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紫色的震荡波从神人脚下展开,方圆十米以内都被这道光所笼罩,尤库雷斯单膝下跪将剑猛插进树根,然后又突然拔起。黄金树的古老树根,盘绕在黄金树大教堂数千年之有的存在就这么被斩断,重力法术像绞肉机般将敌人树精们吸进紫光中再一一镇压,很快树根迎来粉碎,和失控的树灵们一起被消灭。
尤库雷斯就趁着半个树根倒塌前跃上大教堂的平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满地金色落叶,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尤库雷斯屏住气息,紧握手中的剑走进黄金树大教堂时,只看见指头女巫依然坐在高处的椅子上。
“哈,掌管暗月律法的神人,突然会来这里有什么事?”老婆婆样的女巫低下头问他。“真是好久不见,您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
“好久不见,女巫嬷嬷,我依然铭记您的教诲。”说出这句话说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来过黄金树大教堂了。尤库雷斯垂下了剑抬头望向高处的女巫问道:“黄金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望向远处,交界地被黑云笼罩,红色雷霆在天空奔走,失去黄金律法抑制后一部分不该属于交界地的元素开始流入。
指头女巫皱皱巴巴的脸上镶嵌着两颗漆黑的眼球,她仿佛能看穿尤库雷斯般看了他很久才终于说话:“啊啊,神人,您还不知道我们的王舍弃了艾尔登王冠与宝座吗?”
听到这个消息后,尤库雷斯又握紧了剑柄,露出担忧的神色开口:“那黄金树律法的持有者,我的兄长伊尔洛又在哪?”
“神人们的兄长正在黄金树内……”指头女巫伸出枯槁而细长的手臂指向黄金树。“听见了吗?黄金树在悲鸣,神人在犯下重罪。”
“那……黄金律法神人的死可有线索?”尤库雷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帕帕拉恰的死太突然,也有太多疑点。他不明白为什么帕帕拉恰会在这个时间恰好死去。
“这是命中注定,黄金律法与黄金树律法本质不同,总有一天不能相容。而艾尔登之王只有一位。”
“……”
尤库雷斯没再问下去。他突然想起了在有关风暴的梦——那头巨大的、扭曲的、古龙王曾问他可否相信交界地外有更广阔的世界。
“掌管暗月律法的神人,您可要小心。若不想为王就远离那王座。”指头女巫又警告道。“一切都是黄金树的选择。”不过为时已晚,尤库雷斯已经踏上王座台阶。
暗月律法不受控制地开始展现,淡蓝色的律法符文悠悠地从尤库雷斯脚下浮现。在艾尔登王座前一切神人的资格受到审判,尤库雷斯看见自己兄弟的椅子环绕在巨大的王座旁,离王座越近意味着诞生时间越早,他和帕帕拉恰的位置都相对靠后。尤库雷斯几乎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诞生的,那会儿交界地只有白天,无人记载天数和历史,直到暗月律法带来了黑夜与白天的区分后交界地才拥有了历史。
椅子们都是半透明的,由黄金树虚构而成的幻影。只是随着神人们的死去,空余的椅子越来越多,而尤库雷斯也因为不受黄金树赐福而不愿来到王座附近,现在艾尔登王座的周围空荡荡的,金色王冠被放置在王座的正中央。
微风吹起尤库雷斯分层的异色头发与白袍,他收起了剑,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似乎是回忆起过去,落叶纷飞,顺着风的轨迹逃离黄金树。神人察觉到黄金树的不安。
【我们的艾尔登之王舍弃了王冠与王座。】
【黄金树在哭泣。】
指头女巫的话刚刚还在耳边。尤库雷斯走向王座,他远远地看了一眼这顶制作精美,由黄金树最健壮的树干与交界地最纯净的黄金打造的华丽王冠。随后就越过王座,径直走向其后通往黄金树内部的长梯,其尽头是只有艾尔登之王才有资格进入的领域。
“黄金树啊黄金树,伟大的黄金树,您为何要哭泣?”尤库雷斯在黄金树前停下。“您在哀伤什么?”他触碰上黄金树外部包裹地神圣金色雾门。
黄金树会为神人与王者们打开,现在王者在其内,而神人则仅剩尤库雷斯。暗月神人第一次获得赦免般,得到了黄金树的认同,可是谁也不知道现在进入黄金树会发生什么,或许是不幸的开端,亦或许是另一个不同于现在的未来。
这次尤库雷斯又听见耳边传来古龙王普拉顿桑克斯那震耳欲聋的质问。
【余可想为王?】
不。他依然这样回答了风暴神殿中巨大古龙的问题。
* * *
“怎么会?”
