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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奏·螺旋阶梯
Chapter 12 狗、鹿与花
1976年12月25日,清晨,霍格沃茨。
“圣诞快乐!大脚板!”兴高采烈的男声和突如其来的冰冷空气将西里斯·布莱克从睡梦中生拉硬拽出来,“动作快点伙计,拆完礼物还有正事要干呢。”
布莱克家的长子对这套叫早服务给出的回应是一个砸向詹姆·波特脑袋的枕头。
但很快,没法从詹姆手中抢回被子的西里斯只得翻身而起,摇摇晃晃地撞进盥洗室。格兰芬多今年只有他们两个圣诞假期留校,于是他们想办法搞来了一批好东西,差不多在休息室闹了个通宵。现在睡眠不足和宿醉的双重打击让西里斯耳畔嗡嗡作响,小半天才收拾起一点平时的少爷派头。等他终于神志清晰地睁着眼睛走回宿舍时,明明和他一块儿折腾了整晚的另一个大少爷正精神抖擞地哼着圣诞颂歌的调子,连后脑勺儿那撮永远不服帖的头发都翘得格外招摇。
“圣诞快乐,尖头叉子。”西里斯重重倒进一把扶手椅里,无比希望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也能把一杯咖啡直接送到他手上,“我得说最后那瓶火焰威士忌劲有点过头了……是,你没喝,你只顾着给我这个对瓶吹的傻瓜鼓掌叫好,还如此残酷地剥夺我睡懒觉的权利。”
“没办法,咱们时间紧迫,除了圣诞假期,你还能找到更适合踩点的时间吗?人迹咒的关窍咱们也还没彻底弄清楚,月亮脸和虫尾巴答应在家里继续研究——当然,最后大概只能指望莱姆斯。”詹姆说到这儿,突然换了个话题,“你不拆礼物吗?”
他指了指西里斯床尾那堆包裹,从体积上看比往年要逊色许多,也比不过詹姆自己床尾只拆了小半的那堆的数量。西里斯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在扶手椅里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
“可敬的布莱克先生与夫人及其血统尊贵的亲朋好友们省下了一笔开销。”他刻意做作的语气中包含着显而易见的轻蔑,“而我也终于不用应付他们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霍格沃茨过圣诞呢。我宁可再干一瓶威士忌,也不想对那群食死徒和食死徒预备役们假笑。”
“用威士忌发誓可不太有说服力,大脚板。”詹姆咧嘴笑道,“不过我了解你,所以我特意和爸爸妈妈说了今年不回家,哪怕他们一早就催我把你带回去。啊,美丽的霍格沃茨,一想到我们还有不到两年就要与她分别,我就感到万分伤感。”
“所以更应当用一幅详尽的地图将她的容颜永世流传。”西里斯流畅地接过话头,随即耸耸肩,“好吧,我也不想继续每天晚上摸黑勘察,黑眼圈太有损我的形象了。鼻涕精还总是千方百计地想抓我们的把柄,成天用他愚蠢的大鼻子嗅来嗅去。幸好彼得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不起眼,还有你的隐形衣帮忙。”
一丝阴影掠过了詹姆的面庞,但很快,他便若无其事地说道:“他要是敢再说些不该说的话,我一定会给他一个更深的教训。”
“唔,我对此是没有任何意见。”西里斯终于开始拆自己那堆包裹了,“领带不错,谢了。领针,莱姆斯和你商量好的?巧克力,呃,虫尾巴总是这么没创意。哦这是……”
詹姆知道他停下的原因,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传统嘛,你知道的。我只是和他们提了一句,没想到他们真会送这个。你要是不喜欢——”
“请为我向波特先生和夫人表达最诚挚的谢意。”然而西里斯很快从那点情绪中脱离,不仅飞快地戴上了那块迟来的成年礼手表,还站起身行了个花哨的礼。还没等詹姆心下悄悄松气,西里斯已经敏捷地探身从他的晨衣口袋里抢来了一张贺卡,“伊万斯给你的?恭喜啊尖头叉子,你终于不走背字了。”
“还给我!”詹姆以不输于他的敏捷将贺卡飞快地抢了回来,“要我说月亮脸的建议比你靠谱多了,明年情人节我一定能把她约出去。”
“拜托,月亮脸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但咱们几个里头只有他能同伊万斯说上话。”詹姆冷酷无情地说,一边将那张让自己一早起来就精神振奋的珍贵贺卡好好收藏起来,“而你只在拒绝邀请这个领域有充分的经验——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向你偷师过。”
