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我花了五十年，没找到他。”Jean说着。她揉着眼睛，神情疲惫。
Charles理解地拍拍她的肩。Jean深深地呼吸着，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们所有人都回头看着Logan。Logan扔掉了手中的烟。
“只剩下我了，是么？”他说着，不耐烦地抓过头发。
Jean的眼圈红了。“抱歉，Logan……”
“别这样说。”Logan打断她的话。
“会很危险。”Charles说。“请千万要记住你的目的。”
Logan抿了抿唇。“实在不行你们就用那个什么……‘kick’把我踢醒就行了。”
“陷入Limbo之后会没法用kick。”Hank说。“要么死在那里才能返回现实，要么永远没法回来。”他停顿了一下。“我们承担不起连你也一起失去。”
“可以测试一下我到底能活多长。”Logan咧嘴一笑，在狭小的病床上躺了下来。
Scott Summers，他们的队长，无畏的领袖，在一次任务中被人植入了他杀掉Charles和Jean，毁灭变种人未来的想法。他在第四层梦境中杀掉了梦中的自己，陷入了Limbo。至今已有十天。
Jean试了有数十次，Kitty陪着她一起，Hank也试了很多次。Charles对潜意识的梦境束手无策。而Logan这是第一次。
他们都清楚这对Logan来说太残酷。Jean可以撑五十年，Logan得花多少年？一百？两百？
但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Logan深吸了口气。“我会带他回来的。”他对着Jean说。“到时候可别阻拦我踢他屁股。”
Jean哽咽着微笑了一下。Logan朝Hank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Limbo在第五层梦境，在最终进入Limbo之前Logan得先通过前四层。幸运的是Jean之前的反复探索已经摸清楚了前四层的结构。
他进入的第一层梦境是纽约。毫无新意。Jean和Charles已经事无巨细地跟他讲解过这个梦境纽约和真实纽约的区别。不要激怒Scott的投射人物，保持低调， 伺机进入第二层梦境。
Logan第一次入梦，十分好奇。瘦子脑子里的纽约显然和他认识的纽约不太一样，整体呈现一种发黄的灰。一切都规规矩矩，没人闯红灯，没人随地吐痰，男女老少秉持着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平和中庸缓步行走，朝陌生人露出可亲的笑容。
Logan头皮都发麻。他是个异类。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摸出雪茄抽了起来。没有烟味，只有烟的感觉。他得说他非常讨厌这种似是而非的感受。
按住Jean之前的摸索，他必须得赶到中央公园的某块草坪上入梦才能进入第二层梦境。那是Jean和Scott以前约会过的地方。
Logan吸了口烟，然后去了。
然后在第三个路口因为撞上一个普通老太太，引起了投射人物的暴动。在用爪子戳死十个普通人（Logan一开始非常犹豫，但后来意识到反正不过是Scott脑子里的投射而且为什么普通人会随身携带长匕首和机枪那瘦子满脑子都是重武器吗？）后他被戳中了心脏。
他睁开眼睛。Hank看了下表。“一分半钟。”他说道。“比我预计中要短十五秒。”
Jean的表情看起来更抱歉了。Logan暗骂一声，又倒了回去。
这次他支持到了中央公园，因为对一只明显不该处在此地的猫伸了爪子再次引起了投射人物的暴动。
Logan开始有点后悔自告奋勇了。那混蛋显然不太欢迎他。
他花了五次才终于进入第二层。这里是学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Scott依然维持着这多重梦境，但显然他直接选取了印象里最深刻的地方作为梦境。
“再次入梦的钥匙在Danger Room里。”Jean嘱咐他。“你得小心，那里的Danger Room不太一样。”
学院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学院。注意观察的话会意识到这个学院比实际要新很多，加上所有的颜色都像罩在一层红色里，莫名地有点阴森。有许多面目模糊的投射人物在学院外走来走去，用一种不协调的警惕观察着这里。