杰德认出了自己的造物主——那是无上意志,掌管交界地的至高存在。现在他竟然越过二指直接下令,这说明作为代言人的二指失去了权限。现在属于二指的位置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艾尔登法环在闪耀,他已将命令传达给自己的使者。
我必须快点找到尤库雷斯。杰德穿过无上意志化身的艾尔登之兽庞大而透明的躯体,现在这头异形的体内还只有艾尔登法环存在,其他什么都没有。杰德穿过亮金色的细尘径直爬上前往黄金树大教堂的必经之路,已经碎掉大半的树根让他感到难堪。就算自己助跑也有很大概率可能到达不了对面,而这条路是前往艾尔登王座唯一的途径。
正当他烦恼时,杰德看见了指头女巫,她刚刚从高处的座椅上走下,长长的袍子拖在地板上。女巫朝他伸出手杖,杰德就这么后退几步后往前一跃,抓住手杖后将自己甩到了大教堂的平台上。
“谢谢你指头嬷嬷,这里发生了什么?”杰德一边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向女巫道谢。
“使者……唉……”指头女巫看向杰德,“你知道黄金树拒绝了我们吗?连二指大人都因为黄金树的拒绝陷入沉默,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们中有人背叛了吗?”
原来是因为黄金树拒绝了二指大人吗?这意味着无上意志不满露琪尔的背叛吧。不过杰德没有告诉指头女巫有关露琪尔的事,他朝指头女巫举了一躬以示感谢后就朝艾尔登王座的方向跑去。
“您多保重,指头嬷嬷。”
指头女巫在使者追随神人走后拖着长袍在大教堂里缓慢移动,一直移动到包围黄金树树干的长廊上,她放下一直捏在手杖,面向黄金树抬起双手,仿若婴儿乞求母亲拥抱般。
现在无人听见她的声音,她开始乞求。现在无人看见指头女巫们,分布在交界地各处的她们开始替交界地乞求。
伟大的黄金树,永恒的黄金树。
赋予我们生,赐予我们死,使交界地开始循环的伟大存在。
您要收回这一切了吗?您要带走这一切了吗?
黄金树啊,请不要舍弃您的孩子。
母亲,如同母亲的黄金树,请不要扔下我们。
“你是谁?你不是伊尔洛。”
尤库雷斯盯着背对他的神明,舍弃了他们的艾尔登之王。艾尔登之王高举石锤转身,尤库雷斯看见金发的神衹双眼被不详的火焰占据,他终于敲碎了艾尔登法环的一部分。现在构成艾尔登法环的三轮金环其一被毁坏,至高律法出现崩毁。
交界地一定在变得混乱,我必须阻止伊尔洛,然后修复艾尔登法环。尤库雷斯终究还是选择了拔剑与现在的伊尔洛敌对。
不,应该是和伊尔洛背后的三指敌对。那金色火焰乃交界地的原罪,摧毁一切生命的存在,谁也不想他出现在这里。
神人的异色瞳中中映着疯狂摇曳的火焰。他的长兄失去了双眼,癫火吞噬了他。
* * *
罗德尔内一片混乱,只有王室花园勉强落得清静。当然也只是勉强。现在调香师姐妹们正在竭力保护她们的研究成果和交界地的奇异植物,将其收集起来后一一施以法术保护,以免蒙受更大的损失。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沉迷于实验研究的亚历与克利索贝里努甚至不知道神人陨落的消息,她们只知道现在如果不赶快行动,这些依赖黄金树树叶养活的植物都会在地震中死去。
“为什么日轮草在枯萎?”亚历突然发现她们种植了很久的珍惜植物变得萎靡,克利索贝里努伸手轻碰时才发现这些日轮草竟然立刻就化为了湮末。
克利索贝里努难以置信地说道:“金色日轮草竟然被夺走了生命活力,这不可能,它们可是只要黄金树存在就能长久生存下去的……”
难道说黄金树出事了吗?迟来的反应警告了调香师姐们,直到两位罗德尔侍从突然闯进花园宫殿。
“二位调香师快离开罗德尔吧!黄金树现在发生了异变!”
