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我把你的约会改到了今天晚上。”Dorian说。
与此同时，Detective John Kennex正气冲冲地将车门摔上，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楼里。
“John，别对你的车发脾气。”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的约会跟你没关系！”
“但你的饥渴程度已经达到极限值，继续禁欲恐怕会影响你的工作效率和注意力。而且那位女士很想见你。”
“不如我们来谈谈我还没交的那份罪案报告如何，Dorian，为什么头儿告诉我她一直没收到那份昨天早上我就交给你的报告？”
“我两秒钟前交了。”Dorian说。“我特地查了中国黄历，今天适合约会。需要我查查星座日程或是看看相配指数吗？或是任何别的？”
“闭嘴，Dorian！”警探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瞪着机器人，“我说过我有一打女人而且我不是开玩笑，这事儿犯不上你这机器人来操心。还是说需要我给你订购一个配套女机器，哈？”
Dorian的笑容消失了。Kennex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之语。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克服愧疚在他声音里造成的虚弱感，扭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不管怎么说，他是不是饥渴真的不关Dorian的事。
“那为什么不去约约她呢？”Kennex一屁股坐进自己有点儿过于舒适的老旋转椅时，站在桌旁的Dorian说。
“……啥？”
“你有过一打女人。“
“不是‘有过’。是‘有’。你能识别英语吗？”
“也就是说你对约会这事经验相当丰富。去约她？”机器人朝着他身后的座位点点头。
Kennex看都不用看。他知道Dorian示意的是谁。Detective Valerie Stahl。
“不。”Kennex说，“激将法对我没用，Dorian。做你该做的事儿去。”
“去吧。”
“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成了我老妈子了？”
“你说过你喜欢棕发。”Dorian眨了眨眼，脸上分明写着“我懂你，我真的懂”。“而且她现在正向你走过来呢，John。”
他真是个疯机器。Kennex双手捂住脸。两秒后，他回过头去，迎接Stahl三十厘米之外美丽棕色眼睛的凝视。
“你看起来有点儿累，我给你弄了点儿这个。”Stahl说，靠得相当近。“Maldonado叫你去办公室。”
她把一杯速溶咖啡放在他桌上，朝他努努嘴，微笑着，示意不用谢她。她身上的香水味儿把Kennex的注意力打成一盘散沙。
“……Sorry what？”
“Sandra在办公室等你。”女警探重复了一遍，温和的笑容依然完好服帖地贴在她的脸上。他们的距离有点儿过近。
简直完美。还有那棕发。那肌肤。Kennex想。
“呃。”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手指不自在地摸着微烫的一次性咖啡纸杯。“谢谢你。”
“You’re welcome.”
Stahl递给他一个文件夹，又多凝视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了他的位置。
Dorian在他身后摆出那副常见的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现在看看谁是情圣。Detective Stahl在对你调情。”
“我可没注意到任何事。——该死的，停止那样笑，Dorian。否则我就再制造一起高速公路事故。”
“我是不是应该把那个约会再推后一周？”
“见鬼的，求你——求你别笑了！别说话！别动！行吗！我得去办公室了，你呆在这儿！”
“Copy that.”
2
周末的下班时间快到了，办公室里充满了放松的空气。但唯独Kennex心情有点儿糟。可以说毫无缘由，也可以说由来已久。
总之，Kennex心情有点儿糟。
他靠在椅背上，小幅度地转来转去，盯着电脑上方，那个送给小男孩儿的长颈鹿本该在的地方。现在那儿只有一抹灰尘。
Stahl就在他身后五米远，Kennex能听到她靠在转椅靠背上时，椅背发出的轻微嘎吱声。
他的感官现在相当灵敏，而他恨这一点。他应该让自己放松放松，说真的。但不是现在。
他是个警察，他对怎么进行情感沟通算是个专家。比如通过电话让人质放松心情。然而对于爱情关系，他却一直没啥谱儿。是的，他曾有一打女友。但交往时间都不长。那个他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唯一的女孩儿却是个——
总之，前两年的经历让他对感情有点儿怵。虽然他见鬼的饥渴。但——过一段时间。也许等到想认真开始一段什么关系的时候再看看。
等他的状况好到足以应付这些。
“你该下班了。你需要放松放松。”Dorian的声音在他耳朵后面响了起来。靠得有点儿太近，低沉的声音直击Kennex的蛋蛋。
“草！”Kennex大叫一声，从转椅上弹开，捂住耳朵，差点儿就要爆出一连串的咒骂。