Logan直接走去了Danger Room，结果发现他被锁在外面，根本不像Jean说的那样能直接进入。Scott的潜意识显然给Jean留了条门而没对Logan开放。
才第二层就被困住可不像金刚狼的风格。他用爪子划开了门，随后被门后喷涌而出的红光直接杀死回到了第一层。
对着纽约灰蓝的天发了会儿呆，Logan才再次进入第二层。这次小心了一些，试图用温和的方式打开门，但不知怎地引起了投射人物的暴动，他很丢脸地被再次杀死在Danger Room门前。
越是被看管得紧的地方越是有秘密存在，越是难以进入的地方越是深入内心。所以Danger Room显然是他们的战斗队长隐藏着什么的地方。
在第五次试图进入被杀死之后他直接在第一层戳死了自己返回了现实。
“Danger Room的门根本就打不开！”他对Jean说。“你怎么进去的？”
Jean疑惑地看他。“我只是站在门口说我是Jean Gray，门就自动开了。”
Logan诅咒了一声，继续躺了下去。
“让我进去，Summers。”他把手放在门上。“我是Logan。我是金刚狼。”
然后门真的就开了。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除了满房间都是破坏的痕迹。
镭射的痕迹、爪子的痕迹清晰无比，金属的墙就像浸在鲜血里一样，红艳刺目。
Logan的心就突然抽了一下。
“瘦子……”他轻声说。伸手抚摸了一下墙上的爪痕。
他进入了第三层梦境。
Logan花了点功夫才意识到第三层梦境是哪里——Island。Jean显然不知道这里，但Logan认了出来。那些囚笼、金属架、水塔……他咬住了牙。
他不记得在Island里见过Scott。但如果在他梦境里出现，意味着他也曾经作为实验者被关押在这里。算算他的年纪……那时候他应该很小，还没成年。
每一个监牢里都关押着一个变种人。Logan小心地不去惹他们，但支撑第三层梦境的已经是Scott深层的意识，他比Logan想象中的更为不安。Logan放轻了脚步，但依然这些变种人们都齐齐转过头来用令人头皮发麻的表情看着他。
镭射眼把他自己关在最底层，但在这一层有一个Scott Summers的投射人物——三层以来头一个。他是这一层的钥匙。他被捆了起来倒吊在金属架上，全身是伤，鲜血滴滴落下，时不时被浸入水里，发出压抑着的惨叫。而Logan所知道最残忍的刑罚就是水刑。
Logan不知道Jean怎么受得了看到这样的他而不去救他——或许她试了，但引起了梦境的坍塌。
Logan也试了，然后果然被杀死，送回了第二层。
他倒在Danger Room里，全身都疲惫不堪——Scott用了一种非常残酷的方式把他折磨至死。作为金刚狼在梦境里最麻烦的一点就是每次他死掉都很费事，一击毙命简直成了可望不可即的享受。
Logan虽然已经完全痊愈，下一层梦境里的伤也不会带入上一层，但肌肉被反复划开，花了很久才死掉的痛苦他的感官依然记得。他几乎都要吐出来。
那个温和、正直的Scott Summers是得多崩溃才让自己变得如此暴戾？他惩罚着每一个进入第三层梦境的侵入者，用更狠的方式折磨着自己。
Logan看着天花板上的镭射疤痕。他记得他跟Scott打架的细节，显然Scott也记得。他把Jean跟他约会的地方作为第一层的钥匙所在地，把Logan跟他打架的地方作为第二层的钥匙所在地，把Logan第一次为变种人出头救他出去的地方作为第三层梦境。Danger Room为他开门了，除了Jean之外没人能进入第三层。
Logan有点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是最有可能带他出来的人了。并不仅仅是自愈因子的原因。以及为什么Jean一直不肯让他入梦。
Jean知道，Logan入梦之后如果成功，Scott不再属于她。
Logan叹了口气。再次进入第三层。
这一次Scott的投射人物更为焦躁不安。Logan尽可能地轻手轻脚，避开大部分关押变种人的囚笼。那个Scott Summers已经不在受水刑了。更糟糕，他失去了变种能力，遭受了Logan无法想象的虐待，身体有好几处扭曲变形——而他甚至不是那个Logan熟悉的强壮战士，只是一个瘦弱的孩子。
Logan必须得深深呼吸才能继续上前，一群变种人投射人物在追赶着他，留给他的时间非常少。随着他侵入次数变多，Scott梦境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很有可能下一次他刚刚进来就被甩出去，那他继续往下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
