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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在早上七点半准时叫醒了马福晶,身旁的董志豪睡没睡相,口水沾湿一枕头。马福晶翻身下床,董志豪对他在床上还是比较温柔的,让他难受的姿势基本上都很快会换或者给他垫个枕头,因此早上起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洗漱完毕,马福晶照常按习惯下楼晨跑,回来的路上顺手带了几根油条两碗豆花和两袋杂粮煎饼,上楼发现董志豪还没醒。吃了早饭又给董志豪留了一份,想了一下写了张纸条放在煎饼下面,就出门去找王哥发的地址去了,工作要紧。
董志豪眼睛一睁已经是九点半,眯着眼看手机的时候前一天记忆纷纷苏醒,在想起来唐姐要他十点到办公室后感觉天塌了。马福晶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桌子早饭也还算贴心,只是他现在根本来不及慢条斯理地吃完。董志豪慌慌张张洗漱穿衣,提上油条煎饼豆花正准备拔腿跑路,这才看到桌子上压着的纸条,简简单单一串数字,董志豪猜这是马福晶的微信,也来不及加了,董志豪把纸片塞进裤子口袋就走。好在编辑部离酒店并不远,董志豪一路小跑着进了电梯,到达唐钱婷办公室门口时掏出手机看了眼,九点五十八分,还好还好,这个月的奖金还有指望,推门带着他的早餐就冲了进去,大喊一声唐姐我赶上了别扣我钱。
再抬头看到办公室一共三个人,分别是老季、唐姐和马福晶。老季看他进来铁青着脸数落在办公室里不准吃东西,何况你的煎饼还一股子味,唐钱婷还在憋笑。董志豪直接打断了老季对于他这个不遵守规章制度的小画家的抱怨,瞪大眼睛指着马福晶问这人怎么在我们公司,老季让他把手放下来对人礼貌点。
唐钱婷同情看着他这幅弱智样先开了口:“这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个mcn派来打算和你假结婚的视频博主,今天你俩来见见面,正好商量一下合同的事情。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吧,哎!董志豪你在不在听!”
马福晶看着面前已经灵魂出窍的董志豪也有点崩溃。他被王逸轩拉来问他最近视频流量到了瓶颈期有没有什么想法,他没觉得有什么,目前的热度足以支持他过上还不错的生活,毕竟自己视频的内容纯粹随心所欲,作为生活区博主他几乎没有什么垂类可言。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观众里有不小的比例单纯是来看他擦边的,马福晶表示他需要澄清自己真不是擦边博主,只是他的生活里根本离不了游泳和健身。当王逸轩提出他们找了个编辑部的漫画作家和他一起炒作结婚时他是有点反感,但也不好提出反对,毕竟如果真成功了或许就是泼天的流量,王哥让他去试试他不愿拂了心意。王逸轩最后说大不了见了面不喜欢就当白跑一趟,差旅费公司报销。成吧,那就去。
这时候马福晶不得不承认自媒体圈那句话说得不错,没有被生活玩弄体质的人不配做互联网博主。短短24小时他被生活玩弄了两次,第一次是董志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第二次是董志豪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
马福晶把椅子拉开让董志豪坐下来,唐钱婷怀疑这椅子上是不是被老季偷偷撒了把图钉,董志豪坐在上面一点也安分不下来,好像椅子下面有火在烫他屁股。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装模作样自我介绍了一下,唐钱婷说你俩加个微信吧,马福晶掏出手机问你加我?董志豪忙不迭打开了扫码,加上后还说了声谢谢。唐钱婷挑眉,问加个微信谢谢什么,没人回答,两位当事人正假装自己手边上的合同是天下第一好看的文书,看得入迷没听见她问什么。
“所以就是,我们要领证结婚,为期一年,为了做戏全套我还要搬去他家住?”马福晶看完合同抬头问。老季点点头,说如果同意就在下方签个字,你俩有什么婚前财产尽早公证,虽然我信任小董,贵公司也担保了你的人品,但我们也都不希望发生纠纷。
本来一言不发的董志豪把合同拍在桌子上,说我同意了,字我也签过了。马福晶本来还想再思考一会,对上董志豪那双单眼皮狗狗眼还是败下阵来,低着头把字签了。董志豪第一次注意到马福晶压在帽子下的卷发居然是棕色的,再往下看马福晶的脖子上还有昨晚自己留下的红痕。签完字两个人像模像样握手,马福晶故意使上了劲,疼得董志豪龇牙咧嘴,坚持说了一句祝合作愉快。
马福晶签完字就说要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和结婚的文件,急匆匆买了最近一班车票走了。等送走了马福晶和老季,唐钱婷终于逮着机会揪住董志豪:“不是说你坚决不同意吗?今天见到人直接就见色起意了呀,刚见到马福晶的时候怎么像魂都被勾走了?”董志豪发出了一声人类难以发出的声音,用马福晶的话来说就是狗叫,趴在桌子上失去所有手段,问唐钱婷:“如果我说我昨晚跟他睡了你信吗?”唐钱婷在他头上给了一记暴栗,让他别张口就来编故事,有这个力气不如去编编自己的连载。
“真不是骗人,”董志豪从口袋里拎出那张皱皱巴巴写了马福晶微信的纸条,“这个,他给我的,”又晃了晃自己正在尝试两口吞一根的油条,“这个,他给我买的。”
