌,让卡米拉准备两个杯子,卡米拉说自己最近一直在吃药,不宜饮酒,然后乖巧地将一个玻璃杯摆在了雅娜面前,看着雅娜倒满了半杯。
“是在吃补药吗,姐姐很难被满足是不是?还是说今晚在等着姐姐,还有一场床上大战?”
雅娜翘起二郎腿,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咽下一口酒后问到。
卡米拉吓得不敢再说话,倒不是因为妹妹出言大胆,而是妹妹也许知道了卡米拉和索菲亚都追求过安娜然后三人一起居住过的事情。这不是什么秘密,就连杂吉托娃也有过不好的怀疑,而和安娜更为亲近的妹妹去推测安娜前段时间的感情状态的话,不难就会为卡米拉的生活作风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雅娜知道自己对安娜做过的事情,比如怂恿索菲亚和自己一起在床上对安娜......那么雅娜现在手中的酒杯就不是被稳稳地握住,而是砸到卡米拉头顶了。在这样敏锐的妹妹面前,自己应该诚实些,卡米拉想着。
“雅娜,我和安娜的认识也许不是很正式,是在一个晚宴上,我被她迷住了,然后晚上......安娜能选择和我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我现在的生活和事业也多亏了她的照顾。我确实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我会好好弥补安娜。”
雅娜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竟是向前两步分开双腿骑在了卡米拉的大腿上,卡米拉始料未及,下意识想推开雅娜,双手扶住雅娜的腰,冷静下来后不知如何是好。雅娜将卡米拉压进沙发,虎口抵住卡米拉的锁骨,似乎再往上就要掐住卡米拉的脖子。
“这么补偿好不好?你也做我的女朋友,我和姐姐一起服侍你这位公爵女公子,就像是你和你的那位朋友一起服侍我的姐姐那样。”
图穷匕见,而卡米拉反倒松了口气。卡米拉确信安娜不会告诉妹妹她们之间的事情,但雅娜依旧猜得出来,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有着这样关心安娜的家人,卡米拉觉得很暖心。
“你笑了?你很高兴?”
雅娜有些压不住火气,双手移到了卡米拉的脖子处。
“雅娜,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得先问问安娜同意与否,我想我没有这个福气。如果你讨厌我,那么机会难得,你可以现在就把我掐到半断气,留一条命就好,不然你的姐姐会伤心的。”
好自信的样子!恶心!又有点迷人是怎么回事?!雅娜看着卡米拉,两人不再虚与委蛇,卡米拉眼神中流露的不惧和坚定似乎胜过了一切承诺和辩解。
“雅娜,人是要经历了一些事情,才会懂得如何去爱的。”
雅娜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推开大门的安娜从她的视角一眼就看到了雅娜骑跨在卡米拉腿上,安娜连鞋子也来不及换,大步流星地走入客厅,望着妹妹,雅娜也侧过头望向安娜。卡米拉自然不会做什么,一定是雅娜在欺负卡米拉了。
“姐姐,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在和卡米友好地交谈而已。”
雅娜低下头,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卡米拉的唇后站起身来。卡米拉瞪大了眼,安娜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跳。雅娜走到安娜身边,也吻了吻安娜。
“姐姐,欢迎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对了,夜晚愉快,声音不要太大哦。卡米,你如果愿意,来我的卧室也可以。”
走上楼的雅娜扭过头一脸笑意地对卡米拉说到,然后一转身,消失在了玄关处。
“卡米,你还好吗,雅娜有对你出言不逊吗?她是个敏感的孩子,也许对你有些不好的猜测。”
安娜坐下来,将头埋在了卡米拉脖子里,卡米拉顺势抱住她,吻了吻安娜的额头。
“没有。你的妹妹很聪明,她的猜测并没有错。对了阿妮娅,我还以为你会误会我勾引你妹妹呢,原来你胳膊肘往外拐得厉害,那我就放心啦。”
“还贫嘴呢,可知你心情不错,怎么,我妹妹的嘴唇软吗?”
这下卡米拉不敢掉以轻心了,立马正襟危坐。
“没有!这不是,那不是,只是和你的一个间接接吻吗,由你妹妹传递的。”
“所以你要亲自感受一下吗?”
安娜不等卡米拉回答,仰起头给了卡米拉一个缠绵的湿吻。
夜晚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安娜的父母就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里,带给了两姐妹和卡米拉许多礼物,给卡米拉的尤其多。安娜和雅娜扑进父亲的怀里,一边吻着父亲脸庞,一边嫌弃父亲的大胡子扎人。塔斯特谢尔巴科夫先生人如其ins,絮絮叨叨又带点天然呆,在女儿面前笑得合不拢嘴。
安娜的母亲知性又温柔,拉着卡米拉问长问短,聊了好些家长里短,然后把安娜和姐妹们小时候的相片找出来给卡米拉看,卡米拉才知道原来安娜居然是被姐姐和妹妹从小欺负到大,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呢。卡米拉嘴边带笑,安娜见状跑过来抢走相片集,不让卡米拉再看,也抗议母亲再讲自己小时候的丑事。
午餐时间,众人在屋外的草坪中欢声笑语,卡米拉放松了许多,她甚至讲了好几个金融圈内的笑话,引得谢尔巴科夫先生哈哈大笑。雅娜听得起劲,也表扬卡米拉比自己的前女友有意思多了。
“姐姐,你把卡米让给我吧,或者一三五她陪我,二四六她陪你,周日留给卡米一天休息!”