“什么异变?!”还在克利索贝里努询问时,亚历已经奔出宫殿外。她看见一头巨大的,紫黑色的异形生物盘绕黄金树,而黄金树上则有一只巨大的只有三指的手,盘绕着火焰降临。
火焰,此乃交界地重罪,从黄金树诞生开始一切火焰都不被允许靠近黄金树。
木遇火则燃,所以神人们镇压了遥远北方雪原上的巨人一族们,刨去巨人胸口的罪神之眼,夺走其火焰与智慧,一切都是为了维护黄金树王朝的存在,但现在比罪神之火更为恐怖的存在出现了。这是无论树叶,还是土地,无论生命,还是死亡,将一切归零,将一切毁灭的烈火,据说只有绝望中才会召唤出如此可怕的存在。
而现在本该守护交界地的伊尔洛,黄金树律法的根本,却引来了癫火之神的降临。
铺天盖地的不详之炎自天空降临,而盘绕黄金树的异形则张开薄薄的羽翼创造出一片隔绝一切的空间来吞没这些烈火。
可是这不是长久,毕竟神人的能力在黄金树限制下出现差异,在交界地获得的外神权能有限,暗月异形不可能永远保护黄金树,毕竟真正的暗月之神对黄金树的态度很是不满啊!
罗德尔的末日就在此刻,骑士们封锁王城前前贵族们就已经出逃,外围的骑士们疏导居民们撤退,王城罗德尔出现浩浩荡荡的队伍,不止亚坛高原的天空变得阴晴不定,现在整片交界地的天空都是雷声大作,明暗交织。格密尔火山下沉睡的旧神开始苏醒,熔浆逐渐密布整个地区;卡利亚湖区的寒气聚集,尖锐的水晶开如骤下雨落……交界地的生灵们在惨叫,北方雪原的大雪从远处吹来,熔浆雨与寒冰竟然同时出现在交界地的天空。
整个交界地一副末日降临的场景。
杰德才奔上艾尔登王座就看见发生在黄金树上的异象,更是加快了步伐。半个百足坏虫盘上在杰德的右臂,他一看就知道是无上意志在催促他杀死神人们。杰德腾出一只手按住手臂上的百足坏虫,绕过艾尔登王座奔其后的黄金树内部。
现在黄金树的大门被打开,金色雾门现在似沸水剧烈波动,不过杰德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就这么直接闯进这片神圣的金色中。
“伊尔洛你醒醒!”
尤库雷斯被外神完全压制,他祈祷黄金树律法的持有者能清醒过来。可现实却是癫火之神正在彻底燃烧伊尔洛,他的脖子往上已经化作烈火,令人畏惧的灭世之火彻底吞没了绝望的神人。
果然是因为帕帕拉恰的死吗?尤库雷斯躲闪不及,上半身衣物已经出现灼烧的痕迹,流星在这片树中宇宙被召唤,暗月的化身一边护着黄金树一边护着尤库雷斯后退。
尤库雷斯从来不明白绝望这种情绪,他所遭遇最危急的时刻也不过是罗德尔中叛乱的贵族组成联军们攻向整座王城。现在他听见了伊尔洛被癫火控制前的啸叫。
【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位兄弟了。】
【为什么会是我活下来呢?】
【死亡,死亡,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快带走他?】
【我的使者吉尔空……原谅我无法让你归树。】
【为什么,为什么下一个会是帕帕拉恰?只因为我们律法不容吗?】
【那我就消灭黄金树律法,消灭艾尔登法环,消灭死亡的概念!】
尤库雷斯一甩剑刃挡下袭来的癫火,一双手撕开火焰直接朝他袭来。凶焰熊熊燃烧,愈是绝望愈是强大,异形的右臂被癫火撕碎,尤库雷斯就这么暴露在这片空间中。他就这么被癫火之王掐住了脖子,从异形的怀里被直接拖出来。
咔!暗月神人的力量被削弱,外面世界的癫火之焰又接近了黄金树几分,异形的薄翼竟然被灼穿!