“你的记性真糟糕——她就是不喜欢自大狂而已。”西里斯朝好友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再次倒回扶手椅,开始将那些表达爱慕的贺卡和包裹拣出来,只留下少数几个亲密友人的礼物,“所以当你学着像莱姆斯一样做个好孩子了,她就愿意给你回贺卡了。哎呀,而且鼻涕精现在没机会在她耳边念念叨叨你的坏话了。我听说他几个月前扬言要睡在公共休息室门口?真可惜我没机会见证一下。”
“谁让你先和穆尔塞伯干了一架,一块儿躺进医疗翼呢。”詹姆晃了晃手指,“你要是让麦克唐纳知道你是因为看见穆尔塞伯要对她做什么,这才同他大打出手的话,今年还能多收一份礼。”
“我和穆尔塞伯那种人渣干架还需要其他理由吗?”西里斯冷笑一声,“不过伊万斯真没心软?我还以为她又会原谅鼻涕精呢。五年了,我真搞不懂她怎么能一直对他那些邪门歪道视而不见。”
“如今情形可不一样了。”詹姆声调转冷,“不只是斯内普说漏嘴的那个词——斯莱特林那群败类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咱们几个今年谁没有同他们动过手?麦克唐纳不是第一个被盯上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而且……”他不情愿地顿了顿,“鼻涕精大概也起了那么点作用吧,否则伊万斯不可能被他们放过的。”
“而之后就说不定了,你英雄救美的机会要来了。”西里斯调侃了一句,声音里却全无戏谑之意,“雷古勒斯可是当机立断,马上和我划清了界限。不然我猜他也要吃点苦头的。”
这还是布莱克家的长子在离家出走后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兄弟——他倒是经常把自己对纯血走火入魔的爸妈挂在嘴边嘲讽,甚至曾经用沃尔布加的吼叫信当伴奏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顿早饭,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斯莱特林长桌。后来的那几封吼叫信就被他直接烧掉了——于是他的名字也被从家谱挂毯上烧掉了。而整个逃家事件中雷古勒斯也一句话没同西里斯说过,无论是斥骂、威胁还是追问、恳求——完全没有,他们偶尔在走廊上擦肩而过,都将对方当做一团空气。
至于雷古勒斯是如何同斯莱特林剩下那些人交代的,詹姆就更一无所知了。但现在看来西里斯还是分了点心思在兄弟身上,或许他和穆尔塞伯那一架不只是为了麦克唐纳。
1976年圣诞假期留校的学生非常少,而往年向来是同家人一起过节的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空旷的走廊和庭院。他们先去厨房塞了满口袋的点心,然后就开始在城堡中探索游荡。几年来的捣蛋经验已经让他们对各处密道密室了如指掌,因此所谓踩点不过是再查漏补缺几遍。真正困难之处在于显示所有人位置的人迹咒,只有完成这一步,他们的地图才能“活”过来。
“教授们也都回家了吗?”快走到八楼的时候西里斯停住了脚步,“我可不想一头撞见校长,她一定会板着脸问我们俩在做什么。”
“如果咱们已经完成了地图,我就可以告诉你答案了。”詹姆说,“但我听我妈说麦格校长没结婚,所以她很可能确实一直住在城堡里。”
“不过今年咱们都没见过她几次。”折返之后西里斯咕哝道,“不然学校里也不至于这么乌烟瘴气的。斯普劳特教授就是太好说话了,斯拉格霍恩那个老滑头只会和稀泥。”
“斯普劳特教授只是副校长,而斯拉格霍恩比她年纪还大呢。”詹姆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还听说,校长另有要事,这才顾不上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
西里斯同样回以意味深长的眼神。
“真巧,我从格里莫广场逃出来之前,也听说了一些消息。”他们穿过五楼的镜子,走进一条通向霍格莫德的密道。西里斯继续说道,“当然,我那老妈妈说的话就难听多了,她诅咒所有阻碍黑魔王行事的虫豸们粉身碎骨——不过这也说明确实有人在做一些好事。”
“我知道的还多些呢,大脚板。”詹姆有些得意地说,“暑假有一天晚上有人来拜访我爸妈,是我开的门。这人我没见过,口音有点奇怪,但好像和我家是老相识了。我就趴在楼上听了会儿,听到他们提到了‘凤凰社’。要不是后来被我妈发现了,我就能弄得更清楚些。”
“凤凰社。”西里斯若有所思,“你爸爸妈妈也是凤凰社的成员吗?”