“发生什么了？”机器人在骤然而至的安静里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你他妈懂什么叫私人距离吗？！你的制造商没有给你植入这种常识吗？！”Kennex握紧了拳头，低声喊道，咬牙切齿。
“对不起。”Dorian抬起双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你今晚有约。”
Stahl在Dorian身后向Kennex抛来一个笑意满满的眼神。
约会？把所有精力都用来应付这台DRN也不够。Kennex忍住又一阵捂脸的冲动。为什么刚才我还在思考认真开始一段关系？太不现实了。
“听着。”Kennex发动车子。副驾驶座上的Dorian转过头来。
“够了。我去约会，然后我们结束这件事。你忘掉它。……不管怎样，给我删了这些记忆。别再提起该死的社交网站。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去你让我去的地方——是哪儿？随便哪儿都行，总之你别跟着。”
“我没法自己删除自己保存下来的信息，”Dorian转回头，撇了撇嘴。“而且我会跟你去的。”
他居然还有撇嘴这项设定。
“那我就把你送到Rudy那儿去。”Kennex说。
Dorian极其细微地缩了缩脖子，但只有一瞬间。
“哈。害怕了吗？”
“我会告诉他你修我的时候还用上了垃圾桶里捡出来的棉签。他大概会唠叨你一个星期。”他说。Kennex的笑容消失了。“我必须要先带你去见那位女士。”
管他呢。Kennex听天由命地将车开出停车位。熬过这一晚上，这场闹剧就能结束了。他真没想到Dorian，一个人造人，会对给别人做媒这事儿如此执着。
“我得回去翻翻说明书。”他轻声说。
“你说什么？”Dorian说。
“没什么。”Kennex干咳一声。“——没什么。”
机器人看了看Kennex，歪了歪头，脸颊上蓝光闪烁。“前方250米左转，Stanford餐厅。”
“好。好。——等等？你确定这个点Stanford还有座位？”
“我替你预定了。”
“哈。多谢你的体贴。”Kennex咋舌。
“我帮你热咖啡，John。我当然体贴。”
门口的年轻服务生——看起来就是个叫Mary或Sue之类的，最普通不过的女孩儿——明显对Dorian有点儿好奇。Dorian向她报以微笑，而她脸红了。
Kennex干咳两声。那女孩儿——Kennex决定在心里称呼她Jenny——才转向他，看起来相当不好意思。他决定礼貌地忽视这一点。
“您好，我订了位。姓Kennex。”
“好的，稍等，先生们。””Jenny”紧张地微笑着，对着预定名册翻了半天，眼睛一直偷瞄着Dorian。“抱歉——没有姓Kennex的订位，先生。”
“什——？”
“Reginald。”Dorian说，“Mr.Reginald。”
服务生——什么来着？Judy？——挤出一个尖声的笑。“哦！我们这儿有一位Reginald，没错，先生。那么……请和我来。”
Dorian报以绅士微笑，跟在微红着脸的小服务生——管她叫什么呢——身后。
Kennex以比尔博看巨龙史茅革的表情瞪着他的后脑勺。
靠。他怎么做到的？
Kennex没想到他等来的会是Paige。一万个没想到。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处境不太好，所以不算那么——嗯，优雅。然而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礼服，显然精心打扮，看起来可不太一样了。她也紧张地向Kennex问好，看起来也没想到会遇到他。
“我大概得为了我用了假个人信息道歉。”他说，笑着给Paige拉开椅子。
他们坐下来点了正餐，聊了一会儿，算是愉快，只是双方都有些紧张。
Kennex觉得自己真的还挺欣赏她的。她挺娇小，有漂亮的眼睛，略深的肤色，笑起来让他感觉心旷神怡。Kennex猜想，也许这是Dorian故意的。
Dorian坐在另一桌，在他看不到的身后。Kennex思前想后，决定回去要感谢一下Dorian。今天他估计不能跟他一起离开这家餐厅了。
“那么你平常都做些什么？”Paige微笑着问他。
Kennex想了半天。“我没什么特殊的爱好。也许锻炼？然后我大多数时间都得和搭档待在一起，甚至包括私人时间。”
Paige露出一个疑惑的笑容。“我记得他是个人造人？”
Kennex皱了皱眉。“是的，他是个机器人。不过他挺——通人性的，应该这么说吧。”
Paige没说话，看着他，似乎对他那位搭档相当好奇。Kennex就说了下去。
“Well. 我们在工作上配合算是默契，有时候我也带他去吃饭，聊聊天什么的。其实只是聊天而已，他不吃东西。他是个好伙伴，虽然总是操心些我的私人事务。”
“私人事务？”Paige也皱起了眉头，而Kennex，十分愚蠢地，没注意到。
“类似终身大事，之类的吧。我想他是操心过度了。”他无奈地说，“一直希望我找个什么人。”
“喔。”Paige说，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Kennex这才注意到她的神情有点儿不对劲。
“嘿，你还好吗？”
“不，没什么。”她低下头，略微焦躁地撩了撩头发，笑容有点儿不自然。“我想我得——”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堵车。
“我还是想不通出了什么问题。”Kennex沮丧地按着方向盘。“明明有一阵儿我都觉得我们互相投缘，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了呢。我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让她做出那种反应？她甚至都不肯留给我电话。”