咔咔!尤库雷斯眼睁睁火焰开始蔓延在他的身上。
咔咔咔!被癫火之神操控的神人逼迫尤库雷斯跪下,将疯狂之焰靠近了他。
我要把火焰灌进你的身体里,让你成为癫火的傀儡,燃烧吧!狂乱的火焰从金色乱火中飞出,正准备从尤库雷斯的双眼中侵入时,一道黑炎大面积铺开,飞快熄灭了狂乱的金色火焰。
杰德拔出腰间,刻有死之卢恩的黑刀,一刀黑炎从扭曲的匕首尖飞出时,借着暗月异形庞大的身躯一跃而下直接切断了癫火之王掐住尤库雷斯的右臂。死之卢恩盘旋而上,一切律法的基础“死亡”的概念现在重新出现。
杰德就这么手握死之卢恩站在二位神人的前面,轻拍掉身上铠甲的烈焰后面对这企图烧光交界地的恶神面前。
癫火之王借着伊尔洛的口说道:【哈,没想到居然是无上意志的鹰犬,我替你杀死神人不是正好吗?无上意志不也正好想换掉这一批造物吗?】火焰摇曳,杰德感觉到一只恶趣味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和尤库雷斯。
“这与你无关。现在无上意志命令我协助暗月神人来封印你。”
无上意志……果然交界地外还有比艾尔登法环更高层次的存在吗?尤库雷斯半跪在地上捂住脖子,异形再次护住主人。哈,看来暗月之神还没抛弃我。他庆幸地想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暗月大剑走到杰德身边说道:“杰德,谢谢你。”
“抱歉,来晚了一些。”杰德盯着敌人不敢放松、轻声问道:“尤库雷斯,你能用律法镇压癫火吗?”
“这可不常用。到时候一不小心交界地就要被我统治了。果然还是黄金树律法更适合交界地吧,能帮我夺回仅存的兄长吗?”尤库雷斯踏出一步。律法符文瞬间爆发,开始与癫火之王争夺权能。
二人互相点头时,癫火之王在右臂重生后已经袭来。
异形的手凌空横扫,黄金树宇宙中出现暗紫色陨石群落下,紧接又是一段横扫,宇宙在他的手中出现,星辰与星辰对撞发生爆炸。
癫火之王已经拾锤而来,他怒而震开异形,尤库雷斯反手就是重力法术将他推开。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恶神的狂笑充斥黄金树,杰德一看就知道交界地外也在混战。而神人们只是外面高位者的缩影,现在尤库雷斯面对的可是真正的癫火之神。不惧死亡,不畏毁灭,因为只要有生灵绝望癫火之神就会无数次重生。
金色火焰不断迸发,黄金树内被点燃又被熄灭,杰德召唤出百足坏虫。只可惜这不详之物只余半个,剩下半个已经被带走,若是完全只凭刚刚一击就能杀死对方,只能庆幸名为“命定之死”的赐福依然存在。
完全不一样,伊尔洛的黄金树律法是神圣的,但现在的却根本不是黄金树律法,癫火是混沌的存在,是被封印在诸多世界深处的东西。杰德握着黑刀突进,癫火之王一面石锤连击向地面利用震地推开尤库雷斯,一面又释放癫火压制杰德。
“真是很久没战斗了呢。”杰德旋开身体躲锅癫火之王的抓投,在属于伊尔洛的身体上划出一道熊熊黑焰,金色的狂焰又被压制了几分。
死亡开始投下阴影,连神都畏惧死亡。百足坏虫盘旋爬上,咬住癫火之王刚刚再生的右臂,直接将那只右臂再次崩坏。
“对不住了,伊尔洛。”尤库雷斯碰上艾尔登法环破碎的那部分,将自己的律法暂时接入,瞬间整个交界地被震荡。漆黑,寒冷的永夜降临了,黄金树权能被取代、新神降临,暗月之神的圆月落下彻底冻住三指,异形们开始从宇宙中降临交界地。“沉睡吧癫火!”
