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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他们开车撞进赖宣的豪宅，把赫尔曼吓得差点尿裤子；V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边，于是举手挥了挥。赖宣的人手开始反击。这区区几个月——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情节千奇百怪、反转不停，V感觉自己仿佛玩了一场删除了很多过场情节的游戏，一眨眼就站到了最终幕的台前。
她用电磁短路干掉最后一个阳台上埋伏的狙击手，跟在竹村后面去找华子，随后坐上前往荒坂塔的浮空车。车里有香槟，高级货，V拿了一杯。就当壮行酒。她一仰头把酒倒进喉咙，还差点被呛到地咳了两下，结果什么味儿也没品出来，只尝到了酒精的苦与辣。
荒坂三郎果然还活着，准确地说，是三郎的“备份”。有了这种电子技术，灵魂倒真的成了个可笑的玩意儿。瓦莱莉的惊讶不是装的，三郎的脸阴森可怖，还冒蓝光，比鬼片还刺激。她在这个赛博幽灵的注视下鞠躬，展现出恰如其分的尊敬和胆怯——主要就是低着头不说话。荒坂三郎没看出破绽，可能是自以为胜利就在眼前，瞧不起这种小角色。他赌瓦莱莉就算变成V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只会死在枪子下，也有可能是项圈里。
超级大款，超级赌徒。
而那些股东高层自然不信V，或者说，瓦莱莉的证词，却被幽灵三郎吓得屁滚尿流。“看到了吗？”强尼躲开一个从椅子上摔下来的家伙，“这些怂逼连投影都怕，笑死我了。”
而赖宣勇到连实体都敢掐……他还没出现。V想。再不出手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好在荒坂帝国的第一继承人还是出手了。机甲和战斗人员蜂拥而至，小田带队保护华子，V和竹村一起去抓赖宣。V深吸一口气，握着枪柄的手用力到被义体硌得发痛，但是做戏要做全，可能带着些真心地，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华子。华子也正好在看她，像一场短暂又漫长的永别。瓦莱莉好像抱着必死的决心，这让华子的手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就用另一只手用力握住。
再难得的东西，在大局面前也可以牺牲。华子淡淡地移开视线。果然，真到了紧要关头，她没有什么不舍得的东西。电脑砸了就砸了，父亲之后看到自己的才能便买了新的更好的电脑；阿姨死了就死了，下一个工作人员做饭做菜精准地如同机器。而没了瓦莱莉，以后也会有……也会有别的人围着自己摇尾巴。有什么不同？
大不了，她可以挑一个长得像瓦莱莉的。
蜜糖和大款分手的时候很洒脱地把V叫出来吃东西，她说，大款无情喏，幸好我也没动真心……还白得一笔分手费，赚了。V，你听我说，与地位无关，越无情的人活得越通透……主要是不在乎，把自己活好就已经够累啦。
V给她倒上最后一杯酒，然后替她把眼泪擦掉，找酒保要了一杯水。蜜糖愣了一下，嚎啕大哭，眼睛那一圈儿都花了妆，“无情啊——呜呜……”她接过V手里的纸擤鼻涕，“那些有钱人最无情啦，呜额，我的天呐……V，要不，我们在一起算了……”
V说，我之前也是公司狗。蜜糖又嚎起来了，原来你也是个无情的狗东西，呜呜。
……越在紧要关头，V越容易想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跟提前过一遍走马灯似的。亚当·重锤从楼上跳了下来，强尼大喊：“我操！V，干他！”V被震倒在地，“我他妈就知道得和你干一架，五郎——”她爬起来，“有什么计划吗？”
“有一个。”竹村从藏身的柱子后面探头，“蚂蚁和大象。”
“……下一次直接说‘躲着打’。”V窜到另一根柱子后，趁机再植入个病毒，亚当燃烧了起来，但不过片刻火便熄了；V就再弄了个电磁短路。强尼说：“还是黑客牛逼啊！你还能再整点病毒吗？”V说：“那我就他妈要吐了，等会儿！”
她扛着枪瞄准亚当背后的义体，就是因为有那东西这坨机器人才能飞来飞去，像只嗷嗷叫唤的苍蝇。竹村在解决其他零散的战斗人员。今天过去之后恐怕又会多不少空缺的职位了。