“我猜不是。”詹姆摇了摇头,“学校外面那些事确实不是‘小打小闹’,我不觉着他们还有精力参与进来。”
他们沉默着走完了剩下的密道。西里斯甚至比詹姆更清楚、更接近那些黑暗,比如他的堂姐贝拉特里克斯曾经那么骄傲地在家宴上展示那个标记,又那么洋洋得意地谈起自己制造的惨剧。其他所有人,包括他那个愚蠢的弟弟雷古勒斯,都用或赞赏或崇敬的目光看着她,而西里斯险些没当场恶心得吐出来。不过一个格兰芬多本就不是晚宴上受欢迎的角色,顶好的待遇也不过是被当成空气——他永远记得他的好堂姐投来的目光是多么冷酷。
“但总有人需要承担起责任来。”当他们走到村庄冻硬的地面上时,詹姆转头看着他,用那双明亮的、生机勃勃的浅褐色眼睛,“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成年了——事实上我已经说服他们在那时告诉我一切,然后我会加入凤凰社。”
西里斯·布莱克毫无犹疑地回视他,神情坦荡。
“既然我已经逃出来了,难道我还会留恋那个见鬼的地方吗?”他朝自己最亲密的好友、非血亲的兄弟张开双臂,“我当然会和你一起,亲爱的尖头叉子。而且显而易见神秘人是不会对我这样一个叛徒和颜悦色的,与其终日惶惶直到某天被他们找上门,我为什么不拿出格兰芬多的勇气站出来呢?”
他们一同大笑起来,用力拥抱之后便手挽着手走向前方,像以往任何一个日子里一样,并坚信将来也会如此。
两名格兰芬多勾肩搭背着在霍格莫德游荡时,和他们出身同学院的现任霍格沃茨校长确实正坐在校长室中。不过她也没有空闲询问两个普通学生(或许不那么普通,毕竟这两个捣蛋鬼向来令教授们又爱又恨)究竟在做什么,因为她正在招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请自便。”她敲了敲自己的杯子,里面立即满上了热气腾腾的红茶,“以及节日快乐,珀西瓦尔。”
在圣诞节清晨约见她的巫师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并没有立即斟满自己的杯子,而是抬起头,悠然地打量着校长室里的陈设。为他把约见信息送来的凤凰落在了他变出的栖架上,晃了晃漂亮的尾羽,便将头藏进翅膀下面打起了瞌睡。四周那些历届校长的画像也都在画框里酣眠,至少是装作如此。
“噢,我们确实赶了不少路。”注意到麦格的目光投向凤凰,珀西瓦尔·格雷夫斯解释道,“福克斯还费了不少眼泪,然后我们又跨过了半个欧洲——不过那个孩子从今往后只能做个哑炮了。”
他谈及如此惨事时仍然是平淡到近乎冷漠的。即使麦格与他相识已久,也难免为这种冷漠微觉不快。
“阿尔伯特·克默里希不需要无用的怜悯,而我愿意尊重敢于面对现实的人。”似是洞悉了这点轻微的情绪,每次见面都变换了面容的男巫低下头,轻轻摆正唯一不变的、衣襟上别着的报春花,“六年前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分别对他父母下了诅咒,但并不知道女巫已经怀孕——诅咒竟然被未出生的孩子分摊了,于是她没有和丈夫一样死于诅咒,而是几个月后死于难产。而阿尔伯特从出生起就背负着另一半诅咒,直到昨天晚上。”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即使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感到惋惜,麦格的注意力也迅速更熟悉的名字吸引了,“他怎么能插手欧洲大陆的事?”
