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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对自己的了解不比对火星更多。荧完全弄不明白,事情演变到这地步,她怎么还会愿意参观达达利亚的工作室。进门后,她发现屋子里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票人,这让她更加沮丧,以至开始反省自己是否过于冲动。
但达达利亚没给她后悔的机会。
“柳德米拉准备点儿吃的,”达达利亚脱下外套大步往里走,靴跟把地板踩得“咚咚”作响,“弗拉德清一下三号棚,娜蒂亚去布景,奥列格帮帮忙,按我两个月前画的那版构图来,……还有叶卡捷琳娜,带我的模特小姐换身衣服。”被指名带路的亚麻发色女人客客气气请荧跟好她,荧沿旋转楼梯向上,期间扭头看达达利亚好几眼。达达利亚压根没注意她的打量。他走来走去地发号施令,蓝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此前荧以为达达利亚是开朗无害的,事实证明她的判断出了很大失误:真正的达达利亚与他曾表现出来的样子大相径庭,或者至少,他从没表现出他的全部。
“请您稍等。”叶卡捷琳娜带荧到沙发落座,没过多久,红茶和小甜饼也上齐了。荧对吃食兴趣不大,宁可研究叶卡捷琳娜的背影。这个女人脊骨笔挺,步子迈得不紧不慢,姿态莫名让荧联想到鹭鸟。她穿过密密挨挤着的衣架,不断拨开珠链、一丛缎带或是一串羽毛。
片刻沉默之后,荧忍不住开口问道:“达达利亚他……经常这样吗?”
叶卡捷琳娜在衣服堆里抻直脖子看过来,她的迷惑表情越过一顶花里胡哨的帽子,清晰显露在荧眼中。荧不自在地将膝盖并拢得更紧些,但她不打算撤销对达达利亚的指控。“就是,在街上物色人选,”她说,“讨好一阵子,然后拉回来当模特。”
“当然不是,”叶卡捷琳娜适当抬了抬下巴,把矜傲传达得恰到好处,“一般而言,模特们需要付「Childe」一大笔报酬。……「Childe」,就是被您称呼为‘达达利亚’的人。”
叶卡捷琳娜的底气,毫无疑问,源自达达利亚。恐怕在她眼中,达达利亚抬手撩个头发都大有深意。荧不想与虔信徒交谈,索性撇开头。趁对话间隙,叶卡捷琳娜捕获目标。她扛着人台折返,一道长长的白纱拖尾在她身后迤逦铺开。
“昨天刚刚完工。”叶卡捷琳娜轻声说。她转动人台,以便将裙子细节全方位展示给荧。刺绣用的金线与白炽灯交辉,毋庸置疑,这是一件漂亮裙子,面对它时荧甚至下意识放轻呼吸,唯恐弄乱裙子上缝缀的羽毛。叶卡捷琳娜品读出荧流露的惊艳神色,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不会拒绝穿上它,对不对?”
叶卡捷琳娜的笃定像一桶冰水兜头淋下。荧再次检视自己的作为,很快意识到,叶卡捷琳娜的一部分底气正源于她的反应。她霍然站起身,冷冷告知叶卡捷琳娜:“我走了。”
叶卡捷琳娜愣了两秒钟,反应敏捷地操起人台,追在她身后。“您没必要感到被冒犯,”对于荧突如其来的发作,叶卡捷琳娜深感费解,“既然「Childe」代表美的降临,您何必抗拒?”
“我不可以拒绝吗?”荧没有为叶卡捷琳娜停留,她径直打开门。
昏暗的走廊中跳起一簇火光,短暂照亮达达利亚的脸后,达达利亚压下银制打火机的翻盖,火苗归于熄灭。在残留的光亮里,他笑微微地问:“怎么了,不喜欢我准备的衣服?”