Logan走上前。Scott稍稍颤动了一下，浅蓝色的眼睛充满希望地看着他。“……你是来救我的吗？”他的声音喑哑难听。
Logan抬手抹掉他嘴边的血迹。Scott在他手里一僵，但很快放松了下来，靠向他的手，甚至还微微笑了起来，全然信任的样子。
Logan把他抱进怀里，少年的身体温热，他摸索着抱住Logan。
Logan闭上眼睛，把爪子戳进他的心脏。鲜血喷溅出来，湿润了他的手。“我会救你出去。”他把软倒的Scott尸体放平，低声地说，意识到自己视线模糊。
他进入了第四层。
这一层是Logan和Jean都没来过的地方，是一个幽深的洞穴，墙壁全是血红色，就像走在某个巨大生物的体内。没有投射人物，只有漫长的走不完的路。
这一层没有钥匙，Logan只需要死在这一层就会直接进入Limbo。
Logan想了下戳死自己直接进入Limbo，但他在这层停了下来。这是Scott Summers杀死自己的那一层，是他最深的意识，Logan觉得在这里他有可能会获得一些更多的线索。
他绕着这一层一直走了很久，意识到这里是个螺旋状的空间，体积并不大，但内部非常复杂，越走洞穴就变得越来越小，逼仄压人。Logan动用了爪子为自己开路，然后整个空间就翻滚了起来，Logan全身的骨头都断了，还差一口气才勉勉强强活着。
他等着自愈因子起作用，顺手撑住紧紧抵着他的墙壁。似乎从墙壁后传来震动，一下，又一下，配合着他的心跳。从被Logan爪子划破的地方流下粘稠的鲜血，滴在Logan身上，火辣辣的痛，可他的伤很快就在鲜血下变好了。
Logan有点想笑，但又有点想哭。这个愚蠢的、直到最后的最后依然在照顾着他的家伙。
“喂，瘦子，”Logan轻声说，用额头贴上这颗巨大的心脏。“这不是你的错。”
他慢慢地伸出爪子，插进自己的心脏，痛得要命，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他永远习惯不了怎么杀死自己——但整个空间都颤动了起来，挤压着让越来越多的鲜血滴在他身上，他很快就被鲜血覆盖了，他的伤口比往常愈合得更快。
Logan拔出了爪子。他喘着气，对着血红的世界笑：“我得死在这里才能下去救你。”
但Scott总是从来都不肯听他的。更多的鲜血滴了下来，几乎要把他淹没。
“淹死是最难受的死法。”Logan说。“你忘了我有三百磅，无论如何都会沉底吗？”
鲜血停住了。Logan抬手抹过黏糊糊的头发。
“……你在阻止我继续往前。”他说着，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你还有意识，对吗？你没阻止Jean，但是阻止我，为什么？”
空间只是以沉默回答他。
“好吧，永远都这么麻烦。”Logan叹气，找了干的地方坐下来。
Scott不让他进入Limbo，他又没法返回上一层，只能这么干耗着。他感觉不到饥饿和口渴，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里的鲜血并没有腥气，确切说什么味道都没有。毕竟不是真的鲜血。
Scott永远会在Logan想去的地方开出新的容许他走的路，可依然Logan没有遇上一个投射人物，一切只是一种粘稠的温暖的沉默。
不知道待了几天之后Logan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想伤害你。”他对着洞穴说。“但你要逼我的话我会把这地方撕碎，然后我会杀掉我自己。你知道跟我对抗没意义。我在外头不听你的在这里也别指望我能乖乖听话。”
“我要救你。我答应了Jean和Charles。”他摸着洞穴的壁说。“你睡太久了，你得醒过来。”
洞穴依然沉默。Logan烦躁地抓着头发。“我要动手了。会很疼。”他说着，伸出了爪子。“要是疼就攻击我，别留手，别试着救我，就跟我们在Danger Room里打架一样。”
他把爪子齐根插进了墙里。
Logan再次睁眼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倒在一片瓦砾上。他站起身，发现眼前是一整座城市。人们来去匆匆，一切如此真实，真实得就像他们的世界。在Scott的前四个梦境中色彩或多或少都有些偏差，但这个没有，完全就像是个现实的纽约和洛杉矶的结合体。
于是这就是Limbo了。跟Jean描述的不太一样，Jean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沙滩，在Logan一次次入梦的过程中这里显然已经沧海桑田。