“你忘了你有她的电话。你们通过话。”Dorian说，“你刚才居然问她要号码？”
“天哪！”Kennex一拍脑袋。“我就知道是哪里出错了！”
而Dorian则置身事外，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无所谓，Kennex想。有点可惜，但是没关系。他本来也并不想着急的。
“放首歌？这堵车让我心情有点儿烂。”
Dorian的脸颊闪了起来。
“别再放Elton John！”
“你父母一定是他的铁杆粉丝。”Dorian愉悦地说，“难道这首歌不适合今天的主题？”
“并不！如果我跟Paige能有下次的约会，并且是单独约会，那才是《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OK，OK。”
Dorian并没换歌。他又唱了起来。
Kennex停止折磨方向盘，认真听了一会儿，发现即使是机器人，设定里似乎也加载了某种“种族天赋”。他唱得挺不错。突然，他想起上次Dorian唱Bennie And The Jets的时候破了音。他刚想损损唱得高兴的Dorian，车流突然运动起来。
于是他马上又把这茬儿忘了。
3
John Kennex是个警察，面对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但躺在血泊里的昔日同学可不算什么家常便饭。
吧台旁边人太多了，Kennex只得选个人少点儿的角落坐下。这会儿已经是他的第三杯马提尼了。
现在他不想说话。他来McQuaid’s不是为了寻欢作乐，今天不是。案子开始以来他几乎没时间回忆那个好胜心过强的臭小子。
似乎总是这样，前一秒这个人还在跟你讲些无聊的黄段子，试图抢走你每个第一，搂着你的脖子跟你拼酒。下一秒这个你无比喜爱的家伙就消失了。只消“砰”“砰”两声。
Kennex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喝醉，然后忘掉点儿什么东西。然而今天这里的人该死地多，而有两个人（和机器人）似乎打定主意不让他安生。
“John！JOHN！”
哦，该死的。这都第三次了。第三次。
Rudy摇摇晃晃地端着一大杯啤酒，倒进Kennex身边的座位里，头几乎要靠到他肩膀上。“嘿，嘿，嘿，John。瞧我。”
Kennex瞥了一眼他那件还没换掉的，沾着一点黑色血迹的蠢T-shirt，还有那顶该死的帽子，感觉今天自己的白眼限额就要透支了。这种时候Dorian老是不在，啊哈，他真正面临麻烦的时候他却不在。
“说好装作我们不认识的。——以及到底是谁愿意跟你喝酒？”他说道，真心实意地疑惑这儿有哪位女警愿意和一个一看就是技术宅的英国男人混在一起。就算是男人也不可能啊。
“严肃，Detective Kennex！”Rudy大声说，笑得嘴角咧到耳朵边。“我——我是个警察！我实战！我负伤！你瞧！”
“我瞧见了。”Kennex用最大的耐心以及不知哪儿来的一点同情心回答他，“你的伤大概不允许你喝酒。”
“John，你可不能这样，你可不能。”英国男人用细长干瘦的手指耙了耙头发，“Doctor’s order.你——你听起来就像Dr.McCoy。——咦？长得也像。像。嗯嗯嗯。”
“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什么。天哪……你还真是个Geek。”Kennex叹了口气，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放，“你他娘的喝多了。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Dorian去哪儿了，该死的？
然而Rudy似乎黏在靠垫上了。“嘿！”他朝Kennex身后180度挥着自己的手臂，“你们！不继续来一杯吗！”
他扬了扬手里的啤酒，大部分洒到了Kennex的身上。
警探觉得这个夜晚完全被毁了。
他转过头，几个火辣的姑娘笑着跟他招手。他向她们点点头，又转回身去。刚把Rudy抬起来，突然愣住了。
等等？
他搂着醉醺醺的英国人，以极为艰难的姿势回头看了一眼。
女孩儿们还在那儿，用极为挑逗的眼神瞧着他。那不是幻觉，居然不是。看起来刚二十出头的，青春靓丽的姑娘们。“徽章兔女郎”。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扔下Rudy和该死的不知去了哪儿的Dorian，过去和姑娘们聊天；带Rudy回车上，找到Dorian，一路开回冷冰冰的，无聊的，空无一人的家，脑子里空转着他再也见不到的老朋友的笑脸。
Kennex想了半天。然后他一下子后悔了。为啥他要浪费这么多时间思考一个不需选择的问题？让第二种选择喂狗去吧。
他松开手，软趴趴的Rudy就从他身上滑了下去。
——给一双稳定的手臂接住了。
“Dorian？你该死的去哪儿了？”Kennex问，气愤地。
“社交交谈。有利于我学到更多东西。”Dorian说，让Rudy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你呢？感觉还好？”
Kennex对他耸了耸肩。Dorian歪头，用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来吧，John，我们离开这儿。”
“显然。”Kennex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你来开车。”