“莱斯特兰奇发源自法国。”珀西瓦尔也用魔杖敲了敲杯子,直接换成了一杯热红酒,“而他们恰好需要一根陌生的魔杖掩藏身份。当然,拉巴斯坦肯定请示过主子,不过伏地魔也不会介意这种拓展影响力的机会。”
“伏地魔的势力已经深入欧洲大陆了吗?”
“可喜可贺地进展不顺。”珀西瓦尔呷了口酒,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斯莱特林的血统在海峡那边没那么受追捧。我也偶尔做了点工作,比如这次把拉巴斯坦的尾巴抓出来。克默里希家即便没落,也仍然是标准的纯血统,现在等同于直接绝嗣,这怎能不让其他家族兔死狐悲呢?”
“你说他活下来了。”麦格并没有显出喜色,“即使是作为哑炮。”
“哑炮对于某些纯血统来说等于不存在,同样是需要剔除的污点。”珀西瓦尔轻描淡写地说,“那个诅咒很有创意,它印刻在被诅咒者的魔力中,等待你全力调用法术时骤然致命,让你的力量成为你自己的刽子手——偏门而隐蔽的技巧,唯一的缺陷是发作前随时能被解除,但非常适合在决斗前夜‘照顾’对手。我猜年轻的拉巴斯坦还没有这种造诣,大概是受长辈指点……”注意到麦格的表情越来越紧绷,珀西瓦尔终于结束了不合时宜的点评,“好吧,阿尔伯特出生几个小时后就出现了魔力暴动,天赋不错——于是立即触发了那半个诅咒。即使减半的效力没有杀死他,也足够让一个巫师幼崽命悬一线了。”
“我得说阿尔伯特有超过普通六岁孩子的清醒,但即使他能果断地选择变成哑炮保全性命,想要做到也不是那么容易。”其实他平时也不会说这么多,无关人等的故事至多寥寥几语交代因果——此刻目光却因为某些回忆失焦一瞬,“魔法是我们的血与骨,你不能像脱去一件衣服一样抛弃它。如果没有福克斯和我,他不死也得一辈子躺在床上,现在他至少还有机会坐起来,看本书喝杯茶之类的。”
这些比预想中惨烈更多的细节令麦格一时失语。珀西瓦尔却像是对这个故事厌倦了,晃了晃杯中的残酒,自顾自地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事实上,不需要伏地魔插手,欧洲大陆迟早也要迎来一场战争。血统、权力与财富……火种在那里俯拾皆是,要我说早几十年这把火就该烧起来了。”珀西瓦尔说到这里扯了扯嘴角,淡淡的冷嘲不知是对谁,“即使如弗兰茨·格林德沃那般一直在做放血疗法,也远远不够,还需要流更多血才能让他们虚弱到足以冷静下来。你真该感谢里德尔偏执的个性,黑魔法只是加深了他的残酷,但对智力和眼界没多大提升。虽说这意味着食死徒只会集中火力对付霍格沃茨和英国魔法部,但我认为你不会想要看到他们当真联合起来的。”
麦格沉默不语。周围的画像也有几幅忘记了打鼾,反应过来后只能睁开眼睛,与其他画像讨论起方才获得的信息。
“你说的对,珀西瓦尔。”最终她叹了口气,抿了一口半凉的茶水,“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现在去操心欧洲大陆的事情,假如按你所说他们自己总会有一场仗要打的话,指望他们的帮助也是不明智的。不过既然如此——”她稍稍前倾身体,“这意味着你要回到国内了吗?”