在这样一个地方那瘦子会如何隐藏自己？Limbo里时间不会变化，如果按现实时间来算他可能已经活了上千年。
Logan得找到他，杀掉他再自杀，他们才能返回现实。
但首先，Logan自己不能迷失了。
Jean告诉他一个好方法用来计数，一个小小的沙漏放在他口袋里，翻转一次就是一天。Jean在这里渡过了五十年。勇敢坚韧的女人。
Logan已经活过了快四个五十年。长寿这事儿称不上好事，时间过得太久，记忆就积压得越多，他失忆过几次，丢掉过几次记忆的重担，才能继续往前。
他为自己找了个住处，房东是个长得有点像Charles的老头子，对他能伸出爪子来这事儿意料之外地接受良好。Logan答应为他做零工来付房租。
他花了一年时间摸清了整个城市的布局。往西是沙漠，往北是海洋，这座城市就这么突兀地竖在这里，绿树如荫，欣欣向荣，变种人和人类一起和平共处，好像理想国。
这里是Scott的梦境。他在上一层里被毁掉了一切为之奋斗的梦想，他在这一层里为自己做了最好的补偿。
Logan首先想着去找市长。Scott是个领导者，这又是他建起来的城市，找到市长多少也就能找到他的踪迹。
Logan在市政厅前守了一天，发现市长是Ororo。让这个世界的Ororo相信他费了Logan很大工夫，但Ororo是民选市长，她从来没听说过或者见过Scott Summers这个人。
Logan接着去找了Scott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救助中心、医院、孤儿院、学校……
走遍这些地方花了他三年。他换了房子，有了车，有了一些朋友，时不时会给他提供一些来钱快又安全的工作机会。
他的生活特别顺利。他的人生中总是充满了欺诈、背叛、鲜血、仇恨，但在这里没有。一切如此和平，熨帖得让人放松。就好像Scott本人一样。
他只是没找到Scott。Scott建立起这座城市，然后消失了。他隐藏了所有的痕迹。
五年过去后Logan转着那个沙漏只是个习惯。Scott在他脑子里变成一个飘渺的影子。他在现实里也不过跟他相处四年，还有大半时间是在针锋相对里渡过。
Jean靠着爱支撑了五十年，Logan在迷失之前还能坚持多久？
时间的流逝变得难以捉摸。日出日落，云卷云舒，万事好似在变动，又好似没有。舒适的生活让人安逸，战士的血也会逐渐变温。
十年后的某一天，Logan坐在自家阳台上，喝了很多很多的啤酒，伸出爪子，想着要不要在他彻底变成一个温和的老家伙之前直接戳死自己返回现实。
但他不甘心。金刚狼从不轻言放弃。他还没找到Scott。还没找到他。那个温和、勇敢，会用一颗心来保护他的青年。他要带他回去。
然后那个久久徘徊在他脑子里的念头终于在酒精刺激下破土而出：怎样才能找到一个能够控制这世界的一切但竭力隐藏自己的人？
毁了他的世界。
Logan从不讳言自己是个暴力份子。但他也从不喜欢破坏和平。他怀疑一切，相信一切，他不喜欢杀人，一直在杀人。他凭着自己的心意行动，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现在他得抛下那些了。这个美好的、动人的世界是拖住他，拖住Scott的罪魁祸首。他得学着做个彻底的坏人。Jean没法做到这个，所以她只能放弃，但Logan不想再消磨下去了。
他闯入了监狱，释放了囚犯。他破坏了城市的电力系统，他在媒体面前宣读声明——他意识到他开始做计划，他开始做个铁血的领导，他在模仿着Scott。
他硬着心肠在人们惊慌失措时走开。他必须得时时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不然他永远没法原谅自己。
破坏行动持续了三个月，Logan终于在自家门前看到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Logan花了点时间找回自己的呼吸。他大概同时想着很多件事情，他想揍他一顿，也想摸摸他的脸，又在想直接杀了他是最省事的办法……
“你不该这样做。”Scott对着他说。他完全就像Logan记忆里的样子，笔挺、颀长，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哪怕气得要疯掉也依然紧紧地控制着。
“你没权力命令我。”Logan说，上前半步，进入他的个人领域，Scott一动没动。
“我知道你是外来者。”Scott说，他皱起了眉头。“你……很熟悉。”