Dorian点点头，搂着烂醉如泥的Rudy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直到坐上了车，Kennex才想起来刚才那些姑娘的事儿，几乎懊悔得拍了脑袋。
“抱歉。”这时Dorian说，启动了车子。
“是啊，我几乎都要泡到那些妹子了。”
“我是指我不该叫Rudy。”
“哦。”Kennex说，“没什么。你需要点儿夜生活啊。Rudy——Rudy挺喜欢这儿，不是吗？——就是下次记得提醒我，别再让他喝酒了。”
“他今天摄入了至少60%的马提尼。”
“靠。甭管啥酒，啤酒也算——一点儿都别让他沾。”
“我的意思是，”Dorian说，“我刚刚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儿。”
Kennex发出一声苦笑，身子沉进副驾驶座里。
“我只是想替他庆祝胜利。你知道——他几乎成功了。他值得这杯。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Dorian看着他。
“你总是在丰富我的知识库。”他说。
“你说什么？”
后座的Rudy不适时地打起了呼噜。Dorian摇摇头，打开音响。
“什么歌？”Kennex问，开始被胃里的酒精弄得头晕眼花。
“名字叫《Let Her Go》，来自/Passenger。”Dorian说，嘴唇弯成Kennex讨厌的那种得意的弧线。
“去你的，艳遇毁坏者。”Kennex说，在柔和的音乐里昏昏欲睡。“我打算睡一会儿。你能行的吧，man？”
“当然，我的朋友。”
姑娘的事儿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
4
“今晚打算留下来？”Dorian说，靠在桌边，瞧着电脑屏幕上Kennex只写了寥寥数字的案情报告。
Kennex从来没想过他能让一个机器人——烦透了的机器人——这么随意地靠在他桌上。
但他脑子不在这事儿上。这几天他为了Avery的案子一直在连轴转。外勤，法庭，又是外勤。他现在头很疼。是真的头疼，实打实的偏头疼。而那报告必须得搞定。于是他让Dorian就坐在那儿，并且无视了这让他觉得久违地亲切的事实。
“是啊。你看见了，该死的报告。光解释那个灵媒的情况就得花掉许多时间。”他心不在焉地敲着键盘，一只手揉着眉心。该死的睡眠缺乏。“得弄到很晚。”
“那真是——有意思。”Dorian说。 “作为你，一个为了下班前赶着做完所有工作连地球都能撬起来的人，这情况还真是罕见。而且你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连续加班只会加重你的头疼。”
“哈，这夸奖我可承受不起。”Kennex翻个白眼。“就——别管我了成吗？我今天必须得在这儿熬夜了。我是个成年人，所以别担心，Dorian，拜托。”
事实是，他花了点时间思考Maya的话。在工作时间。那些话不科学，几乎完全地不科学，他到现在都不能完全相信她说的话。但如果这女人的精神问题——如果她真的有问题——被发现的话，那任谁都没法给Avery这狗娘养的定罪了。
虽然如此吧。但她的预言还是让Kennex挺在意的。如果——万一呢？
机器人挑起一边眉头，“事实上，我更担心今天我如何回家。”
“靠。别这样。别提起你的‘家’。你又唤起了我生命中第三糟糕的记忆了。简直就是精神刺激。”
“我也不愿称呼那儿为‘家’，John。你跟Captain Maldonado谈过这事儿了吗？”
啥？靠，忘光了。
“哦。哦。我——说过了。”他机械地点着头。“她说她会考虑的。”
Dorian笑了，摇摇头。又是Kennex不喜欢的“我懂，我真的懂”的微笑。他该给Dorian的表情分类，弄几个标签，这样有助于他搞清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防止被他一眼看透。
“不如搭Paul的车回去？他的MX也得到——嗯，那儿去。”
“相对于你给出的选择，我更偏好用走的。”
“好吧，好吧，我没告诉Maldonado。”Kennex举起双手投降，“我保证我一定会记得的好吗？就明天。明天我去找她。你就——你可以开我的车。”
“把车交给我？真的吗，John？”Dorian问，平静地，“打算整个晚上待在这儿？你的约会计划还没结束呢。”
Kennex摇摇头笑了。“随便你怎么说，兄弟。我今天就是得留在这儿。漫漫长夜啊。”他继续往下写案件报告。“明天见。”
Dorian点点头。
“别喝太多。”他说。
等Kennex反应过来这话哪儿不对劲的时候，Dorian已经不在他桌子旁边了。
当Stahl在办公室宁静的黑暗里推开门，拿着Bourbon Whiskey酒瓶子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Kennex明白Maya的意思了。
他们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欣赏球赛，不怎么说话，偶尔同对方碰杯。Kennex总是一饮而尽，让橡木和水果的香气在喉咙里徘徊得久些。
他记不起上一次这么平静地享受酒精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也许是还和Anna在一起的日子，但那已经过去太久了，中间隔着十八个月的空白记忆，想起来如此不真实，就像一场持续数年的美梦。可惜梦境总是要结束的。
而现在，Kennex同样觉得他像是在做梦。周围一切骚动都宁静下来——甚至包括进球时球迷们发出的潮水般的呼声。Stahl挪近了些。她靠过来，指着屏幕对他微笑。