杰德一个大步,就这么将黑刀捅入癫火之王的身体里。癫火开始渐渐熄灭,一头金发的神人被放出,杰德又趁着百足坏虫还在时收回了死之卢恩。他赶紧抱住倒下的艾尔登之王,将其慢慢放置在地面上。
尤库雷斯落下,收回了自己召唤的一切后,他放下剑看着自己的使者和兄长。
“伊尔洛怎么了?”杰德问道。
“我让他沉睡了。”尤库雷斯也跪下来看着伊尔洛。“杰德,我无法消灭癫火,这是不可被毁之物,依附诸多宇宙的绝望而诞生的凶神。”
“诸多宇宙……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杰德垂下头叹气。“抱歉,隐瞒了一些事没告诉你。你不怕我背叛你吗?”
“这不是你的错,无上意志与暗月之神的敌对与我们无关,这次还得多亏你救我。”尤库雷斯松了口气。“况且你怎么会背叛我呢?我们可是兄弟。”
“现在怎么办?”
“等伊尔洛醒过来,我再将律法权能归还给他,现在的话只能暂时由我统治交界地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能统治罗德尔就能统治交界地。是吧?新艾尔登之王,尤库雷斯殿下。”
“怎么这么对兄长说话?!我可不想做王。”尤库雷斯突然笑起来,说出了自己一直没说过的想法:“等伊尔洛醒来,黄金树重新运转后我们就去雪原怎么样?”
杰德挑了挑眉反问:“可以是可以,但你想去那了无人烟的地方干什么?”
“杰德还记得我不久前给你说过的吗?我还是想庇护恶兆们。我想去那里找一片土地然后种下一颗种子,建造出一片能让这些恶兆也能正常成长的世界,应该说让交界地不被接受的生灵们都能生存的世界。”
“……”
可以预想杰德的沉默,正当尤库雷斯准备自己圆场时,杰德发话了:“好啊。不过我们现在需要先回去。”他指了指尤库雷斯。“你的上半身衣服几乎被烧光了。”
“这该死的癫火之王。”尤库雷斯赶紧施法让将伊尔洛传送出去后才站起身,他走在前面,正准备依照往常转过身向杰德牵手时。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黑雾在身上蔓延。为什么?他转身看向杰德,后者就这么将刚刚压制癫火的黑刀捅进他的胸口中。
【吾之使者,请杀死神人!】
【吾之使者,请杀死神人!】
【吾之使者,请杀死神人!】
杰德无法阻止自己身体的背叛,无上意志束缚了他的意志,选择在此时杀死尤库雷斯,但如果最后一位神人倒下,这意味着交界地将彻底陷入混沌,回归最开始的,一切都还是零的时候。我不能杀死尤库雷斯,杰德拔出黑刀拼命后退。
“抱歉,尤库雷斯。”他苦笑。“看来我确实没法反抗无上意志,毕竟我们使者一开始就是……杀了我吧,我无法对你下手,趁现在无上意志还没完全……”他按住自己的手不让其再发出第二次攻击。金色的意识正在消灭杰德本身,他瞪大自己绿色的瞳孔,尤库雷斯看着自己的兄弟逐渐被外神占据身体。
“不,杰德,完成你的任务吧。”尤库雷斯却一脸坦然,“毕竟我说过要庇护你直到我死亡。”
杰德就这么双手握住刀柄,一个箭步捅进了尤库雷斯的胸口后就力竭倒下,抵抗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使者的极限。这是神人最后一次抱住自己的使者,往后他们将长久分别,尤库雷斯的身体在崩坏,艾尔登法环为了维持自己律法的一部分将自己融进了他的体内。崩坏的地方越多,艾尔登法环便取代的地方越多,直到尤库雷斯凭借自己意志停下,现在他的左眼被转化成了金色。
他抱起杰德一步步往黄金树的深处走去,现在尤库雷斯要将自己的使者送离交界地。
“马上交界地就将重新陷入混沌。”
“借由我的身体之死,黑暗时代会降临。一切生物都会在漆黑中度过这段日子。”
“但这是短暂的,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
“而到时我也将杀死无上意志。”
“是不是很像做梦?”尤库雷斯看向怀里的杰德,将他放在深处的石棺中后,拿出了一枚戒指替他戴上。“你知道该怎么用这东西。再见了,杰德,在旅途开始前……做个好梦吧。”