Logan顿住了。他意识到Scott在这里度过的上千年足够他忘记太多事情——他早该想到的，但亲眼所见还是让Logan莫名地愤怒。
他冲上去给了Scott一拳，却被意料之外地接住了。Scott反手把他扭倒在地。Logan察觉到他的力量比现实中强大很多。
“我可以杀了你。”Scott说。“除非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这个混蛋！”Logan叫出声来，用力一挣，挣开了他的钳制。他忽然感觉精疲力竭。十六年！十六年他第一次见他，他把他忘记得干干净净。
Logan伸出爪子，直接划过他的手臂，转身把Scott压在身下。“你要是不能想起来，我会帮你想起来。”
他俯下身，咬住Scott的嘴唇。Scott惊喘了一声，差点咬破了他的舌头。
Logan和他做了爱。他又悲伤又愤怒，他找了他这么久，他已经不记得最初的目的只是带他回去交给Jean。他一遍遍地咀嚼着Scott的影像不让自己忘记，他回忆着被Scott的心脏包裹住的温暖，他时刻提醒着自己他在这里过得这么开心是因为Scott一直在潜意识地照顾着他……这个任务真的太漫长了，漫长到Logan忘记了最初的目的，漫长到他的人生只剩下找到他，漫长到Scott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漫长到Logan没法不爱上他。
只有爱才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然后Scott忘记了一切。然后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面，Logan第一次抚摸他，亲吻他，拥抱他，就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场景里发生。
Scott一开始在挣扎，但Logan朝他怒吼了一些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他就变得迟疑了起来，Logan压着他，吻他，侵入他，占有他。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承受。
Logan最后没再掩饰自己的伤心。Scott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最后小心地抱住他的头，就好像在第三层梦境中他抱住Logan死在他怀里一样。
Logan伏在他肩头，深深地呼吸。他的心针扎一般地疼。
“你记住不是你的错，瘦子。”他说着，捧着Scott的脸亲吻他。“从头到尾……就不是你的错。”
Scott偏过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Logan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把他送入这里的痛苦。他醒来之后还会记得这一切吗？想法植入还会影响他吗？Logan得确保他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Scott把他推开，站起身来，他摇晃了一下身体，Logan伸手扶了他一把，Scott拍开了他的手。
“我依然不记得你是谁。”年轻的男人说。“但你很熟悉。”他说着，穿上衣服。“我的身体对你有反应。”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所以我们以前是一对？”
Logan想告诉他不是，但他咽了下去，就这样让Scott认为他们是一对或许会更方便地带他出去。
“那么你告诉我，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你会破坏我的城市？”Scott转过头看他。
“因为这不是真的。”Logan答道。“真的你得醒来才能看到。”
“对我来说，这就是真的。”Scott答道，穿好了裤子。“你没法理解这个。”他面无表情。“我一块砖头一块砖头地建好了每一座楼房，建立起电网，建立起民主制度，看着每个人长大，而你却想毁了它？我没有杀了你真是个奇迹。”
“你肯让我上你这事儿证明奇迹总是会发生。”Logan摸了摸头发，他允许自己微笑起来。“但你知道我入梦以来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他指着Scott开口。“你永远不会真的伤害我。”