这很舒服。此刻他觉得，在这间办公室，他待上多久都没关系。
光顾欣赏Stahl在明灭光线里闪动的侧脸，Kennex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喝了多少酒。直到他拿着装了半满的杯子试图站起来为主场队伍庆祝胜利，他才半心半意地想到，他似乎是喝得有点儿过了。
该死，Bourbon有他妈四十五度。他的头刚才因为酒精似乎有点缓解，而现在疼痛卷土重来了。
“John。”Stahl似乎在喊他的名字。“John？”
“我，”他说，觉得舌头僵直，“我该——”
Stahl凝视他，担心地，手放在他的肩上。然而Kennex觉得虚浮、晕眩，以及突然向他涌来的一波疼痛。他一定是喝太多了。
“……Valerie。”他用最后的力气警告她。
然后他全吐出来了。
外面走廊的灯突然被打开了。有个人推开玻璃门，向狼狈不堪的他俩跑了过来。
“天哪，”Kennex听见Stahl说。“还好你在这儿，Dorian。我不该让他喝这么多的……”
Dorian？
Kennex模模糊糊地想起了Dorian走之前那句话。别喝太多。
该死。他知道这事儿会发生，是吗？Maya告诉他的？他居然没听Dorian的。简直愚蠢。
他不确定有没有弄脏Stahl的衣服。恐怕有。他绝望地想。完了。
“好的，Detective。”Dorian一直该死的淡定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您可以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我来处理John。”
Stahl听起来还是极其担心，以及抱歉。她似乎说了对不起，但头痛模糊了Kennex的听力。
“我搞砸了吗？”Stahl离开房间后，Kennex问Dorian，口齿不清地。
Dorian没回答他。他用湿毛巾——他哪儿搞来的？——把Kennex简单清理了一下，然后把他拉了起来。上次架起Rudy的手臂，这次架起了他自己。
“我搞砸了吗？”Kennex又问了一遍，脑子里的疼痛几乎搅混了他的视线。
“显然，是的。你不听我的忠告，John，所以是你活该。”机器人平静的声音让他觉得安定了点儿。“该回家了，John。”
Kennex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放松、下沉，就像在冰湖里抓住了父亲伸出来的手。
他知道Dorian会抓住他的。
第二天早上，偏头疼已经消退，但是酒劲儿依然没完全散掉的Kennex在厨房里发现正在做早餐的Dorian的时候，被完完全全地震惊了。
Maya怎么说的来着？
“在一处尽是黑暗的地方，有一束亮光，还有……奔跑。有人向你跑来。一个很特别的人。还有种特别的味道——Bourbon Whiskey。”
“卧槽。卧槽。我真的搞砸了，对吧？”Kennex说，绝望地意识到灵媒的话绝对不能相信，他就应该知道的。这谬误也太大了。
她说的压根儿不是Valeire啊。
5
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Kennex和Stahl相处愉快，他们偶尔相约喝个咖啡，但Kennex似乎觉得Stahl的态度同以前不太一样。
“所以，你已经找到了？”在一个酒吧之夜，她问。
Kennex感到很奇怪。
“你说什么？”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淡薄的威士忌（Stahl额外往里加了很多冰块，说真的，她根本不用这么担心他的酒量，那完全是意外）。
Stahl关心地凝视着他。
“你可以告诉我，John。没问题的。如果你遇到了其他人我当然会为你高兴。”
“呃，Valerie……事实上没有，真的。”Kennex抓抓头发。“我不知道你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真的没有。自从回来工作之后我没遇到任何人，我想……除了你。”
自从上次醉酒事件过后，他就没再和她聊过感情话题。实际上他们几乎没聊过这些，即使他们正互相试探，试图发展一段关系。Stahl握住他的手。“也许你已经遇到了。但我想并不是我。”
Kennex迷茫地看着她。
“抱歉，John，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很喜欢你。”Stahl说。“你似乎想要试图和我约会……但我觉得你在心底里只是把我当成很好的朋友。当然，我也一样。”
她对他眨眼，安慰性地握着他的手背。
而Kennex只能报以迷茫和遗憾的微笑。
很难想象十年前公交系统仍然在11点后大半停摆，但如今地铁和公交的24小时营运让一切都方便了不少。明天是休假日，而睡觉对Kennex也没什么太大吸引力，这让他在这个时间点仍然能在酒吧街上闲晃。酒精恰到好处，但他的脑袋一片混乱。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猛地从路边的一家酒吧里被扔了出来，重重撞在他身上，力道几乎能把Kennex撞到马路那头。
警探反射性地伸手接住他，发现这男人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西装湿乎乎的，皱成乱七八糟的一团，一股浓重的酒味儿熏得Kennex皱起鼻子，把那家伙举得离他远了点儿，摘掉他奇怪的帽子，这才仔细瞧这人的脸。
等等。
“Rudy？Rudy？？”他晃了晃他软趴趴的同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Kennex觉得他搞不好都酒精中毒了。