过度的快速破解让V有些头晕眼花，扶着走廊的墙缓了好一会儿，浑身上下都在疼，好像全身都被打——好吧，确实是全身都被打了一遍。她最后用刀削掉了亚当的脑袋，剩下来的机械躯干静默地跪着燃烧，滚远的那张嘴倒是还挣扎着吐出了几个骂人的脏字。
竹村看上去并没有V那么狼狈，那是当然的了……跳上亚当后背砍义体的人又不是他。他拍了拍V的后背，看着尽头豪华的大门说他就不进去了，华子小姐要赖宣活着，而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杀死他。“是啊。”V擦掉脸上的血，“华子小姐就是这么重视感情的一个人。”说得她想笑。
她侧头看着竹村，想劝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还能劝什么呢？荒坂三郎不把他当人看，他还乐得效忠，V和他怎么说都没有用，瓦莱莉难不成能劝得出来？“别效忠荒坂了，他们一直在利用你”……那竹村一定会说句“我乐意”，然后随手把变回V的瓦莱莉杀掉。
出于之前的交情，他可能会出手利索点，让V少受些苦。总之——竹村自己都没把自己当人，还劝什么？
不过竹村不进去也好，还省得自己处理他，可怕的是不一定能处理得掉。头晕逐渐过去，V抬脚走进赖宣这个连父亲都杀不死的傻子的房间，差点被赖宣穿着的大袍子吓一跳。那个男人颓废地趴在地上，酒和手枪都散落在旁边，让V想起白川英夫。
“……我真他妈搞不懂你们有钱人的品味，像个大孔雀。”V说，捡起那把手枪。赖宣缓慢地抬头，“我不会用这把枪杀你。”他还准备说什么东西，而V已经盯着大屏幕看了半响，然后猛地回头，“你也想搞荒坂？我操！”
赖宣想说的话卡在了嗓子中间，不上不下，鱼刺似的，又痛又挠心。他记得这个人是华子捡回来的保镖，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这件睡衣还是单薄了点，冷静下来后他觉得有点冷了。V蹲下来，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圈，问：“你有牛逼点的刀吗？”
“……父亲有一把‘觉’，我就收在这个房间。”
“快快，快去拿出来，记着啊，等下你拿这个枪，往我心脏这儿打，就这儿！”V使劲戳自己的左胸口，“我快死还没死就剩一口气的时候把这个项圈劈掉！用力点，稳准狠，别砍到我脑袋……这个门锁住了吧？隔音效果怎么样？不能让五郎冲进来……”
赖宣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跑去拿刀，没铺地毯的地方很凉，有一句话一直响着，“你也想搞荒坂”……“你也”！
今天还不是死局……起码现在，还不到死局。
反正无计可施，他干脆看看这个瓦莱莉还能有什么名堂，他举起枪对准V的心脏，V说：“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V，看到你杀荒坂三郎的那个V，把Relic芯片插进脑子里被强尼幽灵附身的那个……老兄，你早点给我打电话，怎么会多出这么多事儿……行了。”V说得很快，她自觉时间不多，于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枪吧。”
这几分钟的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点，但幸好赖宣是个聪明人，并且有拼死一搏的决心。他咬牙开枪，枪子儿直冲V的心脏，让她随惯性往后倒下。V痛苦地捂着胸口，身体在地上蜷缩，血很快地蔓延成热气腾腾的一滩。赖宣等待着，等到V的眼睛逐渐睁不开地翻起白眼，身上的力气随着血液一起流失，那个项圈终于发出了“滴”的一声。赖宣举刀就砍，削掉了小半个项圈（还有好几缕头发）的同时V猛地呼吸，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动作剧烈得像僵尸。
“起效了起效了……这个副心脏，操……”
她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止血，再叫赖宣打开房间里的网络连接终端，“我邀请了一个客人。”她说，“黑客中的黑客，AI中的AI，你想活过今天没了她可不行。”
随后奥特的声音响起，“很高兴再见到你，V。”