黄金树的落叶再次飘下时,交界地的动荡彻底停止了,无人知晓这天空的黑暗何时消退,也无人知晓黄金树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黄金树律法陷入沉睡,黄金律法被粉碎,而现在,也可能是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将由黑暗统治交界地。
* * *
“落叶捎来了消息。”
“诸神的长兄因为兄弟之死而陷入沉睡。”
“红发的神人蒙受死之诅咒而长眠大地。”
“哈……似乎还有一位失去踪影的神人……现在无人知晓他在何处。现在的王城罗德尔应由他守护,现在却空无一人,也就是说艾尔登之王的王座上空无一人。空无一人啊……”
属于流浪民族的老人在轻叹一口气后用手中的木琴弹完了最后一声,末了他看向正好和因为同路而和他一起旅行的青年骑士。从青年还未脱稚气的脸就知道他不过刚刚成年的年纪,只有偶尔紧锁的眉头才让人觉得他身上藏着一个秘密。老人擅长察言观色,常年在这狭间之地的奔走做生意的他遇见过很多人,但青年实在是太奇怪,他不是千千万万为了艾尔登之王的王位而来的,这名骑士跟着他另有所图。
“所以……你想打听什么?”老人将木琴对着他发出提问。“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名字。陪我这个老头走了这么久,总不能不知道你是谁吧。”
青年无视老人后面的问题直接问道:“关于这些神人,你有新的消息吗?”像这样的诗他已经听过无数次,每个版本都大同小异,他只是因为这些游走在狭间之地的流浪民族们消息灵通才时常与他们打交道。
“嗯……”老人沉吟着,似乎是在记忆中搜寻什么。现在流言蜚语太多,他知道的东西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过老人很惊讶青年跟着他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居然只是为了这点消息。“哈……这可真是少见,狭间之地的生物可不在乎神人们如何,可你却在打听他们的消息。”
“所以……有消息吗?”青年没有理会老人刚刚那一通类似抱怨的话追问到。
“我所知道的都在刚刚的诗里。”老人的话浇灭了青年的一丝期望,接下来的回答又点燃了他的希望。“不过最近远方传来了奇怪的流言——从远方迁徙而来的亚人说北部的高原出现了流星。”
流星吗?他抬头看向布满星星的黑色天空,不过黑色的幕布在遥远处却被撕开一道口子般漏出大片金辉——那是黑夜的尽头,永不落日的王城罗德尔,而光辉则源自伫立在王城中心的巨大黄金树。
“谢谢。”他站起身,握着腰间一把奇怪的,似枝桠的短剑。这把短剑造型太过不详,所以老人一直没敢询问来由,况且即使问对方也不会告诉自己吧。
“你要去王城吗?据说那因为没有神人守护,已是不详之地。”
“啊,那里有人在等我。”
“那……我只能祝你好运,年轻人。”老人挥手时,骑士已经走远,他走得很快,不受夜晚阻拦似的朝着光的方向前进。
“叫我杰德就可以了。”
绿发青年临走前留下了自己名字,但后会有期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杰德在走到很远,只能看见一团很微小的火光时才回头。若是放在以前,他会欣然与对方交谈,可是现在神人失踪,王城无人守护,整个狭间之地发生了巨变。
艾尔登法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看向远方,黑色的天空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看见。据说被选上的褪色人能看见天地间金色的赐福,这些弱小的赐福能带领他们前往神人的领域。啊啊可惜自己看不见金色的赐福,当然也无法寻得神人们。杰德用手覆上自己的眼睛又放下,为什么自己依然在祈祷能够看见呢?
“下面应该去的地方是亚坛高原吗?”杰德拿出地图自顾自地在上面划了一条线。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继续前进。“我会履行承诺,一定会。”杰德望着远处的黄金树迈开了步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