达达利亚发号施令时的冷肃消失了。他又变回过去两个月以来为荧所熟知的样子,开朗健谈、富有魅力。接下来的整整十分钟里,他态度亲昵,持续用极具技巧性的话术煽动她。如果她没松口应下他的请求,他绝对会继续搭上一个又一个“十分钟”——他有这个耐心。但是,她想,答应当模特不代表任何事,她已经不会再为这个人上当了。
荧在叶卡捷琳娜的帮助下完成妆造。吸取方才口快失言的教训,叶卡捷琳娜全程保持沉默,生怕再次不慎触怒她。荧自认并不刻薄,不过她懒得扭转叶卡捷琳娜的印象。叶卡捷琳娜为她打理好繁复配饰,带她到门板上写着“3”的房间前,躬身示意她可以入内。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窗户被封死了,几乎没有自然光渗进来。房间正中,打光设备环一张纯黑大床摆放,轻柔的黑纱从天花板垂落,半掩住安置在床上的足有两米高的金笼,光束桶把笼丝照得微微发亮。达达利亚站在床前,荧只能看到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举起相机,对准光线汇聚下的大床按下快门,然后转身望向荧。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滞几秒。
“真漂亮。”他喃喃地说,松手放任相机坠在他胸前,大步走过来。他支出臂弯邀请荧挽住,带荧回到床边,从堆放在纯黑床单上的道具里找出一副镀金项圈。荧还算配合地撩起头发,好让项圈绕过她脖颈扣合。他轻轻捉住项圈上拖出来的细链条,用力十分谨慎,丝毫没有弄疼她。他指挥荧坐进黄金笼子里,将链条另一端固定在笼丝上。
“太美了……”他定定审视荧,旋即埋下头,亲手为荧整理裙子拖尾,还在床单上揉出几道大皱褶。他站近站远,时不时过去拨弄黑纱,以便荧更好地融入背景中
“太美了!”他忍不住再度赞叹,神情趋于狂热,“我们会创造杰作,伙伴。”
荧闻言抬起眼,灼灼注视她的这位新晋“伙伴”,达达利亚却退开几步。
“就是这种眼神。”他笃定道,仿佛已经破译关键密码。但他举起相机比了比,似乎仍觉不满,又开始走来走去调整反光板。
荧目不转睛地看他,直至他们视线相接。打光使达达利亚的蓝眼睛变成幽暗的深灰色,无数情绪翻涌其中。
他用力拽开笼门,重新找了个角度。
“现在,从笼子里爬出来……身体压低……爬向我,”他压低嗓音,以一种蛊惑人心的口吻下达指令,“看着我、看着我……看镜头。”
荧慢慢往前爬行。
“好,就到这里停下。”达达利亚专注于他的取景框,但荧压根没听他的。
她持续爬行,越过达达利亚为她划定的界限,一直膝行到床缘,白纱裙摆缠裹在她腿上,让她看上去像离岸的美人鱼。她的脸在取景框中放大,即便如此,达达利亚也找不出她容貌的瑕疵。他判断得不错,荧确然具有某种超乎普通人的美,但殊胜的美通常也极富杀伤力——如果达达利亚当真打算用取景框关押住这种美,就意味着他同时也承认她翩然欲飞的蝴蝶骨、如一痕新月陷落的脊沟,她紧窄圆实的臀部,她身体的每一处起伏动势,都是应当警惕应对的危险武器。达达利亚的手指渐渐收紧,似乎在努力抵御着什么。但在荧熊熊燃烧的报复心面前,他的抗争脆弱得不堪一击。荧用手撑住他绷得硬邦邦的小臂,借力支起上半身。她像蛇一样柔韧灵活地绕开他握持在手的相机,把温热的呼吸印在达达利亚左耳后。达达利亚猛地绷紧身体,因为荧咬住他的红宝石耳坠,轻轻扯了一下。荧眼尾斜扫,见达达利亚表情僵硬,放松地笑了起来。“伙伴,”她毫不掩饰此刻的快意,“你诠释杰作的方式恐怕说服不了我。”
达达利亚闭了闭眼。他终于放开他的宝贝相机,与此同时,似乎有一些别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挣脱出来。他扯住拖在荧颈后的细金链条,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用上了实打实的力气,荧被勒疼了。她下意识追着他的使力方向调整身体,仍然难以保持平衡。她撞在笼子上。
“我说过让你停下了。”达达利亚扯动嘴唇,亮出尖尖犬齿,荧终于发觉他眼睛里有一片暗影。身后就是金笼,她退无可退,只能攥紧床单,眼睁睁看达达利亚慢条斯理摘下挂在他脖子上的相机。“我事先告诉过你。”他再度提醒荧回想他做过的预警,眼中暗影愈发浓重。
相机落在床上的瞬间,荧缩起身体向另一边滚去,可惜达达利亚掌握着链子。
天翻地覆。荧扯落一片黑纱,达达利亚的吻随之落下。他咬住荧的唇,但行将分开时,这个吻变成了温柔一吮。
荧无法放松下来,不如说,此刻她毛骨悚然。达达利亚的温柔是陷阱,他在某个方面表现得宽和时,就意味着他打算在其他方面加倍掠夺。他揉捏荧的身体,像对待心爱的玩具一样。荧在他掌中挣扎,带得金链“哗哗”作响,他游刃有余地扳住荧的肩膀,将她抵在笼上。
荧纱裙半褪,达达利亚却还衣冠楚楚,连衬衫都没皱。
他眼底沉着月亮,荧目眩神驰。但当他俯首时,他眼中的月轮消失了,荧恍然觉察那只是打光灯虚晃出的投影。她深感受骗,可她捕获的俘虏持续不断地冒犯她。
他剥掉她的胸衣,她的鸽乳软软扑进他手心。他毫不客气地留下指痕,简直像在标记“到此一游”。
“停、停下……”荧想在达达利亚做出更过分的事之前制止他。
达达利亚抬起头。
“知道美丽和暴力的差别吗?”他掐住荧的脸颊,“暴力会招致反抗,而靠美丽俘获的臣民,会永、远、臣、服。”
荧头皮一紧。达达利亚用白铁尾戒似有还无地刮了一下她乳尖——天知道他是不是存心故意。她含怒带怨瞪视达达利亚,决心忍耐着不作声。她不想让一切都按达达利亚心意发展。但达达利亚忽然低头含住她的另一只乳尖。一边是濡湿,一边是冰冷,双重快感交缠,荧几乎要无法思考。她本能退缩,却重重撞了笼子,金丝在她脊背上硌出红印。“我的夜莺,”达达利亚满怀爱怜地理了理荧的鬓发,将一只手垫到她身后,含笑劝哄,“想检查你的战利品吗?”