“真自大。”Scott说，他摇了摇头。“你是第一个在这个世界能碰到我的外来者，所以我不会杀你，但你得答应我停止你现在在做的事。”
“你跟我走，我就不继续。”
“去哪里？”Scott冷笑一声。“这就是我的世界，我在这里活了很多年，太多年了。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我认得城市里的每一个人。现在你要告诉我，因为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破坏狂前男友，我就得抛下这一切跟你走？”
“别这么固执，瘦子。”Logan答道。“最简单的方法是我直接杀掉你，然后你就可以回去，我之所以问只是因为我试着尊重你的意见。”他亮出了爪子。
Scott盯着他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笑。“你可以试试看。”然后熟悉的红光就把Logan轰飞了出去。
“我会杀了你。”Logan后来说。“我认识的Scott Summers不会是个执着于虚假和平的人。”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Scott答道。“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叫Scott Summers。”
然后他们又打了起来。
杀掉一个城市的守护者没那么容易。但Logan现在能捉摸到Scott的踪迹了。在Scott完美无缺的城市版图里弄乱一些东西，破坏它的秩序，那男人就会出现。
他有时候觉得这也很奇怪。Scott知道他住在哪里，知道他的规律，但他并没有对Logan发出真正有威胁的攻击。他完全可以杀了Logan，把他赶出这里，但他没有。这城市的一切都纵容着他，Scott本人也纵容着他，带着一点好奇地观察着他。
Logan不知道他们还要转圈转多久。他的沙漏被Scott拿走了，他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在约莫第二十年的时候停止了计数，在约莫第二十五年时停止了破坏活动——根本没价值，Scott会用神奇的方式一晚上就把造成的损失弥补好。这让Logan感到挫败，他在抗争什么？他在跟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抗争，Scott逗弄他就像猫玩自己的猎物。那个残酷的、冷静的、无懈可击的Scott，他和Logan记忆里一样又不一样，但依然让他深深着迷。Logan感到自己深陷牢笼。
在那之后Scott偶尔会出现在他门前，躲在墙角里安静如同一个阴影。Logan会吻他，把他扯进房间，按在床上操他，把自己的迷惘和贪恋压进他的身体里。Scott会柔软地承受一切，摸他的头发吻他的鬓角就好像他们是相处多年的爱人。
他依然想要杀他，但不是在这些为数不多的亲昵时刻。
“你意识到你是在和会杀了你的人上床是吧？”一次结束之后Logan点起了一根烟。
“你并没有下手。”Scott懒洋洋地答道。他摘了护目镜，正在用手指按摩着护目镜留下的痕迹。
“别对我太放心。”Logan说。“我说了会带你回去我就会做到。这里的十年在外面不过一分钟。”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里的生活？”Scott贴着他问。“这里这么好。我只会让它越来越好。”
“你只是被你的负罪感拴住了。”Logan说。“要我跟你说多少次？这里不是真的。”
“只是对你来说。”Scott答道，亲了亲他的嘴角。
“你也是个矛盾的人。”他说着坐起身来。“我给了你无数机会杀我，你没有下手。”
“我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面对面打架你杀不了我。”Scott说，偏头看向他。“我在床上的时候你又不肯下手。所以我猜其实你自己也不太想走？”
Logan抿住了嘴唇。“我们都会走。”他说。“迟早的事。”
“迟早。迟早可以变成很多年。”Scott答道。“你喜欢我。”
“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不，你以前喜欢的那个是你记忆里的Scott Summers。不是我。”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个城市的独裁者、建造者、幕后黑手。你会因为爱我留下吗？”