赖宣感到很惊讶。不如说，他一直处于惊讶的状态里，奥特的出现如今只是让他瞪大了眼睛。他两手撑着终端，眼镜都要从鼻梁上滑落，转过来看着正给自己注射倾力治的V，真心实意地——真心到用上了粗话——说：“……牛逼。”
“谢谢夸奖。”V摸了摸空荡荡的颈脖，少了项圈真是让人轻松不少，“不过你恐怕还得再摆出一副很憔悴的样子……我觉得，荒坂三郎可能想用你的身体复活。”赖宣点头，他也有这个预想。V继续说：“我要那个Relic芯片一用。”
赖宣回到原来的位置趴好，V帮他整理衣服后摆，说实话这让他感觉有点尴尬。他咳嗽了一声，V在那摊血旁边坐下，奥特说：“你和荒坂赖宣的义体已经连接上一个独立网络，等你拿到载有荒坂三郎意识体的芯片，我就会关闭与荒坂塔网络连接的所有义体的行动功能。”
强尼自从奥特出现就不怎么说话。V说谢谢，奥特说不需要道谢，我们都有各自的交易。
“……奥特要的是什么？”赖宣问，保持着趴在地上的颓废样子。
V没忍住笑了一下，“哈……咳，忘了跟你说了……她要的是神舆。”
“……”赖宣又低下头，“谢谢你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很难办好吗？谁他妈知道你想造反……怎么，舍不得神舆？”
“倒也——没有。”赖宣说，推了推眼镜，一会儿后突然笑了两声。V也觉得这个局面很好笑，荒坂的纸老虎继承人，被荒坂辞退的特工，用核弹炸荒坂的疯子歌手，还有这位歌手的前女友……两人、一鬼、一AI在这巴巴地等华子把Relic芯片送上门来。滑稽又不可思议。
“如果放炸弹没用……那就把自己变成炸弹。”赖宣喃喃地说，“来把荒坂炸个底朝天。”
V在自己胸口处又多抹了点血，看起来死相更逼真，或者是伤得更严重，“你真应该早点找我，我很划算的……重要的是，性价比很高。”
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传了过来。V说：“嘘，你亲爱的妹妹来给你送行了。”
赖宣小声说：“是啊，我太感动了。”
20.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赖宣感觉就像演了一场动作片儿，必死的局面突然出现了转机。他用手捂住脸，挡住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从外面看起来倒真的像是想死。V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呼吸很浅，脸色苍白，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赖宣在想谢谢你，V；V在想感谢有你，罗宾。罗宾在想，下一首写什么曲子呢？
华子从房间的另外一个入口走了进来，赫尔曼跟在后面拿着手巾擦汗，偶尔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恐怕从没想过自己会被直接卷入荒坂家的内斗，自觉被拽着衣领拉进了风暴里，风与风互相厮杀、争夺，而他就是被利用、撕扯的树叶。不过没关系，那个V，现在的瓦莱莉，是和他一起被卷进来的人，起码算有个伴儿……
然后他看见那个瘫在血泊中的身影。完蛋。他想，同伴消失啦……
但起码自己活得好好的，这可比瓦莱莉好太多了。
华子已经收到了装置发出的警报，心率渐停的同时，装置的信号彻底断开连接。她设想过瓦莱莉或许会彻底忘记V的过去，一心当她忠心耿耿的瓦莱莉；也知道死亡说不定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出乎意料的镇定，还有一种解脱了的释然。华子走到V的身边，俯身轻轻擦掉V脸上沾到的血，从口袋里拿出瓦莱莉的名牌放到了尸体旁边。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荒坂赖宣。绝望的男人枕在华子的腿上，华子低声说着安慰话，一手拿出了Relic芯片，所有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终于。她可能会想念小时候温柔的哥哥，还有乐于得寸进尺的瓦莱莉，在父亲夺回地位之后，在某个下雨的夜晚。雨声淅淅沥沥，风会湿润清凉地吹过……她会在恍惚间想起两个本不应与她分道扬镳的人。
——然后V抓住了她的手腕，取走芯片，笑着对华子说：“嘿，亲爱的……告诉你个惊喜：我没死。你骗了我，我骗了你，就当我们扯平了，好吗？”
