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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请进。“
有人畏畏缩缩地拧开了门把手。
“总理,有客人来访,是先前预约过的……”
平清志将一半的窗帘拉上,对前来报告的年轻男人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辛苦了。”
秘书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垂着头退出了房间。
“哟。”
佐藤笑眯眯地倚靠在门口,眼尾挑起一如既往的弧度,平清志看不见他的瞳孔、也没想着去琢磨他的心思,于是坐回那张皮革座椅上,指尖轻轻交扣。
“今天来又是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情?”
面对这位完全是恐怖分子的非人存在时,他的语气就像面对相识多年的友人一样平淡而镇定。佐藤总是觉得他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有趣,饶有兴致地上下扫了一眼对方几乎未曾变过的着装,最终落回对方脖颈间规整打好的银红条纹领带上。
“明知故问啊,总理先生。”他慢悠悠踱步到平清志面前,滑出掌心的刀尖抵着领带结挑了挑。平清志无动于衷,唯独一双眼看上去依旧笑得圆滑:“门口的保安是不是应该换一批了呢?连这个都没有搜出来啊。”
“下去的时候我可以亲自帮你换了。”佐藤说得轻松,语调亲昵地就像和爱人细语一样,却令平清志觉得胆寒。“现在我可不想沾了一身的血,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亲手解决了你……”
男人的眉心细不可察地扯动了一下。
“——但是不会的。”佐藤笑了起来,“虽然你是人类,而且解决了你会少去很多麻烦……不过,留下来会更有趣。平长官,这样坐在这里是想要我毁了你这身昂贵的西装吗?”
平清志从癫狂地伸着手祈求救赎的人群里抓住那根蛛丝爬上来时,刚刚脱离了17岁的、理想国的自己不久。
躺在酒店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可笑。他所追求了那么久的权利、地位、名声和人脉,原来是仅凭短短二十分钟就可以得到的,只需要陷入柔软的床铺里、随着节奏张开嘴,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些得来如此容易的东西——如同嘲笑他过去的信念和高傲一样,随着灯光居高临下晃了他的眼睛。他想,他不要做唯一抓住蛛丝的罪人。
他会成为垂下那根蛛丝的圣人。
当他满面笑意、低着头跟在鹫田继明唯唯诺诺地应答下那些无理的要求时,那根紧绷的弦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在告诉他: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人的野心有两种去处,一种是被磨灭,一种是被实现。背着梭伦的光线坐在那个昏暗的房间中的时候,平清志想,我的野心该何去何从呢?
是从谎言里生,还是在真心里死?
等到真的坐上内阁总理大臣的那把椅子时,答案什么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至于亚人——佐藤闹出来的动静他早有耳闻,或者说想不了解都很难。在得知亚人存在的时候平清志就已经留了心眼,时刻关注着事情的走向,直至在这接二连三的动荡之中他趁机摘去了写有“鹫田继明”的牌子、换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想过佐藤会来找自己,却没有料到那么快。
只穿了两件单薄衣物的男人带着那顶黑色皮质的贝雷帽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手里提着血淋淋的砍刀。佐藤笑眯眯地揩去自己脸颊飞溅上去的血迹,语气轻松:“呀、你好啊。这里的防守也松懈过头了吧,还是说一直在等待我的到来呢?如果是后者,那这可真是让我好等啊,长、官。”
他的声音沉进暮色下如糖浆般黏稠的池水里,平清志看了他很久,缓慢地扬起一个熟练的、礼貌的笑容:“当然,警备是有些疏忽了,连这么重要的客人都没有通知我。请随我来吧,佐藤先生。”
他能嗅见空气中浓郁到令人反胃的血腥气,佐藤手里的砍刀拖在地面划出扎眼的痕迹,“吱嘎”声像用猫的爪尖刮挠黑板一样刺耳。然后他就随手把那柄刀刃丢到了一边,坐在那把属于平清志的椅子上,向后仰去,露出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狐狸相。
“总理。”他略略掀开了眼睑,幽黑的瞳孔里藏着谋算。“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吧?”