“福克斯会留下。”然而和从前的每一次答复相同,珀西瓦尔仍然不为所动,“而我不能作任何承诺。”
米勒娃·麦格瞪着他,被这种严厉的眼神注视或许连食死徒都会心生惧意。可她很清楚,打从她第一次见到珀西瓦尔·格雷夫斯起,这个孤僻古怪的混蛋就从来没被劝说着改过主意。
“你很清楚,我的法力并不如伏地魔高深,我从不介意承认这个。”麦格沉声说,“他第一次向阿芒多申请教职时,阿芒多只是因为他年纪过轻才没有聘他;而他上次来申请教职时,我不得不全神戒备、虚与委蛇——这还是我身处霍格沃茨占据地利的情况,否则我对上他是毫无胜算的。他一定也看出来了,但他似乎其实也不指望我答应。”
珀西瓦尔流露出一点兴味,麦格便将放在柜子里的冥想盆召了出来,抽出一缕银光闪闪的思想,投了进去。他们一起观看了伏地魔第二次申请教职的过程,正如她所言,他对她委婉但坚决的拒绝仅仅是脸现怒容,却还没到将手移到魔杖上去的程度。最后伏地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而他们重新回到更加明亮温暖的校长室里。
“他为什么要回到这里,在知晓我很可能不会给他这个职位的情况下?”麦格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征求珀西瓦尔的意见,“我检查过四楼,但他似乎并不清楚那里隐藏着什么——”
“他肯定知道了,只不过他暂时还不需要那个秘密。”珀西瓦尔打断了她,“尼可·勒梅当初与迪佩特校长约定,走过所有关卡的学生就能获得他的馈赠,由我监督——这么多年陆续都有学生成功来到厄里斯魔镜前,获得炼金大师的一部分传承,想要得到这个消息并不难。当然,传承最核心的奥秘很可能是魔法石,却还不至于让伏地魔如此大费周章。”
他们一起静静地思索了一阵,直到麦格固执地转回之前的话题:“即便他没机会从校内施加影响力了,他和食死徒也从未放弃在校外制造恐怖。是你最先揭露了他的阴谋和危险性,并非我谦让什么——你对凤凰社的贡献无可替代,你为什么不愿留下来呢?”
“我不作任何我无法达成的承诺,米勒娃。”珀西瓦尔这次的面容非常平凡,唯有那双始终冷静洞彻的眸子不容忽视,“我很感谢你对我常年缺勤的容忍,对于一个教师来说想必很不容易——更何况,我认为你们做得并不差。你一直都知道,阻止伏地魔与他的党羽并不只需要高深的法力和咒语,你和我都不是不可替代的角色,也绝不能成为不可替代的。”
麦格与他对视良久,最终长出了一口气。
“是啊。”她甚至勉强地笑了笑,“不能是你,也不能是我,因为将一切系于某人一身是极具风险的——我们不能和伏地魔做同样的蠢事。”
“他当然永不可能愿意分享自己的权力。”珀西瓦尔耸耸肩,“不过我有个猜想,他还是做了一些尝试来弥补这种缺陷的,即使动机只是浅薄的逃离死亡……这个猜想还需要验证,当我有确切的证据时,我会通知你的。”
他再次整理了一下那朵报春花,似乎就准备起身离开了。麦格的目光在鲜红的花瓣上停顿了一下:“你要和阿不福思见一面吗?”
“他对我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向来没有好脸色,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珀西瓦尔对此类话题永远格外冷淡。麦格一直不能理解他与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的奇特联系,毕竟这个线人明明是他介绍进来的,两人却仿佛根本不愿意同对方搭上关系。直到某次她意外获知了阿不福思早逝兄长的生平和中间名,又硬起声调追问了阿不福思几次,才隐约摸到一点个中缘由。
“那么,我们将来会有机会见到你真实的样子吗?”她用自己最坦诚的目光和声调提出这个问题,表明自己并无意逼迫一个答案。珀西瓦尔·格雷夫斯早已用他的行为赢得了她的信任和尊重,即使他行踪不定、永远自行其是,甚至数年里音信断绝;即使他是个易容马格斯,除开那朵报春花没提供给他们任何辨认特征;即使他对魔法的两面都有令人心惊的造诣,从不避讳展现对黑暗艺术的理解……但也是他协助麦格承担住抵抗伏地魔的重任,建立凤凰社并有效弥补了魔法部被内部分歧掣肘时的漏洞,更别提那些关键性的、重挫食死徒计划的信息。因此麦格尊重他的秘密与隐私,特别是倘若她的猜想无误,这背后大概还有一个颇具悲剧浪漫色彩的故事。
出乎她意料的,这次珀西瓦尔停住了脚步。陡生的希望让麦格紧紧盯着他,没注意到原本睡着的福克斯也睁开了眼睛,与他一同偏头望向校长室那扇窗户。
“这倒是我能承诺的事——”他最后收回目光,罕见的格外语气轻快,“将来总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