荒坂的大部分电力被奥特关掉了，V正在往神舆接入点赶，风从耳边刮过，亲吻V的头发和脸颊。当你做足了计划和准备，一切就会比你想象中进行得更顺利，V用力呼吸，“强尼，强尼。”她说，“我们都可以活了！”
“先别那么确定，傻逼。”强尼出现在下一个路口，推了推墨镜，但V能看见他上扬的嘴角，乐得像个傻子。V把自己和三郎的Relic芯片同时接入接口，猛地跳进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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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V！
强尼在喊我。他身边的一切都像蓝色的数据条在闪烁，我到他座位对面坐下，屁股上真的传来快餐店椅子的质感，表面软得要烂，里面又硬得要死，一股子油味儿。
我们真的很幸运，他妈的！强尼用力捶了一下桌子，说，他们为了给你洗脑打的药，阻止了我们进一步融合——你懂吗？
这代表奥特——把我们成功分离开了？我问。
天杀的就是这样！（God damn right!）强尼又把脚翘上了桌子，你可以想活多久活多久，我呢，就去荒坂三郎的芯片上待着……奥特刚把那张芯片格式化，可惜你错过了那个狗逼死掉的衰样。
我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靠在椅背上。这是真实的吗？我笑了几声，难听。我已经习惯了拼尽全力却还是收获一个悲惨的结局，荒坂特工那时候也是，和杰克一起偷芯片也是……什么坏事都有可能发生，这是默认的第一准则。这么幸运的事——真的能发生在我身上？
人生如戏啊，V。强尼点了一根烟。合家欢结局固然烂俗，但是人都还在，没有人受伤，没有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纠结瓜葛……就凭这，我给它打五星。
我不知道他在说啥。很丢脸地，我开始哭了，眼泪跟暴雨一样往下淌。我几乎抛弃了所有的愿望，更没有力气去承受杰克的遗愿：当个大人物，只是被赶着踏上了杠荒坂的路，我不敢梦见杰克，我害怕他责怪我不仅没替他复仇，反而为荒坂效力……我不敢想起他，只敢拨打那个注定不会有回应的电话，说些乱七八糟的屁话……T-Bug也死了，别墅的钱就差那最后一笔，我好像有什么克死朋友的厄运。我为什么同意接了绀碧大厦的单？我后悔得要命。我拼命地找T-Bug在哪，我找不到……她怎么这么会躲？
我还被人用假记忆骗得爱上了个婊子，一颗真心全掏出来了，那人还是把我当作关键时刻就能扔掉的垃圾。可除了真心我还有啥？她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我拿不出来了。她有钱、有地位，我以为她会需要一颗真心，我错了。就像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一样，我被轻易地扔掉，她最后把我送的名牌还给了我，连我留下的最后的一点痕迹也要全部抹个干净……
夜之城很烂，这个世界、这个星球都很烂，春天是劣质的油香、投影花瓣和小巷里用过的安全套，夏天是烤的人滋滋响的太阳和飘得很远的垃圾箱的恶臭，书里写的“美好的季节”一次也没降临到夜之城过。性偶、背叛、别离，夜之城最不缺的三样东西。但我还是想活着，活成个烂人也没关系，我想看见太阳升起又落下，雪堆起来又融化……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强尼笑着看我哭。他说，真没出息。
我也觉得我没出息，但是眼泪它止不住。我感觉我脸都皱在一起了，没办法，谁还管你哭得丑不丑。奥特叫我和强尼坐到井上去，我的眼泪还在往下流，不过哭声已经停了，水在脸上滑，然后突然变成一大池子水裹住了我的身体，温凉的柔软没过了每一个毛孔，我在下坠，但我在飞。我睁开眼睛，分不清上下，一切都被加了层蓝色，随着水波而动荡着。平静、安宁。水流动的声音在耳边混响。副心脏稳定地跳动。我张嘴，吐出一串气泡。
或许今晚，我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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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赖宣。今天有个会要开，是吧？”