“我不会。”Logan答道。“我会保证你也不会。”
Scott只是微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但确实，杀掉Scott比他预想中要艰难。一整个城市都保护着他，正面对抗毫无胜算，他们为数不多单独相处的时候Logan又很难对他硬起心肠，那家伙真的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他是个贴心的情人，他知道Logan什么时候最需要他，什么时候更想找人打一架。他什么都知道。
整个城市都在替Scott Summers注视着Logan。
他知道自己在越陷越深，对于这个行踪不定，心思诡谲的Scott投入了太多。镭射眼总是能够让人信任他，Logan一直都相信他，所以当Scott开始对Logan展露内心，展现出对城市建设的热忱，Logan就知道危险了。
Scott带他去看最新的建筑工地，指给他看即将落成的博物馆，告诉他里头有很多变种人艺术家作品。他带Logan去城市最高端的高楼里俯瞰，告诉他每一个地区有什么新的规划。他兴致勃勃，精心设计，把这个理想国变得越来越好。
而Logan相信他可以做到。那个青年热情满满斗志昂扬的样子总是会让他心头发热。
有一天，Logan会控制不住地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从那一天起他就会迷失在Limbo，永远陪着他。如果这就是Scott的计划，Logan不得不说干得太漂亮。
“你没法再杀我了。”年轻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身后是他新建起来的整座体育场，变种人的孩子和人类的孩子一起在上面奔跑跳跃。
“你杀了我，这一切全部都会消失。”他挥手指向和平繁荣的景象。“我花了三百年建立最初的城市基图，花了三百年让变种人和人类和平相处，又花了一百五十年让人们适应民主制度，之后一直在调整，调整到现在已经进入最均衡的状态。”
“人们在这里生老病死，努力生活，你可以告诉他们你们的生活是假的吗？”他直视着Logan。“我一个人活了上千年。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你，但我一直记得我得为变种人建立一个家园。我做到了。现在我让你站在我身边，陪我一起做这件事，你是愿意毁了这一切，还是愿意答应我？”
Logan没法回答他。
Scott只是朝他微笑了一下。“Logan，留下来。”他柔声劝诱。“你知道我可以做到什么。这个世界会为你心想事成。”
“你这个自大的家伙。”Logan最终说，他的手指甲已经陷入了手掌心。“你想做创物主吗？但是这样的平衡……这样的场景只是幻想，它不是真的！你只不过活了太久太久，忘记了真的世界是什么样！”
“那么告诉我。”Scott平平地说。“我记不得了。”
“真的世界……有Jean，有Charles，有Hank，有Bobby，有很多你的朋友。你是个领袖，Scott。你有一支队伍要带领，你得为变种人奋斗……”他顿了顿。“尽管那是个糟糕的世界。”他承认。
“糟糕的世界……”Scott点了点头。“然后你希望我离开我创造的这一切去一个糟糕的世界？”
“再糟糕也是现实！”Logan抬高了声音。“你到底在逃避什么，Summers！你还记得把你逼到这个地步的是什么吗？！”
Scott低头想了想。“我并不觉得我在逃避。”他说。“一开始的十几二十年，确实有点迷惑，想要离开。但是已经上千年了。这里对我来说就是一切。”他抬手扶上了护目镜。“抱歉，Logan，我很喜欢你，如果你再留一百年也许会理解我，但现在，我不会让你破坏它。”
Logan伸出了爪子，和他打在一起。镭射光擦过身体的感觉依然灼痛，但Logan不会再留手，Scott被他打得一时站不起来，身上鲜血淋漓。
“你说得对，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Scott Summers。”Logan说，站起身来，失望透顶。“我确实没法对你下手。在上面我杀过你一次，非常难受。但我可以杀掉我自己。”
Scott顿住了，他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我不会再回来。”Logan看着他。“我不管你了。你就和你的家家酒烂在这里吧。”