安娜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摆弄着叉子,笑着看向卡米拉。
“好啊,卡米,你怎么说?”
卡米拉没想到这两姐妹这样给自己找不痛快,她望向谢尔巴科夫夫人求助,母亲连忙让两姐妹不要瞎说,及时制止了两位女儿对女婿的调戏。
午餐后吃完甜点,谢尔巴科夫先生邀请卡米拉陪他去钓鱼,给晚餐添一份食材。安娜向卡米拉点了点头,卡米拉得到安娜示意后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鼓劲。去河边的路上只有她和安娜的父亲两人,远离了热闹的卡米拉有些许的拘束,不过谢尔巴科夫先生并没有让空气变得尴尬,而是断断续续又饱含耐心地教卡米拉钓鱼该注意什么。
两人的话题并没有围绕着安娜,随后两人静静地坐在了河边,相比起谢尔巴科夫先生一条又一条的收获,卡米拉始终没什么进展。
“孩子,静下心来,什么也别想,但也别发呆。”
“专注自己的呼吸,然后专注着湖面的鱼钩,试试看。”
卡米拉点了点头,钓鱼虽然一动不动,但果然是没有那么简单,简直像是冥想,或是一种修行。
最终卡米拉钓起了一条,起竿的瞬间卡米拉的一切想法和准备的负担似乎水银泻地般地剥离,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轻松感涌入心头。
“还不错吧!”
卡米拉望着父亲,由衷地点了点头。
“阿妮娅啊,这个孩子,从小就最合我心意,姐妹三人中只有她会陪着我看球赛。”
回程路上的卡米拉驾着车,听到父亲开始讲述着,于是放慢了车速,带着几分认真,静静聆听。
“卡米拉,你的父亲,我知道他。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他,你的眼神太像他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是谁的简单复制。”
“阿妮娅,她有种勇气,我都不知道那来自何处,也许是来自外星吧。我爱她,更相信她,因此,我也相信你。”
卡米拉有些哽咽。当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卡米拉觉得此刻的她像是扬帆出海的水手,沐浴着夏日的朝阳驶离过去的灰暗和衰老,不再有浑圆天空的阵风干扰。她乘着高空的气流遨游到太阳初升的地方,曾经的一切不堪和恐惧就此落幕。
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了,卡米拉从铁门外驶入,看见庄园一片黑暗。正在她疑惑母女三人是外出买东西还未归来吗,谢尔巴科夫先生推了推卡米拉,让她先下车向草坪那边走去,自己会整理一下后备箱。
卡米拉下车后没走几步,草坪和屋子突然亮起了灯,原来是被精心布置了一番。卡米拉正想着安娜会给自己什么惊喜时,推开别墅大门缓缓走向卡米拉的安娜,让卡米拉呆立在原地。安娜穿着第一次见卡米拉时的衣服,妆容亦美得无以复加。
卡米拉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安娜走到了自己身前,她才有些局促自己怎么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安娜这是要和自己露天共舞一曲吗。
“卡米。”
在安娜单膝跪下时,卡米拉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安娜打开了手中的丝绒小盒子,里面安放着一枚钻石戒指。
“你愿意嫁给我吗?”
卡米拉双手在衬衫下摆胡乱地抹了抹,然后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咬了咬大拇指。
“我......我,这太突然了,这,这应该由我来,来——”
安娜努了努嘴。
“噢卡米,别告诉我因为这戒指是我要杂吉托娃连夜带来,经了她的手后你吃醋了。”
卡米拉生怕错过什么似的快速伸出左手,仍然是语无伦次。
“怎,怎么可能,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安娜的眼泪洒在脚下,仿佛雨水落入草地,盛开出永不枯萎的花朵。
安娜将戒指套在了卡米拉的中指,卡米拉将安娜抱入怀中,此时安娜父母和妹妹备好的烟花在两人头顶绽放,一片五光十色中的安娜笑出了声。
“卡米,是不是觉得老套。”
卡米拉吻上了安娜,像是要将自己的全部爱恋都倾注在这个吻中。
“不,一点也不!”
“阿妮娅,我曾经让你伤心,也许婚后我们也会有摩擦,会有争吵,但我会和你交流,尝试去理解,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为了你,我要变成更好的人。”
安娜捧起卡米拉的脸庞,踮起脚将额头抵上卡米拉的额头。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你自己,也为我们的将来。”
这世间多得是求而不得的感情,无法善终的苦果,和自甘堕落却虚张声势的人生,它们巧言令色般地扭曲着人们向往的朴实美好,而在广阔无限的时间之渊里,找到了内心的居所才不会忽视情感的精确入微。这处居所或许显得微不足道,却好似人生疆域里的一根巨柱,直至其锥顶细逾针尖。
卡米拉望向天空的烟火,那一团团光芒仿佛一朵心中跳动着火焰的云。还好,她从未失去过爱人的能力。还好,安娜也从未放弃过自己。还好,她们一直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