V把热狗从微波炉里拿出来，跟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赖宣打招呼。
“早。是啊。下午五点。”赖宣看了眼手机，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吃的。强尼捂着额头走出来，直奔卫生间去抱着马桶吐：“呕……宿醉的感觉……呕……咳，真你妈爽。”
V撇了撇嘴，这个好不容易找到适配的新鲜尸体的男人一活过来就各种乱舞，拉着克里喝酒喝了一晚上。她转头看向在餐桌前坐下的赖宣，问：“对了，荒坂华子怎么样了？”
赖宣抬头看她，“你很在意？”
V耸肩，“也没有。说实话，过去的那些记忆我看着就跟同人小说似的，《基情煎蛋》那种，如果你看过的话。”
赖宣点了点头，显然是看过。强尼憔悴地走出来，“哈——哈——”他对V竖起中指，“不错，真幽默。”
赖宣笑了。他低头继续吃早饭，不过还是回答了V的问题，“她很好。”
“我猜也是。”V说。
华子与三郎的密谋失败，他们也就失去了大半的力量，赖宣便留下了华子的命。公司里墙头草很多，现在都上赶着捧赖宣，连他的贴身保镖V和强尼都到处被人巴结，每天都有帅哥美女往上凑，好笑得紧。荒坂与军用科技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内森也果真辞职去开了家地下诊所，有时候会找老维打一场活动活动身体。罗宾把视频放出来自证了清白，不久后作出了新曲：《柊》。一切看起来平稳安定，而赖宣知道，一场革命正在水面下静悄悄地掀起。
华子坐在自己的房间，沉默地看着窗外，太阳照常升起，只不过不是她们的太阳。赖宣来看过自己一次，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还说什么呢？
赖宣从前就讨厌父亲，甚至出去当了个混混，成了父亲口中最常出现的反例。华子后来才知道他是遇见恐惧会向前攻击的类型，与自己不同。父亲说母亲是一个温柔和善的人，事事都听他的——看着赖宣，华子偶尔也会猜想母亲是不是也有着尖锐的气势，只是因为爱情而妥协了？她记得赖宣当过一个合格的哥哥，跑到外面摘花送给自己，还会教自己认字。小时候他们曾亲密无间过，在没人有义体的时候，人人都有人情味……
如今相互间的信任还没有对陌生人给的多。
她想起那张面无表情的全家福，想起V抓住自己的手腕说“我们扯平了”，她看到那双眼睛里没有多少成功的笑意——说到底，义眼里面能看到情绪，也是一件并不现实的事。她和V都在互相欺骗，拿自己做赌注，她以为只要够无情就可以赢的。她还是输了。V抓住芯片离她远去，彻彻底底地。在梦里她抓住了V的手，说：我爱你，V停住了，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她。那一瞬间好像荒坂公司对华子也没有那么重要，一个想用子女身体复活的男人又有什么好？她们——她们可以离开夜之城，开一家店……再领养一个孩子。梦里她伸手了，现实里她没有。自己算计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抓住。
她这一生经历过很多虚假的东西，与荒坂三郎的父女情算一个，对哥哥表达的关心与抚慰也算一个。而那份药物与机械控制下的爱情幻象里，或许还有几分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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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留言】From. 维克多·维克托
孩子，你整天跟着荒坂的大头头后面晃，别忘了到老维这儿检查检查。还有强尼，他现在叫什么来着？强尼·帕格莱斯？他肯定跟你打了一架，哈哈！内森那个小伙子医术不错，打拳也有看头，你要是再参加拳赛和他对上恐怕能不能赢还是个问号……正规的拳赛，不能带刀的那种啊。注意安全，别把自己整得破破烂烂的，有只猫天天到我门口磨蹭，是你的吧？有时间记得领走。他铁定是想你了。
【消息】From. V
有空我就回去，老维。这周六怎么样？赖宣也想过来看看义体，你知道的，他就害怕周边有内鬼……猫咪你就多替我养会儿呗？我怕我照顾不好他。但我保证，一个月最少来看他两次，省得某人担心我。至于强尼，哈，他被我揍得趴在地上哭。