谁允许他喝这么多了？“Dorian？”他叫道。没有回应。
“砰！”
酒吧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怎么听怎么像枪声。Kennex把Rudy安置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掏出他一直带在口袋里的防护罩，把Rudy罩了起来——希望没人会抢这个看起来一团糟的醉鬼——然后冲进了酒吧。
“警察！放下武器！重申一遍！放下武器！”他一边往人群中心挤，一边大喊道。但没人动，都只是迷茫地凝视着他。
Kennex终于挤到了人群的中心。天花板上被打出一个洞眼儿，而眼前是扭打在一起的——Paul和Dorian。
“DORIAN！快他妈给我起来！”Kennex。
压在Paul身上的Dorian抬起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HEY！JOHN！你来这儿干嘛？找RUDY？还是PAULLIE？他们都在这儿呢！”
“你们在干什么？！”Kennex吼道。
“你先让这台该死的机器放开老子！”Paul在地面上气喘吁吁地说。
“RUDY呢？？”Dorian问Kennex，满脸的迷茫。“他刚才还在这儿呢。两个女孩儿跟他在一起。我给他找的女孩儿……你想要女孩儿吗，John？你的生殖器处于过载状态——”
Kennex用力捏了一下Dorian的脖颈。Dorian震惊地张大嘴，松开了手。Kennex趁机把他拉了起来。
“你的电量还有多少？这是怎么回事？”
“呃……”Dorian咕哝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一块新破损。“38%。危险值啦。”他歪着头想了想。“他嘲讽Rudy是个小处男。这可是最严重的侮辱，Rudy那时和女孩儿们聊得那么开心呢。我说他是个小矮子，结果他就动手啦。Paullie，Pauliie。”他唱道，“总是那么欠揍。”
“你完蛋了，John Kennex。”Paul怒气冲冲地爬起来。“居然让一台警用机器人在这个时候呆在外面，hmm？我会报告Captian Maldonado的！你等着受罚吧！”
“随便你。”Kennex冷冷地说。“告诉我你刚才对Rudy说了什么。”
Paul目瞪口呆。
“你是不是真的没搞清楚状况？”他问，“你会被起诉的，Kennex，以毁坏公共财产的罪名，搞不好还会加上一条偷窃。你会丢掉饭碗，Kennex。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被这个可怜的机器人蒙蔽双眼了吗？你打算为他丢掉工作？你以为他是你的所属品了还是怎么着？难不成你们在约会？”
“说完了吗？”Kennex说，紧了紧拳头。
“没有！”Paul怒吼，“我已经忍得够久的了！看着你和你的机器人眉来眼去我都快吐出来了，真他妈恶心。”
Kennex一拳揍上了他的下巴。
Paul倒在地上呻吟。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去报告吧。不过——”Kennex弯下腰揪起Paul的衣领，“首先，没有一条条例明确规定机器人不能谈恋爱，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那种能力，所以对这事儿请闭上你的狗嘴；其次，等你准备起诉我的时候，让酒吧老板调出这儿的录像，上面完全可以显示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告诉我谁会被起诉毁坏公共财产？”
Paul瞪大眼睛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好，那么我们就这样把这事儿结束吧。周一见。”Kennex把他扔回地板上。
Dorian可怜巴巴地看着Kennex。
“走吧。”Kennex说，拉起Dorian的手腕，“Rudy在外面。得带他去趟医院。”
“我们已经在出租上了。你可以放开我的手腕吗，John。John？”
“哦，抱歉，抱歉。”
“实际上Detective Paul有一点说对了。”坐在输液室外，Dorian说，手里接着便携式充电器，看着窗外的街道。“而且你刚才犯了个小错误，John。”
歪在椅子上几乎靠到Dorian肩膀上的Kennex从半睡眠状态中被惊醒过来。“Hmmm？他说对了啥？”他口齿不清地喃喃道。
“MX的确没有情感。”Dorian平静地说，“但是DRN是基于合成灵魂开发的。”
“但那不是‘合成灵魂’吗？我知道DRN有情感。但那是程序吧？而且爱情……”
“那不只是程序。程序安全可控，而DRN被停产的原因，你知道的。”
DRN，疯狂机器人。Kennex想。
“我们比MX更难控制，就是因为我们产生了真实情感。”Dorian转过头看着他。“包括爱。”
Kennex眨眼，喉咙发干。
“所以，John，”Dorian说，“我想我们有麻烦了。”
1
John Reginald Kennex，作为一个在奔四之路上已经走过大半旅程的中年男性，一个从来不觉得自己在感情表达上有那么点儿缺陷的骄傲的中年男性，此刻觉得自己的人生荒唐透顶。
Paul在那个礼拜都尽量离他两米以外。Stahl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完美，虽然她看着Kennex的时候总是带着那么点儿忧虑。