“亚人自治区……又或者说,广义上的权利、自由……”
平清志用鞋跟碾了碾地板的划痕,略略弯起眼,眸底古井无波。
“我初登宝座,现在也根基不稳,想要给你这些还有点难度。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平清志稳稳地坐在那里,手指捏着刀刃慢慢地挪开,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解那条扎眼的领带。
他的衣柜里少有这种颜色鲜艳到过分显眼的领带。这一条是鹫田继明把他送去别人床上之后,连着一封信一起寄到他的住所的,在那之后平清志就会在夜晚赴约时用这块布料死死系在脖颈间。就算是已经把鹫田继明推下了台,如今不需要再用身体讨好他人来谋取大部分的利益,然而面对佐藤的每一天、每一夜、每一次交合,他也都戴着这根惹眼的领带。次数多了,佐藤自然也就知道他像是约定俗成一样,会在这种时候有着奇怪的执着。
平清志知道他是在用这个提醒自己。
这副外表再如何光鲜亮丽,内里也已经早就腐败不堪,被母体已死的蛛丝悬挂在横梁,摇摇欲坠、万蚁噬心。
佐藤看着他脱去外套,手指平稳地解开衣扣,露出大片赤裸的皮肤。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平清志把自己从人类才有的伪装里剥离出去,内心的欲望就如同潜伏的黑豹一样伺机而动。
他享受伪装、欺骗、凌虐甚至屠杀,唯独面对平清志,会更享受看他隐忍的面具支离破碎的模样。所以要先温柔地、平和地制造假象,然后毫不留情地打碎人类可笑的羞耻心。
约定俗成一般没有亲吻、没有拥抱、也没有甜言蜜语,平清志近乎驯从地坐在那里,和人类刚刚诞生在世界上时一样赤裸。然而这副温柔恭顺的躯壳底下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灵魂,佐藤再清楚不过了——于是他抢占了那把椅子,伸出手将掌心紧紧卡在眼前人的肋下,托着平清志背对自己坐上大腿。
“今天就这样吧。”他衔住身上人诚实地发着烫的耳尖,如同吐出蛇信。“不看我的脸长官也可以好好高潮的,对吧?”
办公桌左侧从下往上数第二个格子的里面放着润滑剂和避孕套,佐藤对那薄薄一片的包装视而不见,只是抽走了那管还剩一部分的润滑。他不喜欢安全套的那层橡胶,那剥夺了皮肉贴合的感觉和真实的体温,实在是让人焦躁。所以他先前总是不明白,如此情况下平清志为何还要在这里放一些甚至尺寸都不合适的避孕套——
直到有一次平清志在听从他的话自己扩张前弯下腰,从他的指缝间夹走了其中的一片,熟练地撕开戴在了自己的性器上。
“你可以射进来,我不介意。但是我不想把这里搞脏……”平清志坐在办公桌的边缘,将分开的双腿踩在他腿根。“你也不希望我被卫生人员传出什么花边新闻,然后因此下台吧。”
佐藤的表情没有变化,但阴茎却不受控制地涨硬了几分。
而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流程,看着平清志微微躬下身,脊背弧出一道漂亮的曲线,为自己戴上安全套。就在他的手指松开的一瞬间,佐藤将所剩不多的润滑沿着他的臀缝淋下去,看着那里潮湿软化成一片泥泞。
平清志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指尖绕到身后,摸索着解开腰带和拉链,圈握住已经勃起的性器抵上臀缝,在顶端蹭到会阴时开口道:“……直接进来就行,你知道我的习惯的,早就准备好了。“
他先是听见佐藤的喉间滚出闷闷的笑声,随后就是自己难以抑制的喟叹。
尺寸夸张的性器碾开被冰凉的润滑液刺激到翕合的穴嘴,湿热的、层层叠叠的软肉吸附上来,熟练而贪婪地缠咬,大概是身体这副痴馋的样子太下流,平清志闭了闭眼,将声音闷回嗓子里。佐藤的掌心覆在他喉咙上,感受他隐忍的吞咽,微微用力逼迫他张开嘴,吐出些被那群人教导出来的娴熟的呻吟。
实际上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初体验的时候,平清志叫得很低、很轻,大部分时候只有闷在鼻腔里的气声。在他身体里的人似乎是很爽的样子,射得很快,但是平清志几乎什么感觉都没有,除了被分开的腿和浅浅的阻塞感别无其他。后来他看了很多东西,学里面的人叫、学里面的人说话,逐渐开始丧失所谓的羞耻心,偶尔也会想到底什么样才叫做真正的快感。后来他为了更好地做出样子,不断地在自己身上尝试,把自己的身体养成长久浸在性欲里的敏感的利器。所以第一次和佐藤做的时候,平清志感受到的除了快感之外,还有“恐惧”。
原来高潮的时候不自觉叫出口的呻吟,和自己学来的甜腻的恶心感不同;原来性交是这样快乐的、可以放空思考的事情;原来性交之后,面临的是这样的空虚和恐惧。
无法抑制的、喷薄而出的渴望,构筑成第一次真正的高潮,平清志几乎是在达到顶峰时喜极而泣。
……过去那么多年都未曾体验的快乐,为何会在面对罪人的时候得到?已经被自己抛弃的羞耻之心,又为何会因为快感而重新蚕食大脑?