【消息】From. 维克多·维克托
成，我替你养着。别把强尼揍得太狠了，他跟他的身体还有一段适应期。
【消息】From. V
我——没有——他妈的——被揍到哭
抱歉，手机被抢走了。
……老维？
你肯定是乐得没法回消息。
【消息】From. 维克多·维克托
确实，确实。
【视频留言】From. 威尔斯太太
嘿，V。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意气风发，站在荒坂赖宣的旁边……大人物了，嗯？我为你骄傲。杰克也是！我前两天梦见他了，他说你真的成了个传奇，还活着的那种，叫我一定要替他祝贺你。下次回来前想吃什么菜告诉我，我可以亲自下厨，就像过去一样。回头见，V。
【消息】From. V
下次再见到杰克，记得叫他也来看看我。我想他想得要命。
我回来的时候从赖宣那儿顺点食材过去，绝对好吃。
【消息】From. 威尔斯太太
荒坂赖宣不会介意？
【消息】From. V
完全不。我猜。
【消息】From. 威尔斯太太
哼哼，他要是介意了我就给你打掩护。
【消息】From. V
好 ：p
【视频留言】From. 朱迪·阿尔瓦雷兹
嗨，V，我已经离开那座城市了，接下来具体去哪里还没想好，不过不管去哪儿都比待在夜之城强。你看起来混得不错，希望夜之城不会腐蚀你的心——总之，超梦编辑的活儿我还在干，记得支持我的工作。如果你对拍超梦感兴趣，也可以联系我。再见。
【消息】From. V
哇哦，期待你的新超梦，朱迪。
【消息】From. 朱迪·阿尔瓦雷兹
谢谢，这肯定会是我的得意作。
【消息】From. V
说起来我认识一个流浪者家族，你感兴趣吗？
【消息】From. 朱迪·阿尔瓦雷兹
不……我还是想一个人走走。
不管怎样，谢谢。 ：）
【消息】From. V
不客气。记得多发点动态，注意安全。
【消息】From. 朱迪·阿尔瓦雷兹
好，好。
【视频留言】From. 帕南·帕尔默
V！可以啊，都混到赖宣身边啦？听见你恢复健康我真的开心得要命，米契连喝了三瓶酒，喝完走路都腿软！索尔也很高兴，真的，虽然他不说，但我听见他在篝火旁边哼歌。真的难听，哈哈！我们要是换了地方肯定给你发地址，记得来看看！就这样，拜。
【消息】From. V
我过几天就准备过去，你们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消息】From. 帕南·帕尔默
多带点酒来！我们还没正式给你庆祝一下，不准跑啊。
【消息】From. V
没问题。
对了，强尼和赖宣也要去，可以不？
【消息】From. 帕南·帕尔默
强尼，当然可以！我从广播里听见他现在姓帕格莱斯？真有你的，哈。
等等，赖宣？他这娇生惯养的，确定没问题？
【消息】From. V
他也当过混混，没事儿。
噢，有一个问题。
【消息】From. 帕南·帕尔默
什么？
【消息】From. V
他喝多了可能会脱衣服。
【消息】From. 帕南·帕尔默
哈哈哈哈！那你可得拦着点儿。
【视频留言】From. 索尔
你到底怎么和荒坂赖宣混到一起去的，还有很多事没交代。我可不信是简单的金钱交易。你成功活下来了，恭喜，只是下次别再什么都瞒着了。记住，你是混阿德卡多的，我们是你的后盾，V。多保重，回头见。
【消息】From. V
谢谢，索尔。见面再跟你细谈。
【消息】From. 索尔
好。
还有，我唱歌不难听。
【消息】From. V
哈，那我得听了才知道。
【消息】From. 索尔
……
【视频留言】From. 米契
我就知道你最牛逼，V！帕南肯定取笑我了，是不是？哼，她那天也喝了很多酒，喝完了抱着枕头哭，说“V太不容易啦”，可惜没录下来。你要是还想干一波大的，记得找我们！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妹子。
【消息】From. V
我记下了，伙计。我刚跟帕南和索尔说过几天就来，多带点酒，陪你们喝。
【消息】From. 米契
爽快。到时候带你去那个悬崖边看看，蝎子肯定也为你高兴。
【消息】From. V
一定。
【视频留言】From. 竹村
你骗了我，V。或许是我太轻信你了。洗干净脖子等着，混蛋。
【消息】From. V
当你恨我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比起自杀就更想杀了我，是吗？太好了。我等着。