他用爪尖刺破了自己的咽喉。
Scott扑了上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的爪子拔了出来。Logan想打开他，没成功。他的自愈因子渐渐起作用，他的嗓子疼得要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Logan。”Scott咽了下，想说点什么但没说出来。他全身破绽百出。
他终于动摇了。所有的人物都停下来看着他们。头一次没有恶意，只是期待着，带着点忧虑地看着Logan。
Logan意识到了为什么——千年来Logan是唯一一个接近他至此的人。他渴望Logan的陪伴比Logan预想中多得多。
他想到Scott心脏的温暖，想到他在这城市里获得的快乐与安宁，这男人用最沉默宛转的方式给了他他希望与梦想的一切，包括他自己在内。
然而Logan只能给他鲜血、困窘与无止尽的战斗，只是因为Scott Summers是那个会替所有人扛起十字架的家伙。他无法给他梦想，无法给他自由，他只能给他关于他自身的真实。他只能确保自己在真实的那一边一直站在他身边。
Logan最终叹了口气，一把抱住他，吻住他的嘴唇，然后把爪子直接送进了他的心脏。
Scott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他紧紧地抓住Logan的手腕。
“……回去之后，你还会……？”他疑问地看向Logan。
Logan点点头，把他搂在怀里，用头靠着他的头，等待他的身体慢慢变凉。
那个漂亮的乌托邦在他面前一片一片地坍塌了。
人们在尖叫、嚎啕、咒骂，火光四起，浓烟遮蔽了天空，许多许多的鲜血，许多许多的死亡。Logan抱着Scott的身体，注视着这一切。他毁掉了一座城市。他毁掉了一个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和平。这个罪他得睁大眼睛看着，并且永远背负。
直至硝烟散尽，最后一个人的哀号也消失，一切归于寂灭，Scott的身体已经化作烟尘灰飞烟灭，Logan把爪子戳进自己的咽喉，让过大的疼痛夺走自己的意识。
Logan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X学院的医疗室天花板。时隔数十年他再次看到这个觉得恍如隔世——虽然现实生活里不过数小时。
他转过头，看到Charles对他理解地微笑。
“他醒了。”年长者说。“谢谢你。”
Logan晃了晃脑袋，坐起身来，看到隔壁床边围着一圈人，Jean扑在上面哭。
他走了过去。“嗨，瘦子，睡了个好觉？”
Scott抬起头来，看到他。“再好不过了。”他说。露出半个笑。
“你还记得多少？”他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问他。
“我杀了Charles，杀了Jean，毁掉了变种人的未来。”Scott回答。
Logan握紧了拳头。“你知道那只是被植入的想法。”
Scott偏了偏头。“我记得……有人对我说过不是我的错。”他看向Logan。“是你吗？”
Logan点了点头。“确实不是你的错，这事儿根本不会发生。”
Scott沉默了一会儿。“Hank说我陷入了Limbo。”他说。“我不太记得了。”
Logan顿了顿，他在Scott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不记得也好。”他说着，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如释重负。
“是你找我回来的。”Scott说。他看向Logan，抬起手来，似乎有点犹豫。“……我可以吗？”
Logan靠上前，Scott用拇指划过他的鬓角。“我在那边答应了你什么？”Scott低声问。“Jean说她要跟我分手。我想你知道了什么。”
你许诺给我一个理想世界，我拒绝了。Logan想。我还给你一个真实，你接受了。
“什么也没有。”Logan说，闭上眼睛。感到Scott的手指如梦里一般温柔地从他脸颊上抚过。
-end-
（关于结局好像有点疑义，我不想写得太详细但确实是好上了。。。就是那种心照不宣的好上，小队忘了细节但记得爱，狼叔不想让梦里的东西困扰现在，但反正就是重新恋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