董志豪难得的从唐钱婷嘴里听到两句脏话,于是决定暂且抛去烦恼,在唐钱婷头脑风暴的间隙好好享用未婚夫给自己准备的油条豆花煎饼。
马福晶在回程的高铁上看着王逸轩给他发的婚礼策划,公司那边先他一步收到了编辑部的回应。他没想到公司这么上心,竟然提前做好了ppt。他还没对自己马上要结婚了有什么实感,看着这份策划就像平时看甲方给自己发来的brief,比起幻想身在其中,更多是审视会不会出什么差错。结果还真给他看出了问题,虽然ppt里的新郎姓名是自己和董志豪的网名(马福晶好奇董志豪漫画出版的时候用麻衣呀呀呀这个署名会不会有侵权的问题),但婚礼效果示意图里放的却是同公司另一个博主张子扬的照片。他截了个图拿红笔圈起来发给王逸轩问这什么意思,收到了王逸轩和稀泥消息三则,大意说应该是做ppt的人忙中出错让他别太计较。
马福晶扭头就把图发给了张子扬,张子扬回了个问号,问他从哪搞来的这玩意。马福晶说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玩意上面,张子扬甩了张和别人戴着对戒的照片,潇洒表示自己几天前已隐婚,老公187天津大编制帅的和彭于晏不相上下,让马福晶别惦记他现在的女王生活。马福晶疯狂给他扣问号让他解释在发什么疯,张子扬说公司前两天也来找过他,可惜那个时候他已名花有主婉拒了。马福晶发了个尊重祝福又被张子扬轰炸了对镜朦胧感情侣色气自拍十余张,他一张也懒得点开,让张子扬滚远点去度蜜月。
董志豪吃完早饭被唐钱婷赶了出来,让他别在这里碍眼回去赶紧把稿子画画。他前脚刚到家,后脚妈妈的每周查岗电话就来了,无非是关心他有没有吃好睡好,董志豪在妈妈絮絮叨叨声音里纠结要不要告诉家里人他马上要结婚了,还是假的,这对家长的冲击会不会有点大。
“妈,我最近碰到马福晶了。”循序渐进和妈妈透露一点吧,24小时内流程从前发小到炮友再到未婚夫,董志豪不敢多说。董志豪妈妈马上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问小福现在在做什么呀,忙不忙,你俩在哪遇见的。董志豪含混回答他现在是做自媒体,和自己一样自由职业,其他的不太了解。
“我和他没说上多少话,”大半还是在床上说的,“他过两天准备搬到这边来工作,”主要是搬到我家,“所以打算过两天再约。”估计是约民政局。妈妈听了说这不挺好的,正好你朋友少,找个人陪你说说话也好。是是,董志豪应下来,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在吗?”马福晶看到董志豪给他发了这条消息着实有点无语,上个给他发在吗的人已经被他拉黑了,因为在吗后面通常跟的都是借钱。
“麻烦你有事说事,我不在谁给你回的信息。”
“方便打个电话吗?发信息不好说。”
马福晶回了个行,那边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直接点了转语音接通,听到董志豪隔着电话线的一声喂就立刻发难:“董志豪你不要太得寸进尺,虽然我们睡过了并且马上要结婚,但不代表我们可以亲密到打视频谢谢。”
那边沉默了五秒钟,以至于马福晶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看看是不是对面已经挂了,听筒里又传来了董志豪的声音:“马福晶你是不是有病?我只是准备问你话的时候顺便给你看看我家,这样你好收拾东西,谁要看你?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自知理亏,马福晶撇了撇嘴,他一直都这样能屈能伸,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先放过了他抛出了个新问题:打算和家里怎么说?
其实和家里说结婚都没什么问题,相信董志豪也这样想,双方家长不仅开明,还见证过他们俩这么多年两小无猜的样子,对结婚这件事顶多有些惊讶但预计接受程度良好。可他们不是真的结婚,一年后要去离掉的,到时候再解释这是做戏一场会不会太伤家里的心,在家长眼里这就是把结婚当儿戏,恐怕会给长辈留下些心理阴影。
“要不,就先说是正常结婚?一年后就说感情破裂所以离了,就不要提假结婚的事情了,反正我们俩感情又不是没破裂过。”马福晶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在他心里仍然是根刺,即使董志豪当时接受不了同性恋也接受不了自己当时的那份感情,突然拉黑删除玩断联失踪那一套也让他的心底气温骤降三十度,原来自己和他的情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深,哪怕是友情董志豪也舍得断的干干净净。
董志豪又沉默了,现在不是翻旧账的好时候,马福晶很快接了句就当我没说过,董志豪像是刚回过神,慢吞吞答了句嗯,他也准备这样和家长说。气氛冷了下来,他不知道董志豪现在在想什么,这一天的阴差阳错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他要在搬进董志豪家之前最后享受一下独居生活自由的空气。“没什么别的事就挂了吧,你的房子我就不看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我再联系你。婚礼那边公司都策划好了,你只需要请人来参加就行,请谁你自己决定,策划ppt我发给你,详细信息都在上面。”董志豪很轻地说了句好的谢谢,主动挂断了电话。