对了，是你们先骗的我。
【消息】From. 竹村
这是这个手机号的最后一条短信。你和荒坂赖宣，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消息】From. V
看来是找到新靠山了啊。期待着我们见面的那一天，五郎。
【视频留言】From. 米斯蒂
V，最近怎么样？我就知道你的名字会响彻全世界……虽然现在只是响彻了夜之城吧。我真为你高兴。你知道吗，我又给你算了一次，女祭司，力量和魔法师！你的身体状况会健康得惊人，身边的医生也非常有帮助，太好了，真的太好了，V。记得过来，我再给你看看你的脉轮。
【消息】From. V
谢谢，米斯蒂。我去找老维的时候就过去看你。
【消息】From. 米斯蒂
嗯？所以你来只是“顺路”吗？
【消息】From. V
不不，专门来看你。
【消息】From. 米斯蒂
把强尼也戴上，我给他占一卦。
【消息】From. V
好。 ：D
【视频留言】From. 内森·威尔逊
好久不……好像也没多久不见。一切都很好，和我想象中的生活一模一样。就是这样，照顾好自己，勿念。
【消息】From. V
和布雷迪有联系吗？
【消息】From. 内森·威尔逊
他介绍过来了大部分生意，还想当个助理，但是……
【消息】From. V
但是？
【消息】From. 内森·威尔逊
ʕ•̫͡•ོʔ 他笨手笨脚的。
【消息】From. V
哈哈，那不是和过去一样？
【消息】From. 内森·威尔逊
一点没变 ：） 。
【视频留言】From. 罗宾·舍费尔
牛逼啊，V！
【消息】From. 罗宾·舍费尔
讲了一大段话，发现只录下了第一句。唉，白费功夫了。
【消息】From. V
哈，我说怎么这么短呢。
最近在写新曲？
【消息】From. 罗宾·舍费尔
是啊，名字应该是《V》。荣幸吧？
【消息】From. V
写好听点儿。
【消息】From. 罗宾·舍费尔
没问题，没问题，有表演的时候给你发门票，记得来。
【消息】From. V
老兄，我不一定正好有空啊。
【消息】From. 罗宾·舍费尔
好吧，那我多给你几张票，把大老板也带着。
【视频留言】From. 强尼
嘿，这第二次的机会，我没搞砸吧？这话我只说一次……谢谢你，V。
【消息】From. 强尼
你他妈再重复播放那段留言，我就杀了你
【消息】From. V
*播放
【消息】From. 强尼
操你妈
【视频留言】From. 荒坂赖宣
这是今天接下来的行程，准备好。夜氏公司最近有些蠢蠢欲动，恐怕背后有动作，要注意。
【视频留言】From. 荒坂华子
……你活下来了。恭喜你。
“不回复吗？”赖宣问，整理自己的领带。V沉默着关上手机，靠着墙的身体站直，说：“嗯哼……都结束了。出发吧。”
赖宣挑了挑眉。强尼说：“别他妈摆出一副伤感的表情，矫情。”
End.
后记
《虚情假意》到今天总算结束啦。3月2日开坑，两个月出头写完，是我第一篇有头有尾、有全篇大纲的……应该算是中篇同人吧？
写得过程中会有很烧心的时候，但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感谢老福特上点了喜欢和推荐的各位、AO3上点了kudo的各位、随缘居里点了收藏的各位，感谢所有给我留言的各位！虽然当初已经决定就算没有人看也一定要写完，但是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多动力！
华子的戏份在游戏里真的少，所以“华子会怎么做/说/想，也一直是我纠结的地方。她到底是高傲的掌控者，还是脆弱的小女人，还是说是个心机很深的人呢？回忆着华子的情节和过去，我写出了《虚情假意》里心狠却也有柔情的华子形象……希望在大家眼里不会太ooc，毕竟一千个人眼里也要有一千个荒坂华子嘛（乐
到将近结尾的时候节奏好像突然加快，因为游戏里原剧情就是很快就结束了，所以……是不是感觉很一致（误（2077结尾真的太短啦
短期内不会再开连载了……放暑假再说吧。嘿嘿。之后应该是和以前一样以短篇为主。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两个月以来的陪伴！
希望2077的各种剧情可以在未来补充完整！
拜拜！
202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