而Dorian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绝口不提。只是他对Kennex的个人距离似乎表现出了从前没有的过分尊重。
然而，Kennex不但没有觉得好受点，反而异常不适。Dorian甚至礼貌地拒绝了Kennex送他回Rudy那儿，但之前他们每天如此。
他翻来覆去思考着Dorian的那句“我们有麻烦了”。
Dorian喜欢他？那之前的事都算什么？劝他去约会？给他安排见面？——或许那次Dorian打断他泡兔女郎是因为他感到嫉妒？等等，该死，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Kennex一无头绪。
但无论如何……Dorian是个机器人。他或许会对人类产生感情，但爱情……对Kennex？
Stahl拍了拍他的肩膀。“John？”她关切地问。
“你记得那个灵媒吗？”Kennex脱口而出。
Stahl愣了一下。“你指Maya？她怎么了？”
基因改造人确实不一样，Kennex想，居然还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
“Well……”他在椅子里挪动了一下，尽量跟Stahl拉开距离。
“她对我进行过预言。”
“有关？”
“哦——你知道。她一开始说我暴躁什么的。每个人都那么说。然后她就开始讲了一堆‘你会遇到一个人’之类的那种灵媒通常会讲的废话。你能想象吧？”
“John。”Stahl的手按住他的肩膀。“所以现在你找到了？”
不，才没有，那句预言他妈的暗示的是Dorian会把他从乱局里解救出来。单纯如此。Kennex在心里大叫道。才不是什么狗屁爱人。
“……事实上，我不太确定。”结果他说了这句。妈的。
Stahl微笑着俯身下来，手依然放在Kennex的肩膀上。“我为你高兴，John。——但你还在苦恼，你可以放心告诉我，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Kennex叹了口气，决定放弃抵抗。他已经在Stahl面前丢过大脸了，承认他因为一个机器人正在这儿心神混乱怎么着都不会比上次他吐在Stahl身上更糟。
“——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Detective Stahl？”
……嗯？
Kennex迅速摆脱Stahl的手站了起来，回身面对Dorian。后者十分淡定地向他点了点头，又看向Stahl。“如果您不需要帮助的话，我想我需要让John去看一份关于Dr.Vigel的重要文件。”
“没事儿，谢谢你，Dorian。”女警探摇头，看看Dorian又看看Kennex，后者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John，我们下班谈。”
她走开了。
“John？”Dorian微微歪头，瞧着Kennex。“这边走。”
见鬼。为什么他似乎一点都没受到影响？说了那话的可是他。Kennex咽了口唾沫，跟着Dorian走到玻璃屏幕前。
是啊，见鬼，他才是为此心神不宁的那个。如果真有什么三大定律，如果Dorian是个自然人……他大概也没那么直，实际上，他想。但现在状况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而且他不想就这么下去。这才是重点。总有一天Dorian会因为违反规律受到什么处罚。他会再次被退役，对吧？
这可不是Kennex承受得起的。
“你是说——”
“Dorian。没错，Dorian。”Kennex咽下一口威士忌，躲开他身边一个徽章兔女郎摸上他肩膀的纤纤玉手，大声喊道，试图盖过酒吧里嘈杂的背景音，“Valerie，别那么惊讶，以及看在我信任你，告诉你这事儿的份上，别告诉任何人。不然我死定了。”
他看出Stahl试图忍住，但诧异在她脸上还是清晰可见。
“这可是你在告诉我你为了Dorian向你示爱心神不宁。我该怎么不惊讶？”女警探喃喃道。她一时半会儿似乎是不能从震惊中脱离出来了。
“而且——”他对着Stahl举杯，朝女警探眨了眨眼。“这个该死的机器人。他说完之后就淡定了。那么淡定就像一个瓦肯人。……不对，他比那个过分。他就是个机器。——别那样看着我，我为了跟Rudy说上话去看了点Star Trek罢了……”
Stahl似乎是捂住了脸。Kennex也看得不太清晰，因为吧台上的酒有点儿沾到他的眼睛里去了，他现在大概眼眶泛红，蠢得可以。
“John，你不能再——”
“我没喝多，Valerie，”他低声说，“我的确信任Dorian。但是我不太确定在这种事情上我还能充分信任他，明白吗？感觉在那儿，但是就是——是个机器人。他是个机器人。这太不科学了。三大定律。你知道那个吧？阿西莫夫的小说之类的东西——”
“嘿，John，你真的喝多了。我们得离开这儿。”Stahl拉起他的手臂。
“别这样，Valerie。”Kennex挣开她。他确实很清醒。他记得他只喝了一杯半。“让我说完……”
“我不确定你真想这么做，因为——”Stahl停下了。
Dorian就在他身后吧。为啥他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在他身后出现？Kennex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啥你叫我走我就得走？嗯，Dorian？”他转过身，满意地瞧着淡定面具开始动摇的机器人。
“为了你的健康，我强烈建议你离开此地，Detective Kennex。”Dorian沉下了脸。