回忆到过往的时候就好像被剥夺了其他的感觉,只剩下交合时绵延不断的快感。平清志断续地呛咳了一声,只觉得几乎要被佐藤深入到挤压喉管,连着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佐藤注意到他在走神,箍着他腰际的手用了几分力,像要把他的身体塑造成只能容纳自己一样用力地肏进去,循着莫名的规律,慢慢地抽出又急急地顶,用手掌托着他的大腿往上动了动,让重力也成为落下时给予快感的帮凶。性器挤蹭过前列腺附近,带来的强烈快感流经四肢百骸,从尾椎处又痒又麻地向上蔓延,将大脑的思考能力也一并裹挟进滚热潮湿的、黏稠的性事里。平清志仰着头,身体颤颤地只有绞紧体内的那一根作为支撑,生理泪水从红艳的眼角溢出来,随着颠簸落在凹陷下去的锁骨上窝,最后湿漉漉地滑过凸起的乳尖。
“……长官的耐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像猫一样差。”
“啊、是吗……”
他自言自语一样将手指抚上平清志紧绷的小腹打着圈,也没有回答对方勉强的反问,只是咬着人肩头,贴心地帮他摘下已经射满的安全套、打了结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换上新的时轻轻弹了一下那在不应期后很快又勃起的阴茎。平清志的腿淫软松垮地垂在他腿侧,躯体柔软到近乎是水一样疲散,却孜孜不倦地索取着,哀求般想要承受更多的快感。佐藤是见过他刚去了的时候会露出何种表情的,明明是在与自己媾和,却垂着眉尾和眼角,犹如是给他人的施舍一般,翻白的双眼含着格外圣洁悲悯的泪水,潮湿、柔和、黏连成他的破坏欲。他顶开绞缩起来的甬道,操干的频率迎着腰腹发颤,阴茎抽离再肏入时发出糜烂的水声,就像是不知疲倦般嵌入进去,进得更深、更直接,像是要将平清志的肉体拆吃入腹,直至合二为一。
平清志只能喘叫出夹杂着愉悦的呻吟,轻得发颤,随着身体的起伏打转,却犹如重锤敲击着彼此的理智。佐藤按着他的胯坐稳在自己腿间,腰身往上挺动着去顶、去磨,逼迫他承受下更多,哄骗他吞吃下全部,伞顶搔挠碾撞内里的力度大到惊人,被顶弄到颤颤咬紧的软肉缓慢地又紧密贴合上茎柱,软烂地溺出水腻腻的声音,也不顾身体究竟会被恶劣的男人如何把玩,只是收缩着去讨好一下又一下捣弄上肉壁的阴茎。被淫欲、财富和权力浸养到堪称柔软的身体,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船只经受着极度频繁的刺激,应激般在交合间痉挛起来。平清志大约是真的爽到头晕脑胀了,连一向隐藏得很好的泣声也随着涎水下淌,濡湿了自己的皮肤。满穴柔软淫乱的媚肉纠缠着吮吸着、生理性地抽搐起来,但无一例外都只是欲拒还迎,顺从地讨好了深埋在他体内的、属于他人的肉刃。
佐藤掐着他的脖颈,于是窒息的感觉也涌上来,逼迫着喘息断断续续,平清志的手指推拒着,从喘气的间隙漏出一声糅杂了痛苦与欢愉的哑声尖吟。氧气的摄入被强制性地减少,平清志的面颊染上病态的绯红色,连带着视线涣散开来,只剩下触感还在运作,随着耳畔低低的嗡鸣和喘息传达着源源不断的快感。濒临高潮的时候佐藤格外刻意地松了手,留给他喘息的空隙。他抬起眼去看时,身上人已经露出了有点迷茫的神情,平日里将所有接近崩溃的快感咽下的平清志很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他挣扎着抬起手,紧紧攀附着佐藤的肩,汗与泪混在一起,水液亮晶晶地下垂,佐藤眯起眼,感受到平清志将嘴唇送上来,如同沙漠中的旅人找到水源般索求着柔软的安慰。他吐着舌尖,露出点祈求的神态,眼睛被泪水模糊到什么也看不清,佐藤盯着他的双眼,最终勾起了嘴角,就像征服了什么厄兽一般笑了起来,奖励一样吮咬住他可怜地耷在下唇的舌,将之引进自己口中勾卷纠缠。
尖锐的刺痛从颈侧冲击到大脑,鲜红的血液喷溅出来,沾染了紧攥着佐藤衬衣的手。平日签写着“平清志”三个字的昂贵钢笔扎进脆弱的、表浅的动脉,几乎同时剥夺了佐藤出声的能力。
肌肤感受到身后的呼吸变得微弱直至终止,平清志总算是喘息着、痛快地卸去力道,瞳孔却在翻白前看见那半边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那模糊不清的脸。
就算知道杀不死,仍旧像报复一样去剥夺了一次对方的生命。
佐藤垂下去的的手指动了动,很快就重新握上他已经满是指痕的腰际,平清志听见他断断续续哼出来的、近乎是欣喜若狂的笑声,还有狂热的已经听不清的私语。男人的指腹就着他自己的鲜血留下数道痕迹,狠狠碾过凹陷下去、又被顶到起伏的皮肉,仿佛是要血肉融合,将刚刚被身上人给予的疼痛从操干里报复回去。
平清志抽泣着,因为身下那一下极深的、复生的颤抖而绝顶,又被精液的冲刷送上欢愉的小高潮。那具被包裹在西服中久久不见光亮的白皙身体不规律地颠簸起伏着,被窗帘间透过来的暧昧光线描摹上了金色。
他无力地垂下微微晃动的沾满鲜血的手。
如同从白莲中垂下那一根纤细却坚韧,鲜红的、神圣的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