荧已经没有挑衅达达利亚的意愿了,可是此时,她丧失了身体的掌控权,快乐和空虚都不再由她本人主宰。她像漫无边际漂流的小船。达达利亚却也不急着主宰她,他似乎把她当成艺术品,爱不释手地把玩、赏鉴,让她变得成熟,变成几乎要被汁水涨破的蜜桃。就在他想用手指探索更深处时,荧撑着最后的理智,一把抓住他手腕。
“小姐不想要我吗?”达达利亚看上去有点失落,荧喘息着推他的手,不料达达利亚忽然抱起她。荧吓了一跳,赶忙用手撑住他肩膀,他顺势将不远处安放的打光灯指给她看。“你瞧,我本打算用这些东西——”他在她耳边低语,“将你的美丽固定下来。……那会是足以征服世界的恒常之美。”
荧产生了幻觉。周围的打光灯像悬浮的巨大眼球,她错觉自己被公众注视。
“可小姐亲自叫停了,你只想拥有我一个信徒。”
荧口干舌燥,她很想、很想捂住耳朵。
“不要抛弃你唯一的信徒……小姐。”
荧的表情出现一瞬空白。达达利亚放弃手指,改为用他勃发的欲望抵住她。当他开始尝试拓宽疆土时,荧爆发出一声啜泣。“别看……”她颤颤地抬手,想要遮住达达利亚的眼睛。后者狡黠一笑,轻松捏住荧手腕。他将荧推倒在漆黑的床单上,顺势进入得更深了些。荧不住地摇头,尽管她自己也说不清她需要否定什么。她泪眼朦胧地注视达达利亚的脸,此刻这个男人正用拇指摩挲她的小腹,神情莫辨。荧觉得与他相接的每一处都在着火。他根本不是什么虔信徒,荧不敢继续向他索求,她直觉他愿意给的、最后给出的,一定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达达利亚退了退,荧没天真到以为这起拍摄事故能到此为止。果然,达达利亚抓着她的一边乳肉,更为用力地顶了进来。荧眼角一下子渗出泪水,她紧紧攥住床单,希望能适应达达利亚的新节奏,却收效甚微。在达达利亚的刻意揉弄下,她的乳尖难耐地挺立,可紧接着,达达利亚就轻飘飘地转移兴趣。他重新抱起她,让她坐在他怀里,肆意将她抛高、又放任她下坠。她拉住他衬衫也无法缓解短暂失重后重新被填满的奇异感觉。
荧目光空茫,可她旋即注意到床边的相机,黑洞洞的镜头正对准她。
她在被注视,这个无光房间里的一切都会被记住。
她一口咬住达达利亚的肩膀。
达达利亚不在乎她施加的小小暴力,宽容地摸摸她发顶。她感到他的性器在她身体里跳动,意识到这一点,她莫名生出畏惧——
达达利亚揽紧了她。她很难形容达达利亚的眼神,他像个领地意识极强的野兽,一定要确保猎物无法逃脱才能安心。可是,在这张床上,荧从来无处可逃。
达达利亚将她按进前时被他随手甩脱的西服外套里,飞快完成最后的耸动。精液黏糊糊地射满她小腹。她意识一空,然而达达利亚把她拉出神游状态。他抓着她的手指,让她自己把肚皮上的精液涂抹均匀。
“令人惊叹的杰作……对不对?”他带着喘息说,用手指圈出一个取景框,笑得意味深长,“看镜头,我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