Kennex当然不愿意。结局是他被Dorian拖出了酒吧（过程伴随着许多“抱歉啊，Valerie！”），扔回车上。
“嘿，D！”Kennex喊道，瘫在后座上。“至少让我坐副驾驶！”
挑这个时候喊Dorian的昵称似乎不是很合适，因为Dorian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Kennex猜想他大概有点生气。
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每次他的真情流露都和酒精有关。——算了，酒精本来就是用来让人失去理智，说出真话的。Kennex决定不去在意。
Kennex被扔到了沙发上。
“嘿，告诉我，Dorian，你在担心什么？”他抽出屁股底下的垫子，垫到头上，好看着准备离开他家的Dorian。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Man。”Dorian说，拉开大门。“好好休息。”
Kennex从沙发上跳起来。“不，我要跟你谈谈。该死的，你这个礼拜回避我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我们该死的需要谈谈。”他冲上来关上了门。
Dorian挑起眉毛看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
“你想说什么，John？”
Kennex看着他的眼睛。见鬼的这蓝色什么时候开始能把他吸进去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遵守那个阿西莫夫的三大定律，貌似这个定律一直被奉为圭臬。”他慢慢地说。“我希望你不要隐瞒我什么。我们是朋友，对吧？虽然也许——你，那什么，可能对我有那么些不一样的感情。”
他停顿了一下，注意到Dorian以一种更温暖的方式看着他，手也放回了身体两侧。
”我不想失去你，Dorian，以这种尴尬的方式？绝对不。”
“你不会失去我，John。我依然是你的工作伙伴。”Dorian提醒他。
“不，不不不。我想说的是——”Kennex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要说那些话太难了。
“我根本不是个‘情圣’。我说我有过一打女人——那是实话。毕竟我活了这么多年。但我不懂谈恋爱。我骨子里没有浪漫。”
Dorian微笑了。Kennex挫败地看着他，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这些。
“你给我介绍女孩儿，撮合我和Valerie……我很感谢。但从现在开始不需要了。”
那个醉酒的晚上过去之后，他越来越觉得他与Stahl确实并不适合，虽然他一度很希望能同她发展一段关系，希望她是那个能治愈他、完整他的人，但她不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人都不是。
或许灵媒真的有点道理。
“我也许一直想要一个伴侣，但我不需要用那种方式获得。”他吞吞吐吐地说。“嗯，呃……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我是说，我们。……毕竟还有三大定律不是吗？但是——无论如何，我信任你，你也可以信任我。无论发生什么。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被退役的。所以……就该死的别再疏远我了，好吧？”
他们之间有一阵近乎难熬的安静。
Dorian最终说：“我们——实际上不遵守三大定律。”
“你说什么？”
“‘三大定律’实际上是‘四大定律’。第零条， 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第一条，在不违反第零定律的前提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看到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等等。”Kennex制止了他。“那些MX抛下了我们。”
“是的。”Dorian点点头，平静地说。“以及除了科幻小说之外，没有任何一条现存规定指出‘机器人不能爱上人类’。”
Kennex，不知为何，感到如释重负。
“别说了。我压根儿不懂科幻。——也就是说你不会被退役？我们还好？”他满怀期待地说。
“没错。”Dorian回答，接着干脆利落地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至零。
Kennex贴上Dorian温暖柔软的人造皮肤，觉得一切都很值得。管他是不是机器人呢？
“等等，”他突然拉开Dorian。“我什么都没说啊？”
Dorian睁大眼睛，一下子看起来又很受伤了。“你还会去寻找别的女人发泄性欲吗，John？”
Kennex瞬间觉得他看着像是故意的。
“我输了。”他无奈地把头靠到Dorian肩膀上。“我只是打算告诉你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为啥会演变为我同意了你的求爱呢？”
“你想说你也喜欢我，John，我知道你是这个意思。”Dorian环抱着他。“以及你真的不能算是个情圣。”
好吧，听到这话Kennex应该抗议了。但是他现在心情很好。所以他决定不去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